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从秦汉以后,官府不再重视军队,在民国时期竟然出现上官要解散军队,军队不从而发动兵变的事情。)
钱邦芑一一辩解,将杨麟往日口头禅全部用上,说什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对方遭了灾祸乡绅常常带头如此,现在兵荒马乱的,更该如此。
在民间帮地主老财干活,或者地方发生械斗的,战死战伤的兄弟都有抚恤,都有安置,现在当兵吃粮,保家卫国的,立功受伤身体残疾了,总不要将士既流血又流泪吧,总不会对战死战伤弟兄不闻不问吧?
准备了几个月的说辞,居然被这些乡规里约击败,樊一蘅张了张口,虽然不服,但又无可奈何。
钱邦芑笑道:“大人,最初我也对他颇有微词,但经过这一年相处,感到其真的光明磊落,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感到没有什么城府。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在这乱世之中,天下那个父母官不摊派?杨麟虽然行事荒唐,但还是合乎道义,别的不说,光其治下百姓不再受摊派之苦,不再缴纳三饷,仅此两项,除了杨麟,天下又有何人能够做到啊。”
钱邦芑言之凿凿,但大堂之中众官不信,自大明建立以来,即便在太平年岁都有摊派,何况现在兵荒马乱的乱世?
想到这两年征战常常因为粮食不济影响部队行军,樊一蘅内心震撼可想而知,到现在为止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乃不可多得良吏。
想到近期传闻,樊一蘅说道:“自从流寇入寇以来,数万蜀王宗室凋零殆尽,现在全川上下叫得出名号的,就是流落叙州附近的德阳王朱至濬,流落黎雅的富顺王朱至渌朱平檙父子。
世间流言,说蜀藩郡主与杨麟乃布衣之交,现在流落到军中,与其已经结为夫妻啊。”
想到郡主,钱邦芑感到一阵温暖,满含笑容道:“军中传言,确实如此。
当日杨麟锐意革新得罪地方权贵,被署理巡抚龙文光枷送城都,中途遇到女扮男装的郡主,两人也算患难之交。
重新相逢之后,两人也颇为恩爱,现在郡主有了身孕,大人也颇为上心,下官就曾亲眼所见数次,担心郡主跌倒什么的,大人扔下手中活计,在众目睽睽之下扶郡主坐安稳,也不顾什么颜面。”
古代男人特别好面子,闺房之乐当然在闺房之中,若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来,会被人嘲笑的。
刚刚说完,钱邦芑自个儿笑过不停道:“大人,这个杨麟也算性情中人,没有什么无良品性,就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吧。”
樊一蘅摇了摇头道:“其种种行为看似顺理成章,合乎道义,但细细想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杨麟年不过二旬,其心思之慎密,远非我等所可比拟的?有人说运气,他运气也实在太好了啊。
过去大家常常熟视无睹,虽然有人也发现其中猫腻但考虑这考虑那不敢革新,这个杨麟可好,看似杂乱无章,居然三下五除二的,这样多繁杂事情都理得顺顺当当的。
这个人也算天纵英才,大家切勿小视啊,就像史谨宸,糊里糊涂的就做了其刀下亡魂。”
想到史谨宸,钱邦芑叹息道:“史谨宸这个案子乃下官亲自审理的,虽然不排出公报私仇的份,但案件本身没有什么大的瑕疵。
史谨宸贪污受贿,人证物证俱在,史谨宸也没有否认啊。”
樊一蘅叹息道:“这大概是对方厉害之所在,做事不留痕迹,即便怀疑公报私仇又有什么?”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钱邦芑长叹道:“上有朝廷,下有百司官员,老夫行的端走得正,有什么好担心的?”
