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张必先听闻建水丢失,恐怕自己被困死在豫章城内,想乘郝仁立足未为之时,重新夺回建水,保证后路畅通。
张必先带着数万兵马,轻装急行,径直赶来救援建水,正好与郝仁的并马,迎头相对。
张必先都是轻兵,并未带有重武器,兵力虽然多过郝仁,却无法应对宋军的梨花枪阵和重火炮,一次交锋,大军便被火炮击溃。
宋军尾随而来,一直追张必先到豫章城下,与先前在此作战的常遇春、邓愈两军会师。
“陛下!可等到你的援军了!”豫章城外,常遇春肩膀上打着绷带,大大喇喇的兴奋道。
“常将军受伤了?”郝仁关切问。
“没事!”常遇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敌人城头火炮太多,我攻城时,被火炮擦破了点皮!”
“此时我等得到援军,而且陛下又带着火炮亲来,张必先的末日已然到了!”邓愈兴冲冲道。
常遇春也拍马屁道:“我二位有陛下的英明领导,遇春必然率众破城!”
常遇春已经与张必先连日苦战,因为兵力若而不能攻克,如今郝仁带着援军而来,郝仁不想因为自己是皇帝,而与自己的将领争功劳,倘若常遇春早几日有几个千户的火炮,豫章城恐怕早就攻克了。
郝仁已经查看过豫章的城防,豫章城虽然艰苦,对于陈友谅而言战略意义远不及江州重要,城头上的火炮,远没有江州多。
郝仁摆手道:“常、邓二位将军辛苦,攻城的指挥任务,依旧交由两位将军统领,我带来的兵马,悉数听从二位将军的调遣!哦,对了,也包括我的陛下!”
郝仁居然把自己交给常遇春指挥,虽然这只是暂时的攻城,郝仁可是皇帝,常遇春不过是个枢密副使罢了,常遇春勃然变色道:“陛下休要说笑了。遇春不过陛下手下的一马前卒,安敢调度陛下兵马!”
郝仁笑道:“你与邓愈将军最了解豫章城防情况,这样吧,带来的兵马,我只留宿卫军在身旁,其他一并都交给常将军指挥了!常将军乃当世名将,理所应当为我多分担一些不是?”
常遇春感觉受到郝仁极大的信任,‘扑通’一声跪地抱拳道:“陛下如此信任臣,臣愿意效死力!”
“常将军不必行如此大礼!”郝仁拉起常遇春,对身后的一应将军们道:“各位将军都去常将军帐下等候将军的命令吧!”
诸位将领知道常遇春最了解敌情,深的郝仁信任,而且枢密副使的职务,比众人都高,众人毫无异议,抱拳领命。
“罪臣丁普郎,参见陛下!”说话间,一白面大汉,已经跪拜在郝仁脚下。
郝仁拉起丁普郎道:“将军以抚州之地归降,何罪之有啊?”
丁普郎道:“臣以彭祖故旧弟子之身份,屈身侍奉弑君的陈友谅,此乃大逆不道之罪也!”
“陈友谅杀君自立,这非将军之过。只可惜昔日彭祖的爱徒赵普胜、李普胜,昔年曾经于我交厚,而今俱惨死在陈友谅之手,令我痛惜不已,天可怜见,今有彭祖爱徒丁将军在此,总算是为彭祖留下一条血脉啊!”郝仁又开始收买人心,甚是悲戚道。
“陛下!”丁普郎进言道:“陈贼友谅篡位自立,多赖张定边、张必先二鹰爪之力,今天张必先被围困城中,已经插翅难逃,臣愿意凭三催不烂之舌,说动张必先放弃抵抗,前来归降。”
丁普郎新近归附,未有功劳,而今想立功为自己张本,这本无可厚非。
郝仁刚刚在城外将张必先击败,而今宋军援军已到,士气大振,此时派一张必先故人入城劝降,最好不过,倘若张必先肯投降,双方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死伤,此乃最好不过的事情。
郝仁听闻丁普郎肯去劝降,心中大喜,却甚是关切道:“丁将军不可以身犯险!倘若张必先对将军有不利行为,折了彭祖爱徒,国祚有愧彭祖在天之灵啊!”(郝仁这话说的太假,他连彭莹玉的面都没见过,彭莹玉的徒弟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无非就是给丁普郎暖心罢了!)
丁普郎听闻郝仁如此敬重师傅,心中对郝仁好感大增,又觉得郝仁颇为爱惜自己,坚定道:“末将不过一介武夫,以我一己性命,倘若能挽救成百上千的无辜性命枉死,末将甘愿冒险一试。”
郝仁见丁普郎执意要去,不想把丁普郎被杀的罪名,背在知己身上,留下一个利用降将打头阵的污名,却对常遇春道:“常将军,你是这次攻城的主帅,以你对张必先的了解,你认为丁将军去招降,能有几分把握?”
