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班主瞥见寒光当顶劈来,根本躲闪不及,心中一寒,不禁下意识把眼睛一闭,等着被贼头一刀两半。
后边戏班一汉子大惊失色,却不顾一切抢上来挺刀恶狠狠捅向瘦长汉子,意图解救班主,不想却被那汉子如电飞腿踢翻。
杜班主闭目待死挺在那,却没想像的那样被一刀两半。
当顶的锋利长刀居然停了,就悬在杜班主的头顶。
杜班主没中刀,却清晰感觉到了头顶钢刀是何等锋利冰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惊骇地睁眼瞅着瘦长汉子。
他的刀还在手上,却一击就没了再出手的勇气。
他的信心没了,苦涩地发现自己苦练而成,多年赖以杀人活命和劫财,从无失手的自负本事原来是如此不堪。
以前能纵横逞强,没有对手,那是没遇上真正的高手。
今天骤然遇到了一个,一交手就无情揭破了真相。
瘦长汉子不是别个,正是消失在赵岳身边的侍卫长雕龙。
雕龙一击震住了戏班的人,并且直接拿握了杜班主的性命,却没有借此威胁,瞧着杜班主的沮丧神情突然收刀一笑。
“杜班主,你戏演得好,功夫也不错,但自练的把式,杀出来的经验,没得到武功精要,本事还差了点。”
杜班主一愣。
这神情难辨真假。他却没趁机再试着进攻或后退,而是恢复往日的镇定,并挥手示意虎视眈眈准备扑击的手下退后。
一抱拳,“敢问好汉高姓大名啊?”
稍一顿,他又说:“你处心积虑骗我等上船,意图无非是仗着手下水上功夫强想强夺我们抢的这笔钱财罢了。钱财身外物,有它活得好,但没它可再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戏班班主,能说了算,就代表弟兄们认栽了。只求下船有条活路。”
雕龙呵呵一笑道:“杜班主确实敞亮,做事够光棍。但你不用夹枪带棒不服地示威胁以求活路甚至寻机翻盘。”
“明告诉你,你们这男女二十几号人确实不一般,但和我们斗,下场只有个死字。我们敢出手凭的可不是水上本事比你们强。呵呵,我是沧赵家族的家将,操盘的这些弟兄都是梁山好汉,个个能征惯战。就算到地上斗,戏班也只有一面倒地被屠杀。”
“啊?”
这条船上的戏班人,包括杜班主在内都惊骇失声。
他们千算万想也没想到,自己遇上的凶悍水贼居然会是威名赫赫的沧赵家族的人,是凶名在外的梁山好汉。
若对手真是沧赵家将梁山好汉,戏班的人栽得还真有点没脾气。
他们从未和文成侯家的人交过手,但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能斗得过强悍辽军的武力岂是乡野戏班的人能杀得过的。
而梁山人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
那可是沧梁小霸王的部下。
神秘的赵老二在大宋朝堂的名声和威势不显,在朝廷大佬眼里只是个任性胡闹的纨绔,但在民间却是威势无与伦比。
那是比文成侯更令人敬畏的人物。
赵公廉的威势主要体现在官场和管辖区,主要是对外敌。
而赵老二,无论是白道巨擎,还是黑道的山贼、大盗、甚至田虎这样的反贼巨孽,无论你在天南还是在海北都会感到威胁。
文成侯能耐大,手段强硬,但讲理,守规则,很多事受到拘限。
而赵老二,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上可以看得出,这是个更强硬而且不受拘束的人,招惹了他,他就会不顾一切报复上来。
要命的是赵老二就有这个报复的能力,就是能横行天下。
天下瞧赵老二不顺眼的人肯定不少,准确的说是各类强悍敌视者大有人在,但却至今没听说过有谁能治得了赵老二。
没听说过有人惹了赵老二也能挡住赵老二报复的锋芒。
这不,泰安官府玩阴谋,赵老二也照样凶猛扑了过来,一到泰安就凶残出手玩野蛮的,却硬是闹腾得官府一时也无可奈何。
尽管戏班出事在前,不知道擂台那会发生的事。
但了解赵老二凶名和事迹的他们也能想见,赵老二既然敢来赴会,就必定有把握报复了泰安官府并且还能全身而退。
这种事,民间有见识的人大多能预见到擂台闹剧的结果。
也就是高高在上不屑民间事,不接地气的官老爷们还在天真地以为凭手中权力,耍权玩阴谋能弄得赵老二死死的。
梁山的船只在泰安的河上,无疑是梁山好汉布置了后手,在准备接应会大闹擂台的赵老二。
或许还不止有水上接应。
想想,这种安排也很正常。
赵老二据说不识字,是个文盲,莽撞胆大,任性横行,做过不少看似纨绔无脑的轰动事,但肯定不是傻子。
就算是傻子,沧赵家族这等聪慧得令天下人只有仰望的份的人家也不会对珍视的儿孙放任胡闹而不安排高人相助守护。
当然,做了无数案子,一直没有对手而顺当惯了,胆大了,也野惯了的戏班畏惧沧赵势力,却也并不就那么怕。
杜班主震惊后转转眼珠问:“你们真是文成侯的人?”
