岸上百姓终于看清了这一幕,顿时欢声雷动,锣鼓声大作,张顺呆呆望着断裂的桅杆,他不禁骇然叹服,他终于明白李延庆是想收服自己,若他想除掉自己,这一箭射来,自己就算用盾牌也一样被射穿,必死无疑。
张顺叹了口气,高声道:“李县君,你赢了,我张顺输得心服口服,你何时准备好出发,只要在江上连射三支火箭,我就会来助战,告辞了!”
他又对众手下道:“我们走!”
十几艘小船飞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江面上,扈青儿却皱眉道:“大哥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万一他言而无信,或者派两艘小船来助战,也不算违约。”
李延庆笑了笑道:“我要杀他易如反掌,但这是一员水上悍将,不为我所用也太可惜了,耐心一点,我迟早会让他像张虎一样地跟随我。”
第五百六十章 剿匪募捐()
剿匪耗费巨大,这是大家的共识,首先招募一支五百人的水兵,没有最低每月二十贯钱的收入,长江上水性高超的汉子是不会轻易端起这碗饭,拿自己的性命的去冒险,尤其十年前剿匪大败,死了六百余乡兵,很多人依旧记忆深刻,无形中也提高了剿匪的成本。
可就算最低二十贯钱的俸料,一个月也要一万贯钱的俸料支出,如果剿匪三个月,那就是三万贯钱的支出,阵亡抚恤费,一个人要三百贯,还有伤残抚恤等等。
另外还有船夫和民夫雇佣支出,还有盔甲支出、兵器弓矢支出、其他战鼓、帐篷、旗帜等等军用物资的支出、伙食支出、船只支出、水上驻地营造等等,没有十万贯钱,休想组建起这支五百人的水军。
而且剿匪成功后若要维持这支水军存在,俸禄可以减半,一个月也要五千贯,如果朝廷肯负担一半,每月仍然还要两千五百贯钱。
好在这一次剿匪有朝廷支持,在粮食、船只、兵甲军资方面可以省了,但其他方面的支出还得自己掏钱,那至少还要五万贯钱,这就得发动整个鄂州来支援这次剿匪了。
汪伯彦做事效率确实比较高,在他返回江夏县数天后,便开始着手筹集剿匪钱粮,与此同时,由于朝廷兵部和枢密院同意了汪伯彦的剿匪申请,荆湖北路转运司又特地下拨了两万石粮食给鄂州用于剿匪,在江夏、蒲圻、黄冈、咸宁、武昌等县开始募钱的同时,嘉鱼县也开始在大户中募集剿匪资金。
县衙迎宾堂内,数十名来自各乡以及县城各大商铺的东主济济一堂,衙役们十分忙碌,给每个客人面前都上了一杯茶,迎宾堂内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县令请他们前来的原因,是要他们捐钱剿匪。
当然,剿匪的目标并不是浪里白条张顺,而是黑心龙王杜胜,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对于捐这笔钱众人并不是很情愿,原因也很简单,鄂州现在已经不是黑心龙王的势力范围,如果要捐钱,岳州、潭州、江陵府那边更应该捐,还有江北的复州、汉阳府他们怎么不捐钱?
不过县令已经把他们请来了,他们一点不表示也说不过去,大家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自己最少可以拿多少钱出来?
这时,县令李延庆和县丞杨菊快步走了进来,众人纷纷站起身行礼。
李延庆笑着摆摆手请大家坐下,“今天请各位乡绅前来,主要是为了剿匪之事,大家也知道,匪患不断对长江航运始终是个严重的威胁,大家出门一般都要乘船,谁也不希望半路遇到江匪,也不希望自己的货物被江匪劫走,所以这和大家的切身利益都息息相关,剿匪朝廷是大头,为此大宋水师特地拨五十艘战船给我们,荆湖北路转运司也特地拨了两万石粮食,但剿匪耗费巨大,部分军费还得靠地方筹措,我刚刚得到消息,江夏宝妍斋已经表态愿意拿出五千贯钱支援剿匪,这是目前最大的一笔捐助,我希望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剿匪捐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旁边杨菊也接着对众人说:“我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县君的夫人已决定以个人名义捐两千贯钱,我也决定捐出两百贯钱,这是对剿匪的一点支持。”
大堂内顿时议论声四起,这时,鸿运酒楼东主夏振起身道:“县君,我能否可以问一个大家的共同疑问?”
李延庆微微笑道:“夏东主请说!”
