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艰难的十分钟,英国人咬着牙挺了过来,两支舰队的距离拉大至18000米,英国舰队在东北方海面向东航行,德国人在西南方海面朝东北方航行,若是双方保持各自航向,不久之后将变成德国舰队尾随追击英国舰队的态势。当然了,双方指挥官此时还有一个谨慎而理智的可选项,那就是逐渐脱离战斗接触,各自收获一场不分胜负的平局。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威廉…奥古斯特和达德利…庞德将自己的抉择体现在了舰队的行动上——德国舰队左转向北,英国舰队右转向南,再次回到了平行相向的决斗场!
威廉…奥古斯特的意图是拖住英国舰队,等待从“卡尔皇帝”号起飞的第二波舰载机群。敌方旗舰饱受炮火打击,舰上的观瞄设备以及各型副炮必然受损颇多,对空火力已经大打折扣,这就给了骁勇善战的ju…17可趁之机,只要能够击沉这艘英国超级战巡,德国大西洋分舰队此番冒险闯阵便已大获成功,自开战以来首次击沉敌方主力战舰的光环必定让他的个人声望如日中天。
达德利…庞德的意图同样是拖住对手,他很清楚,德国人在亚速尔群岛的海军力量就是以这两艘提尔皮茨伯爵级战列巡洋舰为核心,那些老式战巡和无畏舰性能早已落伍,只要能够摆平眼前这两艘提尔皮茨伯爵级,哪怕只是将它们重创,也将会对美英此次联手攻夺亚速尔群岛的战略起到积极作用,更何况在上一场战争中遭遇惨败的英国海军正需要一场快意的复仇来化解多年郁结的憋屈。
经过之前的战斗,“胡德”、“提尔皮茨伯爵”、“海因里希亲王”三舰均已不同程度受创,唯独“罗德尼”号完好无损。单纯的远距离炮战,英国舰队还有一个显著的优势,这就是他们较对手多了一艘重巡洋舰。就吨位和武备而言,于20年代设计建造的多数重巡洋舰可以被视为“准主力舰”,一些重巡洋舰甚至比早期的战列巡洋舰还要生猛,例如达德利…庞德阵中的“坎伯兰”号,这艘英国肯特级重巡洋舰诞生于利默里克国际海军条约签署生效之前,其标准排水量为14700吨,配备9门50倍径的9。2英寸(234)舰炮,重点防护区域的装甲厚度为4…6英寸,最高航速31节,就这几项主要指标而言,肯特级是不逊于爱尔兰达努级和德国阿尔伯特亲王级的存在,但它的造价仅为德国同级重巡的89%、爱尔兰重巡的53%,性价比优势依然明显。
在达德利…庞德的调度下,“坎伯兰”号将炮火锁定在了德国旗舰“提尔皮茨伯爵”号身上,从双方对阵的形势来看,这似乎不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毕竟9。2英寸舰炮的穿甲弹在一万多米的距离上压根不可能威胁到德国战巡的重要部位,也无法贯穿层层水平甲板进入底层舰舱,充其量是对它的甲板建筑和辅助武器造成一些破坏,给敌人制造紧张气氛,进而扰乱敌舰官兵的正常发挥。
最后一次调整航向之后,两支舰队的距离逐渐从18000米降低至15000米,这是两支舰队自交手以来的最近距离。“胡德”号由于多处受损,射击精度和速度皆出现了较为明显的下滑,“罗德尼”号俨然成为了英国舰队的主心骨,“坎伯兰”号的发挥也越来越好,两艘德国战巡接连中弹,“海因里希亲王”号第二次燃起了大火,“提尔皮茨伯爵”号的舰桥主测距仪和二号炮塔测距仪遭到损毁,战斗形势开始朝着对英国人有利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真正的转折出现了。从德国航空母舰“卡尔皇帝”号起飞的第二批舰载机以及从弗洛里斯岛空军基地飞来的轰炸机群相继在德国舰队的无线电引导下抵达战场。得到“提尔皮茨伯爵”号发出的作战指令,8架ju…17果断投入对“胡德”号的攻击,它们从千米高空俯冲而下,凭着闪电般的速度穿过英国舰队的防空火力网,一颗又一颗重磅穿甲炸弹在英国战巡舷侧激起惊涛骇浪,终于,一枚航空炸弹命中了“胡德”号,它带着巨大的动能贯穿了英舰一号主炮塔的顶部装甲,撞击战斗室内的炮尾继而发生爆炸,炸弹的可怕威力加上置于战斗室内的三枚弹头以及两百多公斤发射药当场殉爆,总重超过1500吨——相当于一艘驱逐舰的主炮塔竟在瞬间蹦了起来,然后在空中发生解体,三根单重接近200吨的炮管以及四分五裂的炮塔装甲板重重砸在伤痕累累的前甲板上,使得战舰尾部刹那间向上抬起,螺旋桨和方向舵的一部分都出现在了水面……
