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倒霉的,离他们最近的方便逃走的胡同离他们比较远。
实际也不算远,只三四十米而已。
以正年轻力壮的这伙相扑手的速度,跑过这点距离不过是几眨眼的易事。
只要及时钻进胡同,就能钻入复杂的居民区,一分散逃走,凭他们熟悉的地利,很容易就能甩开追杀。
至少是绝大多数能。
问题在于这伙人高估了自己负重逃跑的能力。
若是不那么贪婪,不把三千贯全部抢光,每个人只带一两锭银子,按后世重量算只多了五斤十斤的负担,不太耽误逃走。
可他们舍不得丢弃一点银子。
又算计好了,自以为有马车挡着不会被前面的人及时觉察,完全有充足时间钻走,都狂喜和信心满怀,结果却坏菜了,一个个怀揣着几十斤重的累赘,手托银子臂不能摆动助跑,重心又严重失衡,想正常走路都有点困难,何况是高速奔跑。
再说了,他们跑快了怕是能一颠银子把衣服颠破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又掉了,那还不得心疼死?
正是无意中上演了舍命不舍财的写照。
五个侍卫“察觉”事变的时间恰到好处,策优良战马很快提起速度狂奔杀来。
十只铁蹄密集叩击大地的轰鸣惊心动魄。
三四魁一伙闻声仓皇扭头,就看到五骑如凶神恶煞飞速追来。这下惊得是魂飞魄散。
人腿哪跑得过马腿。
何况人可称是龟速,而战马却提起速度后越奔越轻快有力。
到了这时候,三四魁一伙就算想分出手把怀里的银子掏出来丢掉一些减轻负重,也来不及了。
百十米距离差,战马稍发力转眼就到。
五骑十把锋利的宝刀一齐开动,把战马没撞倒的相扑手强盗成片砍倒。
一个个惊恐绝望的脑袋飞起。
一具具尸体在银子的沉重坠压下轰然倒下。
马踩刀杀,不过片刻工夫,这伙成功逃到胡同的家伙就扎堆倒在胡同口堆铺一地。
新鲜的热血从一具具尸体上汩汩流着,一片片染红并滋润着人们数千年来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的干渴饥饿土地。
浓烈难闻的血腥味随风飘散开来,惊得附近的人发出尖厉的惊叫。
罪魁祸首的三魁四魁没死。
他俩最身强力壮,跑得最快,跑在最前面,惊恐下潜能暴发也逃得最远,离成功最近。
侍卫们杀光了落后的,没追上顺手挥刀砍了他们。
三魁四魁也惊急下再次机灵大发,投降,果断停止逃跑,扑通跪了哀声认错求饶,赌咒发誓表忠心投靠。
五个侍卫中的三个随即圈马迅速奔回,跳下马帮助冲入两座楼内的宿义宿良两部凶猛截杀跳窗逃出的刺客。
剩下的两侍卫彼此对视后,都笑了。
其中一个道:“知错就好。上天饶你不死。”
绝望的三魁四魁闻声大喜,都下意识眼中贼光一闪,感觉利用了对方惜才心又得计成功欺骗了一次,但按侍卫的吩咐表现得积极老实,把尸体怀中的或跌落出来的银子一一收集,擦干净染的血丢入车夫愤愤重新搬到车中的箱子中。
很快干完了。
那发话的侍卫笑着夸了句:“干得不错。”
但就在三魁四魁心喜,想照中国人的惯例客气表示一下谦逊忠诚时,那侍卫却双刀暴起,一刀一个无情砍飞二人的脑袋。
杀了二人,那侍卫甩甩宝刀上的血迹,瞅着两还瞪眼带着庆幸得意神色的首级,笑骂道:“幼稚。人哪有长生不死的?上天饶不饶你,我怎么会知道?就算上天饶你,我须饶不得。”
另一个笑道:“不杀,难道还留着当身边的隐患祸害?”