“捐钱剿匪我们是赞成的,但为什么只有鄂州捐钱,比如我兄弟住在长江对面的汉阳县,他们就不提剿匪捐款之事,还有岳州也是黑心龙王最猖獗之地,为什么岳州就不肯捐钱?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太公平。”
大堂内霎时间安静下来,无数双目光一起望向李延庆,这确实是大家共同关心的问题,李延庆点点头道:“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大家想过没有,为什么十年前剿匪会失败,为什么十年来再没有剿匪之举,是江匪太厉害了吗?其实不是,就是因为大家心不齐,都怕吃亏,都不愿卖力,十年前是复州乡兵的船只被烧,复州率先退出战场,结果各州争先恐后退出,被黑心龙王趁势掩杀,官兵大败,所以十年来大家都不想带头剿匪了,使黑心龙王猖獗至今,这次鄂州主动剿匪,其他州府会有什么态度,我们不考虑,他们支持我们欢迎,他们不表态,我们也不抱怨,但我们只想自己的事情做好。”
李延庆又对夏振笑道:“如果我们鄂州剿灭了黑心龙王,下次你和兄弟争论时,你就可以堂堂正正说,我出钱干掉了黑心龙王,再问他做了什么?保证他就哑口无言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杨菊又道:“这次剿灭黑心龙王后,鄂州会在江夏竖一块剿匪记功碑,凡捐钱三百贯以上者都会刻碑留名,让子孙后代敬仰,夏东主可以让你兄弟一起看看。”
“那张顺怎么办?”忽然有人问道。
这个问题比较尴尬,但大家都想知道,李延庆缓缓道:“我给大家一个保证,既然要剿匪,那么剿匪成功也必然包括鄂州江面,如果张顺愿意痛改前非,不再为恶,我可以给他一次从良的机会,如果他不愿悔改,那么我也绝不会手软。”
有了李延庆这个保证,众人纷纷放心了,这时,夏振举手道:“鸿运酒楼认捐五百贯!”
“大汶乡李保儿捐粮四百石,再承担一个月的劳力二十人。”
“贺家钱铺捐三百贯!”
“孙价质库认捐四百贯!”
“鱼乐乡赵礼捐粮五百石!”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态捐钱,莫俊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短短一刻钟时间,便募集到捐钱一万一千贯,粮食六千四百石,劳力三百五十人。
这还只是嘉鱼县的乡绅富户捐钱,如果加上李延庆妻子曹蕴个人的两千贯捐款和平头百姓的小额捐款,募捐到一万五千贯钱的目标完全能实现。
李延庆心中大喜,起身对众人抱拳道:“感谢大家支持剿匪,也请大家对官府有信心,这次剿匪并不是一时之举,即使剿匪成功,剿匪的地方乡兵依旧存在,由朝野支持运转,保护我们鄂州的安宁。”
迎宾堂上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汪伯彦在历史上虽然被认定为奸臣,是南宋妥协派的著名代表人物之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个人能力确实很强,在他呼吁和奔跑下,荆湖北路沿江各州都纷纷表示愿意出钱出力剿匪,这样,有了各州的支持,就算剿匪结束这支水军也能维持长期存在。
在短短半个月内,包括鄂州、汉州、复州、岳州和江陵府在内的四州一府便在民间募集到剿匪钱十二万贯,粮食六万石,由专人专帐负责管理这笔钱粮。
而且各州府主官一致同意,剿匪大营便设在嘉鱼县,任命嘉鱼县令李延庆担任这次剿匪的主将,由李延庆统一招募五百名悍勇水兵,统一指挥,这就改变了十年前各州府乡兵各自为阵的局面。
这天上午,在嘉鱼县城外的祭江台上竖起了一杆赤色大旗,上面是李延庆亲笔手书的两个大字:‘募勇’,在祭江台旁边搭起一座招募大棚,由张虎负责坐镇,招募五百名水军士兵。
但这次招募主要针对鄂州百姓,朝廷的批文写得很清楚,在鄂州乡勇中组建五百人地方水军,也就是说,这支水军编制属于鄂州乡兵的一部分,当然不允许另外组建军队。
如果是别的州县青壮前来报名,也不是不可以,但整支水军还是要以鄂州青壮为主。
在招募之前,李延庆已经从嘉鱼县乡兵中挑选出一百名水性极好的乡兵,他们成为了第一批鄂州水军。
临近中午时,李延庆来到了位于北城外的招募点,只见大棚前正排着长队,足有上百人之多,这次招募水军开出了二十贯的战时月俸和平时每月十贯江面巡逻,对于平均月收入只有五六贯的鄂州普通民众还是颇有吸引力。
虽然剿匪比较危险,但如果不幸阵亡,家人还能得到三百贯钱的抚恤,另外杀死一名水贼还能另外得到二十贯的奖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赶来报名的青壮络绎不绝。
大棚内坐着幕僚刘方,他是文主事官,旁边还有兵曹押录以及另外两名文吏负责登记,张虎则带着十几名士兵负责体格考核。
体格考核分为三步,一是看,要求身材高大魁梧,体格健壮,乡兵优先;其次是举,也就是举重,必须将五十斤的石锁三次举过头顶;第三步是游,也是最关键最重要的考核,必须能游过长江,三步都通过,则被录取为水军,可以立刻预支二十贯钱的薪俸。
这时,张虎一声令下,三十名赤着上身的青壮男子向长江里奔去,李延庆走上前笑问道:“会不会游不到对岸,半路就体力不支?”
