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听到自己新任命不久的禁军统领高扬满脸紧张的扯着脖子大喊,张世华转而一看自己的胸口,果然也不由发现,两枚神臂弩的箭矢已然射击了自己的盔甲之中,鲜血此时也像是不要钱一般从盔甲中渗了出来。
“闭嘴,我无事,无需这么紧张!”
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痛的简直就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但看那鲜血的渗透速度,张世华便也知道,应该也就是射进去了半个箭头,仅仅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要害。
所以对着大惊失色的高扬喝骂了一声后,张世华当即便也不由对其吩咐道:“我伤的不重,尔等又会包扎急救的,帮我包扎一下就可以。现在局势正是关键时刻,我受伤的事情你们一定不能声张,省的扰乱军心,明白了吗!”
“是,属下遵命!”
众人闻言,脸上神色一松的同时,赶忙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而后,这一行人便也就护着他们的大王退入船舱之中,为张世华将身上的盔甲解下,又小心的将箭矢取下。然后敷上了高扬珍藏的上好金疮药,简单的将伤口包扎了一番。
“大王,您受了伤,还是不要在出去了。要是伤势恶化,可就麻烦了。”
“伤势,我这不过就是皮外伤,算不了什么。本王且问你,袭击本王的那些吴贼现在如何了?”
“臣,臣等无能……”
“行了,本王不是要怪罪你们。这些贼子伤了本王,但陷落中军,料想也逃不出去。不过若让这些贼子散布谣言乱我军心,可就不妙了。”说着,张世华便也就不由站起了身,然后拿起那副已然带上了血迹的铠甲,再度将其披在了身上。
护本王去高处,然后擂鼓,本王要让周遭将士,都能看得到本王的身影。
“是,臣等遵命!”
闻言,高扬等人自是不敢耽误。所以一行人便也不由全副武装,而后皆手持大盾,一脸紧张的护着张世华便就走出了船舱。
“走,去高处,擂鼓,助威!”
“是!”
高扬应声,而后拿起鼓槌,便就代替张世华擂起了战鼓。
“咚咚咚咚咚!”
鼓声震耳欲聋,而听到这样响亮的战鼓之声,周遭的一众本就紧张担忧不已的楚军,自也不由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张世华所乘的这艘战船之上。
“哈哈,是大王,是大王!”
“劳资我就知道,大王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吴贼方才鬼喊鬼叫,定然是想要以此乱我军心。”
见到张世华这样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被幸运逃出生天的赵德胜的言语而扰乱了心神的一众楚军将佐,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短时便也不由放松了下来。
“呵呵,吴贼此番显然已是黔驴技穷了。疆场厮杀不是我军的对手,竟然想要靠这等馊主意来乱我军心,真是可怜,可笑!将士们,也某要和这群吴贼客气了,乘胜追击,灭此吴贼!”
“诛敌!”“诛敌!”“诛敌!”
数以万计的楚军举兵高吼,而后这浩浩荡荡的大军,便也不由重拾战心,开始疯狂的对吴军展开了绞杀。
“顶住,给我顶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番只要挡住楚贼这全力一击,此战的胜利也必将是我们的!”
战至此时,徐达等将佐自也是开始为之搏命。他们的一切现在都绑在了浙西吴军这条战船上了,可谓是荣辱与共,即便战局已经开始渐渐变得不利,却也没有丝毫束手待毙的想法。
不过这近十万人的庞大差距,实在也不是吴军将领们拼命就可以将其扭转的。
当没有死在赵德胜暗箭之下的张世华重新在人前露面,这一战的胜负便也就再无什么意外波折了。
纵然河道狭窄,楚军水师无法发挥出全力,可在三万楚军儿郎的搏命进攻之下,迟迟得不到支援的吴军水寨终也不由在抵抗了两个多时辰之后宣告崩溃。
身先士卒的吴军大将宋贵力竭而死,紧接着数以千百计的楚军便也就像是一道黑潮一般,彻底的将水寨之中的吴军残部吞噬。
而亲眼看都这样一幕,士气为之大沮的吴军水师自然也就开始渐渐崩溃退败。纵然在这时,徐达已然是将自己麾下全部的预备队都投入了战场,可却也依旧无法挽回这为之崩解的局面。
“大王有令,擒杀吴将徐达者,升官升衔,赏金千两!”