“真是当惯了狡诈顺风恶贼,以为自己就是聪明命好,把别人都当傻子。”
二人骂完转瞬收笑,这次护着马车一并快速赶向前面,兼顾着马车也策马随时参与截杀刺客。
赵老二这边。
之前牛逼得不行的中山狼甘茂这会早吓傻了,仍然昂首歪着头挺立不倒,不是凶顽坚强,而是吓得全身僵硬了。
一失去有力的保镖依仗,一遇到就是敢弄他的吃生米的,中山狼信念粉碎就变成了僵尸狗一样的物种,只剩下眼珠子会动。
赵岳感觉附近不再有威胁,目光落在眼前的这位长相颇好看的人形魔鬼身上,在这头恶狼张嘴想发威玩恐吓或摇尾乞怜时,手猛一挥,马鞭重重抽在甘茂肩背上,刀一样撕开皮肉,直透骨头,连肩胛骨和背后肋骨都抽得裂了纹。
甘茂身娇肉嫩的小身板哪吃得住这个,被抽得猛一个前扑拍在地上,门牙掉了数颗,下巴好悬磕裂了。
第1041章 幸运()
这时,小刘通和两侍卫也跳下马,个个双刀在手毫不留情地向惊恐不知所措的甘茂帮凶杀过去。
一个不放过。
一个不留。
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任原一门师徒被惊吓刺激的也发了狠,一个个勇猛扑上去,抢刀子夺棍子狠杀狠打这伙天良丧尽的混混。
这伙混混平日里跟着无人敢惹的中山狼为虎作伥有的是能耐和胆量,但一失去依仗,跌了威风霸气,就他们这样的最低级不堪不成气的地痞,哪是任原这伙相扑好汉的对手,棍刀被夺了,只拳打脚踢他们就抗不住,何况刘通三人舞刀狠杀。
那位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意外得到相助,性子却是刚猛,恨得强烈,捡到口刀,双手奋力挥动越发英勇地杀坏蛋。
少年无疑打小就开始接受正规严格的训练,武力自然高不到哪去,但基本功相当扎实,下了苦功,也比同龄人有力。
几转眼间,作恶太猖狂得意太久的这些地痞恶霸全部倒下。
即使一时还没死也是腿断手折,残废成了寻常人也可随便取笑欺负的可怜虫。
生不如死,不死就不是幸运,而是煎熬。
舍不得自杀了断就会是漫长的痛苦绝望和无尽屈辱,最深刻体会何谓世态炎凉。
赵岳不关心地痞死活。
他跳下马,急步来到背对他这个方向侧躺那不知生死的巨汉身边,伸指在巨汉鼻子下一探。
顿时一股微弱但灼热的气喷在赵岳手上。
赵岳又抚开大汉遮住脸的卷曲杂乱长发,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脸色,心中一松。
很好,还活着,只是生病发高烧被打晕了。
“小姑娘,不要摇你哥哥了。他没事,只是受伤了,摇不得。放心,我会救好他,并保护你们不再有人敢欺负。”
赵老二笑着温和地安慰并阻止小姑娘的惊慌绝望行为,避免小姑娘乱摇乱扑压加剧大汉的伤势,转眼看到那小男孩跑了过来,又对小男孩一笑道:“来,照顾一下你妹妹。我照顾你们哥哥。”
苦难无疑总在残酷地强行让人成熟。
少年很懂事,对突然伸手相助的陌生赵老二显然有感激和信任,听话地把小姑娘拉着安抚,还焦虑地问:“我哥他”
“没事。”
赵岳简单两字让少年紧悬的心一松明显精神了许多。
大汉的存在对他和小姑娘不止意味着亲人,还意味着生命生活的唯一依靠。
没了大汉,他们俩在这世界的下场不堪设想。
赵岳很清楚和理解这一点,双手不停,小心却迅速仔细地摸探巨汉各处的骨头有没有折断开裂重伤,然后手掐大汉的人中。
大汉不多一会儿醒来。
先是初醒的迷茫,但转瞬回到现实,痛苦呻吟一声却眼闪厉芒扫视,入眼看到弟弟妹妹都好好在身边,而欺负他们的坏蛋却正被一伙人迅猛无情毒打和屠杀,绷紧的凶戾神情一松,呼出一大口灼热的气息,想抬头起来却眼神一暗差点儿又昏过去。
赵岳连忙道:“我是沧赵家的老二赵岳。你们兄妹现在很安全。先不要乱动。你自己仔细感觉一下身体有没有大碍。”
大汉显然很明白赵岳的意思,微闭眼呼呼急促喘着粗气,却努力露出一个笑:“没,没事,就是全身有点痛。我,我幼时就强筋壮骨习武,病倒也不是这些杂碎能轻易打重伤的。”
微弱的话却道明了大汉的铮铮铁骨英雄气。
正是虎落平阳遭犬欺。
大汉还不止是落平阳的病虎。
高烧如此,搁一般人只发烧也烧迷糊趴下了。
还有严重饥饿体虚,还得照顾两孩子。
看两孩子的样子,除了饥饿些怕是没别的问题,被照顾得很好了,这汉子硬是撑住了重重打击劫难,都这样了还能和地痞恶霸抗争了一会儿,这得多超人的意志力。
当然也说明大汉的身体底子确实同样过人。
否则单靠意志是不可能做到这程度的。
赵岳对意外遇到的这个巨汉越发有好感。
他笑了,赞了一句:“真是条铁汉子。”
心里却不禁想起概念中也是铮铮铁骨的另一个铁汉——武松。
武二郎,你到底存在不存在?
若真有你这么个人,哪,你又到底在哪里?
