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鼎革- 第16部分

　　　　迫于无奈人，杨麟只得采取叠阵方式，也就是一个人在前面放铳，另外两个人在后面装填火药铅子，装填引火药，如此才稍具规模。

　　　　到九月中旬朝廷各路大军陆续开往川北，现在正兵分三路围剿盘踞在巴州达州蓬州的土暴子。

　　　　川北总兵马乾、参将丁显爵率部兵出广安州，作为侧翼以攻击土暴子老巢广安州。

　　　　参将赵荣贵、广元守备杨展率部兵出广元，作为侧翼攻打巴州。

　　　　而四钏巡抚陈士奇坐镇顺庆府居中协调，川北兵备道龙文光统率四钏总兵刘佳印、参将王朝阳、守备谯应瑞、冯有庆率领所部夺取刚刚被土暴子攻占的蓬州。

　　　　虽然中路主战场在相如县嘉陵江两岸，在北岸总兵刘佳印率领主力围攻相如县城，在南岸参将王朝阳、守备谯应瑞率领偏师攻打运山古城，杨麟所率乡丁保障的是南岸明军粮草。

　　　　俗话说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按照当日与四钏巡抚陈士奇的约定每天保证前线一百担粮食，杨麟则隔三差五的带着乡丁解送粮草奔赴前线。

　　　　但整个相如县面积足足有一千三百平方公里，从罗家堡赶往前线需要也有四五十里地，常常需要早上出发，大家肩挑背扛的走上一天路程，来回至少需要两天路程。

　　　　在古代民众除了需要缴纳田赋丁赋，更重要的是要服徭役，在太平时期每年甲首带着甲丁将粮食运输到官府指定地点，这就是最常见的徭役。

　　　　而在战乱时期向前线馈送粮草，也是一种徭役。

　　　　与田赋丁赋不同，服徭役完全是无偿的，很多时候民众还需要负担期间损失，比如江南地区民众将粮草运往京师那是不管你路上损耗，路上住宿投店花费，你要将官府指定数额的粮草保质保量交到官府手中，否则就犯了大罪。

　　　　粮草早已经筹齐了，如何将其解运到四五十里的前线这可是一个大问题，按照巡抚衙门粮官傅迪吉的主意，最好方式就是向下面各里甲摊派壮丁，然后大家肩挑背扛的将粮食运往前线。

　　　　该想法一经提出就被否决掉了，别的不说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完全采用武力方式捆绑大家服徭役，如此今后怎么做人？

第30章　承包制……运输军粮（）　
这天杨麟召集各里长甲首，令人在各个交通要津写好大字报，告诉大家需要向五十里的前线运输粮食。

　　　　现在稻谷早已经加工成精米，小麦也碾成细粉，村民可以从地方领粮一担，在官军护送下运往四五十里开外的前线，到时候只需要交纳九斗粮食即可。

　　　　来之前里长甲首都忐忑不安，一个个害怕官府强征劳役，现在听说只是雇佣乡亲解运粮草，一趟能够落下1斗粮食（风调雨顺米价比较低，现在兵荒马乱的，一斗粮食不止1钱银子），这可抵得两三天工钱。

　　　　众人还是颇为怀疑，王里长睁大眼睛看着杨麟道：“大人，你顶天立地男子汉说话当然算数，但兹事体大不得不问清楚，免得不好向乡亲们交待。

　　　　一趟运输五六百担，中间就要消耗掉五六十担粮食，这，这是不是太多了，这个你能做主吗？”

　　　　早有旁边人在一旁呵斥：“王里长，你，你说什么？

　　　　大家乡里乡亲的，大人是什么人大家难道不知道吗？

　　　　大人既然如此说了，当然如此啊，你这个人怎么忘恩负义不讲良心啊。”

　　　　国人什么都好，最害怕的是被别人骂成忘恩负义不讲良心，如此怎么好在社会立足？

　　　　看王里长面红耳赤的低着头，杨麟笑道：“各位放心，我当然说到做到，绝对不含糊。

　　　　大家想想，官府也没有吃亏啊。

　　　　兵书上有句名言那就是千里馈粮士有饥色，说的是千里运粮困难，那么百里之外，五十里之外运输粮草也不容易啊。

　　　　大家想想，若像过去那样强征劳役，大家心不甘情不愿的运输粮草，一天走二三十里，三天一个来回，路上消耗的粮草也颇多啊。

　　　　现在采用承包制，大家可以自带干粮，从乡公所领取一担干粮，肩挑也可以，用独轮车也可以，在官军护卫下运往前线，大家只要不偷懒，粮草一天就运到了。

　　　　交付之后，大家在歇息歇息，然后可以连夜回来，即便算上路上消耗的，虽然辛苦，一天一夜可以赚七八升粮食，干一天相当于两三天，这可比干短工强。”

　　　　古代民众最担心的不是苛捐杂税，而是朝廷官府摊派各种劳役。

　　　　如和平年代征发劳役戍边，征发劳役修筑长城等边防重地，或者运输漕粮。

　　　　在战争年代拉壮丁，强征挑夫等。

　　　　被征家庭失去顶梁柱陷入崩溃，常常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次可大不一样，开出的工钱可比乡下短工高两三倍，一些人动了心思。

