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郑青,却是极为的不爽和震怒。
祖父一首创立的江南盐帮,虽有帮主,其实还是听郑家家主之令。不料盐帮威震江南黑白两道,号称江南第一帮派,如今却认怂了。
阴义战死,第一堂主陈亮也莫名其妙的被人砍掉了脑袋,那日带人阻截赵皓的堂主李原,成了新任的帮主,上任不过七八天。
然而,此刻立在他面前的,并非盐帮帮主李原,而是原有的堂主中硕果仅存的堂主展飞。
展飞此人,武艺不错,且老成持重,但是霸气不足,稳重有余,又没有太多的野心,虽然一向规规矩矩,深受信任,却并非盐帮帮主的合适人选,所以郑家终究是选择了野心更大,心狠手辣的李原为帮主。
“昨夜一夜之间,盐帮总舵几乎全军覆没……”这是展飞给郑青带来的消息。
郑青听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失声问道:“那李帮主呢?”
“李帮主亦殉职……”
“何方人马,如此大胆妄为,莫非是明教?”郑青惊得面无人色,嘶声问道。
“不是人,是妖,是恶妖……”展飞眼中露出惊恐至极的神色,颤声答道,全身忍不住战栗起来,似乎有恶鬼正向他扑来。
接下来,他的声音如同梦呓一般:“冷火……无数的冷火扑来,不等你做出应对,便已毙命……那冷火四处飞散,将总舵各处的弟兄们逐个击破,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弟兄们便已死去大半……我幸得躲于桌底之下,未被其发现,故此得以逃得生天。”
“李帮主被五六团冷火围攻,虽奋力击落两团冷火,仍然不能幸免于难……总舵处的弟兄们除了趁早逃出的,其余全部殉职……”
郑青惊得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问道:“可看清是何方妖物?”
“那妖物如同火焰一般,飞来飞去,被击落在地上的也是鲜红一团,看不清模样……最后,最后竟然突然全部消失……就连落在地面上的妖物也全部消失不见……”
展飞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恐惧:“赵家小儿,绝非常人……那日在如意街,莫名出现妖物,恐怕也是其所为……老官人所遇妖蟒,也绝非偶然……”
郑青脸色变得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展飞硬着头皮,嗫嚅了几下,继续说道:“如今之计,只有向赵家求和,否则……否则我等均死无葬身之地,盐帮兄弟虽然勇猛,又岂可与妖魔相斗?”
郑青突然暴怒起来:“我当报官府,将此妖人擒获,一把火烧死!”
展飞摇头叹道:“一切皆为猜测,有何证据证明此乃赵公子所为?”
郑青再次语塞。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道:“李管家自京城而回,求见大官人。”
郑青眼中突然又大亮起来,急声道:“速速进来!”
那胖的如球一般的李管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朝郑青施礼之后,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封书信。
皇后的亲笔书信!
郑青急忙拆开信封,匆匆浏览一遍之后,眼中的亮光又黯淡了起来。
许久,郑青才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既然圣人(宋对皇后的称呼)都如此说,就放过赵家罢……备轿,我欲拜访府尊大人。”
PS:抱歉……昨日去天安门逛了一圈,实在太累,原本欲回来怒更两章,结果却睡得像猪一般……
第78章 一座移动的山(求推荐票)()
(蔡绦《鉄围山丛谈》中提到“国朝禁中称乘舆及后妃,多因唐人故事,谓至尊为官家,谓后为圣人,嫔妃为娘子。”上文中称皇后为圣人是没错的,写历史的作者不怕读者指出错误,最怕的是一知半解的跑出来驳斥……)
变异吸血蝙蝠,全身通红如火,快若闪电,飞起来就像一团飘动的火焰,专吸人脑髓,杀敌只在一瞬间而已,幸得只有两个小时的生命,否则赵皓还真担心它们四处飞散,祸乱百姓。
一夜之间,盐帮的精英几乎全军覆没,却不能报官,报了也没用。其一盐帮原本就是私立不合法的帮派,江湖纷争不少,官府一向就很少管;其二,盐帮帮众被妖物所杀,官府也无能为力啊。
偌大的盐帮,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原堂主展飞一人,其余皆碌碌之辈,恐怕江南第一帮派的位置已是难保。
在这种情况之下,在京的圣人(皇后)已明确了不干涉郑府与江宁地方的恩怨,使得郑青彻底失去了底气。没有了皇后的支持,郑安老爷子都挂了,他有什么底气与赵、谢、王三家争雄?
