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那种卑鄙小人,我一头撞死也不会嫁给他。”
“你——”
王夫人大怒,上前便给女儿一记耳光,“你再敢提一个死字,看我怎么收拾你,回你房间去,不准你出来!”
曹蕴第一次被母亲责打,她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哽咽着道:“如果母亲悔婚,那我就出家当尼姑,我说到做到,不信母亲就等着瞧!”
曹蕴说完,转身便飞奔而去,王夫人心中也有点懊恼,她还是第一次责打女儿,但她也气急了,女儿怎么能说出一头撞死的浑话,她心中也十分焦虑,就不知丈夫能不能说服阿公取消这门婚事?
。。。。。。。。。
就在王夫人悔婚的同时,在曹府前院的贵客堂内,潘旭也在劝说曹评取消这门婚事。
潘旭之所以劝说曹评取消婚事,是因为他的长子潘纶成为知枢密事的候选人,而潘纶的妻子正是曹评的侄女,王黼和长子谈话时特地点明了这一点,这让潘旭很紧张,他生怕曹家和李延庆的联姻会影响到儿子的前程。
“贤弟,你我就是过来人,当初元佑党人案多少官员被牵连,到今天也没有能恢复名誉,这次范党案一旦扩大,曹家肯定会被牵连,我很担心贤弟也会象种师道一样晚节不保,爵位、官职都丢了,我劝贤弟还是当断则断,甩掉这门婚事,保全曹家。。。。。。。”
曹评越听脸色越阴沉,他怎么可能不懂潘旭的真正目的,潘旭哪里是替曹家考虑,分明是怕曹家牵连到潘家。
曹家是有点风险,如果潘旭真是替曹家考虑,他倒也能理解,可风险离潘家还有十万八千里,潘旭就劝自己断了这门婚事,丝毫不管曹家的名誉,这岂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曹评忍住怒火道:“李家聘礼已经送来了,婚期也定好,却忽然悔婚,岂不让京城人笑话,再说蕴娘的终身大事怎么办?谁还敢娶她?”
“这倒是多虑了,现在很多夫妻不和都可以分手再娶再嫁,何况还没有成婚,这也是很正常之事,若贤弟真的担心蕴娘终身大事,那可以和潘家联姻,我孙子潘武也很喜欢蕴娘,正好也是天作之合,贤弟觉得呢?”
曹评淡淡一笑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潘兄在大朝上也是反对北伐,怎么现在范致虚因反对北伐而被罢相,潘兄怎么又改变立场了?”
“我没有改变立场,就算蔡相国也没有改变立场吧!而且这件事好像和北伐无关,是朋党之案,贤弟切不可将两者混为一谈。”
“潘兄何必自欺欺人,天子诏书压根就没有‘范党’二字,是有人在刻意宣扬这是党案,你我心里都清楚,范致虚等十三人被贬,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反对北伐,和朋党无关,我曹评只恨自己没有成为其中一员,若我当初再努力一点,成为联名书的发起者,我也是荣耀的十三人之一了,不过幸亏我有个孙女婿替我争光,这是我曹评的运气。”
“你——”
潘旭气得站起身,有些恼羞成怒道:“如果贤弟真的成为范党十三人之一,我第一个就和你绝交!”
曹评也忍无可忍,他高声喊道:“上汤!”
“好!好!既然贤弟一定要接受李延庆为婿,那就别管我要明确立场了,很抱歉,婚柬就不要给潘家了,给了我也不会来。”
“我不稀罕,请吧!恕我不送了。”
潘旭怒气冲冲走了出去,正好遇到了曹选,他狠狠瞪了曹选一眼,转身快步去了。
曹选稍微来晚了一步,只听见父亲和潘伯父激烈的争吵,但具体为什么事情他却不清楚。
这时,曹评也满脸怒色出现在门口,他见儿子要去送潘旭,便喝道:“你不用去送他!”
曹选吓了一跳,这是父亲和潘伯父翻脸了吗?他连忙走进房间,小声问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曹评余怒未消,恨恨道:“他居然来劝我取消延庆和蕴儿的婚事,他就忘记自己侄儿潘岳是谁救出来的,忘恩负义的混蛋!”
曹选顿时吓得心中怦怦乱跳,幸亏自己没有开口,否则要被父亲骂惨了。
曹评又怒道:“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他口口声声讨伐范党,大是大非都搞不清楚了,居然**臣站在一条线上,我曹评没有这样的朋友,以后也不准你们和潘家往来!”
“父亲这是要和潘伯父,不!和潘旭绝交了吗?”
“差不多吧!道不同不与谋,如果他公开支持王黼,那潘曹两家绝交就是必然了。”
说到这,曹评又看了儿子一眼,“你有什么事?”