眼前这位筋骨异常高大雄壮又不失灵敏矫健的大汉显然不可能是武松。
汉子的形象很容易让人一眼看上去会以为是正当壮年的中年人。
但此刻细看抚开遮面的乱蓬蓬头发后的脸才知道,他原来不过是个仅仅二十左右的小青年,相貌因习武和风霜显得很成熟,但嘴唇上的柔弱绒毛胡须无疑证明他仍在年少的这个事实。
这年头还是蛮荒时代,仍属于野兽的世界,人类,单只因医药卫生条件的落后,死亡率就极高。
哪怕你年轻力壮,身体素质倍好,也衣食无忧,也极可能随时因染上的一点病痛就挂了。
这世界总共只有三亿左右人口。
全世界人口的平均寿命必在二十以下,只怕是仅有十岁出点头。
婴幼儿奇高的死亡率和严重缺乏能活到老的人拉低了指数。
在世界各地,十二三岁常常就可算大人了,就可娶亲生子。
历史上,大宋王朝在世界绝对是文明程度和生存条件最高档次的,中医药的发达极大提高了宋王朝人口的生存能力,因而能繁衍兴盛出近亿人口,占到全世界人口的近三分之一,在这个靠人力基础的冷兵器时代却搞出一直被异族肆意侵略吊打的咄咄怪事,很是荒唐可悲,而且人口平均寿命也高不到哪去。
赵岳身处这个世界才深刻意识到:象电影电视上的古代片中动不动就出现百姓灾民什么的不少胡须花白老者老太太,那纯是扯蛋。
不可能的事。
寻常百姓家能有活到毛发白了的,已经可算作稀罕事,属于当真是命硬。
衣食丰足,安逸享乐的富贵之家,能活到五六十岁的人才比较多,但也仅仅是比较多而已,大家族中也没几个真正的老人能同时存在。象赵岳家能一下拥有年老祖母级的老人近十个同时活着,沧赵家族已经创造了这时代的一个奇迹了。
这种现象能出现,归功于赵岳家怎么也是地主,更主要归功于高度团结和睦相互关心的良好生活环境。
能有这个环境,赵岳的亲祖母宁氏和正妻祖母郭氏是关键因素。
正是这两位有大度高尚的德行,并且不缺乏人生智慧,和平相处,友善配合,能妥善处理好家中复杂的内部纷争,才有了这个奇迹。
单只这一点,就值得人尊重敬佩。
因此赵岳对祖母宁氏一向敬重有嘉,哪怕这个祖母偏心眼偏得厉害。
当初,皇帝赵佶重奖沧赵家族,并得到年老的向太后大力肯定和支持,和他们得知百姓之家一家中居然能有这么多年纪够老的老人安然快乐活着也有不小关系。
只这些老人的存在就足以说明这个默默无闻的边塞家族,成员的品德素质修养高到何等让人敬佩的程度,让人感动。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这时代可怕的人圴寿命问题。
落后残酷的世界也让赵岳高度重视医药技术的发展和配备。
他可不想自己只因淋个雨受点冻发发烧就轻易挂了。
出门在外,他习惯总带着些家中医疗系统大力研发创制的一些常用药。比如感冒发烧消炎或刀伤药。
部下出门在外,也会注意配备一些急救药或常用的药片。
无疑极大利益于师傅秘传的那套神奇基本功,赵岳天生身体素质又不错,加上他根本不是小孩,不是这世界的土著儿,又懂得多,注意这时代人不懂的营养卫生事项,打小几乎不生病,以至于众祖母和庄上老人都不禁称赞真是个让父母省心的奇儿。
当然,奇儿的另一面也意味着赵岳在知情的老人心里怕是真属于妖孽神迹什么的。
很难生病或有人能伤害到,但赵岳仍然从不大意,常用药带在身边,自己用不上,别人也可以用。
这不,眼下就有用了。
赵老二不通医术,不知大汉到底生了什么病,但感觉铁血巨汉目前面临的最大生死关考验怕不是遭受过毒打,而是可怕的高烧和发炎。毕竟,之前甘茂的爪牙帮凶虽然打得嚣张凶狠,但显然以戏弄为主,并没急于下重手要死的。
这也是大汉倒下后,尤其是昏迷后被好一通棍棒乱打,但却没出现骨折大问题的主因。
他看大汉状况很不好,不敢拖延,急忙从马袋中取了药,倒了几片喂给大汉。
“这是治发烧病痛的。”
他简单解释了一句。
昏昏沉沉却努力保持点清醒精神的大汉没犹豫,也许也是烧得受不了了,立即张嘴吞下了。
这时,刘通他们也把杂碎们清理完了。
杂碎死就死了,被任原一伙棍棒殴打还没死的,断腿断手哪也去不了,至此也没人稀得去补刀,就任其瘫在那惨叫。
肌肉男任原却是长了心眼,紧盯着随时效劳赵老二。
看到赵岳正慢慢抬起大汉的脑袋,扶大汉慢慢坐起来再次感觉一下伤势有没有不方便移动的隐患问题,他立即奔过来,丢下棍,蹲下殷勤道:“二爷,小的照顾这位好汉兄弟方便,就由小的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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