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片起哄叫好之后,比武正式开始。
率先登场的是一个身高目测一米九以上的大汉。此人貌若金刚,上台之后,哈哈大笑两声,道:“在下太原虎威拳馆任原,人送外号‘擎天柱’。两年来,在这奉符的擂台之上,两夺头筹,白白拿了若干利物,本想明年恭敬圣帝之时,再将这擂台守上一年,便还乡而去,再也不上山来了。却不想今日正逢天下英雄齐聚于此,设擂比试,倒是提前了了在下心愿。呵呵——这头把擂主的交椅,便由额坐了,东至日出,西至日没,两轮日月,一合乾坤,南及南蛮,北及幽燕,敢有出来和我争这座位的麽?”
场下议论片刻,便有一黑衣虬髯的汉子跃上台去,报出名号,与那任原比试起来。
这黑衣虬髯的汉子叫什么名字,杨帆没怎么听清楚,想来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不过“任原”这名子,他倒是印象深刻,那个“燕青打擂”故事的配角,可不正是此人么。此人擅长相扑,想来若无这场擂台比武,明年三月他也会在此设擂,打出那“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的嚣张口号,引得燕青来战,把他给虐了一番。。。。。。只是,这燕青此时会在何处呢?
想到此处,杨帆转头向周侗问道:“老爷子,你那大徒弟卢俊义,可能联系上?”
“啊?”周侗愣了一会,“大人说的应该是卢进义吧。。。。。。唉!”
“怎么了?听说那卢俊义,噢,或许是叫卢进义,现在在那河北之地当着逍遥员外,老爷子为何叹气啊?”
“哈哈,大人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这消息,不过,却决不可能!”
“噢?”
“我这徒弟先前确实在河北之地,不过不是什么逍遥员外,而是河北禁军的一个统领。可是,去年六月之时,他奉命前去东南押运花石纲,在回来的路上,船经黄河之时,遇上了暴风雨,失了几船的花石。。。。。。之后,他便没了消息,老夫后来听说,他好像是伙同其他几名负责押送花石纲的将领,上了太行山,落草为寇。只是,他们究竟在哪儿,却不被外人所知,怕是一时难以联系上。”
“呃,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不过是丢了几船的石头,又不是像杜家那样丢了军粮,应该不至于畏罪潜逃啊。”
“哈哈,大人可知押运那趟花石纲都是何人?”
杨帆摇头。
“他们之中,除了卢进义之外,还有杨志、王雄、花荣、张青、徐宁、李应、穆横、关胜、孙立——噢!对了,本来还有林冲,不过当时他正在为大人做护卫,所以逃过了一劫——这十几人的武艺皆是当下各地禁军之中的翘楚之人。大人觉得,如果仅仅是一趟花石纲,那些朝庭的大老爷们,用得着抽调如此多的高手护送?”
杨帆摇头,周侗继续道:“江南应奉局,每年都会送与京中的达官贵人些许礼物,这些礼物如何运送,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杨帆一时无语,杨志、花荣、关胜。。。。。。这些都是未来宋江起义的头领人物,本是官兵,却如此简单地便被逼上梁山,全无小说中吴用智赚的情节——那情节明显就是杜撰,全不合逻辑,杨帆后世之时便是如此想的。
“为了区区财物,便要损了这十几员的军中大将?”杨帆摇头,对此终究还是不愿相信。
“武人如狗,狗看丢了财物,便只有被烹的下场。”周侗戚然,“大宋尊文抑武,由来已久,积习至今,军中有本事的男儿,有家产的便回家去做逍遥员外,无家产的,也能到各地大族家中谋个枪棒教师,即便是无奈之下落草为寇,也比做那军汉自在。这军中精英,眼见着便要凋零殆尽。。。。。。”
周侗仰面望天,一声轻叹。此时场下发出一阵叫好之声,却是任原将那黑衣汉子打下台去。周侗已无心再关注台上战况,待场下声音稍降,便问杨帆道:
“大人怎会突然提起卢进义之事?”
杨帆微笑道:“自然是想让他重归军中,最好连同杨志等人一块回来。这军中精英,当然能保一个是一个。”
周侗大喜,道:“大人英明!只是如何联系上他,老夫还得费些工夫。”
“刚才看到那‘擎天柱’任原,便想起卢进义的一个仆人燕青来,听说这两人均擅长相扑,若是比试一场,我猜定是那燕青胜出。哈哈,今日这擂台之上,若能遇上这燕青,倒是能问出那卢进义的下落。”杨帆道。
“燕青?”周侗摇头,“不曾听说,不过既是擅长相扑,便可能与进义有关,老夫的相扑之技只传了他一人。。。。。。”
“嗯!江湖之中确有一个擅长相扑的汉子,人称‘小乙哥’,此人常混迹于各地青楼瓦肆之地,便得了个‘浪子’的称号,大人说的莫非是他?”一边的鲁智深也插口道。
杨帆点头。
“可大人怎会知道他会来此打擂?”鲁智深接着问道。
“我也不知他会不会来,只是觉得神霄宫组织的这泰山之会,声势颇大,这山东的绿林岂会不派人打探?那燕青乃是心灵机巧之人,又常年混迹于各地,正是乔装查探的最好人选,所以猜测他有可能会上台打擂。”
“唉!大人原来说的又是‘半仙’之语,那小乙哥确为山东人士,却不曾听说入了绿林,再说即便是入了绿林,前来打探消息,他又怎会出头上台打擂?”