张必先号称‘泼张’,性情极其暴烈,常遇春与其大战十余阵,对其颇为了解,心道‘丁普郎此去必死’,他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却道:“张必先身陷重围,而今只有归降一条活路,末将以为,丁将军此时前去招降,定然能够成功!”
“哦!”郝仁似有所悟对常遇春道:“你是攻城主将,此事就由你来定吧!”却将自己的干系,脱了个一干二净。(。)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迫降必先()
豫章大汉丞相府衙,俨然就是一个大兵营,刀斧手森严如林,明火执仗的大汉士兵,将大宋的劝降使丁普郎推了进来。
大汉丞相张必先,暴目重髯,一拍案几间,似乎整个丞相府都在颤抖。
张必先带兵准备夺回建水,保证自己后路的安全,可惜被大宋军的一阵火炮打了回来,江西之地,尽为大汉所有,豫章城俨然已经成为一座孤城,他心中颇为气恼,念及昔日与陈友谅的情谊,他已经决定与豫章城共存亡。
“好你个丁普郎!陛下戴你不薄,你却以地降贼,而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有脸敢敢来见我?左右,给我将丁普郎推去,砍了!”张必先指着丁普郎的鼻子咆哮道。
“且慢!”丁普郎凭借自己在天完政权中的余威,伸手组拦住刀斧手,自我解释道:“陛下连杀李普胜、赵普胜等彭祖旧徒,丞相大人能保证陛下不对我这个彭祖旧徒下手吗?何况常遇春骁勇异常,我为手下兄弟计,暂时依附宋军,有何不可?”
张必先为人泼辣豪放,却也是讲理之人,他与张定边二人与陈友谅结拜,这二人便是陈友谅的刀把子,诛杀李普胜、赵普胜,张必先也没少出力,虽然目前没有迹象表明,陈友谅想杀丁普郎,但以张必先对陈友谅的了解,这种可能并不排除。
丁普郎说的话是实情!陈友谅杀赵普胜、李普胜,别说彭莹玉的徒弟们心中狐疑,就是一些天完旧部,也人人自危,太师邹普胜更是慎行言逊,以图自保。
“哎!”张必先颇觉丁普郎所言不虚,无奈的一声叹息,挥退刀斧手道:“我那结拜大哥行事向来如此,我也无可奈何!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阳光大道,你我同袍情谊已断,念及昔日情义,我便放你回去整军,你我战场上见吧!”
张必先说罢,便想挥手送客。
“丞相大人!”丁普郎抱拳道:“张定边太尉大人已经兵败江州,江州已经为宋军所有,整个江西门户大开,大部城池,已经落入宋军手中,豫章已经是一座孤城,不会再有兵马前来救援,丞相纵然骁勇,却也回天无力啊!”
“那又如何?”张必先豪迈道:“大不了就与他郝十三拼个鱼死网破,纵然以身战死,当不负昔日沔阳三兄弟结拜之义!”
“哎呀,我说丞相!”丁普郎故作惊讶道:“如今宋军已经将城池密密匝匝围住,火器占据十足的优势,也不需宋军进攻,只要困守三五个月,恐怕丞相也要饿死在豫章城内了!既然战败已经必然,丞相大人又何苦为难这一城百姓,让手下的士兵作无谓的牺牲呢!”
“哈哈!”张必先仰天大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拿酒来!”
“大宋陛下昔日与丞相有旧,颇爱惜丞相是个人才,既然抵抗已经不能阻挡大汉的覆灭,丞相何不弃暗投明,归顺大宋呢?”丁普郎偷空赶紧插言道。
“不要再说了!”张必先冷喝一声,接过宿卫递过来的大酒碗,‘咕嘟嘟’一饮而尽,开口朗声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这是项羽被围困垓下而唱的该下歌,张必先唱的悲壮而且凄凉,俨然已经将自己比作项羽。
而该歌似乎在张必先军中极为普及,张必先丞相府的一应宿卫,也跨刀挺胸,高声附和,整个丞相府都显得悲壮肃穆。
“丞相大人,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丁普郎被悲壮的军歌震撼,见张必先一曲唱罢,赶紧插言,想说动张必先放弃抵抗。
“不要再说了!”张必先咆哮道:“回去告诉郝仁,我张必先乃是忠义死节之士,誓与大汉共存亡,叫郝仁放马攻城吧!”
“轰——”
一声地动山摇的闷响,整个丞相府地动山摇,满屋子的甲士和参军无不惊骇,张必先大呼:“发生什么事?快出去看看!”
伶俐的宿卫尚未出门,一个浑身淤血和泥土的千夫长,已近跑了进来,拄着腰刀单膝跪地,气喘吁吁道:“丞相,完了!豫章城,破了!”
