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命其前往金陵,为其劝降。
“那是,李先生。”城墙上,朱文正看到那名被楚军派来的文士,却是一眼便就认出了来人。
那人不就正是在当涂一战中生死不知的浙西首席谋臣李善长吗。
所以见到李善长并没有死,而仅仅只是被俘之后,朱文正的脸上还是不由为其露出了一抹笑意。
“快,将篮子递下去,让李先生他上来。”
没有什么犹豫和怀疑,因为就连朱文正他都不觉得这一战还会存在什么转机。故而他当即便就让人将一个绑着绳索的大篮子放到了城下,让李善长他坐着篮子登上了城。
“先生……”
“朱将军,主公何在,快带我去见主公。”李善长现在没有任何心思理会其他,他可谓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朱元璋性格的人,所以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便就是说服朱元璋。
继续顽抗下去,只会是玉石俱焚。为人谋主,却让主公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李善长的心中可谓尽是羞愧。因而他现在更是希望自己的主公可以收回那玉石俱焚的想法。
除了不想让自己的主公就这样满门遭难之外,更是想要最后在尽一尽臣子的责任。
“好,我现在便就带先生去见叔父。”朱文正看着李善长,或许也是明白了李善长的想法,是以他当即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他接下来便也就下了城头,护着李善长一起,去了城中国公府。
……
“主公,主公!”不多时,国公府中,李善长见到两鬓花白,神色没落无比的朱元璋。顿时不由回想起当年他辅佐朱元璋占据金陵的那日。那时,他们指点江山,雄姿英发。
而现在确实英雄末路,顿时也不禁悲从中来,“臣无能,不能辅佐主公兴霸业、成大事,还让主公落得这般危局,臣无能,臣无能!”
他哭嚎着,那额头重重的在地上叩首,以至涕泪鲜血横流。
“哈哈哈哈,善长。若无你,我或许早已没于这乱世之中。而今落得这般下场,天命罢了,又岂能怪你。”说着,朱元璋不由亲自将李善长从地上扶了起来,而后更是笑着那袖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血迹。
“善长,我知道此番你前来是为何。但我此番却是要辜负你的好心了。我朱元璋此生,可穷困潦倒,可兵败亡命,却是不可做他人阶下之囚。善长,我懂得你的心意,希望你也能够懂得我的。”
“主公……”李善长闻言,跪在地上,不由垂泪无语。
……
“大王,这都一个时辰了,李善长还没有出来。看来朱元璋是不可能归降了,不若下令攻城吧。”
“再等等,再等等。”城外,被千百将士簇拥着的张世华望着诺大的金陵城,心中却是希望能够出现另一个结局。
“大王……”一个半时辰了,还是没有出现张世华希望看到的结局。
“好吧,传我军令,全军……恩,那是,朱元璋!”
遥望城头,看到一人在数百人的簇拥下忽的出现在了城头。张世华也不由一眼认出了来人身份。
“张世华!”那人立于城头高呼,“生死与否,唯看刀剑,若是英雄,且来一战!”
第五百一十六 末路(大结局)()
金陵城国公府内,修建有一处高高的望楼。
往常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朱元璋总喜欢登上这处望楼,由此俯看金陵城六朝古都的繁华锦绣。
有人说,“世间每一个开国的帝王,都有着世界最为强烈的征服欲”。这句话或许不一定对,但朱元璋却实是如此。
每当登上高楼,凭栏远眺,望着远方那起起伏伏的秀美江山,朱元璋都忍不住心情激荡,仿佛自己就是那天地之间的神灵,掌控一切,主宰一切。
可今日,再凭栏远眺,朱元璋那永远都充斥着无穷斗志的心脏,却是不由心若死灰。
到最后还是没有什么奇迹发生,或许就像别人说的那般,天命并没有加持在他的身上。亦或许,天下根本就不曾有什么所谓的天命,他也好,张世华也好,不过都是一个在乱世中趁势而起的“凡人”。
远处的烽火映入眼帘,城门破碎,黑色的浪潮涌入城中,他独自立在高楼上眺望着这一切,脑海中却是开始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这样年来的戎马生涯,他在亳州受到赏识讨得新妇的欢喜,以及在乱世之中的挣扎求生,和那最不愿意回想的惨淡童年。
这一幕幕,纷纷在他的脑海之中涌现。最后,他不由哈哈大笑。
他觉得,他这一生活的至少足够精彩。他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经历过世间最惨痛的一切,而后又成功的扭转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了一地诸侯。此生,对他来讲,却是没有白来。
所以他大笑,即便他很快就要死了。
但觉得自己至少能当得上英雄二字,即便死了,史书上也当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小小的角落,让后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至少没有像他的父亲那般,来了,走了。世间都不知有这个人,不知他的名字,宛若地上的泥土,卑微至极。
他笑,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一个女人走上了阁楼。
至此,他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中露出了落寞,“我真的是对不起你。”
转身,看着那个容貌长得并没有多么秀美的女人,他脸上的哀伤不由越发浓郁。
这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回想起夫妻间相互扶持的一幕幕,朱元璋的眼睛不禁湿了,泪水从其中留下,再不见往日的半点豪情。
拿起手绢,温柔的为自己的丈夫擦去眼角的泪水,“我听人说,夫妻本就是该共患难同生死的两个人。我们本就是一体,又何来的什么对得起对不起。”
“哈哈”朱元璋闻言惨淡一笑,于脸上强挤出了一抹笑容。然后他不由抱住这个女人,将其涌入了怀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说,也没有再问自己的三个儿子如何了。
他只是抱着她,静静的立于阁楼上凭栏远眺。他爱这个女人,但却不会说情话。可两人之间又何曾需要哪些苍白的言辞,拥着她,眺望家乡的方向,烈焰也终不由一点点的在脚下盛开。
……
“大王,我们找到了朱……吴国公夫妇,让府中仆人确认身份,该是夫妻二人无疑。”
“大王,大王……”
“我听到了”张世华说。
接着,他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却还是不禁有种挥之不去的沉闷。
“这到底乃是一个国家的英雄,好好收敛他们夫妻的尸首,以公侯之礼埋葬。”
“是!”
