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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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约阿希姆-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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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尽管这种演技与专业水准还差了很远,但这张看似懵懂的青涩面孔为他做出了完美的掩护,公爵渐渐放松了戒心,他像是老水手,以骄傲自豪的心态给年轻后辈讲述自己的传奇,甚至直言不讳地说——德国海军没有哪位将军能够有自己这样一笔引以为傲的人生财富。

    “英国皇家海军举世无双的优势是它层出不穷的杰出指挥官,就像公爵您。在我看来,即便英德海军在北海展开一场势均力敌的交战,英国舰队的赢面应远远大于德国舰队……这是毋庸置疑的。”夏树用近乎谄媚的恭维消除对方的警惕,然后一步步靠近自己设想的重要问题:

    “假若在非常侥幸的情况下,德国舰队取得了均势或者相对优势,英国也会举全国之力迅速恢复海军,然后在下一场决定性的海战中夺回荣誉,不是么?”

    “那是当然的。”公爵微醺的脸庞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夏树语气一转:“可是,我们为什么非要在北海斗个你死我活,日耳曼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是生来的死敌吗?”

    公爵略作思考,答道:“在过去的几百年里,这两个民族多数时候都是彼此友善的,现在的矛盾与分歧显然是因为某些政治首脑不明智的策略所造成的。看看历史,英国人从未有过称霸欧洲大陆的想法,它只希望看到一个和平稳定的欧洲,扩张和进攻几乎都是针对欧洲之外的海洋和土地。”

    讲到这里,公爵的语气突然低了下来:“但愿我们两国永远不要兵戎相见。”

    夏树表示赞同,紧接着婉转陈述:“美国人马汉的海权理论仿佛是一种可怕的魔法,让许多人迷上了海洋,这不仅仅是在德国,几乎在每个欧洲强国,从统治者到普通民众,心里都有一个海洋梦……海权是英国的生命,它绝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战争与否取决于它对别国分享海权的容忍程度。”

    待夏树说完最后一句,公爵的眉头已然皱起,但有前面的情绪作铺垫,他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感,而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对于这些国家而言,海权是象征荣耀和地位的奢侈品,对于英国来说,海权则是生存的必需品。我们决不能容忍其他国家控制英国本土周边海域,或威胁我们本土与海外领土之间的航运线,除此之外,我们是乐于接受现状的,比如你们德国在波罗的海所取得的绝对优势。”

    公爵的这番话,尤其是奢侈品与必需品的比喻,已经让夏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接下来,他们的交谈重新转回那些轻松的、令人愉快的话题上。心情到了爽处,公爵欣然邀请夏树赛马,只要他能赢得希尔家族最好的骑手,马厩里的骏马任其挑选一匹作为礼物奉送。

    夏树难道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自己勤学马术多年,是目前德国皇室最好的骑手,在勃兰登堡的皇家赛马场,他已经连续击败19位挑战者,正朝着20场连胜的目标前进?

第34章略施小计() 
翌日,夏树起了个大早,趁着城堡的主人们还在休息,他独自寻至马厩。希尔家族崛起于维多利亚时代,在英国属于新兴贵族,这样的家族往往拥有殷实的经济基础,这干净宽敞的马厩养了足足三四十匹膘肥体壮、毛色光亮的骏马,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因为上午安排了马赛,马夫们一早就在忙碌,把进完食的马匹拉出马房,用毛刷对它们进行梳理清洗。

    夏树左右瞧了瞧,走到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瘦脸马夫身旁,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半镑金币,若无其事地让它在指间翻转,随意搭话说:“这是匹好马。”

    德国王子和公主造访希尔庄园虽不能给这个家族带来无上荣耀,但庄园上下恐怕没有人会错认了贵宾。这年青的马夫很是拘谨地欠身致礼:“很荣幸见到您,尊贵的普鲁士王子。”

    夏树表情和善地点点头:“你一定对这里的马很熟悉吧?”

    “是啊,我已经在这里干了快三年了。”年青马夫飞快地答道,然后一半好奇一半恭维地说:“殿下的英语很流利,而且……”

    “而且口音有些奇怪?”夏树笑了,看来自己是很难摆脱天朝基础英语教育所形成的风味口音了。

    年青马夫笑着摸摸头:“呃,听起来像是某些爱尔兰地方口音,但没有它们那么生涩难懂。”

    半磅金币停在了夏树的拇指盖上,他轻巧一弹,这金灿灿的硬币正好落到年青马夫怀里,他正惊诧着,夏树不以为然地说:“劳烦替我介绍一些这些马匹,公爵殿下让我选一匹最好的,看能否胜过他最好的骑士。”

    年青马夫不敢收下这笔“昂贵”的小费,又觉得还给对方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因而一脸为难地站在那里。

    夏树这时候已经迈步走向马房,丢下一句声音不大的话:“当然了,你也可以引荐一匹不那么出色的马给我,好让你们的骑手没有悬念地赢得胜利。”