“孩儿也是为延庆之事而来,孩儿很担心他。”
曹评脸色变得柔和一点,对儿子道:“你担心他是很正常的,我也很担心,但我们的目光要看得更远一点,凡事有弊必有利,延庆今天虽然被贬,但很可能以后这就是他崛起的本钱。”
“父亲,会吗?”
曹评点点头,“只要太子不倒,就一定会!”
曹选终于找到了回去向妻子交代的理由,只要祖父坚决支持这门婚事,那妻子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这时,曹评又想起一事,对儿子道:“明天是不是宝妍斋新店开业?”
“正是!在我们良工兵器铺旁边,孩儿明天要去。”
“你给亲家说一声,就算我会亲自去祝贺开业。”
第五百四十四章 新婚之礼(上)()
次日一早,位于御街的良工兵器铺前敲锣打鼓,鞭炮声震天响,一队舞姬在店铺前歌舞升平,这是宝妍斋易新地开张,吸引了大量的民众前来围观。
原来的良工兵器铺占地足有六亩,三亩店面,三亩后房,后房依旧属于良工兵器铺,但店面被一隔为二,两亩地的店面租给了宝妍斋,良工兵器铺只留一亩店面,它本来就不是靠店面赚钱,而是靠熟客卖名贵兵器赚钱,店面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李大器花了几千贯钱将两亩店铺重新改造一下,分为陈列区、化妆区和小仓库,另外紧靠店铺又用帐篷搭了一座很小的铺子,宽只有六尺,红黄相间,色彩十分鲜艳,专门用来卖香脂。
这也是孙大娘子想的办法,新店铺距离老店铺不过两三百步,很多老客去原址发现宝妍斋消失,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这座颜色鲜艳的小帐铺,一定会被吸引过来,李延庆又将这个创意深化,要求所有的宝妍斋店铺都涂上红黄二色,包括宝妍斋的旗帜,让这两种颜色深入顾客的心中。
李延庆今天本想出去散散心,却被父亲李大器硬拖来御街宝妍斋,用李大器的话说,他今天上午要去矾楼确认婚礼细节,实在没有时间顾及新店开张,便让李延庆替他坐镇御街新店铺。
虽然是坐镇新店铺,李延庆却不愿意在外面接人待客,有吴大管事和孙大娘子两人就足够了,他则坐在小仓库内给岳飞和王贵回信,岳飞前些天托人捎来一封信,他很遗憾地告诉李延庆,父亲不肯离开家乡,母亲也不肯离开外祖父墓太远,所以他无法迁去鄂州,只能辜负了李延庆的好意。
王贵也写来一封信,告诉李延庆,妻子汤圆儿有了身孕,他终于要当父亲了。
仓库大约有两百个平方左右,堆满了大小小的箱子和货架,各种货物还来不及整理,层层叠叠地堆放在一起,在角落处放了五六把椅子和一张小桌,算是员外的休息处,李延庆就坐在小桌前写信。
这时,门忽然开了,一名女店员走进了,向李延庆行一礼道:“外面来了贵客,大管事请小东主赶紧出去。”
“是谁来了?”
“好像是曹家的家主。”
李延庆吓了一跳,连忙把信收起,快步向店铺外走去,店铺外,曹评正负手打量着宝妍斋的大牌子,他是识货之人,一眼便认出‘宝妍斋’三个字是天子手书的瘦金体,而旁边的良工兵器铺的店名也是名人之作,是当年苏轼亲笔手书。
旁边吴管事十分紧张,他可从没有接待过曹评这样的高官,偏偏东主去了矾楼,幸亏小官人在,否则他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李延庆从店铺里快步走出来,吴管事顿时长松一口气,连忙道:“启禀曹公,我家小东主来了。”
曹评眼睛笑眯了起来,“延庆,气色好像不错嘛!”
李延庆并不是他担心的那样精神萎靡,愁眉不展,依旧是精神抖擞,目光中充满自信,让曹评着实感到欣慰。
李延庆行一礼问道:“岳祖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宝妍斋新店开张,我特地来祝贺,你爹爹不在吗?”
“父亲去矾楼确认婚礼细节了,让我来坐镇新店,祖父请进去坐!”
李延庆请曹评进店休息,曹评却摇了摇头,“店里全是女人,我就不进去了,要不我们去隔壁坐一坐!”
李延庆确实也不好把曹评请到仓库休息,他便点点头,跟随曹评来到隔壁的兵器铺,他们来到后房坐下,掌柜连忙去给他们点茶。
“你被贬黜之事已经传遍京城了,今天上午范公离京,你怎么不去送一送?”
“我昨晚已经去他府上告别过了,范相公特地关照让我今天上午就别去送他,以免触景生情伤别离。”
“今天去送的人不少啊!足有五十余名朝官去城西送行,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所谓的结党营私。”
李延庆沉吟一下道:“我也从不后悔!”
