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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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刀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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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十三再次矮下身子,语重心长的规劝韩林儿:“那个十夫长万万追究不得啊,你们母子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复杂,那些昔日属下变得什么样子还未可知,凡是应当多隐忍,追究十夫长的责任,必然后引起头脑们的反感,树立威信也要在立住脚跟之后。至于刘福通,更应该好言安慰,不能责备啊!”

    那少年毕竟才十二岁,狐假虎威还可以,没有太多的想法,将目光看向他的母亲,那杨氏却道:“郝师父多虑了,亡夫的弟弟韩咬儿也是明教中的重要人物,地位仅次于亡夫,总不至于协同外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吧!”

    “夫人此言差异”郝十三不得不再次提醒道:“历朝历代,兄弟为了皇储继承问题,争个你死我活的比比皆是,叔篡侄位的,也比比皆是,远的不说,那宋太宗不就是弑兄而篡了侄子的位置吗?可不能托大啊”(注1)

    “够了”夫人不耐烦的说:“祖上的事情由不得你个外人议论,我明教教徒,莫不对教主忠心耿耿,先生都是多虑了!”

    好吧!郝十三感觉自己确实是个外人,仅仅与这母子相识三天罢了,韩林儿幼年丧父,缺少父爱,对自己有几分的亲近,喊一声师父罢了!

    “但愿吧!不过谨慎一些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

    说话间,城门大开,一对骑兵簇拥着一员红巾将领飞奔而来,那将领身材甚是雄壮,年龄四十左右,一身漆黑锁子连环甲,头戴蒙古式笠子头盔,看清母子摸样,滚鞍下马,老泪纵横,纳头就拜,且哭且诉:“属下大慈堂堂主刘福通见过夫人,见过少教主——明尊开眼,属下保护教主不力,让教主惨死在鞑子手中,福通有有罪啊”说罢,嚎啕大哭。

    刘福通身后,一儒生打扮走上前,跪在刘福通前面:“属下光明左护法盛文郁保护教主不力,让教主和夫人受苦了——”

    又一个白衣白袍头戴儒斤的文人,跪在盛文郁旁边:“属下光明右护法杜遵道,叩见夫人、少主”

    一时间哭声四起,一群群的红巾军从城门涌出,一个个在颍州的红巾军头领、明教左右护法、长老、堂主、香主悉数赶来。除了明教中地位最高的杜遵道、盛文郁,军事上最具备实力的刘福通之外,大悲堂堂主罗文素、大智堂堂主刘显忠,仁字堂香主关铎、义字堂香主沙刘二、白不信、大刀敖、破头潘等跪了一地,还有徐州芝麻李李二失败后投靠过来的李喜喜等。

    郝十三穿越后第一次见这么些人,都有点看傻了,那场面,用宋丹丹老师的话来讲:那是相当壮观了!

    具体的明教中的等级地位郝十三也不太明白,不过根据众人跪拜的位置来看,盛文郁和杜遵道身为光明左右护法,地位应该高于堂主,堂主之后还有香主,刘福通在众人的地位中,顶多能排在第三。

    不过从实力来说,刘福通绝对是最具实力和影响力的,杜遵道、盛文郁身后跪着寥寥数人,而紧随刘福通身后的红彤彤一片人头,不可计数。

    久别从逢,想那韩山童乃是教主,深得人心,韩山童又死的实在太惨,白鹿庄起义事泄,受伤被俘,被鞑子一刀一刀,活活剐了!如今教主遗孀和遗孤突然出现,怎能不勾起众人对亡灵的追思?

    众人且哭且诉,好一番凄惨,杨氏才次第将众人一一扶起,人群中扫视一番,唯独不见小叔子韩咬儿,禁不住问道:“韩长老怎么没来?难道不在颍州吗?”

    “夫人那!”杜遵道哭诉道:“韩咬儿长老已经在蔡州殉教了”

    “啊?”杨氏与韩林儿同事大惊,本来指望这个孩子的叔叔帮衬着,不曾想,韩咬儿已经战死了,一时间母子感觉到非常的失落。

    杜遵道又道:“城外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夫人好少教主移驾城中,我杜某把自己的宅子给空出来”

    “那有劳杜护法了!”

    “夫人”刘福通上前跪鉴道:“如今鞑子已经派重兵围剿我颍州红巾军,为安全起见,还请夫人和少主移驾城外军营!”

