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皓听到“剥皮猪”这个外号,差点从鼻孔里喷出面条,说起来这名字倒是挺形象的,朱勔没死的消息他们早已有心理准备,问题是只死了几个狗腿子和一个小妾,那么昨夜被赵伝用弩箭射死的那人又是谁?
卧槽……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似乎看到一片绿油油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在朱府的上空飘荡着,飘荡着……
赵皓不觉脸上露出有趣的神色。
又有两个中年食客走了进来,要了两碗大排粉坐到赵皓等人旁边,一边聊天一边哧溜哧溜的吃着面条。
“适才从葑门街那边过来,似乎官军正在盘查客栈的住客,不知何故?”
“老兄有所不知,昨夜剥皮猪府上出了刺客,死了好几个人,所以今日官军出动了大半,全城搜查,尤其是客栈,遇到外地口音者,都要拿去盘问。”
“杀得好,那剥皮猪恁地不死。”
三人神色一动,对视一眼,胡乱扒了几口,在桌上扔下一串钱,说了一声“店家结账”,也不顾那店家追在后面喊“客官找你钱”,便快步朝客栈奔了过去。
……
三人收拾好行头,在客栈门口拦了一辆马车,刚刚上车,便见得一队官军汹涌而来,直扑三人下榻的客栈,随后便听到里头一阵鸡飞狗跳。
“去苏州城最好的青楼!”赵皓沉声对那马车夫喝道。
那马车夫回头看了三人一眼,最后视线还是落在赵皓的身上,脸上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只看得赵皓菊花一紧……难道老子才长得像经常逛窑子的么?
其实,赵皓倒是错怪了那马车夫,在这年头逛青楼耍大宝剑,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甚至是一种风雅。“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著名词人柳三变半辈子在青楼里厮混,成了千古风流。
不过青楼也是分等级的,大致像后世的会所分星级一般:一、二等妓院的名字以“院”、“馆”、“阁”为主,三、四等妓院多以“室”、“班”、“楼”、“店”、“下处”命名。
在那马车夫眼里,武松和赵伝两人,虎背熊腰,隐隐透出一股粗豪之气,应去三福班、久香茶室、月来店下处这种地方,那儿的姑娘丰满、妖娆、活好、耐折腾,非常适合武松和赵伝这种能征善战的体型。
而赵皓这种翩翩公子,一看就是年少多金,文采风流的人物,自然要去添香楼、环采阁这种风雅的去处。
“好咧,那就去城南的添香阁如何?城里的大官人们都爱去那地头。小姐姐们长得水灵灵的像根葱似的,曲子弹得好,那歌唱得像仙子一般。”
赵皓没有答话,而是从赵伝脚边的大包袱里提出一串钱扔了过去,那马车夫眼疾手快的接住,眉开眼笑的道谢了一番,催马往城南而去。
全城搜查,若想睡得安稳,又不委屈自己,唯有青楼了。
其一,青楼被查的几率相对较小,毕竟能开青楼的后台都是极硬的;其二,就算在青楼被搜查到,赵皓也可亮出自己的身份。
赵公子离开杭州北上,回江宁的途中在苏州逗留,流连于青楼而往返,这是很多纨绔都能干出来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但若是莫名其妙的连住在客栈数日,便是形迹可疑了。
……
见到赵皓一行人过来,两个小厮便殷勤的招呼过来,尤其是见得赵皓这一身行头,怕不是值二十贯银子起,显得更加敬重。
跟着那两个小厮走过一方小院,走进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里,赵皓开始了这世上生平第一次逛窑子的勾当。
在原主的黑历史记录上,原本就是在青楼里大宝剑玩得太顺溜才有了赵皓的穿越机会,所以赵皓只得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装得如同老手一般。
大堂内案明几亮,丝竹清盈悠扬,中间红毯铺地的台上,数名俏丽的女子正在拨弄管弦,清丽的眉眼间一片清澈、温柔、无暇,没有半点挑逗和狐媚的神色。很显然,这些都是传说中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那小厮轻声询问他需要些什么服务,却把赵皓问住了。因为对方问的都是一些行话,又并非快餐、包夜、桑拿、足浴、推油、按摩之类的行话,而是问公子是要“打茶围”,还是要“喝花酒”、“拉铺”、“住局”……完全听不懂。
幸好,不等赵皓回答,一旁的赵伝已抢先答道:“打干铺,来两间房,不要姑娘。”
话音未落,那小厮的脸色就瞬间拉了下来,声音也变冷了,正要道一声“本店不打干铺”,又见得赵伝和武松两人生得一副能打得虎的凶悍样,终究是没敢再说话,只是声音极度不爽的喊了一声“打干铺,两间。”