张虎行一礼禀报道:“不用游到对岸,在长江中间有一艘接应小船,他们拿到一块牌子,再游回来就行了,另外还有两艘小船跟随,体力不支可以随时求救。”
“这个安排还比较周全,举重有人没过关吗?”李延庆又瞥了一眼石锁问道。
“举重都过关了,之前先审查过身体,符合要求才能举重,一般身材魁梧健壮者都能举起石锁。”
李延庆点点头,“也不一定非要身材魁梧健壮,水性是第一重要,如果能在长江上游两个来回,我觉得瘦小一点也没有关系,很多时候,身材瘦小者更方便偷袭敌船。”
“卑职明白了,会增加水性优先,之前有十几个水性特好,但身材不符之人,卑职都有登记,这就派人把他们找回来。”
“这就对了,赶紧派人去找回来!”张虎不敢怠慢,立刻安排手下去找人。
第五百六十一章 秘密物品()
李延庆又走进大棚坐下,刘方笑道:“县君可要看看名单?”
李延庆接过名单,“已经录取多少人?”
“一个上午已经有三十人了,这一批游回来估计又会有二十几人。”
“还不错,加上张虎漏掉了十几个人,一个上午就快墓到七十人了,下午开始别的州县人会赶来报名,几天下来,四百人应该能招募到。”
“我也觉得没有问题。”
李延庆看了看名单,绝大部分都是嘉鱼县子弟,他沉思片刻道:“登记的时候要稍微严一点,我怀疑会有黑心龙王的手下混进来。”
“会吗?”
李延庆点点头,“很有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剿匪,我就不信黑心龙王能淡然处之。”
就在这时,远处江面驶来一艘大船,船头插着淡黄色的三角官旗,有人喊道:“好像有官船来了!”
李延庆也看见了,一艘五百石的官船正从远处疾驶而来,他心中有点奇怪,便起身向码头上走去。
不多时,官船在码头上靠岸,船上走下来一名干瘦的官员,李延庆顿时大喜,正是去京城的县尉周平回来了。
“我说是谁,原来是县尉回家了,一路辛苦了!”
周平也没有想到会在码头上遇到县令,他向四周看了看,不解地问道:“县君,这是在。。。。。。”
“正在募集剿匪的水军。”
“啊!”周平吃一惊,“要剿匪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是州里发起的,由我们主导,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去京城结果怎么样?”
周平笑道:“我见到令尊李员外了,很热情,他认为一亩地给一贯钱租金太少,他说在汤阴县都是给两贯钱,这边也一样。”
“给两贯钱当然更好,我求之不得!”
李延庆热情招呼周平,“我们去大棚那边,坐下喝口茶再谈。”
“县君稍等一下,县君吩咐的另外一件事我也办妥了。”
周平进京的另一个重要任务是搞一批上好的火药原料,硝石颗粒、硫磺粉和碳粉,尤其是硝石颗粒,虽然在鄂州也能搞到,但远不如京城火药局使用的硝石品质好,在京城黑市上若有门路便能买到最好的火药原料,李大器大喜,“都带来了吗?”
“都在船上,硝粉一千斤,其余硫磺和碳粉各三百斤,另外还带来两个人。”
“是谁?”
“他们说认识你,是令尊专门去找来的。”
李延庆向船上望去,只见从船上走下来两名老者,都是五十余岁,穿着青布衫吗,戴着头巾,李延庆觉得两人十分眼熟,其中一人笑道:“李参军不认识我们了吗?”
李延庆猛地想起来了,是西北军中两名火药匠,替自己造震天雷,因为怕配方外泄,自己把他俩打发离开了军营,只是。。。。。他们怎么会在父亲哪里?
李延庆好像记得自己说过,如果生活有困难,可以去京城宝妍斋找自己父亲帮忙,应该是这样。
“你们是郝大、郝二!”
两人笑道:“原来李参军还记得我们兄弟。”
“我当然不会忘记,只是你们怎么会在我父亲哪里?”
“我们在蜀中呆了两年,估计风头过来,便回家看看,结果发现我们已经在西夏战役中‘阵亡’,身份没有了,匠籍也除了,找点事情做也不方便,我们便去宝妍斋打听李参军,正好遇到令尊,他说你马上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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