    “这”母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落脚了。

    论起明教中的地位,杜遵道这个光明右护法地位要比堂主身份高,论舒适度,府邸肯定要比军营舒服。

    “承蒙刘堂主美意,我们还是先听杜遵道的安排吧!”杨氏一番思索,终于做了决定。

    郝十三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妥,他还不了解颍州红巾军的内部结构,也不是明教中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最兴奋的莫过于韩林儿,从砀山夹河到颍州,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受到非常的礼遇,拉着郝十三的胳膊,就要骑脖子,“师父,快把我抱到脖子上去,我们要进城了”,似乎只有郝十三的宽大肩膀,才是他能堂堂明教教主能拿出来的最高规格仪仗,才能显出他明教教主的身份。

    “擦,还上瘾了!”郝十三心中暗骂,你若是平常人家的子弟,驼他也无妨,这是一个地位显赫的人,郝十三却万万矮不下自己的身子了,这是一种源自内心的对权利的藐视和对特权阶级的蔑视。

    “敢问这位壮士是”众人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韩林儿母子山上,此时才看见韩林儿身后还站着一个异常高大的大汉,杜遵道忍不住的问。

    韩林儿抢先道:“这是我师父,师父的名讳不方便告诉你们!”其实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就知道喊师父。

    额?这

    杨氏毕竟是成年人,面对这一应先夫的故旧,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些寒酸!教主死了,你们却还活着,这些年,你们谁照顾过我们孤儿寡母?堂堂明教教主遗孤,所谓的少教主,居然一个随从没带

    “这位是林儿的授业恩师,昔年也是教主的忘年之交,这些年,可亏了这位郝十三的照顾了,我母子才有幸和众人重逢!“

    根本就是没有影子的事情,郝十三才和她们认识三天好不好,而且是以劫匪的身份出现的,若不是郝十三稀里糊涂的穿越,这对母子的情况如何还未可知呢。

    还孩子的师父呢!无非就是凭借穿越前地摊上看过的一本“漫画”罢了,这会儿有成了授业恩师了,到底教没教孩子一点有用的东西。

    明教各故旧莫不脸红,昔日白鹿庄的凶险情景历历在目,郝十三有这番举动,就算不是明教中人,也是明教的大功臣了,郝十三的形象立马高大上了。

    杜遵道是国子监的监生出生,还做过枢密院的椽吏,十足的文人出身,最讲究礼节了,韩林儿以后是要做皇帝的,皇帝的形象啊,怎么可能骑着授业恩师进城?这师父也没有把徒弟教好啊!

    早有人抬过两乘轿子,抬了韩林儿母子,更有士兵拉过马匹给郝十三乘了,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城。

    但见城内凋敝异常,破户断墙,比比皆是,商店家家闭户,却是家家香烟缭绕,却是怎么一番事故?

    这颍州数次被元军攻破,城内居民、房屋早就被扫荡一空,但是刘福通比较顽强,数次拉锯战,颍州还在他的掌握之内,只是城内的居民早就做了无头之鬼,变换了成红巾军随军的家属。

    家家焚香也不是特定的为了迎接小明王入城,而是红巾军中明教的教规,所以红巾军又称为香军,做礼拜、重大军事行动莫不焚香祷告,祈求明尊护佑,几百年后就逐渐的演变成刀枪不入了,这是后话。(注2)

    不一会,到了杜遵道的府邸,一应人全部被挡在外面,只放了韩林儿母子进去,正诧异间,一个红巾军的百夫长领了郝十三,说杜护法另有安排,把郝十三一行人领到另一处偏僻的宅院安置了。

    郝十三知道不妥,这样分开安置肯定是别有用心,可是他人地生疏势单力薄,辩驳不得,只好由着人家安置了。

    注1:说的是坊间传闻,宋太宗赵光义本没有继承权,于是有了烛光斧影的传闻,说的赵光义弑兄,抢了侄儿的皇位。

    注2:韩林儿的名字带有很强的宗教特色,属于教派中带能代替天神言的角色,韩咬儿也是,后世的白莲教起义首领王聪儿、唐赛儿,包括义和团红灯照的首领林黑儿,都是这样的人物,焚香祷告,后来演变成和符水刀枪不入,后世的大刀会、长枪会、义和团都颇有白莲教的传承,而白莲教又是明教的分支。

第十章 权利危险() 
郝十三住在偏僻的地方,每日来访的客人倒是不少,无非死一些投机者,指望着依靠郝十三是韩林儿老师的名声,为自己讨一些好处罢了,不过像杜遵道、刘福通这样实力派的人物却没有出现。

    郝十三可不是傻子,他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现在红巾军中至少分为两派。

    一派是以杜遵道、盛文郁为首的明教元老派系,这些人在明教中具有崇高的宗教地位,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人,有明教中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随着明教的宗旨转变为以军事抗元为主导的情况下,他们逐渐失势,小明王的出现让他们有重新看到了希望,把小明王母子笼络在身边。

    刘福通为首的军队实力派,出身地方豪强,在明教中的地位也较高,但在军队中具有绝对主导地位,他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胜利果实就要被杜遵道抢去,心中有万般不甘,他为反元,家人基本上就被元庭屠杀光了,他怎能甘居人下?

