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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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帆-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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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被朝庭军汉杀死?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唐盼兮显然不相信杨帆的话,京中之事传开之后,在她看来,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朝中闲官,才是最阴险、最狡猾的敌人。

    “我能玩什么花样,姑娘见过哪个朝庭高官,会在夜里独自一人,在这荒僻的小路上赏风景?”

    唐盼兮一时无语,正寻思间,身后那黑黝黝的汉子忽地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细听片刻,跳起道:“有一队人马向这边奔来,大约二十几人。”

    杨帆耸耸肩:“看到了吧,追杀我的官兵到了,噢!对了,他们还是打得你们的名号。”

    “哼!追杀你?我看是来保护你的罢!六佛,你速去通知方右使,叫他务必将这伙来人全数擒拿,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叫六佛的汉子答应一声,身如巨猿,沿着小路向前飞窜而去。

    唐盼兮亦将杨帆提起扔在马上,又从他衣服之上扯下一块布来,塞入杨帆的口中,然后牵马行到路边的密林中藏匿起来。

    约有一刻时候,杨帆便听马蹄声渐近,他心里咚咚直跳,祈祷道:“千万不要是岳飞他们!”尽管按理第一拨追来的应当是那些官兵,但杨帆也不敢以常理去推断他们。

    借着唐盼兮拨开的密林缝隙,杨帆终于瞧见一侧的道路之上,二十几名骑士打马通过——还好,黑衣黑帽的,不是岳飞他们。

    见杨帆伸长了脖子向路上探看,唐盼兮刷地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喉部,以防他挣扎示警,直到这二十余骑没了身影,才又将匕首收起。

    杨帆赶紧晃晃头,示意唐盼兮将他口中的布团拿掉。不料唐盼兮冷哼一声,置之不理。

    两人便这么坐在密林中呆了约有半个时辰,忽听外面几声奇怪唿哨,唐盼便提起杨帆,来到路边。

    那几声唿哨却是去而复返的黝黑汉子六佛所发。见唐盼兮从密林中出来,六佛赶忙上向道:“圣女,刚才那伙人已被我们全数擒下,果然是帮狗官兵,看来这帮狗官兵的营中发生了内讧,方大哥他们正急速赶来。”

    唐盼兮看看杨帆,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不多时,地面微颤,唐盼兮与六佛起身迎上,果见长长的一队兵马驰了过来。“哈哈,圣女,天助我等,宣威军今夜发生内讧,我们正好长驱直入,劫他营寨。”队伍前面,一名短髯长臂的汉子豪声说道。

    “方右使切莫着急,这宣威军由这杨帆节制,此人阴险地很,焉知这不是他的苦肉计?还是摸清虚实再说。”唐盼兮提醒道。

    “哈哈,是了,听闻圣女擒到了那狗官杨帆,可曾验证为其人真身?”那方右使朝杨帆这边看看,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与此人见过多次,决不会认错。”唐盼兮答道。

    “那就不会是苦肉计,但凡官员皆贪生怕死地紧,何况这杨帆那么大地官,岂会舍得失了自己的性命来演这苦肉计?圣女不必多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咱们速速前去劫营,定能大获全胜!”

    “前面的暗桩尚未清理完……”唐盼兮疑虑道。

    那方右使洒然一笑,道:“兵贵神速,咱们全速奔袭而去,那宣威军即便得了暗桩的信息,也来不及应变。”

    唐盼兮见这方右使着实自信,便点头道:“好!咱们这便前去劫营!”

    “嗯,这狗官怎么处理?”那方右使又道。

    唐盼兮望望一边的杨帆,心下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什么怎么处理!自是由洒家亲手结果了他,好替那些被他害死的兄弟报仇!”人群里面,一个高大的和尚突然挤出,不待唐盼兮发话,便抡起手中的禅杖,向杨帆头上砸去。

    杖影暴绽,杨帆闭眼暗叹:“吾命休矣!”

    “铛!”杨帆但觉耳边罡风呼啸,睁开眼来却见邓元觉的那杆精铁禅杖已经磕在了路边的岩石之上,金石相接,火星迸溅。禅杖之上,缠有一把长鞭,长鞭的别一端,便握在了唐盼兮的手中。

    原来这唐盼兮正犹豫间,忽见邓元觉悍然出手,竟下意识地甩出了腰间的长鞭,缠住邓元觉的禅杖,猛然一拉,救下杨帆。

    “此人曾任朝庭军器监判,如今亦不容于那些官兵,或可为我们所用,且先留下他的狗命。”唐盼兮解释道。

    明教义军兵器严重不足,众人但觉唐盼兮说得极有道理。那方右使便道:“也好,此人便交由圣女处置。我等还是先行出发!”说罢便传令身后的队伍加速前进,向宣威军的营寨攻去。