士气高昂,已然是胜券在握的楚军此时已经开始将吴军主将徐达打上了猎物的标记。数以万计的楚军在重赏之下开始疯狂的向着徐达的中军位置扑去,纵然在这个过程之中吴军也是激烈反抗,可却依旧无法阻挡楚军的脚步。
坐镇水寨的大将宋贵战死,紧接着先锋大将俞通海也战死,而后就连陈兆先、韩成的大将也随之死于楚军刀下。
局面已然开始全线崩溃,吴军再无反败为胜的可能了。
“将军,快撤吧。大龙窝东北位置,还有廖将军的数千兵马作为接应。此战我军已然是必败无疑,但将士们却不能因此全部陷在这里。您赶快撤,当涂那边尚且还有这万余兵马,您赶快去当涂,整顿兵马,依靠坚城,定然还有一战之力。好了,没有时间了,快走,我为您殿后!”
邓愈说着,强行将徐达扶上了一艘小船。而本打算自刎而死的徐达听到邓愈这样一番话,却也不由强压下了心中万念俱灰的死意,鼓起勇气领兵便就向着东北方向逃去。
第五百零九章 战太平(七)()
“大王,臣等无能,未能将吴将徐达、廖永忠两人留下。不过那暗箭伤您的贼子赵德胜却依然被我军将士分尸,而前不久在路上埋伏我军的吴将邓愈,也已然被我等生擒。”
在张世华旗舰的船舱之中,白希说着,摆了摆手,便也不由让人带上了一个洗干净的头颅和被五花大绑的吴将邓愈。
“行了,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戮其尸首泄愤。此人虽然伤了我,但敢在十万军中孤军深入,却也端的是一等一的忠义勇士。将其尸身找全,然后找一地方安葬了吧。”
看着赵德胜的尸首,张世华顿了顿,却是不由对着白希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这……大王,这未免也有些太便宜这狗贼了吧。这狗贼伤了大王,差点就坏了我军大事,挫骨扬灰抄家灭族也不为过,怎么能如此便宜他。”
“行了,我意已决,就这样去吧。”
“是!”听到张世华这么说,白希便也就没有在言其他。毕竟就像张世华说的那般,人都已经死了,在戮其尸首泄愤,的确也显得有些小气了。
“这人便就是邓愈了吧,呵,年仅二十二岁,便就掌兵上万,有了独当一面之才,倒是难得。”等兵卒又将赵德胜的头颅带走离去,看着被五花大绑且堵住了嘴巴的邓愈,张世华先是笑着赞了一声。然后看向白希,给了一个眼色让他将堵在邓愈嘴巴中的布料给取了出来。
“邓将军,对你,本将倒也是多有耳闻。你父你兄皆因与元蒙作战而死,可谓忠良。如今相比你也能看的出,今日一败,浙西朱元璋已然无力与我抗衡,早晚必败于我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将军此番也算是对得起他朱元璋了。故而却是不知,将军你可愿意归降与我?”
“……”
听到张世华这一番话,被五花大绑并强行按在地上的邓愈看了张世华一眼,而后却是一言不发。
见此,张世华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可一想到邓愈年纪轻轻便就能够独当一面,且还是一个精通火器的良将,张世华便也忍不住对其又好言相劝了良久。
但奈何邓愈此番也是铁了心的要做徐庶,任凭张世华怎么说,财色名权如何劝,却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
对此,张世华也是无可奈何。因而对着两米士卒摆了摆手,便就让那两名士卒将一言不发的邓愈带出了船舱,准备先将邓愈给关押起来。
然而却不成想,就在那两名士卒将邓愈带到甲板上的时候,表现的还算是配合的邓愈却是忽的一声高吼,猛然发力挣脱了那两名士卒,而后在一片惊呼声中,直接投水。
“不好,这吴将是要寻死,快将其救上来,快将其救上来!”
甲板上的楚军不禁因此乱成了一团。毕竟这可是自家大王在意的人,就算是一个降将,也绝不能让他在自己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死了啊!
是以几名水性极好的楚军士卒,赶忙便也就脱了身上的甲胄,跳入了江中,将差一点就要死掉的邓愈从江中救了上来。
“姥姥的,不成想这吴将倒是一个硬气汉子!”
看着全身湿透,差一点便就死在江中的吴将邓愈,一名亲卫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于邓愈这等主动求死的行为,倒也不禁由衷的赞了一声。
“恩,大王!”“臣等拜见大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张世华自是自然也带着一众部下从船舱之中走了出来。
“蝼蚁尚且贪生,邓将军又何必如此!”看着全身湿透,坐在甲板上痛苦的喘着粗气的邓愈,方才还有些恼怒此人不识抬举的张世华,此时却也不由为邓愈更为高看。
“邓将军,你如今不过才二十二,若拿一天中的太阳相比,正是巳时之阳,最有活力之时,还有着大好的将来。只要邓将军愿意归降,那么以邓将军的本领,万户之侯又岂足道哉!”