    年青马夫犹豫再三,终于下决心将这相当于他一星期工钱的小费收入囊中,然后放下手里的马毛刷快步跟了过去。

    喝过香浓可口的早茶,希尔家族的男士们以明艳华丽的骑装出现在庄园的跑马场。这里并不像正规赛马场地,所有的路线都圈定在木头栅栏之内,除了一小块用于热身练习的场地竖了栏栅,大片平整翠绿的草地尽可以纵情驰骋。

    一个以在皇家海军供职为光荣传统的家族,未必就会醉心痴迷于船艇项目,希尔先生们对马匹的喜好与投入不仅仅是考虑到社交因素,也同样体现了他们对马匹和赛马的喜好,这一点夏树看马厩里的配置就能得出结论。

    大概觉得海军制服与骑马搭在一起很不衬,体格魁梧的希尔公爵穿了一套深色的骑手装,这也是夏树第一次见他穿军装以外的服饰。他策马直奔夏树近旁,斜眼瞧了瞧普鲁士王子胯下的马匹,用一种不温不火的口吻说道:“殿下选马的眼光很是独到。”

    希尔庄园的马厩里不乏优质的英国纯血马——它们以中短距离的冲刺速度而闻名,创造和保持着5000米以内各种距离速力的世界纪录,是公认的最优秀骑乘马品种之一,而夏树选的是匹十二岁的阿拉伯马。这种马温顺、聪明且耐力出众,冲刺速度也不差,只是比起英国纯血马要逊色一些,何况这个年龄对马而言已属中年,虽有成熟、稳健的优点,但爆发力和体能已较青年期的马匹有明显下降。

    夏树同样斜着眼看了看公爵的马,他果然选了那匹名为“飓风”的六岁栗色纯血马。收了半英镑小费,马厩的年青马夫虽然很谨慎地避开了那些他认为事关家族秘密的话题,但对于一些众所皆知的事情,例如哪位主人钟爱哪匹马,哪匹马又有过什么样的光荣战绩,他还是知无不言地告诉了夏树。

    “飓风”是希尔公爵现在最青睐的马,它健壮彪悍、极易兴奋,在英国王公贵族们的交际切磋中已屡有出彩表现,为公爵挣得了不少面子。夏树挑选的白色阿拉伯马有个奇特的名字,“沙砾”,它曾是公爵最喜爱的坐骑,在它还不满半岁的时候,公爵将它从遥远的中东带回到了英格兰。以往外出骑猎,希尔公爵总是白衣配白马,尽显潇洒本色。

    对于昔日的黄金搭档,希尔公爵深沉的目光中似有柔情,他对夏树说:“‘沙砾’生性温顺,也很懂人,跑上几圈就能跟骑手配合得很好。”

    在希尔公爵来跑马场之前,夏树已经骑着这匹白色阿拉伯马转了大半个小时。它确实很通人性,从它清澈朴实的眼睛里,夏树还看出了一种渴望挑战的本能,只可惜岁月无情,它再怎么“聊发少年狂”,也难以在速度上胜过青壮的纯血马。所以,当公爵提出这合理的建议时,夏树依然策马驻足,他以微酸的口吻回答说:“骑手和马需要足够的默契才可能发挥出百分百的能力,这种默契必是在长期相处中形成的。”

    这句话说在前头,让希尔公爵觉得赢了也胜之不武,他果然反问:“那殿下觉得怎样才能算一场公平的竞赛?”

    夏树看了看不远处,两座山丘之间有一大片平整的天然草地,北侧的山坡上插了一面红白相间的小旗。依照年青马夫的描述,希尔家族的骑手们通常是在这里赛马,往来一个回合约有1500米,正好是纯血马擅长的冲刺距离。

    尽管与马夫的对话让夏树早有对策,他仍然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不如……我们增加一点小难度——赛马过程中需以剑挑起地上的花环,花环不落返回终点才算完成。公爵殿下觉得呢?”

    希尔公爵想了想:“好,王子殿下不熟悉我们的马,我们不熟悉殿下的竞赛规则,两相抵消,也算公平。”

    对方既已允诺,夏树也不多逞口舌,他环顾左右,终于望见夏洛特和露易丝的身影。希尔家族的玫瑰今天穿了一身英姿飒爽的红色骑手装,因为扎起了马尾,脸型显得更有立体感,而露易丝也以修身的孔雀蓝色骑装展现青春靓丽、活力充沛的气质。夏树撇下公爵,驭马行至她们跟前,虽然认出夏洛特所骑是一匹以优雅外形和轻盈步态见长的枣红色特雷克纳马,他还是礼貌地问:“希尔小姐要参加今天的赛马吗?”

    淡妆出镜的夏洛特翘嘴做出遗憾状:“不呢,我在旁边给你们助威。”

    夏树笑了起来:“那么,能否劳烦女士们帮我们一个小忙?”

