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想救周县尉,你得帮帮我。”李延庆在一旁道。
栾廷玉苦笑一声,“你倒是会抓壮丁。”
他又问扈青儿,“周县尉什么时候开斩?”
“按照惯例,太阳落山开斩!”
栾廷玉看了看天空,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便笑道:“看样子,又得劫一次法场了。”
这时,李延庆道:“青儿,能不能烦请你把我大嫂送出城,送她到我家去。”
扈青儿知道李大哥是要把自己支开,以免自己夹在中间为难,她虽然很想帮李延庆,但那样一来,他们父女就无法在梁山立足了,心中着实无奈,她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
第三百七十九章 勇劫法场()
黄昏时分,在汤阴县两条主干道的交叉口上,数百名士兵已经搭起了法场,这里也是汤阴县商业最繁华之地,左侧便是当年李延庆和同伴喝鹿血的庆福楼,右首是张记酒楼。
此时在张记酒楼前搭起了一座一丈宽、两丈长的木台,上面摆放了三把椅子,而在路口中间也搭了一座木台,这边却是斩首台,中间竖一根高高的木杆,木杆上挂了三只木笼子。
此时,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前来看杀官的民众,虽然梁山军在中午时分洗劫了半座县城,杀近千人,数百女人惨遭凌辱,但听说要公开处斩县官,还是有不少胆大的县民跑来看热闹,毕竟宋朝立国一百多年,杀官的盛况很难能看到。
‘咚!’随着一声追魂鼓响起,卢俊义、王英和扈诚三人走上木台,坐在看台的椅子上,这次出征处斩官员是由王英全权负责,卢俊义无法插手,他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始终一言不发。
监斩官是王英,他坐在最左边,他向两边看了看,不解地问道扈诚道:“怎么不见三娘?”
扈诚淡淡道:“她不想见这种血腥之事,出城去了。”
王英笑了起来,“梁山的女中豪杰还怕见血吗?”
扈诚笑了笑没有说话,王英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有些不悦,便喝道:“把知县押上来!”
片刻,赤着上身的知县蒋大道被五花大绑地推了上来,他嘴里堵着麻布,‘呜!呜!’地大喊。
“死到临头,就让他说几句!”
嘴里的破布被拿掉,蒋大道立刻大喊:“孬种,倚多胜少算什么英雄,有种和老子单打独斗,看谁能杀死谁?”
王英大怒,甩掉外套跳上场去,“今天老子就跟你玩玩!”
卢俊义也不阻拦,依旧是冷眼看着他,卢俊义此时也明白了王英为什么一定要进城,他早就策划好要屠城,不用说,这肯定是宋江的授意,置自己于不义之地。
卢俊义心中异常恼恨,但一点口风也没有露出来。
王英也赤着上身,喝令道:“给他绳子解开!”
一名士兵挑断了蒋大道的绳子,王英扔给他一把刀,蒋大道接过刀,反手一刀便杀死了旁边押解他的士兵,引起四周一片惊呼,蒋大道骂道:“狗杂种,敢在老子脸上撒尿,你以为老子会放过你吗?”
王英却没把手下的死当回事,他招手道:“来!来!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蒋大道自知必死无疑,他也豁出去,大吼一声,冲上前刷地一刀劈向王英,来势极为猛烈。
“来得好!”
王英也不躲闪,举刀硬挡,‘当!’一声巨响,蒋大道被震得后退几步,不等他站稳身子,王英一步上前,猛地一刀刺穿了蒋大道的身体,蒋大道惨叫一声,血红的眼睛瞪着王英,身子晃了晃,倒地毙命。
周围一片唏嘘声,蒋大道绰蒋大刀,在汤阴当了多年知县,最终还是惨死在刀下。
王英一刀斩下蒋大道的人头,将人头扔给士兵,“装进笼子!”
第一颗首级装进了木笼,此时就在五十步外的庆福楼的二楼,李延庆冷冷地望着王英斩杀了知县蒋大道,尽管他可以一箭射杀王英,为汤阴无辜的遇难者报仇雪恨,但理智告诉他,留着王英会更有价值。
紧接着县丞张喜被推上来,跪在斩首台上,张喜早已被吓瘫,当他看到蒋大道的无头尸体,顿时‘嗷!’地一声晕了过去。
王英冷酷无情地喝令一声,“斩!”
刽子手手起刀落,第二颗人头落地,也被装进了木笼中,这时,第三名官员也就是县尉周春被押了上来。
周春嘴被破布堵住,他拼命挣扎,两名士兵强行将他按跪在喷满鲜血的斩首台上,周春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才二十余岁,前途光明,却要死在乱匪手中,他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妻子,还有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咚——’催魂鼓敲响,扈诚忍不住向卢俊义低声道:“请卢帅三思!”