雕龙知道杜班主是什么心思,笑道:“你们不必心怀侥幸了。”
“瞧见没有?运河这段上的大船其实都是我们赵庄派来的。”
杜班主一扫视运河上,心顿时真正凉了。
麻了隔壁的,几十条比较大的河船在那似有事实际是闲停着,就算一条船上只有三两赵庄的乡勇,总共也得有上百人。
沧赵老窝也派人来接应赵老二了?
想想也不奇怪。
权大威足地位高的沧赵家族,在大宋如今的威势可谓一跺脚地三颤,岂会放着自家儿孙被小小泰安官府肆意欺负。
只是,这是要打仗开战吗?
看这架式,若泰安官府敢恃军强来,沧赵家族就不介意以战争方式教教泰安官府什么叫军队、什么叫战争、什么叫不可招惹。
第1032章 难驯()
杜班主瞅瞅其它几条船,见戏班成员都持武器却只是站在船边望向他这边,连他的宝贝闺女和骁勇女婿也是这样,他就知道在那几条船上,他的人也没沾到便宜陷入了被动甚至凶险中。
反抗、翻盘等小心思是不用再想了。
杜班主盯着雕龙沉声问:“我已经答应把财物全奉上。你为何还不肯放我们下船?你到底意欲何为?”
他深吸了口气变成喝问:“莫非,沧赵势大,又是官身,为这笔大案巨款,想劫财还杀人灭口?”
戏班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紧张起来,又横家伙死死盯着对手准备玩命。
雕龙不屑地一笑。
“几万贯钱财而已,在你们眼里是足够享用一生的巨额财富,在我家主人眼里又算得什么?哪怕主人如今破产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们为人还不错,演得好戏,有些本事可用,算得值得重视的特殊人才,又收拾了温知州家的兽心儿子也算是间接帮我完成了任务,有功,想给你们个机会。”
杜班主脸上很自然地演示绽放出复杂表情,声音温和了许多道:“你是说你想把我的戏班收入沧赵家族?”
“不错。”
雕龙不绕弯,“当然,你们可以选择。”
“我家二爷常说‘生死在天。命由己作’。我沧赵好汉没义务救自寻死路的人,也从不勉强不该死的人勉强同意什么。只是这钱财,你们就不要想了。”
他指指很近的运河岸边,“想离开。现在就靠岸放你们走。”
杜班主瞅瞅同船的属下,又瞧瞧正伸脖子瞅着这边的闺女等人,苦笑一声道:“没船,我等如何逃离官府追杀?”
雕龙不理睬隐含的嘲讽,径直笑道:“离开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是你们自己的事,自然该由你们自己承担。与我们就无关啰。钱不给是让你们带着,你们也带不走,不如我们收了,把贪官搜刮百姓的不义之财用在该用的事上。”
你不愿归顺,就不是我沧赵英雄梁山好汉。
不是我们的兄弟,那你们的死活关老子屁事?我们为何要关心你们怎么逃离追捕?
这很自然。
杜班主自然也明白这个理。
他轻叹了口气,丢下刀,单膝下拜:“能入沧赵英雄法眼是我等的荣幸和天大机缘。小人愿和戏班一同归顺。”
同船其他人,包括其它船上的人看到班主这样,也都收了武器揣回尖刀认降了。
雕龙既不怀疑也不多说,立即下令把各船财物集中到运河大船上,让戏班的人集中到梁山的一条船上先去梁山。
杜班主等瞅着大船载着他们用性命换来的钱财不是南下往梁山走而是北上而去,无疑是运去赵庄,一个个神色都微变。
杜班主怕这位狠辣难缠的瘦长汉子瞧出破绽,连忙对仍在同一船的雕龙笑道:“这笔钱算是我等入伙的投名状吧?”
不料,雕龙听了这话却不但没露出满意的笑意,反而收敛了笑容,眼神冷酷地扫视了一遍戏班成员,才缓缓对杜班主道:“银子没随船南下去梁山,你们失望了?”
