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忌一出门,黄复脸色一沉,立即道:“来人。”
一人上前,黄复说道:“派人将卫无忌来到濮阳之后的一举一动,全部查清楚,还有派人监视卫无忌。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报我。还有将诸位长老,都请过来议事。”
“是。”
黄婉儿在后面听说卫无忌已经走,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蹑手蹑脚的上来,问道:“父亲,不知道卫公子,合不合你意啊?”
黄复的眼睛之中,流漏出一丝不忍的光芒。笑道:“趁意的很,你就等着做新娘吧。”
如果之前黄复还对卫无忌看中几分,还有几分愿意将女儿嫁给卫无忌,但是现在如果让黄复选择,他是一点也不想将女儿嫁给卫无忌,而且还不是正妻。
但是黄复作为这一支赵墨的掌控者,却不能意气用事。
赵墨与秦有血海深仇,只有不利于秦的事情都会去做。卫无忌上门来求亲,黄复又怎么能当做简简单单的求亲啊,分明是双方合作的试探。
黄复固然希望女儿平平安安,但是与反秦大业相比,他只能放弃了。
黄婉儿却不知道自己父亲心中如此痛苦与难舍,她一听父亲的话,心中猛地一跳,脸上瞬息变的红彤彤的,一对眸子之中高兴,就要流出来一般,叫道:“还是父亲最好了。”
黄复长叹一声道:“有了情郎,就不要老父了。”
黄婉儿心中羞涩,道:“那有了。爹爹不理你了。”随即长风一甩,几步就闪进后宅,不见踪影了。
黄复看不见黄婉儿的身影,但是已经目光炯炯的看着后面,幽幽长叹一声。不知道心中到底叹息些什么。
黄成从一边上来,对黄复说道:“师傅,诸位长老都已经到齐了。就等你了。”
黄复眼中的惆怅与柔情,瞬息消失不见,恢复成一平清冷的决然,说道:“走。”
一座暗室之中,十几位长老相对跪坐,黄复从后面上来,跪坐到最上首的位置上,一个老者问道:“不知道矩子急招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赵墨矩子在邯郸失陷的时候战死,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来,随后赵墨分裂,黄复虽然是这一支赵墨的首领,却称不上矩子,不过尊称而已。
黄复说道:“有,有一件大事。”黄复微微一顿,说道:“这件大事就是反秦。”
话音一落,众人一片骚动。
第二十五章 亲事()
第二十五章亲事
墨家与秦国的恩怨,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虽然墨家有秦墨一支为秦所用。但是更多的墨家子弟与秦都是有血海深仇。
说起反秦之事,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黄复也不废话,将卫无忌所言的一一道来。
众人听了不由大喜。
卫无忌所言是后世所总结的秦亡原因。此刻听来这些人分外觉得振聋发聩。不由的有人问道:“矩子,不知道矩子是什么意思?”
众人议论纷纷好一阵子,一听问黄复的的看法,都静了下来,静静的等黄复表态。
墨家的制度之中,矩子有很大的权威,甚至矩子一言能决定每一个墨者的生死。纵然黄复不是矩子,但在这一支赵墨之中,权威十分之重。
黄复说道:“千言万语,总归无用。说什么并不,做什么才,这一段时间,大家都盯紧了卫无忌,他想要的东西都给他。看看他有没有成功的可能?如果有,我们自然要助一臂之力,如果没有,就让他为王先驱。”
众人商议已定,皆尊黄复之言。
不过数日,卫无忌所要的铁料已经从白马送来。卫无忌大喜,暗暗收集工匠兵器,只是工匠尚少,费时费力,再者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如果按这个速度,恐怕陈胜吴广已经起义了,卫无忌的兵甲还没有准备好。
祭田之事,卫伯玉已经与各大商议过了,并趁着卫君清醒的时候,在卫君面前议定,各族出钱粮,人力。由卫无忌统筹支配。
卫无忌在卫陵之前,开垦数百亩。
春秋战国之时,民习征战。可以说每一个壮男都很熟悉打仗。而且各地都有讲武的习俗。可以说每一个壮丁只要稍稍训练,都是一个合格的士卒。
卫无忌用兵法民夫,开垦荒地,不过此时开垦荒地稍稍有些迟了,但还不算误农时,匆匆忙忙抢种了一些庄稼。不过第一年荒地,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收成。
卫无忌的日子过的很匆忙,数百民夫,这是他未来的班底。还有暗中组织兵甲。并抽出时间在张良的指导下学习,还有在空闲的时候,将自己看好的侍卫,聚集在一起,为他们讲解兵法。
可以说一日恨不得当成两日用。
李左车总就是拒绝了卫无忌的邀请,只是回了一封很客气的书信,说要养病。卫无忌自然指导是客气之言。
韩信也没有消息。这一点让卫无忌很是苦恼,他心中暗中中推敲:“莫不是韩信自有天命,当归于汉。”
每日密密麻麻的事务,并没有让卫无忌沉下心来,反而让卫无忌感到更是忐忑。
无他,之前说的反秦,还是一句话,但是现在这一句话,已经落在实物之上,卫无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有一条路走到头。
而且卫无忌固然知道反秦固然成功,但是一想到数年的乱世,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甚至卫无忌也没有把握活到最后,和刘邦项羽争天下,这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还要担心泄密,唯恐还没有等到陈胜吴广起义,已经被东郡太守发现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这些压力像一座大山一样压来,短短半个月,卫无忌举动日见沉稳,一言一行都沉着冷静,绝不想十几岁的少年。如此少年老成,张良也高看卫无忌一眼。
秦神医找到卫无忌,说道:“公子。”随即欲言又止。
卫无忌见状,屏退左右,说道:“说吧,何事?”