卢俊义缓缓摇头,这件事他无能为力,王英冷冷地瞥了一眼扈诚,既然三娘不来求自己,那就别怪自己手下无情了。
“斩!”
周春猛地抬头,眼中悲愤地望着远方,他的父母,他的妻儿。。。。。。。
刽子手缓缓举起了厚背大刀,就在这时,一支狼牙箭‘嗖!’地射来,正中刽子手眉心,刽子手惨叫一声,翻身滚落下木台,与此同时,两匹雄健的战马拉着一辆马车出现在数十步外的街角转弯处,只听有人大喊:“给我闪开!”
突来的变故惊得人目瞪口呆,人们纷纷向两边躲闪,王英反应极快,他知道有人来劫法场了,厉声喝道:“给我把人犯斩首!”
两名士兵冲上来,挥刀向周春劈去,两支箭一左一右射来,虽然是连珠箭,但速度太快,就像是同时射出的一般,两名士兵同时被射穿眉心毙命。
王英大怒,扭头向庆福楼中望去,他看出这两支箭是从庆福楼中射出,只见从二楼窗口前纵身跳下一个手执弓箭的青衣蒙面男子,一个前滚翻,便向斩首台扑去。
王英一跃跳起,俨如一只老鹰般纵身向十几丈外的斩首扑去,这时,青衣男子手一挥,一块飞石如电光石火般射来,快得无以伦比,正在半空中的王英躲闪不及,‘啪!’地打中他的面门。
青衣男子出手力道稍重,打得王英惨叫一声,翻身滚落在地,竟然被打晕过去。
这一块飞石使卢俊义和扈诚同时认出了此人,竟然是李延庆,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出手。
这时,栾廷玉驾着马车疾奔而至,数十名士兵举矛冲上前拦截,栾廷玉手执短铁棍左右翻打,神出鬼没,所过之处,打得士兵头骨碎裂,死尸遍地。
当年栾廷玉称西北军第一高手,在周侗的徒弟中,或许他的沙场厮杀不如林冲,但他的短距离近战却无人能敌,一根短铁棍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以棍法闻名于河北的卢俊义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站在卢俊义身后的义子燕青勃然大怒,拔刀要冲下去,却被卢俊义一把抓住,“不要去送死!”
李延庆已经斩首台上周春救下,低声对他道:“我是延庆,大嫂安好!”
短短八个字顿时令周春激动得满脸泪水,“上车!”栾廷玉驾驶马车奔到李延庆面前,李延庆一个鹞子翻身,抱着周春跳上马车,随即用两副盔甲将他身体盖住,防止被流矢所伤。
数百名士兵呐喊着从两边杀来,扈诚站起身大声令道:“让他们走!”
士兵们纷纷停住脚步,不解地望着扈都统,李延庆站在马车上,远远向扈诚抱拳行一礼,马车随即疾奔远去,卢俊义暗暗叹了口气,这道命令惹下麻烦了。
。。。。。。。。。
汤阴县南门聚集着一百多名士兵,他们此时并不知道法场出事,正聚在一起谈论今天的收获,这时,远处有人大喊:“马惊了,快闪开!”
只见两匹骏马拉着一辆平板车疾奔而来,驾车之人是个手执铁棍的男子,在他身后车上站着另一个青衣男子,手执一副弓箭。
士兵们都愣住了,马惊了,要不要替他们拦截住,距离城门还有五十步时,远处传来的刺耳的警钟声,‘当!当!当!’这是王英醒来了,敲警钟命令城门处拦截。
为首队头顿时醒悟,大喊道:“拦住马车!”
话音刚落,一支箭‘嗖!’地射来,正中他咽喉,队头捂着咽喉倒在地上。
李延庆左右开弓,迅疾如电,短短五十步内便一口气射出了二十箭,二十名拦截在城门口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城头上也有五名士兵中箭毙命。
栾廷玉忍不住赞道:“师弟,好箭法!”
栾廷玉是识货之人,这是师傅亲创的暴雨箭法,除了师傅外,恐怕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李延庆的速度相比。
阻挡大门的二十人被李延庆的乱箭射杀,其余士兵吓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向四周逃去,马车瞬间冲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向南方疾速奔去。
不多时,王英率领大队士兵追了过来,只见马车已绝尘远去,他恨得牙齿咯咯直响,狠狠一刀砍在城门上,如野兽般低声吼道:“此仇不报,我矮脚虎誓不为人!”