士卒领命退下,可紧接着却有走进了一人。
“启禀大王,好叫大王知晓,半个时辰前,小人等于城北发现了一辆马车,找到了藏匿在车中的吴国公三子。”
“什么。哈哈,好,好。”张世华听到这话,终是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传令,好好安置他们。绝对不可让着三个孩子出事,明白了吗?”
“是,属下遵命!”
士卒闻言,不敢耽误,凛然称是。
而后,张世华看着缓步退出了营帐的士卒,心头的那种沉闷,终于得以为之一轻。
“我会好好对待你的儿子们,我曾向你许诺的万户侯,将由他们三人继承。至少,不会让你断了香火祭祀。”
眺望着金陵城,张世华轻声说着,却仿佛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
至正十九年,八月。太祖兵克金陵,元璋拒不受降,与妻马氏与府中西阁楼自焚而死。然太祖仁厚,爱其才,尽封其三子为候。其长子朱标,受封凤阳候,食邑四千户;次子朱樉,受封太平候,食邑三千户;季子朱棡,受封淳安候,食邑亦三千户。三子之侯皆世袭罔替,仁德之昭然,古之未有也。
同年九月,太祖传檄浙东张士诚。士诚深知德不如太祖,威亦不如太祖,随引众归降。江浙大定,太祖感念其深明大义,故册封其为徐国公,居京城,俸万石,邑万户。
其后,太祖随遣将白希、明玉珍、周王张辉(张世辉避讳,去“世”字)等,征讨福建陈友定、平章燕只不华。仅三月,福建即为太祖所有。广粤等江南诸地见此,闻风而降,江南地虽为之大定。
二十年,元月,祥瑞频现,百官上奏,皆劝太祖应顺天意,称皇帝。
太祖起初不愿受,言:“吾闻帝贤者有也,今北方未定,鞑虏未平,吾不敢当帝位。”
然群臣皆曰:“大王起微细,诛暴逆,平定江南,有功者皆受赏而为公侯。大王不尊号,皆疑不信。臣等以死守之。”
太祖三让,不得已,曰:“诸君必以为便,便国家。”乃即皇帝位于江南,国号“夏”。
夏元年,七月。太祖应天意、民心传檄中原,做《讨中原檄》,上书“驱逐鞑虏,兴复中华”,令国中众将,领大兵三十万,先取山东,撤彼屏蔽,移兵两河,破其籓篱,拔潼关而守之,扼其户槛。
不两年,太祖兵临大都,元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即北狩而去。大都即克,天下即平。
……
又二十年年,北抵秃麻里(西伯利亚),南抵暹罗,西抵哈密力(哈密),东抵大海,幅员万里,皆属皇夏。四海八荒,文明之国,莫不朝拜。以至时人赞曰:“皇夏混一海宇,超三代而轶汉唐,际天极地,罔不臣妾。其西域之西,迤北之北,固远矣,而程途可计。若海外诸番,实为遐壤,皆捧琛执贽,重译来朝。尽显大国风范。”
夏四十年,太祖居北宫,垂危之计,唤太子及重臣与榻前,述遗志,教太子,下遗诏,“朕膺天命四十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子“熙”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墓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及语罢,忽又对左右言:“吾之功业,可任由后人评也!”言罢,太祖屏蔽太子及群臣,不多时,太祖即驭龙宾天。
——《后夏史。太祖本纪》
结局感言()
终于,从2016年9月22日,历时近两年,这本终于完成了。
第一本,当初要写的时候完全就是脑袋一热,甚至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坚持下来,而今写完,怅然若失的同时,不禁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说实话,这本写得着实不好。所以对于那些能够陪伴作者一路走来的书友们,真的是由衷感激。
结局,最后或许显得有些草率、局促。如北方的察罕帖木儿、孛罗帖木儿等都没有详说。可在作者想来,当朱元璋都葬身火海之后,接下来的一切的确也显得乏善可陈了。
所以,在作者想来,这的确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最后,再度拜谢那些个配作者一路行来的各位书友们。感谢你们,让作者这个脑袋一热的蹩脚作家能够坚持到最后!
这一次的写作经历,虽然在过程之中有太多的不如意,但的确给了作者莫大的鼓舞。
扪心自问,作者的确是一个喜欢历史的人。所以在未来,作者也的确还想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不是因为金钱或是利益,而是真的想将心中的想法分享出去。
——蹩脚作家,须臾乾坤敬上!2018年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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