    如果要说新形成的另外一派就是小明王的帝师郝十三这一派,不但在明教中没有任何一点的影响力,自己手中能调度的人手也不过秀才、猴子十几个破落户罢了,实力远不及杜遵道、刘福通的一根汗毛。

    所以郝十三对于这些来拜访的人都是闭门不见,除了杜遵道派人送来的食物外,其他东西一概不收,好在院子还算大,整天在院子中规矩那个十来个兄弟,上午跑跑步唱唱歌、站站军姿什么的,下午就由那秀才教大家识字写字,仅此而已,足不出户。

    一晃十多天就过去了,最先按捺不住的是猴子张三十一:“老大,咱们可是要造鞑子反的,这整天呆在这跟坐牢似的,有什么意思?”

    郝十三乘着一勺粪汤浇在菜地上,轻描淡写的说:“那你说怎么办?”

    猴子捂着鼻子说:“干脆我们问他们要点兵器,兄弟们拉出去,自己干算了!”

    “还要兵器?能空着手让咱们带着脑袋走,都是万幸了”郝十三道。

    “不会那么严重吧?人家要想杀咱们,咱们在这老实待着人家就不杀了吗?”

    “老大这叫韬光养晦,处处示弱,不暴露权利的野心,免得红巾军中的那些实力派对咱们老大起疑心”秀才穆有才这些日子倒是精进不少,书呆子气烧了很多,说话头头是道。

    郝十三把玩着粪勺道:“秀才说的对,好的猎手是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胡乱放箭的,我们只能等,等一个机会!”

    “机会!机会!这机会啥时候来啊,那个小崽子说话也不算数,不是说封老大当大将军吗?这也没信了,早知道这样,咱何苦送他来呢?”猴子唉声叹气的说。

    “早也没看出来人家是什么小明王啊,要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母子来颍州搀和这浑水!”

    秀才摇着只有两根羽毛的破羽扇,仰面望天道:“也不知道这个机会什么时候能出现!”

    正说话间,看门的刘四送上帖子,是杜遵道派人送来的帖子,帖子上说韩林儿思念师父,要在杜遵道的府邸召见郝十三。

    郝十三拿着帖子问道:“二位兄弟怎么看?去还是不去?”

    猴子张三十一很是不服气的说:“老大,他一个小崽子说想见你你就送上去了?别说他是个小崽子,你还是他师父呢,要见,也是他来见你啊!别是杜遵道那小子用的什么花招,要收拾咱们兄弟吧?我看还是别去,在人家地盘上,怎么能阻止人家杀咱们?”

    “难道这不是人家的地盘吗?”郝十三反问道

    “那不一样啊”猴子忙道:“在这咱们还有这十几号兄弟能和老大共赴生死呢!”

    “秀才你怎么看?”郝十三问道

    “十多天了,杜遵道、刘福通这样实力派的人物都没有登门拜访,说明这两家不是忙着内斗,就是根本没有看上咱们,咱们眼下还没有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按理来说,还不至于加害我们!”秀才摇着破羽扇又道:“现在不比往日,韩林儿现在名义上乃是明教之主,天下红巾军之主,老大虽然和他有师徒名分,主子上门看望臣子,不和礼数,我看还是得去!”

    郝十三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拍了拍秀才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秀才受到鼓励,来了自信,有又续道:“我们初来乍到,夹在刘福通和杜遵道之间实在是危险,韩林儿又势弱,一旦我们不慎和其中的某个势力发生冲突,恐怕韩林儿也未必能护着住我们!若是可行,老大最好讨要一些精兵强将,领军在外,逐渐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个时候我们再回来,或可与他们一斗!”

    前世的郝大宝也看过三国,此时的处境和刘皇叔好有一比,刘备就是领军在外,逃出了曹操的控制,成为曹操的心腹大患。

    “正该如此,就是恐怕韩林儿也做不了这个主啊!”郝十三整理衣袖,走到院中,早有张三牵过马匹。

    “老大,我与你同去!”张三十一央求道。

    “杜遵道真是有心杀我,你个土猴子又不是石猴子,能阻挡人家杀我吗?还是让张三跟我同去就好!”

    张三十一知道执拗不过老大,只好从怀中掏出锈渍斑斑的破菜刀:“老大好歹带上兵刃防身”

    关云长单刀赴会也没拿破菜刀,他郝十三又不是关云长,真要是动起武来,在颍州红巾军面前拿出一把破菜刀也不能免灾,徒增笑料罢了。

    “不必了,你们好好在家跟秀才识字,老大这去去就回!”

    未几,郝十三带着一个马夫张三来到了杜遵道的府邸。

    杜遵道的宅子原始颍州知府的外宅,占地数亩,亭台楼阁,甚是宽大,比起郝十三居住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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