在上一场战争中,强大的英国战巡编队之所以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防御薄弱是最主要的原因,而在战争结束后,英国海军深刻汲取教训,结合美国造船工业的技术专长,完成了新一代战巡的设计建造,它的成功在战场上得到了体现。“胡德”号的一号主炮塔在猛烈的爆炸中完全损毁,但是位于主炮塔下方的弹药库却没有发生致命的殉爆——双层装甲隔板和重重防火门挡住了爆炸的冲击,自动注水系统立即运转起来,短短30秒内即向弹药库注入了数以吨计的海水,避免存有四百多发主炮弹以及近两百吨发射药的弹药库成为毁灭战舰的潘多拉之盒。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胡德”号全体官兵刚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紧接着又遭沉重打击,德军战机投下的一枚穿甲炸弹挨着左舷入水,猛烈的爆炸瞬间激起百米高的水浪,水线下方的主装甲带顿时被炸开了一个可怕的大口子,海水从隔舱板破裂的四个储油舱和七个水密舱汹涌灌入,损管人员一面堵漏抢险,一面启动所有水泵全力排水,这些应急举措仍无法阻止庞大的舰体向左倾斜。为免战舰倾覆,舰长不得不下令向右舷水密舱相应注水,战舰航速由此锐减至16节,这一变故使得英国舰队的战术机动力几乎不复存在。
位于弗洛里斯岛的德国空军基地规模较小,仅部署有数十架用于巡逻警戒的作战飞机,因而未被美英舰队列入第一波打击对象。从这里起飞的战术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毫不迟疑地投入对英国舰队的攻击,狼狈不堪的“胡德”号仍旧是德军飞行员的不二选择。短短十几分钟,又有五十多枚大大小小的航空炸弹照着它砸了下来。失去机动力的英国战巡在友舰的掩护下拼死挣扎,战斗中居然还击落了德军飞机,但随着受创程度的不断加深,在舰桥上指挥作战的达德利…庞德开始感到绝望了。
在己方的海陆军航空兵狠狠教训对手的时候,威廉…奥古斯特狡黠地指挥舰队重新占据t字头阵位,而且将交战距离缩小到了12000米。望着被浓烟笼罩的“胡德”号,这位德国海军指挥官流露出了志在必得的自信神情,然而就在他准备下手的时候,瞭望哨突然发出警报:东面海际发现敌方大型战舰桅杆!
第691章 胡德末日()
“长官,侦察机刚刚探明敌情,东面的敌舰队有高速主力舰两艘,初步判断是海军上将级战列巡洋舰,有轻型巡洋舰两艘、驱逐舰七艘,规模和实力与眼前这支英国舰队非常接近,估计是分头行动的姊妹舰队。”
听了参谋军官的报告之后,威廉…奥古斯特沉吟道:“无妨,只要附近没有敌方航母,我们仍有机会取得一场重要的胜利。”
舰队参谋长罗尔斯揣摩道:“那么,将军,我们现在继续攻击?”
奥古斯特毅然点头:“继续攻击,务必击沉已受重创的敌方旗舰!”
针对当下的战局,罗尔斯思量道:“如此,我们可果断突进至距敌一万米左右的射击阵位,集中火力轰击敌方旗舰,一矣将其击沉,立即转向撤离战场。您觉得如何?”
威廉…奥古斯特举起右手,以食指在空中逆时针划出一段圆弧,然后看看罗尔斯。
舰队参谋长心领神会,他依据三支舰队的距离和航速算出己方舰队的适宜航线,获得舰队司令的认可之后,便将新的作战指令传达下去。
战斗至此,“提尔皮茨伯爵”号和“海因里希亲王”号虽然各有损伤,但整体战力未受太大影响。若不是战场局势出现了突然的变化,它们本该轻轻松松地利用远程炮火消灭对手,现在不得不放弃t字头阵位,果断而迅速地转向北方。在接下来大约五分钟的航程中,它们只能够以前主炮攻击旗舰受创、航速锐减的那支英国舰队,而以后部主炮朝着20多公里之外的另一支英国舰队实施干扰射击。
经过一段近乎直线的突进,奥古斯特舰队与目标的距离缩减到了12000米,这时候与之对阵多时的英国舰队正竭力向东行驶,跟友邻舰队呼应协作的意图毕现无疑。随着德国舰队的再度转向,被德军战机炸成重伤的“胡德”号及其所在的整个战斗编队都暴露在了对手的齐射火力下。
“明白!穿甲弹三发,三个标准基数的发射药。”
在“海因里希亲王”号四号主炮塔下方深处的弹药库里,一名满头是汗的德国海军士官用力将小喇叭状的听筒挂回到嵌于舱壁那简陋但结实耐用的话机上,转头朝他的伙伴们喊道:
“三发穿甲弹,三个标准基数的发射药!”