“什么叫‘半仙’之语?”
“呃?哈哈,那个,那个。。。。。。就是说大人所言乃是神机妙算之语。。。。。。”
岳飞几个掩嘴偷笑,由于杨帆时不时的说些大家听不明白的话语,而这些话语中却往往有一部分很快应验,所以他们便私下称这些话叫作‘半仙’之语。
杨帆撇个白眼,道:“这燕青身边往往带着一个既好事、又惹事的拖油瓶,此人是个性直的黑厮,脾气暴躁,相貌也好辨认,咱们不妨设局激他一下,如果此人在场,即便那燕青不出头,这厮也会跳将出来,到时顺藤摸瓜,不就找到了燕青?”
周侗深思一会,道:“大人这计谋可行。”鲁智深也点头,杨帆便道:“中午时候咱们再细细谋划。”
第五十七章 激将()
上午的的比试基本上波澜不惊。包括任原在内的十人,自告奋勇做了种子选手,任由场上之人挑战攻擂。不过,武功高强者均不屑太早出场,所以九月初十上午的比试,十个擂主经历了四轮的挑战,均守擂成功。
中午时分,杨帆一行回到同福客栈,简单的吃些东西之后,便到房内商议激将燕青打擂的细节。
关于激将的形式,不需多费心思,写上两句嚣张的口号,挂上台去,便起效果,关键还是这个激将的人选。杨帆一行武功高过现下十个擂主的只有周侗、鲁智深、岳飞三人,不过,一来三人无意参加这擂台比武,二来如果激出燕青,尚需人手追踪联系。所以,这个激将之人最好从外人之中选取。经过分析,众人将目标锁定在了任原身上。这个任原性格本就嚣张,许他些利好之后,他不会介意打出得罪人的口号,而且他本就是山西人,与这山东的绿林交集不多,得罪了之后,一拍屁股回了老家便是。
计议既定,杨帆便与周侗驱车去了悦来客栈,拉上林灵素,来到迎思桥下,找到那任原下榻的客店。
此时这任原正在午睡,得知林灵素来访,自是不敢怠慢,忙整理了衣裳,出来将众人迎接到客房的外厅。
落座看茶之后,林灵素介绍了杨帆的身份。任原起身拜见之后,杨帆同他讲明了今日的来意,许他了个“高士”名头和些许的财物。
这任原沉吟片刻,道:“大人吩咐,任某理当效劳,不过今日的擂台比试不比往日,场上高手云集,若是这么一激,只怕未将大人要找之人激出,倒会先叫他人夺了额擂主位子,任某丢了面子事小,只怕会误了大人的事情。。。。。。”
这点杨帆等人也曾想到,这任原的实力只属中上等,便如在山上与张东来比试的顾涛便可轻松将其击败,他能看到这点倒也不傻。
“听闻任壮士最擅长相扑之技,咱们事先说明,将那激将之语局限在相扑之技上,其他的武功一概不论。而我要寻的那人也是个相扑高手,倒不知任壮士敢不敢与他比试一番。”杨帆道。
“哈哈哈。。。。。。”任原笑道,“任某在枪棒功夫上不敢小觑天下英雄,可若要讲到这相扑之技,任某多年以来,还不曾逢着对手。此事便依了大人,且让大人看额如何在台上将那贼寇擒住。”
林灵素、周侗等人暗笑:这任原,还未去激将别人,倒先叫别人给激将住了。。。。。。
。。。。。。
午后的天空晴好,不时有几朵棉云遮住阳光。
下午,岱岳庙前广场之上的许多人,心情倒似这天气:晴间多云。
“拳打河北草寇。。。。。。”
“脚踢山东绿林。。。。。。”
“太原相扑。。。。。。”
有人将擂台之上,任原打出的一副对联念了出来。
“呵!好嚣张,全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便是比他武功高上一倍之人,也不敢如此自夸。。。。。”
“人家踢打的是绿林草寇,却不是这在场的英雄,不过——太嚣张了。。。。。。”
“这是要挑战山东绿林的好汉?这样的场合,他们怎会上台?难怪会如此嚣张,只是凭此抬高自己的身价罢了。。。。。。”
“呵呵,我猜今日下午,他这擂主便要易人。。。。。。”
国人自古喜欢谦逊之风,对于那些自负或自大的人,往往会感到不爽。杨帆让任原打出这样的口号,莫说是绿林中人,在场的许多平时与绿林对立之人,也忍不住摇头嘲讽。
申时刚到,也即后世的三点时分,擂台之上鼓声再起。任原登台,却见他赤了膀子,上身只有胳膊上载了一副镶铜护腕。
“各位英雄,任某上午之时曾说,在这圣帝庙前,额已连续两年争交夺魁,额的心愿便是三年连冠,而后锦衣还乡,这个心愿本欲留待明年开春之时完成,怎奈今日逢此盛会,际遇群英,便只好试上一试。当然!若论及枪棒拳脚功夫,任某怕是不及在场的些许英雄,但若论这相扑之技,额打遍这河北山东之地,还未遇对手。”