“哈哈哈哈,人生于世,不过百年。来着世间一遭,能‘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已是足以。主公对邓某有再造之恩,邓某又岂能愧他。大王也无需在劝了,邓某去意已决,还望大王给个痛快!”
“……,哎!”
见到邓愈这幅模样,张世华长叹一声,便也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收服此人了。
故而对着左右亲卫摆了摆手,对其吩咐了一声“给邓将军一个全尸”后,便也就头也不回的带人离去了。
……
“大王,有道是三户之内,必有忠义。浙西朱元璋此人虽然不仁,但却也是拥众十数万的一方诸侯,其部下有一两个忠义之士,倒也不足为奇。大王您也不必因此放在心上。”
看到张世华因此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极其懂得察言观色的赵子玉,便也就不由这般对着张世华道了一句。
“行了,不说此事了。尔等现在就正式向本王说一说,此战我军的斩首、伤亡和俘获数目吧。”
到底也是身经百战,见证生死无数。
故而在赵子玉言罢之后,显得有些不能释怀的张世华很快便也就找回了自己的状态,开始了与部下们商议正事。
“启禀大王,此一战我军斩首四千五百三十二,俘获八千六百五十三。自身伤亡失踪的将士,则是三千四百三十余。现如今,吴军在大龙窝的水师兵马已然尽数被我军击溃了。
而吴军所驾驭的大大小小数百艘战船,则也尽数成为了我军的战利品。不过因为吴军徐达、廖永忠两人当机立断走的及时,却还是被其带走了上万兵马,然后向北逃去了。
而据此番情况看来,徐达、廖永忠他们此番定然是带兵逃亡了太平路最后一城——当涂城。据我军探子密报,吴军在当涂也留守了近万兵马,而今在加上徐达他们所领的残部,兵力估计能增长到二万人。
不过数战连败,吴军那边定然也没有多少士气可言了。想来只要我军大军压境,攻破当涂,不过也就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
“好!”
对于赵子玉这样一番有条有理的话,张世华闻言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传我军令,让大军立即开进芜湖城,然后诸部立即整合兵马,等到三日之后,便就兵发当涂。”
“是,臣等领命!”
……
“诸君,现如今楚贼已然破我芜湖,兵临当涂。而宁越绍兴等南部兵马,则因徽州之败,而被贼子尽数牵制在了建德路不得北上。诸君或是我家人,或是我智囊,却不知对此,可有何破敌之策?”
没两日,吴军在芜湖兵败的事情便就传到了金陵。
而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即便朱元璋也不禁为之大惊失色。楚军兵马虽强,可有徐达这样的大将和数万精锐的吴军儿郎,朱元璋不禁以为,即便结局在怎么坏,徐达坚持数月半载定然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楚军的火炮竟然犀利到了这等程度,江面之上,己方水师竟然被其攻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即便小胜陆上,江上却还是这般轻而易举的被楚军击溃。
这着实不禁让朱元璋为之惊惧。
从起义到如今,他征战南北数年之久。约束部下,强调军纪,拉拢士族;有奉行朱升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之计。在一片强敌环绕之中,奋力博下了这样一片基业。
本以为有此基业在手,即便不能问鼎天下,逐鹿中原,当也可效仿三国东吴,割据一方,成王霸之功。
但却不成想,面对与之相邻的张世华,自己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难道天命真的就不在自己,自己命中就该为他人霸业路上的垫脚石,空欢喜这一场!’
对此,朱元璋为之困苦一夜,但最终却还是鼓起了斗志。
‘自己厮杀鏖战多年,水里来火里去,何曾见过什么天命,又何曾有过什么奇迹。今日之所得,那个不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得来的。虽说自己也不强求建立汉祖、光武那样的霸业,但还不容易从棋盘中跳出成为一执棋之人,又怎甘心再入棋盘,成为他人手中一棋子,连生死也皆由他人一念而决。芜湖惨败,折损精锐数万。
可在集庆一路,自己却执掌有老卒一万,征召新卒三万余。且在江阴、长兴等地,同样也驻守着三万可用的善战精卒。当年汉祖,屡战屡败尚兴霸业,而自己此时还有此等基业在手,又何尝不能反败为胜。’
朱元璋的心中这样想着,一夜未睡的他用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脸,然后强往嘴中吞咽了一些事物后,便也就强打起了精神,将在金陵之中的侄、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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