“这位公子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姑娘们看见了怕是争着倒贴也要侍奉公子……寻常脂粉怕是难入公子法眼。恰巧本店来了一批清倌人,个个才貌双全,公子不若点个姑娘弹弹曲子解闷,说不定便有铺堂挂衣之缘。”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赵皓身后响起,赵皓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立在背后,满脸堆笑,神情极其殷勤。
青楼的掌柜,俗称……不可描述,暂以掌柜称之。
赵皓愣了愣,笑道:“我等自外地而来,身子疲累,待得休憩一番,再好好领教贵地姑娘之妙处。”
那掌柜的爽朗的大笑:“好咧,就给三位客官来两间最雅致的房间……客官这边请。”
赵皓微微一笑,随着那掌柜的进了一间上好的房间。
待送得赵皓三人入内之后,那掌柜蓦地回头,对一名小厮低声道:“此三人相貌不凡,大清早便来打干铺,又操外地口音,包袱之中似有兵器,形迹极其可疑,速速禀报陈提辖。”
那小厮应诺一声,飞奔而去。
雅间之内,赵皓插上门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隔壁的武松和赵伝轮流入睡,一人警戒,倒也不用担心。
不知睡到什么时辰,赵皓突然被一阵砸门声和吵闹声惊醒,急忙一跃而起,打开房门。
只见得武松和赵伝两人手执刀剑,与一群捕快正在对峙,互不相让。
领头那人,生得极其魁梧,看衣着打扮模样应是提辖之职,朝武松和赵伝两人朗声道:“苏州府办案,还请两位予以配合,否则拒捕罪加一等!”
“好大的胆子,苏州府办案居然办到本公子身上了!”
随着一声呵斥,旁边的房门被打开,一人翩然而出,紫衣似绛,人洁如玉。
那陈提辖回过头来,正要发怒,等到看清赵皓的模样,却忍不住失声道:“赵公子!”
赵皓原本还在想着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却见得那陈提辖恭恭敬敬朝赵皓一拜:“不知公子在此,还请恕罪。”
赵皓疑惑的问道:“你如何认得我?”
那陈提辖恭声道:“数月之前,公子献计破叛贼,后策马随宣帅入苏州城,风华绝代之姿,苏州城中百姓尽皆敬仰,小的记忆犹新,故此认得。”
赵皓献计破苏州一功,不但传报了官家,苏州城内许多百姓也都是知晓的。加之那日入城时,童贯让赵皓与他并辔而入,两人只相差一个马头,年少俊美、鲜衣怒马的赵皓,给夹道相迎的百姓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那陈提辖又客气寒暄了一番,这才带人离开添香楼。
那陈提辖一行刚走,那掌柜的便满头满脸的大汗跑了过来,神色极其惶恐,带着哭腔朝赵皓急声赔罪道:“老奴有罪,老奴有罪,老奴不知自家公子驾到,险些酿成大错,老奴万死莫辞!”
自家公子?!
“莫非此处青楼,是府上的产业?”赵伝疑惑的问道。
那掌柜的急忙点头应是,言辞之间又表达了那陈提辖来此搜查,也是他的主意。
赵皓瞬间凌乱了,忍不住暗中大骂这厮傻逼,脸上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
早知如此,何必去费神住什么客栈……
四周原本围观的人也纷纷散了,隐隐听得不少添香楼的恩客们咋咋呼呼的说着“我说这公子恁地如此眼熟,原是破叛贼的赵公子”云云。
赵皓见得四周人散了,打了个哈欠,正要回房补觉,突然见得阁楼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自己面前。
那人身材略显瘦小,一身白衣如雪,手摇着一柄折扇,见得赵皓望来,回头与他对视一眼,又转身下了楼,出门而去。
赵皓神色一变,不等向赵伝和武松打招呼,便急忙大步追了出去。
一直追了数百步,来到一处僻静处,那人蓦然回头。
虽然一身男装,却掩饰不住那绝好的面容和窈窕的身姿,正是昔日的叛军女首领——方百花。
两人凝立不动,四目交接,相顾无言。
赵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昨夜是你率人入了贼府?”
方百花冷声道:“如此绝佳的机会,你都击杀不得朱贼,我看你如何完成我兄长之托?”
赵皓淡然一笑:“贼府之内,守卫如云,急切之间难以得手,但我就不信,他朱勔终日不出城!”
方百花满脸的讥嘲之色:“就算出城又如何?三日之后,朝廷钦差便要抵达苏州,传旨朱贼官复原职,朱贼必然出城相迎,然其身边护卫必数以百计,就凭你等区区三人,岂能奈他何?”
赵皓眼中神色大亮,笑道:“三日之后,我必让你看那朱贼之头!”