任原说罢,走到擂台一侧,举手示意场下众人看那挂在柱杆之上的对联。众人一片“切切”的嘘声,这相扑之技,在此时候,娱乐成分多过武术范畴,各大城市均有相扑之社,比赛也有即成的规则,叫“社条”。因为娱乐成分过多,这“社条”便规定,相扑比试之时,不准使用武器,不得暗算对手,便如后世的拳击比赛一般,设置了诸多的限制。而且,这相扑比赛还有女子选手,比赛之时也须袒胸露乳、赤膊上阵。总之,此时相扑比试,追求的是暴力与香艳的娱乐效果,虽也讲究打斗技巧,甚至比赛之中一方殒命的情况也时有出现,但与江湖厮杀、战阵搏命的情形还是相去甚远,场上许多经历过江湖或战场锤炼之人,自然有些不屑。
任原对这嘘声置若罔闻,让众人看了几眼对联之后,便又踱到擂台中央,道:“任某这相扑之技,若称第二,在场的有敢称第一的么?”
场下顿时一片笑骂之声:
“今日乃是比武论英雄,谁跟你比这相扑之技。”
“少在台上现眼,咱们若要看这相扑,还不如寻上几个娘们,倒有裸戏相看,谁稀罕你这现眼的东西。”
。。。。。。
场下的质疑、辱骂之声渐响,不过奉符县衙的部属官员和任原仿似不曾听到。而那些准备上台暴打任原的些许高手,在组织方没有明确上台之时不限相扑的原则下,倒也不敢冒然挑战,便只好和着场上的声音辱骂几句,希望有官方的人员出来,明确下规则。
杨帆坐在台下,此时站起身来望向四周。他只是觉得此时的山东绿林应该会有人混在人群之中,但此人是谁,会不会受激上台,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后世所知的燕青、李逵,毕竟是小说家言,作不得真。这激将之法,其实不过是碰碰运气,有枣无枣地打一杆子罢了。
台上,任原来回踱着,不时出言挑衅。
台下,有人继续笑骂,有人开始摩拳擦掌,还有人偶尔争吵一番。
杨帆身边,周侗闭目倾听。
人群之中,鲁智深、岳飞、王贵等人扮作看客分散开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那任原继续叫道:“四百座军州,七千余县治,那些自唤英雄、妄称好汉的,有敢上来跟额争交的么?”
场下仍是哗然,却不见有人跳将出来。那任原来有些急了,捶胸顿足道:“难不成今日在场的全都是些没种的娘们?竟无人有胆跟额争跤,哈哈看来额这对联还是写得过于谦虚了……”
场下又是一阵喝骂,那任原喝道:“说那没用的做甚?有种上来跟额争跤,有没有——”
杨帆望望四周,见仍无人登上台去,那任原也气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似要放弃。大家正感失望间,忽然有人叫道:
“有有!”
话犹未落,便见有人从人群中高高跃起,踩着众人的肩背,几个起落,抢到台上。
第五十八章 浪子燕青()
江湖,在中国文化中,引申义要大于它的本义。宋时,江湖泛指远离朝庭的民间,范仲淹千古名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优其君”便诠释了此义。这与后世江湖基本成了不受法律约束的环境、“黑社会”代称的涵义有着一定的区别。
然而,有江湖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争斗,大宋的江湖,留给后世的印象里,恐怕大抵只是众位绿林好汉与地主武装以及朝庭官兵轰轰烈烈斗争的场面了。
绿林,江湖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之一。西汉末年,王匡、王凤等聚集在湖北绿林山中,劫富济贫,救危扶难。后来,绿林便泛指结伙聚集山林之间反抗政府或抢劫财物的侠盗团伙。当然,这些团伙成员,肯定良莠不齐,之中不乏杀人放火之后逃避官府追捕的恶徒,但也有很多是抱着劫富济贫、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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