秦神医说道:“君上,大限将至。”
卫无忌身子一晃,随即站稳。
卫君的身子骨,不仅仅卫君自己有预感,连张良等人都有预感。卫无忌又怎么能不知道啊?
秦汉之交毕竟不是现在,固然有好医生,但是很多病症都是无能为力的。
卫君的病就是这样。
卫君年轻的时候,也是游侠一般的人物。虽然没有做成博浪沙一般的大事,但也在淇园之中厮混过一段时间,后来接任卫君。日益担忧卫之将亡,二世除卫国。
卫君内疚神明,外愧祖宗,又觉得无能无力,深深自责。所以才病倒,这一病倒。年轻时候的旧伤并发,一时间不可收拾。
纵然以秦神医之能,也不过是拖一时,是一时。
卫无忌纵然是有超出千年的见识,但是对这样的病症也无能为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卫无忌其实已经有所准备了。
卫无忌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去见父亲。”
卫无忌几步来到卫君的房间之中,房间里面充满了药味。让卫无忌有些不适应。这里卫无忌并不陌生,他每日不管多忙,都会在这里照看一个时辰。
卫君的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皮肤枯槁之极,好像是干皮一般。沉睡之中,显然是并不安稳,眼睫毛不住的一动一动。不知道梦见些什么?
卫无忌悲从心来,不由的抽泣起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卫无忌纵然是穿越而来,也能感受道卫君舔犊之情,绝非虚假。卫无忌岂是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卫无忌压抑的哭泣之声,惊动了卫君。卫君眼睛一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说道:“我儿勿哭。生老病死,人之长情。我绝卫康叔宗庙,今日有死,也是罪有应得。”
卫无忌说道:“卫国之亡,岂是父亲一个人的事情,是时势如此,无可奈何,父亲且宽心,你会好起来的。”
卫君淡淡一笑,也没有反驳,他已经感到一股冰冷的感觉从身子骨深处蔓延开来,正是死亡的感觉。
死之将至,非人力所能挽回。
卫君说道:“你很好,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我一生有两件憾事,一是无法存卫社稷,二是不能看到你结婚生子。”
卫无忌说道:“别这么说,这些你都会看见的,我会打下一个大大江山,卫国决计还会有八百年基业的。”
卫君精神并不好,与卫无忌说了一阵子话,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了。
卫无忌在卫君床前沉默了一会儿,出门将秦神医叫来,问道:“父亲好有多久事情?”
秦神医说道:“半个月左右了。”
卫无忌随即将应伯叫来,说道:“应伯,父亲遗憾我还没有成亲应伯现在就去黄家,将婚事提前。”
应伯问道:“提前到什么时候?”
