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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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刀行-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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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六玖刚出去,徒单钧满是笑容,推着捆绑的张明鉴走进临时都督府。

    “都督,张明鉴让我给逮着了!哈哈!我这个月的喝酒次数已经用完了,一个活的敌酋,好歹能换个十次八次的喝酒令吧?”徒单钧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张明鉴的衣甲早已经被扒了下去,披头散发,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酱色的中衣血粼粼。浑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处伤口,血液透过中衣,还在滴滴答答的向外渗留。

    张明鉴不等郝仁说话,抢先普通跪倒:“罪将张明鉴,愿意向都督请降,甘愿做都督手下的一名小卒!”

    郝仁也早听说张明鉴骁勇,是收降还是斩杀,郝仁也颇为犹豫,收降,可能博一个爱才的名声,杀他,可能收复民心。

    “你虐待他了吗?”郝仁指着张明鉴的伤口问徒单钧。

    徒单钧道:“这家伙恶贯满盈,在押解来的路上,百姓蜂拥而来,群情激奋,说是要一口一口的咬死这个恶魔,属下无能,未能阻拦得住,让他在我手上时,差一点被蜂拥而来的百姓咬死,请都督治罪!”

    “治罪就免了,你能活着把他带来,就是功劳一件,你将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泡在酒缸中,不过,这事儿需要班师之后,本都督给你一个月的假期,记住一点,不许喝死,也不许酒后闹事!”郝仁褒奖道。

    一个月时间?泡酒缸里?这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吗?

    徒单钧满是喜悦,对这个赏赐颇为满意,赶紧抱拳感谢道:“徒单谨记都督教诲,一不喝死,二不酒后闹事儿!”

    张明鉴见活捉自己的将领,居然没有太大的奖赏,没有女人,也没有金钱,感觉自己在郝仁的心中,不值钱,赶紧又问道:“都督是杀是留,赶紧给个准话!”

    “是杀是留,这事情我说了不算,需要问一问,扬州的百姓是否答应!”郝仁冷冷的道,他知道,张明鉴在扬州民愤太他,就是他再骁勇,留他不得了。

    扬州百姓说了算?那不是要接受扬州百姓的审判吗?

    张明鉴感觉自己已经走到陌路了,与其受辱,不如自杀,正在他准备要舌头自杀的一瞬间,徒单钧一双大手,捏开张明鉴的下颚,将一根两指粗的麻绳,勒入张明鉴的口中。

    张明鉴一心求死,无论怎么死,也要比公审来的痛快,见咬舌不成,只能一头撞向屋内的一张桌子的桌角,徒单钧在后面拉着绳子,张明鉴没有撞实,只是将桌子撞翻了。

    桌子一翻,桌子下面藏着的那人,暴露无遗。

    那是一个青春曼妙的少女,被捆绑得结实,正是张明鉴手下从销春院掳掠来的女子翠袖,翠袖待张明鉴带兵杀出帅府的时候,逃生的本能,让他爬到帅府的一张桌子下面,所以,她在乱兵屠戮帅府的时候,捡了一条性命。

    翠袖见自己暴露,花容失色,她早被张明鉴吓怕了,张明鉴又倒在她身边,她惶恐的大呼:“吃人!吃人了!”直到张明鉴被徒单钧拖了下去,翠袖才平静下来。

    郝仁见是一个被张明鉴掳掠来的女子,也不难为她,让人去了绑绳,让兵士拿着干粮和水给她。

    翠袖双手端着水碗,一手拿着干粮,喝了两口水,瞪着懵懂的大眼睛问被众人簇拥着的郝仁:“你就是郝十三?”

    郝仁不叫郝十三有些日子了,突然听见一个小女孩喊这个名字,徒然感觉亲切,刘伯温却煞有介事的喝阻道:“不得对我家都督无礼”,郝仁抬手阻止住刘伯温,一个称呼而已,无所谓,只要不骂娘就行。

    “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郝仁心道:连坊间一个小女子,都知道郝仁的名字,足见自己的名望在淮南之响亮。

    “小奴本也不知道都督的名讳,只因为干娘诅咒张明鉴,咒他出门遇见郝十三,让他被都督的大炮打死!”翠袖道。

    居然还有这样诅咒人的?把郝仁和大炮一块列入咒杀坏人的行列。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女子?”郝仁问道。

    “小奴自幼卖给销春院的老鸨子做干女儿,因战乱,干娘未给小奴寻到合适人家,小奴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干娘因为稼轩先生有词曰:‘凭谁问,换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所以就唤小奴翠袖!”翠袖道。

    “好一个‘凭谁问,换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郝仁赞叹道。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惜犯戒() 
翠袖自小被父母卖入烟花柳巷,被老鸨子囤为奇货,目的是要培养成销春院的花魁,学的也都是让人怜爱,让人舒心的功夫,一朝出道,一夜千金,至少也不是小小的卖油郎,能够花的起的价钱。

    她身世如同浮萍一般,没有归属感,自古美女爱英雄,也是天性使然,他眼看着作恶多端的张明鉴,折在郝仁的手中,在翠袖的幼小的心灵中,郝仁就是英雄,而且郝仁不吃人,与那张明鉴比起来,越发显得高大上。

    郝仁万万没有想到,起自盛唐的烟柳事业,居然还有这样的文学素养,连起个名字,也要引经据典,郝仁赞道:“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稼轩先生(辛弃疾)的词句?”