　　　　想到自己兄弟朋友在里兵中间，有人问道：“大人，我们里有三十多个后生在军中服役，到时候累了可不可以让村里后生帮忙。

　　　　杨麟笑道：“按理说不能够，他们毕竟要保大家安全。

　　　　但大家乡里乡亲的，累了搭把手，累了帮一下忙，不要说他们，就是我也不好拒绝吧。

　　　　但大家要知道他们任务不同，他们主要保卫大家安全。”

　　　　众人一听连声称是，现在反正是农闲，又有粮食赚，不愁找不到人解运军粮。

　　　　回到村中，刘甲首召集各家各户当家的前来议事，讲明大人主意之后，笑道：“这次需要向前线解运五百担粮草，无论如何需要五百个后生的，三百多个甲，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每个甲至少需要两个人啊。

　　　　各位，过去强征劳力解运粮食大家不是不知道的，我们不能给脸不要脸，我们不能给大人丢脸啊。”

　　　　与现代不一样，古人活的是一个脸面，现在既然牵扯到脸面，兵连祸结的大家虽然有点担心，但想到自家兄弟熟人在当兵，在路上大家可以相互照应。

　　　　如此三三两两报名，到最后居然有五百余人，有人担着担子，有人推着独轮车，更有人赶着牛车驴车，反正只有五十余里，道路大家都颇为熟悉。

　　　　以里为单位，队伍拉得非常长，蔓延十余里，远远望去非常壮观。

　　　　在古代兵书之中最常见的就是截粮道，三军无粮其军自溃，为了保证粮道安全杨麟小心翼翼不但在头天晚上派出数路兵马打探消息，而且带齐兵马防备对方截粮。

　　　　离河舒寺二十里的光景，前方消息树倒下，杨麟知道出现敌情，慌忙将运粮队伍聚集在一起几个小山头，而自己则率领兵丁严阵以待。

　　　　远处尘土飞扬，趴在地上能够清晰听到马蹄声，杨麟拿着一支单筒望远镜观察一里开外土暴子情形。

　　　　土暴子人多势众，前面有百余骑，后面则有两百多兵丁，以及数百壮丁。

　　　　土暴子骑手都有穿戴铠甲，但战马可没有什么马具，在其后面除了少数少数身披铠甲之外，绝大多数没有什么防具。

　　　　杨麟稍稍宽心，但周围兵丁则不这样想，脸上的汗珠问道：“大人，土暴子人多势众，能挡得住吗？”

　　　　将望远镜递给杨威、龙之帧等人，杨麟笑着安慰道：“土暴子虽然谋划已久，但未料到我早有安排，失了先机。

　　　　土暴子虽然人多，但不过仗着骑兵之利，而这里四面环山，很多地方道路崎岖不利行走，唯独北边道路较为开阔，土暴子骑兵虽然强悍，但我等几百人无论如何也能挡住土暴子骑兵的”。

　　　　考虑到射程关系以及各部之间配合，火枪局布置在明处，整齐排列在山脚结合处，而在其两侧则是劲弩局，借助树木杂草掩护一个个匍匐在其中，在火枪局后面则是强弓局，他们藏在沟垄后面，藏在树木中间。

　　　　与古代兵将不同，很多将领几乎多大张旗鼓将所有兵马排列出来以震慑对方，有的更是多布锦旗吓阻对方，作为穿越者杨麟更看重实际杀伤，如此方将主力隐蔽起来。

　　　　除此之外，更担心的是大家浪射，前世电影中勇猛指挥官多会将敌人放近后才打，在明朝戚继光也是这种思想，在《练兵纪实》杜绝很多兵丁在远处就放铳射箭，不但射中有限，大量浪费火药箭矢，影响枪支精度，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对方未逼近之前枪支无法有效进行远射。

　　　　虽然过去也有演练，但第一次面对骑兵，大家都颇为紧张，一点也不敢大意。

第31章　立马阵前…鼓舞士气（）　
土暴子头子六队马潮（为了避免官府搜捕连累家人，所有土暴子当家在外面都称外号）立马远处山坡上，由于没有单筒望远镜看得不太清楚，远远的看到山道上遗弃几辆独轮车与来不及拉走的耕牛，山脚下稀稀拉拉的步兵队列，山上慌乱的人群。

　　　　虽然杨麟常常吹嘘枪杀土暴子，擒获过天星梁豹，但第一次战场对垒，内心紧张可想而知。

　　　　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兵马，而是骑兵，在古代骑兵是陆战之王，不要说面对这一点里兵，就是面对同等数量的官军也丝毫不惧怕。

　　　　在印象中官军虽然装备精良，但将士们胆小怕死，除了远远的放铳放箭吓阻之外，只要骑兵冲上去多望风披靡。

　　　　看了看对面大山，山上是惊慌失措的民众，山脚下则有百余人妄想阻扰自己骑兵队伍，马潮摇了摇头，，扬起马鞭身后众人慢慢散开，随着一声令下，大家呼啸着打马冲过去。

　　　　道路崎岖不平，但马匹奔跑速度也非常之快，转眼之间就冲到眼前。

　　　　看到对方冲过来，特别是前面这百余骑兵声势甚大，杨麟内心忐忑不已，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兵丁，一个个满脸涨红颇为紧张，有的甚至双腿打颤，感觉形势大为不妙。

