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栗回道:“种师道、姚平仲一万人马不日便可抵达汴京,刘光世、种师中的三万人马不出半月也能到达,其他各地不下十万的人马也皆星夜行军向这边赶来。”
赵桓点点头,一旁的耿南仲却低声劝道:“陛下,这些援军只让种师道他们来便好,其他人马最好不用。咱们大宋幅员辽阔,不如暂时答应下金人的条件,让他们先行退兵,以后陛下掌控了大局之后,咱们再缓缓图之。”
赵桓低头沉思一会,终下了决心道:“朕意已决!请张爱卿继续与金使交涉,务使他们速速撤军。”
一天后,张邦昌代表朝庭与金人签订了城下之盟:大宋即日将答应赔付的金银财帛送至金军大营;康王赵构作为人质随金人北归,等割让之地交接完毕后再放归大宋。
为了给金人筹集到退兵的金银绢帛,赵桓令张邦昌颁下圣命:严令京城士民,不问贵贱,不分农商,都必须将家藏的金银财物上缴朝庭,由户部清点入库。有敢藏匿不交者,满门抄斩,绝不容情。
这份圣命颁布之后,京城一下子炸开了锅。
第三六六章 我不给,你们不能抢()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正月十三的汴京,尤如金军破城一般的混乱。为了给金人筹集赔款,这日里所有府衙的吏卒纷纷出动,挨家挨户地搜查翻检,鞭抽棍打哭嚎哀求之声不绝于耳。街道之上,不时有抱了财物想外出躲避者,却被官兵追上,不问缘由便打倒在地,京城之中,到处可见鲜血与尸体。
城东汴河岸南,神工集团总部不远之处,有一片新建的二层小楼,这些小楼被方正的围墙圈在一起,形成一个市坊。这儿便是神工集团员工的宿舍区,起名曰:未然苑。
一拨厮打刚刚在未然苑的大门之外结束。至于结果,与其他地方恰恰相反,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却是十几个官府的吏卒。
“娘的,也不长眼睛,到这儿来搜刮钱财,你他娘的有本事出城杀金人去,欺侮城中百姓算什么好汉。”围城前刚刚回到京城的鲁智深,一边揉着自己的拳头,一边高声骂道。
“我等有皇命在身,你们你们这是抗旨——哎呦!”这群吏卒的头目刚想恐吓几句,却被鲁智深一脚踢了几个跟斗。
“皇命你个鸟蛋!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交银子,他娘的我们神工集团捐了多少银子去修城墙、建医院你们没看见吗?现在还要俺们再拿出银子交你们去舔金人的屁股,你他娘的有没有卵蛋。”
鲁智深一通大骂之后作势又欲脚踢地上的吏卒,这些吏卒不敢再吱声,只是抱头卧在地上呻吟。
此时路口又有一队收集财物的官吏到来,看到这边有同伴被打得倒在地上起不来身,为首的官兵大呼着:“那边干什么的”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一名文官却一把拉住他道:“住口,那边哪有什么事情,走走走,咱们去南边看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你不想被打成猪头的话,就别去惹麻烦!”文官不耐烦地道。
这名官兵似有所悟,高声地道:“嗯,南边好象有人家还没搜查,走了,咱们去看看。”
看到路过的官兵绕道而走,躺在地上的吏卒知道此次是碰上了硬茬。他们不敢再停留,一个个忍着疼痛站起身来,一溜烟地向别处逃去。
“你们他娘的再敢来这,洒家打断你们的腿!”鲁智深狠狠地啐道。
午时,副相唐恪来到驸马府。公然庇护神工集团员工之事,自然会传到朝庭里边。张邦昌等人觉得杨帆这做法实在是有损君威,可杨帆身份特殊,在朝庭在军方、在民间皆有庞大的势力,他们也无人想去得罪驸马府,故而只得派出与杨帆相熟的唐恪,前来作说客,劝说杨帆要“顾全大局”。
“神工集团的东西,我不给,你们不能抢!”
听完唐恪委婉地劝告,杨帆却是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唐恪略显尴尬,杨帆接着道:“若是这些钱财是拿来去与金人作战,不用你们来抢,我便会让我的员工主动捐出。可你们是要双手送给金人,那恕在下不遵圣命。”
“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做也是没办法事。先打发了金人,咱们才有时间革除时弊,发奋图强那时何惧金人来袭。”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们不要在这儿卖弄你们这套理论了。皇上还有你们的心思我岂会不知?可唐大人,难道你认为此时是争权的时候吗?”
唐恪脸色微红,叹道:“驸马也知先皇之时留有诸多的弊政,陛下有意逐一革之,可如果大权仍掌握在太上皇手中,那阻力之大,驸马当可想象。而这些弊政不除,我大宋哪有强大起来的机会?”