说完,不再和方百花纠缠,大步而回,给其留下一个神秘莫测的背影……
PS:关于青楼行话,见章后说,不在此占用字数。
第113章 天降神兵(求订阅)()
天色蒙蒙亮,朱府便忙活起来了,全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要说朱勔也算是草根逆袭的典范了。一个无根脚无出身之辈,因谄事蔡京童贯父子得官。正常来说了不起为恶一方,可朱缅就大做起来,拉着官家虎皮在江南搜刮,竭力应奉天子,江南大宋天下,一时都随着朱缅心意而动,甚至蓄养私兵,家奴可着锦衣带金银腰带,可称东南王。
东南应奉局务,引发了方腊起事,江南涂炭,东南应奉局声威大减,但是朱勔也不过免职蛰伏而已,逍遥无事,迟早东山再起。历史上的朱勔不但官复原职,而且愈发受宠,且“进见不避宫嫔”。
有次宴会上,赵佶特意与朱勔握手,对此朱勔倍感荣耀,后在这只手臂缠上黄罗,与人见面作揖此臂不举。
朱氏集团“前后盘结固宠二十年”,权焰熏天,连他的“恩相”蔡京都要礼让他几分不说,甚至蔡京第三次入相,都是因朱勔的支持。
非但如此,宣和七年十月,金兵包抄开封,宋徽宗赵佶匆忙让位于宋钦宗赵桓,带着蔡京、朱勔父子逃到镇江,当时是想到苏州朱勔老巢避难,后因金兵未克开封退兵,才自江南还朝,几乎与赵佶是患难之交了。
自方腊之乱被平定,朱勔回到苏州之后,便不吝钱财,花出去上百贯的财物,笼络梁师成、蔡京等人,等待着东山再起之日。
果然,赵佶原本就对朱勔比较上心,梁师成一句话便让他官复原职,蔡京又周旋了一下,朱勔不但官复原职,而且还加官进爵,拜为威远节度使。
朱府门口,一队百余人的乐队正在等候,个个披红挂彩,手持乐器,锣、鼓、钹、洞箫、喇叭、唢呐、号角,要有尽有。
不一会,朱府的大门、二门、仪门尽开,一队身着锦衣,腰悬长刀的家奴牵马鱼贯而出,紧接着朱勔身着朱袍,跨骑一匹八尺高、通体雪白的骏马,在百余名锦衣家奴的护卫之下,缓缓跨出大门的台阶,再往后又是一队上百人的家将家奴尾随而出。
足足三百余人,将朱勔围得密不透风,那些家将家奴们,或腰挎长刀,或手执长枪,或背负长弓、腰悬箭壶,个个都是朱府精选的悍勇之辈,杀气腾腾。
爆竹声响起,各种乐器齐鸣,先是锣鼓喧天,喇叭唢呐争鸣,中间随着铜钹一声响,又全部静下来,传出一阵悠扬婉转的洞箫声,再接着又是号角声连绵不绝而起,再往后又是锣、鼓、喇叭、唢呐大起,如此反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北门而去,沿途一整条街都被朱府一行人所占领,那嘈杂的乐器声更是响彻小半个苏州城,惹得苏州城内的百姓纷纷退避一旁,驻足观望。
有人叹息,有人暗骂,有人愤懑,也有人麻木不不仁的在看热闹,但这一切都不能影响朱勔的心情。
足足半年,朱勔的心情都是极度晦暗的,在惊惶、失望、恐惧和惴惴不安中度过。尤其是杭州城破,城内的两浙制置使陈建和廉访使赵约都被叛军枭首示众,惊得他魂飞魄散,暗自庆幸见机出逃得早。而官家传旨罢免他,更是令他觉得如坠冰窖,跌入人生低谷。
只是,这一切都过去了,雨过天晴……叛乱已平,方腊等人已被押解进京,他也回到了老巢苏州城,被砸毁的老宅同乐园也被修复且焕然一新,如今官家非但让他官复原职,而且还加官进爵,正是否极泰来,飞黄腾达之开始。
虽然这几日发生了点不太令人爽快的事情,譬如刺客入府,譬如他最宠爱的小妾居然和一个深受他信任的家奴私通,被人杀死在床上,令他颜面尽失,但是这些不过小节而已,不足一提。
所以那高高端坐在骏马上的朱勔,虽然满脸的威严肃穆,但是心里却乐得开了花似的,他高昂着头,挺着胸,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似的,得意洋洋,不可一世!
不过队伍行进的过程之中,终究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插曲。
“朱贼,你祸乱江南,荼毒百姓,十恶不赦,不得好死!”
一个头戴高冠的士子,手执一把油纸伞,怒发冲冠的从街道左侧窜出人群,直扑队伍中的朱勔,欲以伞尖袭击朱勔。
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自然是没有好结果的,那人尚未靠近,便已被几个家奴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拎了起来,几记狠拳,便被打晕了过去,又被如同稻草一般丢弃在路旁。
此人也算是运气不错,今日是朱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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