　　　　在古代骑兵是陆战之王，面对骑兵很多乌合之众未战先怯，有的更自行崩溃全军溃散。

　　　　看了看身边里兵，最前面是火枪局，分三排站立，每排33人（每人相隔一个人宽），由于部队训练时间较短采用叠阵方式，也就是前面第一排的将士负责射击，后面两排的将士则负责装填弹药，装填引火药。

　　　　火枪手后面是强弓局，为了迷惑土暴子，他们躲在树丛中或沟沿后面，而不像其他兵马那样大模大样的摆出来，以为前面火枪手提供持续的火力支持。

　　　　在火枪局两侧是劲弩局，他们也埋伏在树丛中或沟岩后面，以迷惑土暴子。这些弩手有一半人手持脚踏弩，另外一半作为战兵随时准备近身厮杀。

　　　　面对近百土暴子骑兵突袭，虽然很多人满脸坚毅浑然不惧，但也一些人则脸色苍白。

　　　　杨麟暗叫不好，赶忙冲到前面一块大石头上转身而立直指前方，声音略显嘶哑喊道：“兄弟们，自古以来强弓劲弩就是对付北方鞑子骑兵最犀利的兵器，我们有神枪局，有强弓局，有劲弩局，我们占尽优势，我们必胜。”

　　　　众人被主将这一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大家屏住呼吸，一个个习惯性的举起右手跟着高声呼喊。

　　　　看到众人如此，杨麟内心紧张稍稍平息，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正冲上来的土暴子骑兵说道：“兄弟们，不要怕，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方，在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最重要的是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兄弟们，如何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众人颇受鼓舞，高声呼喊道：“齐射，齐射，连续齐射。”

　　　　用右手轻轻敲打了一下胸膛，杨麟显得颇为平静说道：“大家切勿慌张，更不要浪射，浪射不但难以杀伤敌人而且徒耗箭矢火药。

　　　　待土暴子骑兵走近后大家听我号令，通过叠阵方法击溃对方，兄弟们，我们正中间有三排火枪手，火枪手背面是弓箭手，两侧是弩手，我们连续不断射击。

　　　　土暴子虽然野蛮，土暴子骑兵虽然来去如风，但对方也是肉体凡胎，我不相信射其不死。”

　　　　众人一听大笑不已，一扫初时紧张模样。

　　　　战马跃过一道道障碍冲了过来，约莫百步左右（距火枪局，实际距弓箭手约莫一百二十步远，好的弓箭手远射能轻松达到百步开外），杨麟举起右手发出射击信号，山腰上的六十名弓箭手早已经弯弓搭箭呈45度角射箭，箭矢被射向天空然后如雨点盘落下，杀伤对方。

　　　　与近射重箭不同，远射有点碰运气，主要通过密集的箭雨射乱对方阵形，打击对方士气，一轮下来虽然射伤人马有限。

　　　　一个好的弓箭手一分钟可以射五六箭，能够持续形成密集的箭雨，打乱对方阵形，阻扰后续骑兵连续不断冲锋。

　　　　自古以来弓弩就是步兵对付骑兵的利器，看到山上有这样多弓箭手，土暴子骑兵明显一怔，有的勒紧战马躲避箭雨，而一些彪悍的骑士则打马冲过来。

　　　　杨麟站在最前面挡住去路，见有人不怕死居然站在阵前当靶子，土暴子可不是善茬子有的打马冲来，一些骑术箭术非常好的更是远远弯弓就射。

　　　　杨麟内穿锁子甲外套简易棉甲（只有前胸那种），也知道土暴子真正善骑射的少之又少，但看到对方如此还是心惊胆颤的。

　　　　但冷兵器时代对阵双方靠的就是这股气，而将为三军之胆战场上稍稍胆怯全军上下必然士气崩溃，若是那样，即便孙武在世也难以挽回颓势。

　　　　杨麟感到背心发凉，看着远处鞑子骑兵经历一段混乱之后冲过来，冲过九十步、冲过八十步，但举过头顶的右手臂纹丝不动。

　　　　但下面一些兵丁则显得心惊胆颤的，看到敌骑逼近一些人根本不听号令远远放铳放箭，但双方相距甚远，再加上骑兵来去如风，根本不能产生任何效果。

　　　　直到土暴子骑兵冲到六十步开外杨麟才发出攻击信号。（戚继光在《练兵纪实》里面认为鸟铳手开火距离为百步以内，通过试验分析，对身披单层铠甲骑手，在五十步内可以轻易破甲射杀目标。

　　　　十七世纪西欧很多火绳枪有效射击距离虽然不过50米，但战马奔跑甚为快捷，相对速度更大，如此五十步内能破甲，更不要说没有多少甲具的战马）

　　　　前排火枪手早已经点燃火绳瞄准敌骑，随着一声令下纷纷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