“啊?”张必先双手揪住千夫长的衣领,将那千夫长从地上提起,眼睛瞪得吓人,厉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宋军在城下掘同地道,埋了炸/药,半面城墙都被炸塌了,豫章城破了!”千夫长道。
“城内还有数万兵马,左右参军,赶紧带人给我堵住缺口,不要放一个宋军入城!”张必先赶紧下达补救办法。
“没用的!”千夫长道:“宋军事先派人在城内散布张定边太尉战败的消息,城内守军军无斗志,城墙被炸踏之时,已经四散奔逃了,如今宋军从缺口如潮水一般涌入,士兵们早就四散奔逃!”
“我军防守严密,张太尉兵败的消息是谁散布出去的?”张必先自语道,便将目光放在了丁普郎的身上,‘刷拉’一声拔出腰刀,恶狠狠道:“丁普郎,你散布谣言,扰乱我军心,此时你还想活吗?”
是的,丁普郎入城的时候,已经带城内有些相识的士兵,早早的将张定边兵败江州、江西之地尽为宋军所有的消息,散布出去,豫章城内的守军,已经军无斗志。
“如今豫章城已经破,丞相大人杀了我,你还想活吗?”丁普郎反问道。
丞相府外的喊杀之声,似乎已经离门口不远,从宋军的喊杀之声推断,宋军进展速度极其之快,印证了城内军无斗志,估计要不了一刻工夫,宋军便能杀到丞相府。
“丞相大人,三思啊!”
丞相府的一应文武参军、幕僚,上有妻室,下有老小,他门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纷纷来规劝张必先。
“如今豫章城已破,丞相好歹也要为与丞相大人一块战斗的兄弟们的前途考虑啊!”
“当啷!”一声,张必先的腰刀落地,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西方叩头三个,嚎啕大哭,且哭且诉:“大哥,兄弟对不住你了!呜呜”(。)
第三百七十五章 气死人也()
大汉都城汉口行宫,陈友谅气息微弱的躺在镂空金床之上,满地跪着大汉的文武群臣,都准备为陈友谅送最后一程。
陈友谅面颊中火枪,战事接连失利,他日夜从各地征集兵马,操劳过度加上急火攻心,导致面部创口感染,进而一病不起。
床头围着三个陈友谅最亲近信任之人,准备聆听陈友谅最后的遗言。
三人中幼小者为大汉太子陈善儿,两位长者分别是陈友谅亲兄弟——五王陈友仁,结拜兄弟——大汉太尉张定边。
“天下江山,本为我所有,奈何鄱阳湖惨败,张必先以地降贼,江西之地尽为贼所有,可怜我一生雄图霸业,半数已尽也,只有区区湖广之地,恐怕难以抵御大宋兵马!”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友谅气息微弱道。
“陛下断不可丧失信心!”剩下最后一条命的张定边安慰道:“张必先忘恩负义,背弃昔日沔阳结拜之盟,我早晚取他项上首级。江西之地虽然丢失,湖广之地尚在我们手中,以黄石天险为屏障,敌人的战船过不了长江,而汉口又是江河纵横之地,非有水军,敌人难以攻克。陛下放心,只要有臣在,臣必然不会让敌人的兵马践踏大汉京畿,请陛下保重龙体!”
“哎!”五王陈友仁直到自己兄长已经来日不多,亲兄弟,没那些避讳,他直言道:“皇兄可还有何后事安排,愚弟一定照办!”
陈友谅略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满意,才微弱道:“昔日与我不是一条心的领兵将领们,已经尽数被我并杀,太子善儿继位,当无异议,太子年幼,日后就靠二位辅佐了!”
陈友仁、张定边只是点头称是,陈善儿早已经泪落如雨。
“如今大汉兵力微弱,恐怕已经无力对抗宋军,大夏‘明眼子’(明玉珍一只眼,因此而夺绰号)昔日与我同为倪文俊丞相部将,他统兵入川后,因我杀倪文俊、徐寿辉,他怒烧栈道而自立为王,发誓与我势不两立,我死之后,倘若能联夏拒宋,当为上策!”陈友谅道。
“陛下!大夏已经与我势不两立,只不过明眼子念及昔日情义,未曾刀兵相见罢了,我等如何能说动明眼子重修栈道,出兵助我啊?”五王陈友仁道。
“明眼子与我是平辈论交的兄弟,大汉自去帝号而用王号,以晚辈之理侍奉大夏。郝仁有并吞四海之志,倘若汉亡,夏也不能久存,唇亡齿寒的道理,明眼子还是懂的,他也不会把我与他的仇恨迁怒于我的子孙,我了解明玉珍,此事多半可成!”陈友谅道。
“呜呜!”陈友仁哭泣道:“此事臣等都记下了,皇兄放心的去吧!”
陈友谅似乎将所有事情已经安排完,一切他了与未了的心愿,此时他自认为已经安排妥当,黯淡无神的眼睛,瞳孔渐渐散去,眼帘微微的垂下,嘤嘤的啼哭声,已经在后妃中开始蔓延。
正在此时,礼部官员悄悄的走到陈友仁面前,小声嘀咕道:“王爷,大宋的使节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