樊一蘅站起来,来回行走数步,良久停下来道:“杨麟虽然秀才出身,年龄又颇为年轻,
其见识远在你我之上啊。
其人用之者好,可安邦定国啊。”
宋明之际评书盛行,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三国演义,即便山野村妇也知道曹孟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现在樊一蘅当众评定杨麟可安邦定国,其潜台词没有说出口,实际上暗指对方乃乱世之奸雄。
观这数年以来种种行为实在为士林所侧目,先是在各个场口建立乡公所,在各个集市征集商赋,各个关口征集关赋。
然后按照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原则,按照实际所出征收矿赋,征收盐赋,对年入两百两家庭征收所得赋。
种种行为,先贤不是没有做过。
明末宣大总督卢象升为筹集军饷,就曾向治下地主课征重税。
明末名将孙传庭为筹集军饷,就曾拿那些鲸吞卫所土地的富家大户开刀。
但这些一时豪杰尚且如此,杨麟一个小秀才,年不过二旬,种种行为更为有章法,这不可能不引起众人侧目。
话一出口,樊一蘅也感到不妥,连忙笑道:“这个杨麟远非常人可比拟的,以老夫所见,其还是一个热血汉子。
一个穷秀才,为反抗官府横征暴敛,衙役摊派,得罪了人,两次被打入大牢,也实在不易啊。”
众人一阵大笑,钱邦芑接过话题道:“我等进士出身,自认为嫉恶如仇,遇到如此不公也难以办到啊。
这个秀才不简单,远非我辈所可比拟的。”
众人一阵大笑,掩饰刚才窘境。
随后谈起进兵会剿,樊一蘅虽然有心,但其帐下将领怨声载道,大家抱怨不已。
现在军中粮草短缺,为了补齐军需,军纪好的上山采摘野果子,军纪差的劫掠周围富家大户。
上次战事各部伤亡甚大,人员装备没有补充。
战死战伤兄弟没有抚恤。
。
说一千道一万,大家都不愿意进兵,迫于无奈,樊一蘅声言需待到秋后,地里谷子收上来后再行进军。
居然这样一个结果,在云顶城众人怨声载道的。虽然跌遭失败,但大西军仍有二十万之众,实力不容小觑。
若是各路共同进军,当然大事可为,现在若单独进军,困难重重。
有人劝暂缓进军,等待秋收之后再行西征不迟。
但杨麟则不这么看,现在稻田里面谷子已经慢慢长出,再等一个月就要秋收。
若是让大西军收上稻谷,有梁就有兵,有梁就能安定军心,粮草充足之后,要击溃大西军难上加难。
除此之外,更担心的是城都平原民众,这几年兵荒马乱的,地里大面积荒废,若收上来粮食被人掳走的话,可能会出现大面积饥荒的。
权衡利弊得失,杨麟决定继续进兵。
第202章 粮食换名城()
权衡利弊得失,杨麟决定继续进兵。
考虑到张献忠兵力还非常雄厚,再加上城都平原乃一望无际的平原,利于流寇骑兵作战,再向城都进军的同时,派出使者前往面见张献忠。
听到义勇军大败抚南将军张文秀,用不到五天时间就占领云顶城,现在正向城都扑来的消息时,张献忠恼火异常,正在大殿之上将手下一帮义子骂了一个遍。
就在这是,殿门外执事来报,城外一人自称义勇军使者,这可让张献忠显得异常气愤。
张烺来到承运殿,长揖到地后说道:“晚生见过将军,望将军安康。”
长揖到地,这在古代可是大礼,给足了面子。
张献忠内心一喜,但满脸怒容道:”这个杨麟背信弃义,当日他攻占我顺庆城,老子念在他还算清官,没有公开贪污受贿,欺压百姓,没有率大军讨伐他,现在可好,他居然率部攻打我大西军,想置我于死地。
现在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给我推下去剥皮抽筋,开肠破肚?”
听到张献忠吆喝,几个西北大汉应声而出,推着瘦弱的张烺直接往外面推。
张烺吓得面如土色,在推出大殿门前的时候竟然高声大笑不已。
也没有真的一来就想将对方剥皮抽筋的,张献忠微微一怔,尚书江鼎镇非常知趣,出列道:“圣上,这个张烺姓张,也许五百年前与你是一家啊。
听听他怎么说,如果说得没有道理再推出去剥皮抽筋,开肠破肚也不迟啊。”
左丞相汪兆麟、右丞相严锡命也纷纷劝诫张献忠,声言这个张烺已经是煮熟的鸭子,先看看他如何蹦跳的。
张烺再次被推到前面,张献忠手握宝刀,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贼人,怎么跟老子我一个姓,老子直接给你剥皮抽筋的话,又对不起太上老君。
你说说,若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老子一刀劈了你。”
张烺一面松动胳膊一面说道:“将军,我家大人可是一直为将军着想,但将军不听我家大人的,搞得现在兵戎相见。”
张献忠大笑,摇头道:“真是稀奇了,那个杨麟还为朕着想,你说说,若是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我就饶了他。”
张琅拱手道:“将军,现在城都赤地遍野,流民四起,民不聊生。
我家大人说了,罪魁祸首在那个龙文光,赵佳伟身上,他们拔掉都江堰,使得城都平原百姓遭了灾,使得将军千秋大业阻碍重重。”