    大队的人马过后,唐盼兮叫那六佛将杨帆重新提到马上,三人亦加快速度尾随前面部队前行。

    杨帆挣扎几下,再次请求唐盼兮将他口中的布团拿开,以便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无奈唐盼兮仿佛赌气一般地视而不见,杨帆爬在马上,呜呜地抗议了一番便即作罢。

    月亮开始西沉,约是后世凌晨二点左右的时候,杨帆被唐盼兮和六佛重新带回了宣威营寨的西畔。

    此时营寨之内已经杀声震天,千余魔教义军已像洪流一般涌入,他们所到之处或是入帐砍杀,或是放火烧帐。不消片刻,营寨之内便四处火起,乱作一团,一个个焦头烂额的宋军士兵四下乱窜,不时地被砍翻在地……

    或是为了让杨帆看到这副场面,唐盼兮已让六佛将他提到一个山坡之上,在那里营寨之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对于这些宣威军的将卒,杨帆此时并无多少同情之心——不作就不会死,他们这是咎由自取。但是对于他们这般低级的应变能力,杨帆也着实痛心。

    营寨之内的情形,已成了一边倒的屠杀,面对突袭,那些宣威营的将士竟无力组织起一点反击,亦无力摆出一个阵形防御,所能做的竟只是抱头鼠窜、任人宰杀。

    其实杨帆并不知道,为了刺杀他,那梁世达已然下令全军,今夜营寨之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需理会。前些时候的打斗,还尚有人暗地里起身戒备,但发现那打斗并未波及自己的营帐之后,便知外面乃是军中上层将领的斗法。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他们便按照之前命令装聋入睡,以至于真正的袭击到来之时,他们还以为事不关己,埋头大睡。

    月亮继续西沉,营寨之内的火光映红了附近的天空,月色被掩盖下去。山坡之上,夜风吹来,微醺的空气里夹杂着血腥味儿。杨帆身侧,那六佛来回地走着,似是兴奋异常,又似心痒难耐。

    “圣女,此地无事,我也想下去杀几个狗官兵,为村里死去的乡亲报仇雪恨!”六佛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唐盼兮请求道。

    “六佛莫急,今日不过是刚刚开始,以后杀官兵的机会还多得是!”唐盼兮淡淡地拒绝六佛道,“看吧,这就是被那些官兵整日迫害的人们的怒火,这怒火很快便会席卷各地……”

第一三六章 明教总坛() 
唐盼兮悠悠地说着,似是自语,又似是说与杨帆。

    “他们皆是良民,当下赋役繁重,官吏侵取,虽终岁勤动,却妻子冻馁,食不果腹。他们入我明教,结社互助,临危救难,只为求一条活路罢了。然而朝庭却因此诛杀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亦不放过……他们便是那些官兵刀下幸存之人。”

    “我们明教本不主张以恶惩恶,然而教中长老惨遭朝庭暗害,教中弟子尽受官兵涂炭,为了明教的生存,我们也只有奋力反抗……我们要建一个人人温足、无分高下的明教朝庭。”

    唐盼兮絮絮地说着。杨帆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心道:“你说得是事实,你们的理想也很崇高,这个朝庭的确是腐朽到可以将它推翻的地步了。可是,可是金人就快要来了,你们这么一闹,最终的结果会是你们没有取得成功,大宋的国力也白白被耗尽,最后只是让外族拣一个大便宜。现下,真的不是你们造反的好时机啊……”

    见杨帆似有话要说,而此时亦无虞他呼喊示警,唐盼兮便令六佛将杨帆口中的布团拨了出来。

    “可是……可是……你们不会成功的啊……”

    杨帆一边喘着气,一边朝唐盼兮道。

    “噢?是么?杨大人不妨说说看,我们为什么不会成功啊?”唐盼兮望望不远之处几近覆灭的宣威军,语带不屑地问道。

    杨帆明白唐盼兮是在示意他朝庭官兵不堪一击,便道:“这些官兵本就不堪大用,今夜又一门心思地对付我,所以才被你们空袭成功。可是,你们见过真正的大宋精锐么,你们见过西军么?而且,这只是一方面。你们若想造反成功,除了军事方面要占优之外,还要有政治、经济方面的基础。请问,大宋的所有子民尤其是那些能够治理国家的士子,真的到了哭着喊着要大宋灭亡的时候了么?请问,你们这些义军的武器装备、后勤保障真的能够好于朝庭官兵么?”

    唐盼兮显然对于“政治”、“经济”这样的术语不甚了解,但听到杨帆的反驳却也不以为然,便道:“我看杨大人也是心善之人,你在京中就曾为了那些火药作坊中无辜而死的匠人,不惜得罪奸相王黼,话说今晚那宣威军欲对你不利,说不定便是受了那奸相的指使,如此下作的一个朝庭,大人何苦处处维护它呢?”