    销春院的老鸨子,虽然要以她的身体赚钱,可对于年幼的翠袖,老鸨子再坏,好歹也是个依靠,如今老鸨子被张明鉴生取人心,翠袖此生还能依靠何人?

    她不知道郝仁是不是骑白马来的,不过,郝仁的只言片语的眷顾,谁还敢欺负她?

    “附会他人词句,不足为奇,琴棋书画,翠袖都学的来,如今未有乐器在此,小奴为都督大人清朝一曲可好?”翠袖道。

    “如此最好!”郝仁也正是紧张战事之余,难得的舒心时候,拍手道:“来上一曲!唱得好了,本都督有重赏。”

    “咳!”翠袖不敢怠慢,清了清嗓子,用出十二分的本事,开头唱到:

    “烟花那个女子,叹罢了第一声,思想起呀…奴今生,靠呀靠何人?爹娘生下了奴,就没有照管——为只为,家贫寒,才买那小奴身——

    烟花那个女子,叹罢了第二声”

    一首叹十声,乃是专门勾起官人怜爱的曲谱,乃是翠袖教坊中学来,歌词与翠袖的身世,暗相吻合,应时应景,再配上她婀娜的身段,单是这一首曲子,也能让五陵豪杰一掷千金,一曲成名。

    那歌声,真真是: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刘先生,为何落泪?”

    郝仁听罢一首曲子,心中怜爱顿生,眼睛已经有些酸涩,可刘伯温等几个参军,却早已经潸然泪下。

    “呜——”刘伯温被翠袖的歌声感染,失声道:“可怜,太可怜了,呜——”

    文人,毕竟是文人,心地恁的柔软。

    郝仁对翠袖道:“既然你已经无家可归,那就跟随本都督,本都督做你的靠山何如?”

    翠袖本就把郝仁看做英雄,心中满是兴奋,却不漏声色,楚楚动人的一个万福道:“小奴无家可归,承蒙都督不嫌弃,小奴愿意跟随都督,都督闷时,翠袖可以为都督唱曲解闷!”明眸一闪又道:“那我以后就叫都督大哥哥可好?”

    “好倒是挺好,不过,哪一天你到了出嫁的年纪,岂不是要我搭上许多的嫁妆?”郝仁笑道。

    翠袖满心欢喜,立马改了称呼,又道:“翠袖不要出嫁,此生就给大哥哥唱曲解闷,哪天大哥哥要是听的厌烦,我可以给大哥哥弹琴,大哥哥听琴听得厌烦,翠袖可以陪大哥哥下棋若是大哥哥都厌烦了,也不要大哥哥的嫁妆,翠袖‘举身赴清池’也好,‘自挂东南枝’也好,总是不应该给大哥哥添麻烦的!”

    郝仁也满心喜欢这个小妮子,人漂亮,嘴还甜,又有一副好嗓子,可惜,就是太小,还要养上几年才能成熟。

    正说话间,负责整肃军纪的吴六玖,将常遇春五花大绑的押解上来,郝仁知道,肯定是常遇春没有反抗,要不,吴六玖绝对不会是常遇春的对手。

    “都督,各部战事基本已经完成,有几个抢掠财物的,私闯民宅的士兵,也不知道是那个部分的,已经被我枭首示众,唯独常将军纵兵掳掠了张员外家一箱财宝,常将军乃是都督认识的人,我向常将军申明都督的意思,他没有反抗,就让我绑来见都督了!”吴六玖道。

    恩这?

    郝仁踌躇了,不知道改如何处置常遇春,却问刘伯温道:“依照刘先生的意思,应该如何处置常将军啊?”

    刘伯温是聪明之人,知道郝仁是不想杀常遇春的,若是真要严明军纪,那还用问参军吗?

    一拍桌子,就砍了。

    刘伯温知道,自己说杀也不行,因为郝仁不想杀他,说不杀也不行,那不是带头破坏了军纪吗?

    “依照都督的法令,纵兵掳掠,应该是死罪!”刘伯温一脚好球,将皮球传递给郝仁,心道:“我就把道理说了,怎么处置,还是都督你自己定吧!”

    “咳”郝仁故作严厉道:“常将军,你新来,是不是不知道本都督的军队纪律?”

    他给常遇春留下台阶,答案也很简单,回答‘是’比回答‘不是’更简单,只要常遇春说‘是’,那常遇春就没有过错了,是他郝仁没有申明纪律,常遇春也就不用砍头了。

    “回都督的话,常某知道都督的军纪!”常遇春是敢做敢当的汉子,对郝仁给出的台阶,他不肯下,又道:“常某新来,如今未能为都督斩帅夺旗,常某心中有愧,想趁人神不知的功夫,掳掠两箱财货,孝敬都督!”