“杜班主,你们都是演技高超的,也许也演惯了成功惯了,以为能骗得了天下人。我不在意你们想干什么,只好意提醒你们一句,踏实去梁山,真心归顺,你们才会晓得这天下什么才是真正珍贵的。”
他不等杜班主变色答复,又说:“我还有事需要赶回泰安城。就此告别。希望再见,我们是兄弟,不是敌人。”
说完,他纵身一跃跨过一丈多宽的河水稳稳上了岸,拽大步向泰安城方向奔去,几眨眼就跑得没了踪影。
绣虎还潜伏在泰安城盯着任务呢。
雕龙要赶紧回去和最好的兄弟一起完成,可没时间在这和戏班飙演技耽误工夫。
而赵岳光是帝国各行各业疯狂猛增的工程技术问题就有数不清的来电请求指导。
帝国科技人员以及无数好奇或有志的莘莘学子被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文明也从未出现过的事物和神话般的科技世界前景刺激得都发了疯,学习拼命,科研制造更拼命,都恨不能一下子长大一下子掌握了想要的科技精要,造出“伟大的科技教父”指点说过的那些神奇事物,实现那梦想天堂。名与利都不是在意的目标,他们只想亲手创造亲眼看到那天堂。
工程科技难题浩如宇宙星辰,对二十一世纪的无数科技精英都是挠破头的事,有雄心的总感觉生命短暂时间不够,何况是宋代人搞科技。
赵岳是帝国科技人员最可靠的支柱,最坚定有力的支持者,也是这世界最理解科技人员心情的。在他内心深处,帝国科技从业者和有志科技的孩子们才是他的嫡系部队,对这个新兴的前赴后继的最宝贵团体寄予无限厚望。
身为精神领袖教父,他自然尽量满足各种憋急眼了才发来询问他的难题,如此,他的时间比后世的国家领袖都紧张,更珍贵百倍万倍,既花费时间亲自出马,来泰安的目标就不能简单了。
敲诈弄走敢撞上来的贪官的钱不是他的主要目标。
那不值得他亲自出手。
他来了就要把泰安这撞上的行行色色大恶就手清理一下,既减少该死的民族毒瘤,也能更有力威慑诸贼警告天下居心叵测者。温知州这量级的官员这次不能公然弄死,但也决不会让知州家外表儒雅美女一样的兽心儿子高傲作孽逍遥下去。
只是清除小温得讲点策略和时机。
原本是打算在赵岳离开后再制造事故,既撇清干系,又能让温知州更痛更怕。由雕龙、绣虎盯着城里。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
龙虎二小将此前察觉知州家出了意外情况,雕龙更是亲眼目睹了戏班这伙人演戏和灭门抢劫活干得那叫个胆大干净利落精彩漂亮,顿时觉得这伙人或许有大用,想收了,他才暂时出城跟踪而来并做了这一手。
杜班主不知内情,怎么也想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导致被盯上算计了。
他看着雕龙消失的方向,惊愕得终于破了演技张大了嘴巴。
杜娘则惊愕地瞪圆了一双媚眼。
骁勇的石磊则瞪眼猛咽了几口口水,呐声惊叹道:“这,这就是传说的飞毛腿吧?”
演戏习惯了,他不自觉地又拽了几句文绉绉的词:“势如奔马,转瞬数里,真神行太保也。今天真开了眼界也。”
架船的梁山水军噗哧笑了。
“喂,我说你别也了。”
“若是有福的就安分随我们去梁山。成了梁山兄弟,以后有的是机会见识俺们龙哥的能耐。”
另一个笑道:“上梁山,别的不说,若是真心实意,你们先有机会得到指点,学到真本事,成为真正好汉。”
杜班主他们原本是想趁着南下就使船的这么几个梁山人,盘算着找机会夺回银子继续早先的逍遥隐居计划,不想钱却不去梁山,还被雕龙看透他们演戏演惯到连他们自己都不觉得是在弄假的意图,并且直接无情揭穿了他们的阴险盘算。
美梦破了,那么一大笔钱没了,心中好一通失落难受。演技好都没能掩饰住心情。
眼下,去梁山的船就这一条,只两个使船的梁山人,瞧这二人不会平凡了,但也不会有多厉害,他们又起了心思。
抢劫的财物没了,但他们自己的财物和武器都在船上随行。
这些年闯天下,戏班连抢带坑也攒了不少钱,逃到沿海什么地方占处无主地盘当家业,仍然能隐藏着过悠然小日子。
他们野惯了,自主惯了,有钱有本事,抱团合力就能很好得生存,可不愿意投梁山听别人指使。
而那位提到学武的梁山水军瞧清自己的话并没有引起戏班的兴趣,就笑眯眯地停了划船,对杜班主道:“你们若是真不愿意去梁山,也不必盘算着在半道上杀我们俩。船给你们自己逃走好了。爱去哪去哪。我们梁山好汉真不屑勉强人。”
另一个也停手笑道:”说实在的,我们哥俩还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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