而最为重要的是,郑青更担心赵皓一怒之下,再放出那种妖物飞到郑府上,则自己便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
于是一向嚣张跋扈的郑府,终究是彻底向赵家低头了。郑青亲自拜访王汉之,大意是郑府与赵府,都是皇亲国戚,却误会颇多,还请府尊大人出面斡旋一番。
作为地方父母官,王汉之自然也不愿意几大府斗来斗去的,当即满口答应。而作为谢芸,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担心儿子的安危,又担心传到宫里把儿子调到京城,也是求之不得。
于是,赵士盉、郑青作为两府家主,在王汉之的斡旋之下,在春风楼最豪华的雅座里,握手言和,顺便又邀请了王桐和谢文做了个见证。
至于赵皓,倒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人,时过境迁,郑家已是落水狗,他也提不起与其争斗的兴趣,乐得逍遥自在,每日只在秦淮河边、子明园、千禧寺等地浪荡。
闹得满城风雨的赵、郑两府之争,终于告一段落。
……
重阳节一过,天色渐凉,江宁城中已是落叶满地,风一吹来,到处都是沙沙的声音。
而此时的赵皓,却又迷上了一项运动,那就是跑步。
那日与陈亮相斗,居然连吃了五个小还丹补充体力,却依旧耗不过那厮,使得他深感锻炼身体的重要性。
只是赵府公子跑步,却是前前后后数十人陪跑,前面有人开路,后面有人断后,左右两翼也有人保护,想要在跑步的过程中撞到美女杀鸡落水,然后成就一段美好情缘的故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时光就这样一天天流逝,没有纷争,没有装逼打脸,只有岁月静好,一切归于沉寂,如果不是心头挂着方腊明教的事情,赵皓一度认为自己终究是要在江南逍遥一生,做个富家纨绔子。
方腊的主要活动区域在两浙路,因为两浙路受花石纲的危害最重,所以明教的宣传最有市场,江南东路虽然也有势力发展,但是效果并不好。
原本想着借破获郑家百子药引案,扩大明教的影响,增加百姓对官府和富绅豪强的痛恨和愤慨,扩大明教在江南东路的势力,但是中间插了个赵皓,最后又引出了官府,这事搞得倒像和明教关系不大,自然是没达到预期的效果。
再加上那一夜,方腊等人被赵皓突然祭出魏武卒包围,明教的精英差点被团灭,使得方腊更是暂时放弃了对江宁府一带的势力发展。
所以,赵皓倒是想做点什么事,阻止方腊的起义,避免江南的生灵涂炭,但是终究无能无力。
虽然有系统在手,但是这个处于初级阶段的系统,只有一些小道具,可强身健体,可在危险之中自保无虞,可华丽丽的装逼一番……却不足以叱咤风云、扭转乾坤,在天下大势之中,他依旧只是一个小人物,难以掌控大局。
然而,赵皓逍遥了半个多月之后,正无所事事之际,谢芸却突然告知他收拾行当,去杭州一趟。
经过连续半年的风风雨雨,谢芸发现赵皓变得特别的爱折腾……以前喜欢在青楼折腾,现在却喜欢搞事情,总让她这个做娘的不得安心。
赵家的产业,遍布江南各地,不只是江南两路,还有两浙路,福建路。赵士盉为人木讷老实,没有经商的天赋,而且有官身也不宜谈生意,很少管生意上的事情,全靠谢芸撑着。
谢芸也并非想让赵皓亲自去经营自家的产业,而且明年便要过门的准媳妇也颇有商才,不用担心将来没人接管。只是自己这一去杭州,至少也得一个多月,担心这臭小子无法无天,又闹出点大动静来,索性带着他出去走走,长点世面。
数日之后,赵皓与王珏、谢瑜和杨芳等人道了声别,便随着母亲水陆兼程,一路南下,往杭州而去。
……
“花石纲之役,“流毒州县者达二十年……”
“徽宗晚岁,患苑囿之众,国力不能支……”
从江宁到杭州,这一路而行,赵皓终于深刻的感觉到了花石纲的危害,也终于明白江宁城中麦儿卖女者为什么会这么多。
进入两浙路,越是往南,逃难的灾民越多。
两浙路的水灾,比起江南东路的水灾要严重的多,很多百姓已是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路上到处可见饿殍。
而花石纲对于两浙百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赵皓一路看来,只见沿着水路一带,到处有被花石纲迫害而家破人亡者。
常州府,他听闻得一户大户人家,姓陈,家中一枝祖传的红珊瑚,高达数尺,已传六七代,却被官军看上。
负责此事的官军都头,并未直接索取,而是趁机敲诈,许之可破财消灾,只要交出三千贯钱财,则不取其红珊瑚。陈氏思虑再三,终究觉得传家之宝不可失,于是舍小半家财,凑足三千贯给该都头。
然而,令陈氏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都头既去,副都头又来,索钱两千贯;接着十将索一千贯,将索五百贯,虞侯索两百贯,承局、押官接踵而至……