    常遇春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如此,却在郝仁面前表足了忠心,郝仁若是惩处他,岂不是让忠于他的人寒心?

    而且,法纪是不能约束住常遇春的,他若是感觉不爽,哪天没准就带着三百小常遇春,投靠朱重八去了,而今,唯有恩义,才能感化他,将他牢牢的控制住。

    “罢了!罢了!”郝仁摆手道:“将他放了吧!是本都督没有事先申明军纪,是本都督的过失,吴六玖大人领路,带上常将军抢来的钱物,本都督亲自向被抢掠的苦主,登门谢罪!”

    吴六玖领命,松脱了常遇春的绑绳,常遇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在他看来,肯低头认错,那是有损名节的事情,郝仁却宁愿自己折损名节,也要看顾他,这是郝仁对他莫大的信任,心中暗下决心,以后不可率性而为。

    “常某有罪,不需要劳烦都督,末将亲自去想苦主请罪,归还他们的损失!”

    郝仁根本不理会常遇春,任凭他跪在地上,做深刻的自我检讨,却在吴六玖的指引下,直接出了帅府,去找苦主赔罪。

    在郝仁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收服常遇春的机会,让他知道郝仁对他的恩义,这比什么都重要。

    翠袖明眸中扫了一眼常遇春,仿佛杀神很有威慑力,吓得他飞也似的追着郝仁跑了去。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班师庐州() 
常遇春早年投身绿林,他的老大刘聚是目光短浅的人,几时据有过扬州这样的富庶城市?张明鉴占据扬州一年的时间,恐怕刘聚拦路剪径、入室抢劫一辈子,也不会聚敛这些的财富,常遇春所掳掠的的那点珠宝,郝仁实在看不在眼里。

    郝仁代替常遇春去给张员外赔礼,张员外也爱惜珠宝,不过,丢失点财宝,总好过全家被张明鉴吃掉的好,庆丰军都督亲自来归还财物,张员外感动得老泪纵横,全家都给郝仁跪了,吓得他连连推却,要把珠宝送给郝仁,却抵挡不过郝仁的真诚,只好诚惶诚恐的收下。

    郝仁把整个扬州城都看成是自己的,归还张员外财宝,无非就是把财宝放在左口袋,和右口袋的问题。

    张员外若是靠自己的努力、于民无害而致富,那他的财宝应该归属于他,别人无权占有。

    若是张员外做过恶事儿,手上再有个三两条人名,那这财宝在张员外手中也热不了几天,等郝仁兴起百姓诉讼的浪潮,那张员外,恐怕连宅子都要充公了。

    屠张大会如期举行,扬州百姓万人空巷,纷纷控诉张明鉴在扬州犯下的罪行,在百姓控诉完毕,一刀结果了张明鉴,算是郝仁的仁慈,没有把他交给百姓,让百姓一口一口的咬死。

    扬州百姓一如既往的享有一年免征的优待,又根据粮食的数量,开仓赈济百姓,百姓归附,自不必细说。

    扬州以东至大海,还有一段的距离,虽然在元末的建制中,隶属于扬州路,郝仁没有时间一寸一寸的恳下来,只能暂时搁置,等日久整军再来。

    郝仁任命付友德为扬州太守,总督扬州军政、民政,留左军万户所部兵马镇守扬州,又留下自己的参军俞通源、段桂芳作为付友德助手,分管扬州的民政和诉讼,郝仁留下几点建议:

    第一、以守住扬州为第一要务,暂时不要贪图扬州以东的土地。

    第二、鼓励百姓对富户、官吏进行诉反,本着既让百姓解气,又不让富户胆寒的原则,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能少杀人,尽量少杀人,能少罚款,尽量少罚款,不要与民争利。

    第三、接洽张士诚,兑现在在张士诚的治下开盐场的诺言,并由扬州太守府对盐场进行官吏,将食盐走运河、入长江、走裕溪河入巢湖,运抵庐州听候调拨。

    第四、加快扬州的战后恢复重建工作。

    至正十四年十二月十五日,眼看着年关将近,郝仁都帅兵马,分水路两军班师,十二月二十五日,各路大军齐聚庐州城下,各部兵马分开驻扎,以免发生摩擦。

    郝仁入庐州城,亲自到明教寺拜访师父周颠,想接周颠一道去寿州过年,得知周颠这个老年痴呆患者,居然外出云游去了,郝仁寻隐者不遇,带着未过门的郭惠儿、翠袖儿,并都督府宿卫、常遇春部,赶回寿州。

    新年过的还算热闹,安丰距离寿州不远,郝仁一直因为手下将领有很多的饮食禁忌,与各位文武官员用餐时,采用分席制度,如今在家内,没有禁忌,办了一个团圆桌。

    杨正泰膝下无子,只有小女芷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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