“你们这是在玩火!会引火烧身的!”杨帆摇头道,“金人不会给你们那么多的时间。”
唐恪却是坚决道:“为了大宋的未来,我等愿意赌上一把!”
杨帆苦笑道:“算了,你们去赌吧。万一赌输了,那赔上的便是整个大宋,整个汉人,你们——也将成为历史的罪人,被万世唾弃。”
唐恪铁青着,无言以对。
“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认神工集团在此次抗金之中,出人出钱,对得起朝庭,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良心。想要我再拿出钱来资敌求和,我决不同意。你们若是筹集不够,为何不从各自家中捐出一些,还有蔡太师、梁公公他们家中不也存有大量的奇珍异宝?”
唐恪思索片刻,叹道:“驸马的意思,唐某知道了。唉,也只有如此了。”
“那我就不送唐大人了。”杨帆端茶送客。
“唐某告辞!”唐恪起身施礼后,离开驸马府。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帮人啊,不能指望!”杨帆看着唐恪的背影,喃喃道。
下午,没有完成使命的唐恪当真拉了家中的银两来到宫中捐出。一众宰辅见了之后,对杨帆更是恼恨。张邦昌等人立即面前赵桓,弹劾杨帆藐视君威,请求赵桓给予惩戒。
赵桓听完张邦昌等人的上奏,怒道:“反了!反了!他杨帆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依附我们皇家的女婿而已。朕的亲弟弟都要去金营作人质,他一个女婿拿点钱算什么!”
一边的耿南仲也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钱财哪有不是陛下的,他杨帆岂能据为己有?”
“对!对!”赵桓接道,“下旨,下旨,革除杨帆一应职衔,查收他京中一应财产。”
“皇上莫急!”赵桓话音刚落,下面的吴敏却劝止道,“此时万万不可与这位驸马爷撕破脸皮。”
“这是为何?难道朕还怕他不成?”
“禀陛下,臣在枢密院自是略知这位驸马爷的实力。如今京中最为强悍的神机营可皆是他的嫡系人马。而且这些天里,他那神工集团建起了战地医院,救治伤兵无数,对于战死的将士,他更是出钱抚恤。因此他在京中军民心中威望之大无人能比。陛下一但要把他激反了,咱们几乎无兵可用”
“啊?这这”赵桓语结。
“因此陛下千万莫急,还是如咱们计划的一般,等金人退去,再慢慢消减这些人的权柄,等皇上大权在握,收拾他们还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张邦昌等人思付片刻,也皆道:“吴大人言之有理,陛下应当隐忍一时。至于给金人的赔款,我等也只好倾尽家产,凑上一凑。此刻最要紧的便是让金人速速退兵。”
赵桓见张邦昌带头捐献财物,感动道:“委屈众位卿家了,等时局好转,朕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众人赶紧谢恩、告退。
靖康元年的上元节,京城失却了往昔车水马龙、花灯如昼的繁华。这一天里,在一片萧条冷清的氛围中,几辆满载金银绸缎的马车,还有要为人质的康王赵构、少宰张邦昌,穿过空旷的京城大街,从北门出城,去到金人的大营。而稍晚些时候,种师道、姚平仲率领援军抵达汴京,京城的防御力量进一步加强。
正月十六,张邦昌传回消息,金人准备拔营北归。不过接下来赵桓的一记昏招,却是使形势又起波澜。
第三六七章 都是猪队友()
北宋军队以西军战力最强,对于这支可战之军,自童贯担任枢密使以来,便不停地分化掌控。及至宣和末年,西军旗帜种师道被迫至仕,西军几乎完全落入童贯的手中。这期间,童贯自然是排挤了不少不与自己一路的将领,姚平仲便是其中之一。
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新继位的赵桓对于这些不受先皇待见的将领,自是高看一眼,着力拉拢到自己这边。
种师道、姚平仲这种非童贯系的兵力率先带兵赶到汴京,赵桓自是喜出望外。将援军迎进城来,赵佶次日便任命种师道为同知枢密院事、京畿两河宣抚使,姚平仲任京畿两河都统制,协助种师道部署抗金之事。
不过此时和议已成,金人答应撤兵北归,种师道与姚平仲似是暂无用武之地。对于眼下形势,种师道虽然痛心于京城北面门户之地尽失,但也不主张在京城之地再与金人交战。