“这就对了,现在大宋朝廷黑暗,奸臣当道,稍微正直的大臣都被贬黜,令人痛心,但我相信迟早会有云开日出的一天。”
“我就怕朝廷在黑暗中彻底沉沦,被异族的虎狼之师蹂躏中原大好河山。”
“即使有那一天也不怕,只要有你们在,就一定会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江山,延庆,我说得对吗?”曹评眼中满含期待地注视李延庆。
李延庆点了点头,“祖父说得一点没错,若真有那一天,一定会千千万万的大宋儿郎挺身而出,保家卫国,延庆也不例外!”
曹评赞许地笑道:“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蕴娘能嫁给你也是她的幸运,还有三天你们就要成婚了,成婚后,你们就一起去嘉鱼县上任。”
。。。。。。。。
虽然王夫人一心想让女儿嫁给王家,悔掉和李延庆的这门婚事,但可惜曹家不是由她做主,一向言听计从的丈夫这次也表现很不得力,这门婚事最终没有能回掉,女儿还得嫁给那个李延庆。
王夫人纵是心中千般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眼看女儿和自己闹了情绪,她也不希望女儿带着怨恨出嫁,王夫人只得主动去找女儿认错,又在女儿面前抹了一通眼泪,说起自己生孩子的苦楚,心地善良的曹蕴这才原谅了母亲的荒唐,母女二人重归于好。
二月十五,诸事大吉,这无疑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好日子,无论是开业、乔迁、嫁娶、动土、出门都会选择在今天进行,所以今天的京城格外热闹,一大早京城各地便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光在今天嫁娶的人家就有上百户之多,到处可见人家门口挂红戴绿,门上贴着大大的囍字。
今天当然也是李延庆娶妻的重要日子,按照计划,婚礼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矾楼举行,送入洞房时再回到自己府中,不过今天的洞房不是设在云骑桥李延庆府中,而是在冰柜街李大器的府中,这是李大器和曹家的一致决定,原因很简单,不久前云骑桥府中出了命案,就算法云寺僧人来后园念经三天三夜,也冲淡不去后园的杀气。
另外,冰柜街距离矾楼不远,送入洞房也容易。
天不亮,曹家十几名女宾便带着几辆牛车的物品来冰柜街李大器府上铺床了,铺床就是布置洞房的通俗说法,是成婚的一个重要环节,有点像今天男方准备房子,女方负责装修一样,男方家要准备房间和床柜等,而女方则准备细软来布置,这也是女方嫁妆的一部分,往往会布置得富丽堂皇,以显示女方家的财力。
洞房设在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有两间屋,一直空关着,它实际上是李延庆的房间,只是李延庆从未住过,今天正好用来做洞房。
洞房这边由杨氏负责接待,李大器一早就去了矾楼,今天男方家和女方家的宾客都不少,女方不光是曹家子弟,还有一些关系极好的世交,而男方主要是李氏宗族,包括汤阴县和京城两边的族人,另外还有京城的一些巨商,都是李大器生意上的朋友,再有就是宝妍斋的重要管事。
李大器估算了一下,今天至少要来五六百人,只有矾楼最为合适,矾楼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把男方和女方家的宾客分开,曹家的宾客主要以官宦人家为主,而李氏宾客大多是商场名流,似乎双方有点格格不入,李大器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分开入席是最为合适。
当然,矾楼举行婚礼并不是第一次,但绝不是是常事,把矾楼包一天下来至少要耗费上万贯钱,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得起,还不用说给每个宾客的昂贵礼物,宾客以家为单位,每家人送一只价值五十贯的红宝盒,光这次婚礼耗费,李大器就已经花去接近三万贯钱,儿子就只有一个,李大器当然不会吝啬,他也不想办得寒酸而被曹家人瞧不起。
“向右一点,再移动一点!”
矾楼的中庭花园正在吊一个巨大的‘囍’字,这个‘囍’字是用金丝楠木镂空雕刻而成,长宽皆有一丈,重达千斤,通身涂成朱红色,上面装饰了彩缎,看起来格外地喜气富贵。
李大器也在仰头关注‘囍’字的吊装,他对管事道:“还要再向右一点,要在下面一对红烛的正中!”
管事立刻大喊:“再向右一尺,对!慢慢地移动,听我的指挥。”
这时,一名小厮上前对李大器道:“小李吹鼓队来了,在外面等候呢!”
李大器大喜,连忙转身向外面走去,小李吹鼓队是京城最有名的吹鼓班,据说能吹得激情四射,京城大户人家办红白喜事都要请他们,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一天要三百贯钱,他们生意都排到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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