第三百八十章 决定返京()
马车渐渐抵达鹿山镇,速度也慢了下来,周春还没有完全从惊恐中恢复,显得有些呆滞,只是坐在马车内怔怔地望着深沉的夜色,李延庆和栾廷玉的谈话他也一个字没有听进去。
“师兄这次应该接到一笔好买卖吧!”李延庆笑着打趣道。
“确实是一笔好生意,你猜猜是主顾是谁?”
李延庆想了想道:“是梁师成吗?”
“梁师成确实找过我,不过不是梁山之事,你不要猜朝廷,猜朝廷以外的人。”
李延庆又略略沉思片刻,忽然脱口而出,“方腊!”
栾廷玉仰头大笑,“师弟好敏捷的头脑!”
他点点头,“你说得不错,确实是方腊,他想知道宋江有无称帝之意。”
“方腊想称帝了吗?”
“我估计是吧!但他又希望宋江先称帝,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如果宋江准备称帝,那他就可以再等一等。”
李延庆接口笑道:“如果宋江没有称帝之意,他就不客气了。”
“确实如此!”
栾廷玉笑了笑又道:“可想摸清宋江的底细,很难啊!”
李延庆沉默片刻说:“宋江不会称帝!”
“师弟怎么知道?”
李延庆当然不会说他知道宋江的结局,他淡淡道:“称帝也要有天时地利人和,宋朝虽腐朽,但人心思定,没有多少人真愿意跟随他对抗朝廷,他起兵位于中原腹地,也不适合称帝,他造反对朝廷只是癣疾,可一旦称帝那就是致命了,朝廷会出重兵彻底摧毁他,这个道理他明白,更何况他内部不定,没有得到弟兄的全力,他何以称帝?”
“内部不定?”
李延庆淡淡道:“一个中心叫做忠,两个中心叫做患,这是宋江最大的软肋,他以为晁盖死了,他就能统一梁山,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师弟看得很透彻,不过我还需要花点时间再深入了解一下。”
这时,李延庆想起一事,笑道:“种帅很怀念师兄!”
栾廷玉沉默一下,“师弟以后不要再提从前之事。”
“很抱歉!”
栾廷玉笑了笑,“没事,种帅确实对我有恩,不过往事不堪回首。”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李文村,李真率领几个族人在村口等候,看见李延庆,他连忙迎了上来。
“二叔,周夫人来了吗?”
“来了,就在小官人家里,还有一个小娘,不过她已经走了。”
“走了?”李延庆微微一怔。
“她来得很匆忙,走得也很匆忙,好像走永济渠那条路。”
李延庆心中略有些遗憾,但他也明白,扈青儿这个行为已经是在资敌了,她不走不行,李延庆便取出杨亮的地址交给李真,“烦请二叔去一趟汤北乡,替我给一个手下送个口信他收拾一下,我要进京了。”
“小官人要走了吗?”
李延庆点点头,“发生了这件大事,我必须要进京了。”
这时,栾廷玉从马车上解下一匹马,翻身上马道:“师弟,我也要走了。”
李延庆没有留人,他抱拳道:“师兄的恩情,小弟铭记于心。”
“哎!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走了。”
“我如果想找师兄怎么办?”
“很简单,贤弟只要夜间时在须城的北城外向天空射一支火箭,一个时辰内,我就会出现。”
说完,栾廷玉纵马离去了,李延庆和一名族人将周春扶进自己院子,高氏奔了出来,周春激动地迎上去,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这时,忠叔上前低声道:“青儿姑娘送她来就走了。”
“我知道!”
“青儿姑娘留了一个口信给小官人。”
“她说什么?”李延庆停住脚步问道。
“她说…。希望不要在战场上遇到小官人。”
“她这样说?”
忠叔点点头,“这是她的原话。”
李延庆笑了笑,对忠叔道:“帮我收拾一下吧!过两天我就要进京了。”
“小官人这里过年吗?”
“已经没有心情了。”
这时,周春从大堂慢慢走出来,嘶哑着声音对李延庆道:“延庆,我想和你谈一谈!”
“好!我们去书房。”
李延庆将周春领到自己的临时书房,也就是从前喜鹊的房间,进了房门,周春便扑通跪下,给李延庆行大礼磕头,“延庆对我们夫妻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周春心中铭记在心!”
李延庆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这是做朋友应该做的,若我出了危险,你也会帮我,对不对?”
周春垂泪道:“若不是青儿姑娘及时相救,娘子几乎惨遭玷污,若不是延庆舍命相救,我的人头早已落地,此等大恩,我只能后报了。”
李延庆笑着摆摆手,“我们坐下说!”
周春坐下,拭去泪水道:“我想明天就把贱内送回京城,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蒋知县和张县丞都被杀了,谁来安抚汤阴县民众?周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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