而姚平仲则不然,他主张拖住金军几天,等勤王之军到齐之后,借机将金人精锐灭于城下,迫使金国不敢再生觊觎之心。这个策略虽遭到主和派大臣的一致反对,但却与李纲的意见不谋而合。更关键的是,赵桓也显心动,竟然犹豫起来。
姚平仲立功心切,见种师道保守求稳,便找到李纲商议主动出击,消灭金人有生力量的策略。
两人皆以为
金人锐气已失,而大宋几倍于对方的勤王之师不日便到,此时趁金人同意讲和的大意之机,定可一举破之。
两人谋定之后,便悄悄地面见赵桓。对于两人的计划,赵桓却是既心动又害怕。此计如果成功,则可废除刚刚与金人签订的城下之盟,并且屈金兵于国门之外,这对于自己皇位的巩固,实是极大的利处;可万一失败,则会惹怒金人,之前所有的努力顷刻便会付诸流水。
见赵桓犹豫不定,姚平仲进一步劝道:“皇上请放心,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如果不成功,末将愿承担一切责任,皇上大可对金人讲,此次行动纯属姚某个人所为,朝庭并不知情。如此一来,即便失败,金人也只会责怪姚某一人,朝庭可继续与之周旋。”
李纲亦进言道:“臣愿意与姚将军一起承担此战之责。”
赵桓想了想,觉得姚平仲之言甚有道理:赢了固然可喜,败了也可将责任推至李纲姚平仲两人,此计可以实施。
“唉!那岂不是委屈两位爱卿了。”赵桓假意叹道。
“为我大宋之国运,臣愿马革裹尸、万死不辞!”李纲与姚平仲见赵桓有意采纳两人的策略,便不约而同地齐声表下决心。
“好!那朕便允你们择时出击,不过请两位务必要保守机密,不但不能让金人知晓,就是其他大臣那里,也要守口如瓶,免得多有惊动,大事败矣。”
两人知道赵桓是为了将来推脱责任,才如此嘱咐。不过好呆他已同意自己的计策,这就已经达到目的,其他末节自不用计较。于是两人齐声应道:“臣谨遵陛下之命。”
时间来到正月二十六,刘光世、种师中的六万勤王大军已经过了西京,而金军得了议定的财帛和人质之后,也在做着撤兵的准备,他们亦不想面对几倍于自己的宋军,看样子是想赶在大宋援军到达京城之前,撤兵北归。
夜幕开始降临。
驸马府内杨帆正写着欲要送往江南的家书,鲁智深却急匆匆地闯入进来。
“有消息,有消息,据守城的兄弟来报,那唤作姚平仲的小将,带了七千人马从南门出城,不知干什么去了。”
杨帆把笔一搁,惊道:“坏了,他还能干什么去,定是要夜袭金营。这姚平仲还有没有一点逼数,他当他是陈庆之啊,七千人马就想劫了金人营寨?这他娘的就是去送死!”
鲁智深略显不服,试探着问:“难道一点胜算没有?”
杨帆没好气地道:“半点胜算也没有!李纲,走!去找李纲,他既然肯放姚平仲出城,那一定是和姚平仲商议好了。这李纲在军事上也是个半吊子,这种冒险主义的行动他居然会同意。”
见杨帆甚是着急,鲁智深赶忙吩咐家仆备车,然后护送杨帆赶到李纲的府上。
通报之后,李纲迎出到门外。杨帆进门,见并无外人,便不等到屋里,就朝李纲直言道:“现在李大人快差人快马出城,拦下姚平仲,否则这七千人马,可就白白葬送了。”
李纲一惊,不过他还是佯装不知情状道:“驸马爷这是什么意思?姚将军出城迎接援军,为何会白白葬送?”
杨帆冷笑道:“不用跟我打马虎眼,姚平仲是去金军那里劫营无疑。别问我为何知道,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猜到,完颜宗望就更不用说了。”
李纲听杨帆如此一说,心中顿时一凉,颤声道:“难道金军已经得到消息?姚将军可是从南门出发,绕行一圈潜行到北面才展开进攻。”
“哼!雕虫小技!”杨帆斥道,“你知道金人在这京城周围撒了多少斥候?七千人马行动,你们避得开他们的侦察?宗望得知有城外有七千宋军在游动,他不会傻到无动于衷、不做防范吧!”
李纲作为文臣的确不明白金人的日常布防,但之前姚平仲显得信心十足,想来是有办法对付金人的侦察,他反驳道:
“李某于军事之道确有不通之处,可这姚将军乃是西军勇将,十八岁时便杀得西贼望风而逃。他总有办法避开金人的侦察吧。”
“西夏?西夏那些狄民能同金军相比?莫说是西夏一般的狄民,就是西夏的正规军,在辽人面前也是如狗一般的存在。可是辽人呢,不过几年便被城外那帮金兵给灭了。姚平仲这七千人别说不可能避过金人的侦察,就算避过了,他们也难以劫营成功。”
李纲听杨帆将姚平仲部队的战力评价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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