婚姻之事从来是有一定之规。特别是卫无忌与周同姓,八百年诸侯之后,礼仪更是繁琐,要好长时间,黄婉儿与卫无忌的婚事已经定在了数月之后。现在卫君却等不了这么久了。
卫无忌说道:“越快,越好,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应伯点头道:“是,公子,我这就去。”
应伯办事很妥当,匆匆忙忙与黄家约定,婚事就在三日之后,四月十五日。
婚事一提前,一系列仪式都需要提前,这一阵子卫无忌什么也办不了,全部精力都放在婚事上了。
婚事提前了,但是该有的礼仪一样也不能少。其他人能空闲,但是卫无忌这个新郎去,却是怎么也少不了。
这三日之内忙的卫无忌骨头都酥,一方面还要安置宾客,一方面要行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期,亲迎,可以说一个不能少。
不仅仅将卫无忌忙得够呛,连卫熊,应伯,连通卫无忌母亲嬴氏,也忙得够呛,还好到了正日子,也只剩下亲迎一项了。
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卫无忌更是一点结婚的喜悦都没有,有得只是从骨子里的疲惫。
第二十六章 父丧()
第二十六章父丧
宾客如云,濮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即便不能来,也都备上一份厚礼,卫君再怎么落魄也是一国之君的身份,众人都不想得罪,更不要濮阳为卫数百年,卫氏在濮阳根基之深厚,非常人所能了解的。纵然是太守也派人道贺,给卫君几分面子。
如此热热闹闹的婚礼卫无忌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的心思一半放在客人身上,一般放在卫君的身体之上。
也许是卫无忌结婚冲喜起了一点作用,或者是卫君的身体好些了,卫君出现在婚礼之上,虽然是勉力支撑,但也算是完成了整个流程。
第二日,卫无忌携黄婉儿清早起来,去见父母。
黄婉儿人比花娇,又是新为人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铜镜之前,不住得变换首饰,不时的问道:“夫君,你看这样好吗?”
卫无忌恍如之间又一种穿越时间的感觉,好像回到了现在。回到了那个她的身边。
黄婉儿倾慕卫无忌的文采,曲意奉承,无微不至的照顾卫无忌。
所谓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再者黄婉儿濮阳第一的名头,也不是白来,不论是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
卫无忌那么成亲之前,又几分其他心思,但是一夜之后,也都淡了。
在后世又有哪个女子能将自己放在低微的位置上,侍奉男子。卫无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者他一心放在大业上,也无心于情情爱爱。能过得去就成。
卫无忌说道:“你怎么都好看,这样就行了,我们要赶时间。不要让君父久等。”说完牵制黄婉儿的手。一起去见卫君。
今日卫君与嬴氏在一起。
嬴氏并不受卫君待见,如果不是今日一起见儿媳,嬴氏恐怕也不会与卫君一起出现。卫君斜靠软塌上,品过黄婉儿奉过的茶,说道:“好。”
黄婉儿的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忽然觉得委屈了黄婉儿,因为黄婉儿虽然是以正妻之礼迎进门的,但却不是正妻。
卫君说道:“婉儿,你也知道。我儿小时候与魏宁陵君指腹为婚。若皆为男,则约为兄弟,若一男一女,则约为婚姻。后宁陵君来信,得一女,于是就与我儿约为婚姻。不过魏亡之后,宁陵君逃,已经十几年没有得道宁陵君的消息了,我想大约已经不幸。不过当初所许一诺千金不易。你入门只能为侧室了,当然我在这里承诺,除却宁陵君之女,无人可以为我儿正室。如果宁陵君之女不幸,你就是我儿正室,再次之前,家中事务一并归你处置。”
黄婉儿虽然没有得其名,但有其实,说道:“多谢父亲。”
卫君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些乏了。卫无忌与黄婉儿退了出来。
卫无忌自然有他的事情忙,而黄婉儿于应伯之处,交接府中事务,并常常与嬴氏说说话。黄婉儿温婉贤淑,处事公道,不过数日就将府中的事情安置的妥妥当当人无不服膺。
只是好事不长,也许是在卫无忌婚礼上,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卫君的身体急转直下。卫无忌大惊,衣不解带,昼夜不停的侍候在卫君身侧。
但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一连数日在生死之间徘徊不定,秦神医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还是每况愈下。
数日之间,卫无忌席不安枕,食不知味。整整瘦了一圈,嘴唇上原本是细细的绒毛,也转化为坚硬如针的胡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卫无忌言语之间,有些沙哑,说道:“秦神医,父亲,”卫无忌声音一顿,有些哽咽,道:“父亲,情况怎么了?”
秦神医说道:“君上已经大限将至,我无能为力了。我只能让君上醒过来,交代后事了。”
事已如此,卫无忌将府中的头面人物都叫过来。也不过数人而已。嬴氏,卫无忌,黄婉儿,应伯,秦神医,卫熊,张良。沧海君,其他的不过是管事之辈,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
秦神医用针之后,卫君喉头一动,眼睛一转,微微睁开了眼睛,四下一望,眸子上开始聚集起神光来,好一阵子才开口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秦神医说道:“君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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