    夏洛特眨巴眨巴眼睛,和露易丝一起等着夏树的后话。

    “今天的比赛需要一些花环,不必很大,刚好穿过拳头就行。”夏树用手比划着。

    春暖花开的季节,草地上到处是五颜六色的小花。夏洛特很轻松地回答道:“虽然不能保证它们很好看,但应该能符合你的要求。公主殿下,我们一起摘花去?”

    露易丝以灿烂的微笑作出回答。

    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士选了个野花茂盛的地方编织花环,夏树则骑着“沙砾”在草地上漫步,他时不时俯下身子,一边用手抚摸马颈,一边凑近马耳说话。半个小时之后,女士们送来十朵花环,夏树带着它们来到希尔公爵面前。对于这些粗陋的小玩意儿,公爵显得不屑一顾,他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而公爵的侍从也捧来一堆长剑。夏树很随意地挑出一把,试了试重量和手感,将它佩在自己的腰带上,然后纵马奔至插着小旗的山坡上,在距离小旗还有三十多米的地方将花环一字摆开。等他回到出发点时,包括希尔公爵和他两个儿子在内的九名骑手已经就位,外形阳光的男士们骑装佩剑列成横排,看上去颇具威武气势。

    “能否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夏树策马停在公爵跟前。

    希尔公爵右手松开缰绳,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夏树驭马来到负责发令的侍从身旁,向他要来发令旗,然后来到夏洛特身旁。

    “若能由希尔小姐举旗发令,我赢得这场比赛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这有什么联系吗?”夏洛特嘴上虽有不屑之意,从夏树手里接过发令旗的动作倒是一点都不犹豫。

    在骑手们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眼光下,夏树不紧不慢地来到横队右侧,夏洛特也骑着她的枣红马顶替了发令手的位置。偌大的跑马场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马嘶蹄碎声声入耳,紧张的气氛悄然弥漫。待夏洛特举起发令旗,希尔家族的骑手们个个身体前倾,唯独夏树挺直上身,像是一名正在接受检阅的高傲骑兵。

第35章尴尬的胜利() 
经过令人窒息的几秒等待,夏洛特挥下发令旗,几乎在这小旗达到最低点的刹那,希尔公爵和他的“飓风”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硬是超出年轻小伙子们半头不止,这便是经验和技巧的极致体现。通过之前的热身和摆花环的过程,夏树对“沙砾”的状态和习惯也有最基本的了解——只要骑手的指令表达没有问题,成熟的马匹完全可以跟上周围同伴的节拍,这少年配老马的组合毫不意外地落在最后,但至少在出发阶段没有被摔下太多。

    前两百米下缓坡,骑手们加速很快,一眼望去皆如风般驰骋。希尔公爵只领先其他人一到两个身位,夏树与前一位骑手也只相差一个半身位,但到了平地,马匹的自身能力开始显现,躬身如虾的希尔公爵渐渐将他的大儿子拉开了十几米距离,“沙砾”虽然非常投入,但它和夏树倒数第一的“优势”还是不断增大,如果仅是一场比拼速度的竞赛,他们压根没有翻盘的机会。

    青翠的草地上,花环上的小野花瓣随风微动,当剽悍的骏马载着它们的骑手奔腾而来,花瓣乃至花环都开始顺着马蹄的节奏颤抖起来。阳光下,骑士们单手驭缰、拔剑出鞘,而领先之人已是虎躯俯贴马背,长臂齐剑前探,他浓眉轻皱、双眼微眯,注意力的焦点已然集中在前方的小花环上。锋利的剑尖触及花环的刹那,他手腕一抖,满心以为那轻巧的花环会听话地套上剑身,然而它只是向后一挫,掉落几片娇弱的花瓣。

    看着光洁空荡的剑身,希尔公爵以难以置信的目光朝身后看去,那静静躺在草地上的花环突然变得无比刺眼,再看其他骑手,不愿在抵达小旗前减速的,要么剑尖徒劳地戳起草屑泥沙,要么只是划空一刀,他的大儿子罗伯特。希尔,也即是夏洛特的父亲,甚至因为用力不当而失衡坠马,好在他没有被自己的坐骑踏伤,落地后很快就爬了起来,看样子应无大碍。后面的骑手只好改变策略,他们减慢速度以便用稳妥的姿势挑起花环——利用这个机会,原本垫底的普鲁士王子拍马赶上,他既不减速也不改变骑姿,直到花环已近在咫尺,才以腰使力、借镫平衡,上身贴至马肩,右手仗剑探出,明晃晃的剑尖如灵蛇吐信一般贯入花环。待他回身举剑,那花环已稳稳滑至剑镡处!

    由于规则没有限定骑手以剑挑起花环的时机和可尝试次数,希尔公爵他们还可以在绕过小旗返回时进行再次尝试。有了前面的教训,他们大都选择了减慢速度,也就是说,他们除了在小旗处调头时必须的减速、加速外,还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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