    “我不是维护这个朝庭。”杨帆摇头道,“我是维护这个民族。若是不考虑外族乘虚而入的话,大宋这个朝庭,我甚至愿意帮你们推翻它。可是现在不是时候,过几年吧,唐姑娘!过几年你们再造反,说不定比现在更有机会。”

    “哈!杨大人这是在施缓兵之计么?”唐盼兮对于杨帆这些话显然不信,或说是根本不理解——其实也不单是唐盼兮,就目前来说又有谁相信北面金人几年之后,会给江北的汉人带来一场灭顶之灾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唐盼兮根本不相信自己,杨帆也便不再多说。

    东方的夜空启明星渐亮,一缕晨曦终于将缀满星星的夜幕撕开一道裂缝。

    宣威营寨之内,露重烟冷,战斗已然结束。

    杨帆被押着来到营寨之时,天色已经微明。三人所到之处皆是横尸遍地、血肉狼藉。明教这一千余人,皆与官兵有着血海深仇,此次劫营,他们积蓄已久的怒气也暴发出来,劫营成功之后,对于那些受伤甚至是已死的官兵,也尽皆杀戮、辱尸。所以此时的营寨之内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肠肝心肺,俨如修罗屠场。

    唐盼兮亦不曾想到战场之上竟是如此的惨烈,看着那遍地的尸脔她直欲呕吐。她本想让杨帆看看那些官兵的下场,却不想自己首先忍受不了眼前的惨状,只入营一小会儿,便退了出来。

    见唐盼兮本欲炫耀这队义军的勇武,此时却皱眉不语,杨帆不禁叹道:“仇恨确实可以提升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可是要想不断地取得胜利,必须依仗的却是纪律,从目前的情况看,你们没有!”

    唐盼兮此时心思甚乱,对于杨帆的话自是不理。不一会儿,昨晚杨帆曾见过的方右使领了几人过来。

    “哈哈,圣女,你看这就是朝庭的官兵,有什么可怕的吗?五千人马,尚非我教一千将兵之敌,我教举义建国之事绝非枉谈!”

    唐盼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杨帆却趁机道:“总有些跑掉的吧,据我所知这军中尚有不少武艺高强之辈。”

    以明教人马进军的时间来推算,岳飞他们应该提前突围而出,不过那梁红玉亦应发现真相,留了下来,此时也不知是生是死。杨帆自是希望她能够突围而去。

    那方右使哼了一声:“我等人少,自是让几个狗官模样的人逃掉了。”

    杨帆点点头,心下稍定。

    “一夜杀伐,大家都累了,还是速速回山休整罢。”唐盼兮接着道,看样子她并想在此地多呆。

    那方右使回道:“正是,我这就去叫兄弟们收拾官兵遗留的武器、粮草,咱们不时便可出发。”说罢便招呼几人回了营寨。

    待他们走远,杨帆又问道:“此人便是方腊?”

    唐盼兮冷声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杨帆干笑一声,不再答话。

    ……

    帮源山,山腰之处有一帮源洞,此洞又深又广,绵亘几十余里,方腊这一千人马便宿于这天然的洞穴之中。

    进入洞穴之后,杨帆被关入一个临时木制的牢笼之中。作为俘虏,他自是有一番罪受,挨饿受渴不说,洞中那些仇官之心甚重的义军兵士时常还会吆喝着要将他拉出来暴揍一顿。好在六佛得了唐盼兮的嘱咐,一直守在牢笼之侧,那些兵士倒也不敢过分造次,高声恐吓之余,免不了将一些石子、土块之类的东西砸向杨帆。

    如此约有两日,第三天的清晨,六佛便将杨帆放出牢笼带至洞口。洞口之处唐盼兮、方腊、邓元觉等十几人聚在一起,几个喽啰打扮之人更是背了包裹行礼,众人显然是要出门远行。

    见杨帆被带来,唐盼兮让一喽啰从包袱之中取出一身布衣,又让六佛看着杨帆将身上的官服换下,才道:“人到齐人,咱们出发吧!”

    方腊点点头,却又对着六佛道:“路上看紧了这狗官,若是他想逃跑,便杀了他!”

    六佛点点头,杨帆却嘲讽道:“方右使多心了,诸位武功高强,我一文弱书生又能逃到哪里去?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如此甚好!”方腊说着,挥手示意大家下山。

    众人来到山脚,便从山下的寨子里取了马匹,然后绕过帮源山,一路向西南方向行去。

    一行人拣着荒野山路行了四天,便进入福建路。这几天里,见杨帆毫无遁逃之意,方腊、唐盼兮等人对他的态度便渐渐有所缓和,吃饭歇息之时也不再将他撵到一旁。便是利用这段时间,杨帆听得他们谈话,大抵知道众人此行的目的乃是前往明教总坛参加六月初六端阳节的光明圣会。而此次圣会,一个重要的议程便是商议明教造反建国之事。

    既然早有造反的意向,明教此前也做了很多的准备,比如武器的制造,据说在总坛,明教建有一个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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