最后陈氏散尽家财,终究也未能保住红珊瑚,悲愤之下,怒砸红珊瑚,一把火烧光宅子,然后父子皆服毒自尽,一个殷实的大户,就此消亡。
当然,陈氏这只是个案,大部分人家,只要家中的奇珍异石被官府盯上,都只得乖乖献出,但是这同样是不够的。
没有点好处油水,就算你自愿献上宝物,同样面临家破人亡的结局。为了确保“宝物完整无损”,你若不破财打通关节,一块巴掌大的奇珍异石,他也要毁墙拆屋,便于搬运奇石。
宜兴境内,沿西蠡河一带,不但凿河断桥,毁堰拆闸,便于运花石纲的船只渡过,而且两岸边的房屋,尽画“拆”字,声言此地将要扩充河道,以便花石纲船只通过。
最搞笑的是,有些房屋离河边都二三十里地了,也被画上了“拆”字。
官府兵匪,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一路百姓哭天喊地,怨声载道,官军如狼似虎,穷凶极恶,赵皓却无可奈何。
他也并非什么都没做,出门带了三千贯钱银,一路上便施舍出了两千贯,幸得谢芸这做娘的十分开明,并无意见。
遇到官军巧取豪夺的,赵皓更是挺身而出,据理竞争,驳斥那些土匪一般的官军,对方见得他是宗室子弟,又自知理亏,多半会给个面子,就此放过。
只是,比起整个两浙路的灾难,赵皓所作的这些善举,太微不足道了。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进入太湖地段,赵皓也随谢芸乘商船行于太湖之上。过了太湖,便是湖州之地,再往南便是杭州了。
太湖之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渔舟往来,水鸟翩翩飞舞,倒是好一片风光,令赵皓的心情也舒爽了不少。
然而刚刚进入太湖入口不远,前头的船只突然一片大乱,纷纷往远处驶去。
几艘官军的快船飞驰而来,一路驱赶着来往的船只。
“花石纲舟经过,众船避让,不得挡道!”
赵家的商船自然也不例外,急忙扯起风帆,数十只船橹齐齐摇动,飞快的远离此处湖面。
待得行得两三百丈,赵皓登上甲板,远远的朝湖面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座高达二十余丈的巨大石山,在湖面上移动!
第79章 神运昭功石()
(上文有误,太湖石应只有四五丈。)
那一座高达四五丈、长三十余丈、宽二十余丈的巨大石山,由一艘长宽各达数十丈巨舰载着,在湖面上劈波斩浪,缓缓而行,那巨大的水浪似乎将整个湖面都要翻转过来。
这么大的巨舰,这么大石山,又不顺风,光靠桨轮和船橹是难以驱动的,所以又在船身上挂着数千的粗索,由数千人在湖岸边拼命的牵引着,那船才得以缓缓前行。
那岸边,数以千计的汉子,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身晒得黝黑的肌肉,光着脚,粗大的绳索勒在肉里,齐齐的喊着号子,身子拼命的向前倾,艰难的在湖岸边拉着巨舰前行。
在他们的身后又有数以百计的官军,手中拿着鞭子,如同驱赶畜生一般,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见得稍有不顺眼的,便是啪的一鞭子下去。
嘿~哟嘿~嘿~哟嘿~
那整齐而雄浑的号子在湖畔的上空上荡漾着,带着几分苍凉,几分无奈,几分悲愤……
赵皓霎时间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住了,而那悲凉而绵长的号子声更是令他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哀恸。
“他们的号子声中,似乎还在唱着甚么歌?”赵皓转向赵伝问道。
赵伝的脸上露出愤懑的神色,缓缓的唱道:“天苍苍,水茫茫。血泪干,日无光。一遇花石纲,不得归故乡……”
赵伝那嘶哑的声音,更增添了几分悲凉,催人泪下。
赵伝叹道:“此去汴京,何止千里,一路跋山涉水,能活着的不知有几人……”
赵皓呆呆的望着那块太湖石,默然不语。
这是一块被封了侯的石头!
此刻居然让他有幸遇上,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这块太湖石载以巨舰,役夫数千人,光运费就达三十万贯。其所经州县,有拆水门﹑桥梁,凿城垣以过者,破坏所造成的费用更是难以估量。
三十万贯,足足一万户殷实百姓全年生计费用,即便是对于江宁四大府这样的大户,也是一笔巨额钱财,却只用来运一块石头!
而更离谱的是,赵佶得石喜极,赐名曰“神运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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