这可是非常公允的,至少张献忠是这样认为,叹息道:“你这个小子虽然油腔滑调的,但说的也是实情。
我老张本想入川建立根据地,到时候或者灭了你们大明,或者灭了蛮清,但龙文光、赵伟佳这两个贼人居然拔掉都江堰,让城都平原遭了灾,我老张又有什么办法啊。
现在全川流民四起,大家都说我老张造成的,但罪魁祸首还是你们大明,还是龙文光、赵伟佳这两个贼人。”
想到临行前大人吩咐,张琅内心一喜,拱手道:“将军龙武之姿,攻陷城都城,当日小人恰好逃命。
由于没有防备,滔滔江水顺渠而下,在一下低洼地带,冲毁房屋,淹没庄稼,龙文光、赵佳伟真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啊。
将军,我家大人退守蓬州,只是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初时与张广才见面,也一再希望张都督能够面禀将军,若能治好都江堰水患,将军功业比起李冰不遑多让,到时候尽收蜀人之心,将军称霸一方绰绰有余啊。”
张献忠叹息数声,指着满朝文武说道:“我老张流民出生,当然知道民众疾苦,这两年任凭你们明军在外面捣乱,我老张没有怎么离开城都,就是想安定民心。
但你也看到,这四川民众甚为刁蛮,居然听信那帮读书人、听信那帮豪绅造谣,说我老张要屠杀四川人。
我老张顶天立地,烧大明皇陵,我老张干的,我承认。
杀害襄王、楚王、蜀王等喝民血的大明王爷,我老张干了,我承认。
屠杀蜀王宗亲,我老张干的,我承认。
但要说屠杀川人,我老张根本没有干啊,但这帮四川人实在可恨居然相信这些流言。”
张琅内心一怔,大人说过这个张献忠喜怒无常,嗜好杀戮,稍稍不顺就让身边的人打发掉,现在看其对川人心中有一份怨恨,当即开导道:“将军,我家大人可没有害过将军哦。
将军,我家大人一开始就让将军治理好都江堰,解决城都平原水患,若是解决了,大家都有口饭吃,又有谁会反对将军呢?
我家大人常说,义勇军能够兴起,能够剿灭为祸多年的川北土暴子之乱,主要是让大家都有口饭吃,如此大家都拥戴了。”
张献忠叹息道:“唉,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城都平原水患不断,人口不到过去一半,很多还是土匪、强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杨麟这次派你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说两句好话吗?”
张琅拱手道:“将军,大人派在下前来,主要是为大人做一份大买卖。
这城都平原在将军手中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民众也不像最初那样欢迎你,既然如此,将军不如送给我家大人。
我家大人说了,如果将军肯应允,不出两年功夫,这城都平原可为将军提供二十万担军粮,将军以为如何?”
张献忠大笑,摇头道:“这城都平原破败不堪,每年提供二十万担军粮,怎么可能?
我老张也不要每年这二十万担军粮,只要你们大人将顺庆府交给我就可以,这城都府二十九个县,囊括城都平原精华之所在,只要你们大人愿意将顺庆府交给朕,朕马上与他交换。”
张琅拱手道:“将军,我家大人说了,将军虎威天下尽知,我家大人虽未直接与将军对垒,但亦曾与张定国、张文秀诸位将军对垒。
我家大人认为,两位将军得到将军真传,都是世之虎将,若将军能够用之征伐蛮清,多尔衮、多铎、阿济格诸人,蛮清鞑子必然不敌亦。”
张献忠呵呵大笑,看着下首催头丧气的张文秀道:“杨麟真的这么说了,是不是自抬身价,或者认为大败我这两大义子就认为与我老张一样,天下无敌了?
定国文秀两人年龄尚青,所学不过皮毛,若杨麟不甘寂寞待老夫再传授他们两招,到时候定然可以与杨麟一决高低。”
张琅摇头道:“将军,我家大人确实如此说过,每次与将军们对垒,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张献忠哈哈大笑,看着众人道:“你们大人也太谨慎了,那个打仗如此谨慎小心呢?”
张琅拱手点头称是道:“将军,我家大人常说,自己书生出生,冲锋陷阵非其所能亦,其不过像诸葛武穆那样调兵遣将而已。
将军,如今蛮清鞑子入侵中原,就连将军家乡陕北都落入鞑子之手,将军乡人更是遭到鞑子之祸,蛮清鞑子侵入中原,更我衣冠,奴我乡亲,杀我亲人。
将军天下英雄,我们应该抛弃嫌弃,联合抗清,如果能够真的将蛮清赶出中土,到时候将军裂土封王,割据一方也未尝可知啊。”
张献忠陷入一片沉思之中,旁边左丞相汪兆麟拱手道:“你这个张琅,你说说,这次杨麟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张琅显得非常坦然,拱手道:“大人,我家大人的意思非常简单,那就是希望将军能够和平退出城都,就是希望两家能够联手抗清。
我家大人说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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