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奇怪味道的地方,厚重的钢壁将各种弹头与药包分隔开来,用来连接各个储藏间的是类似于电车铁轨的固定线路以及铁路车站常见的平板小推车。运送弹药的命令一经下达,水兵们便在士官的指挥下将利用起重机械将接近一吨重的穿甲弹头和精确测重的发射药包装入运弹盘,在一阵链条摩擦的刺耳声中,这些致命的弹药便被扬弹机提升到主炮塔内,再由上面的炮手们用装填器将弹头送到旋转弹槽中,把发射药包送入弹筒,然后将它们依次填入炮膛。
“射击方向角266度12分,射击仰角012度25分,齐射一轮!”
在射击指挥官作出指引之后,四座巨大的炮塔纷纷开始调整,粗长而冰冷的炮管也随之降低了仰角。数秒之后,一声轰隆响彻海际,它像是春天里的惊雷提醒万物复苏,又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敲打着人们的心灵。
一轮齐射过后,舰桥上的军官们全神贯注于远处的海面,不论是前膛炮、后膛炮还是蒸汽机时代,命中率始终是海战胜负的重要因素。虽然历史的长河中不乏扭转局势、反败为胜者,但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战术和战场调整依然是指挥官们极其看重地——甚至连初级地海军学校学员也能从他们的教科书上找到相关的教案。
德国海军的50倍口径16英寸双联装主炮的炮口初速为860米每秒,这意味着一枚955公斤的穿甲弹出膛之后将以2。5倍于音速的速度飞向目标,英国人自然不会在这些炮弹落下之前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但炮弹在高速飞行过程中与空气摩擦发出地声音却要先炮弹一步抵达,而大多数老水兵对于这种介于汽笛和哨子之间的特殊声音都十分敏感,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只听声音就能大致判断出炮弹的口径!
“隐蔽!”
在英国最强大的战舰之一,满载排水量达到五万三千吨的战列巡洋舰“胡德”号上,为了抵御来袭地德军轰炸机,数以百计的官兵们奋战在前后甲板和两舷数十处高炮战位上,他们大都头戴钢盔、身穿救生衣,但这样看似齐整地装备并不足以抵御来自近处的弹片袭击,当那种来自空中怪叫声响起之时,一些军官和老水兵即刻招呼其他人注意隐蔽,但炮弹从逼近到落下乃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在更多人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一枚枚炮弹如流星般落下,在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上激起一根根不逊于参天大树的水柱,而一旦那些落水的弹炮在引信作用下发生爆炸,大片的海面瞬时沸腾起来。
航空兵的强势崛起给传统海战模式带来了变革性的影响,而眼前的场面却把人们带回到了日德兰海战甚至更早一些的对马海战中,两群艨艟巨舰的对决足以令任何一个巨舰大炮主义者热血沸腾。
略多于1万米的距离上,大口径穿甲弹的威力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而战舰之间的炮战与的面坦克的近距离搏杀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获胜者未必就是装甲最厚、火炮最狠的,在胜利的天平上,运气和战术均占有不可小视的份量。
“提尔皮茨伯爵”号的战斗舰桥上,威廉…奥古斯特以裁决者的冷酷下令道:“全体左转一个罗经点,所有火炮集中攻击敌方旗舰!”
立于一旁的舰长参谋长立即大声复述道:“左转一个罗经点,全力攻击敌方旗舰!”
不多时,在紧急转向的滴滴电铃声中,舰首左下方出现了大片的白色水浪,而且正前方的浪涛也明显向左偏移,这些景象都意味着满载排水量超过五万五千吨的“提尔皮茨伯爵”号正在进行快速转向,前后甲板四座庞大的主炮塔也随之转动着,以保证威力巨大的16英寸主炮始终对准敌舰!
远方海面上,一闪一闪的火光是英国战舰开火的信号。这样一场海上格斗就像是一头长期占据王位的老狮子与一头试图取而代之的雄狮之间的搏杀,在尘埃落定之前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在“提尔皮茨伯爵”号上那足以抵御大口径炮弹攻击的装甲指挥室里,威廉…奥古斯特的镇定自若不止是表面功夫,他已然将战场形势存于心中,并试着以旁观者的角度审视全局。
随着双方舰队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双方战舰上的副炮也加入到战局中来,一时间海面上炮弹如夏夜密林中的流萤一般多得令人眼花缭乱,在有效射程内,双方的炮手也不断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对方战舰身上腾起一团又一团或大或小的火球,这场海战已经不知不觉的升入**。
两艘德国战巡以暴风骤雨般的节奏打出了四轮齐射,就在这时,有人喊道:“看啊!敌舰被打中了!”
一根巨大的烟柱从“胡德”号上高高升起!
威廉…奥古斯特从他的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个令人既吃惊又兴奋的情景,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职业军官,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至少一枚穿甲弹准确命中了那艘英国战舰,而且从烟柱升起的位置看是战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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