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轻型鱼雷艇只剩三分之一的燃料。”艇上的军官一面递上干‘毛’巾,一面补充说,“如若现在返航,我们还能安全抵达泽布里赫。”
肖特上校一言不发地擦干脸庞。好在是盛夏酷暑,不然以他这把老骨头,在海里泡上一阵可够受罪的。
自己的旗舰被强大的对手所击沉,他脸上既看不到畏惧之意,也没有被复仇的怒火冲昏头脑,而是非常冷静地审视战场形势,然后果断下令:“发信号,令各艇慢速航行。”
“航向不变?”艇上军官小心地问。
肖特上校只微微动‘唇’:“航向不变。”
就这样,一支由一艘中型鱼雷艇和二十多艘轻型鱼雷艇组成的英国雷击分舰队缓缓北行,官兵们无奈地看着德国舰队在远方海面“缓缓”移动,半个多小时之后,它们的轮廓只剩下了几根桅杆,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此时在德国轻巡洋舰“格劳登兹”号上,全体舰员渐渐从‘激’烈紧张的战斗状态解脱出来。敌人尚在视线当中,炮手们依然恪守战位,但炮塔的舱‘门’和应急舱口得以打开,炮位上的闷热得到了消解,部分人走出炮塔,一边吸烟一边遥望着舰首前方。
舰桥上,奥古斯特上校身旁的一名参谋军官不无担心地揣测说:“他们这是想把我们带到英国去?”
航海官接话道:“我们现在离英国海岸只有七十海里。”
奥古斯特上校不为所动,他静静的凝望海面。过了一会儿,通讯官前来报告说,先前在战斗中受损严重的大型鱼雷艇s…33号经抢修已恢复了正常航行能力,这意味着由“格劳登兹”号领衔的这支小型舰队能够在对敌作战行动中无所顾忌地发挥航速优势。
前方的五艘英国舰艇,两艘是老旧的防护巡洋舰,三艘驱逐舰也属于老一代的江河级,它们是英国海军最早批量订造的驱逐舰,总共建造服役了37艘,600吨的标准排水量与德国的1906年级大型鱼雷艇相当,但设计的最高航速只有25节,而且经历了十多年的服役期,舰艇状态早已达不到巅峰水平。
见奥古斯特上校依然无动于衷,参谋军官谏言道:“长官,我们何不全速追击,打沉一两艘敌舰就迅速退走,免得中了英国人的埋伏。在非常靠近敌方海岸的水域,离主力舰队太远终究不太稳当。”
上校把双手背在身后,反问道:“如果你是英国人,会如何来打这场埋伏?”
参谋军官思量片刻,答说:“有两种方案可选,一种是以装甲巡洋舰在正面阻截,派遣航速快的新型巡洋舰和驱逐舰包抄我们的后路,从而打一场以炮战为主的合围歼灭战;另一种是派遣新式驱逐舰和高速鱼雷艇,用鱼雷干掉我们。这两种方案也可以同时使用,增加成功几率。”
奥古斯特上校微微颌首:“如果我们没有飞机,英国海军确实有很多办法可以伏击歼灭我们,但现在我们的水上飞机将侦察视野扩大了许多倍,足以让我们提前发现敌人的部署,及早避开敌人的埋伏。”
参谋军官一脸纳闷:“既然长官知道敌人很可能会在前面伏击我们,到时候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规避,何不见好就收,而要继续跟踪敌人?”
上校故作神秘地说:“要的就是让敌人把我们带去埋伏圈。”
看着奥古斯特的得意神情,参谋军官很快恍然大悟。
不久,从前方侦察归来的水上飞机降落在了近旁海面,跟在“格劳登兹”号后面的1906年级大型鱼雷艇v…154号减慢航速靠了过去,只见它丢下了几个装载燃料的浮筒,然后绕着水上飞机转了一圈,等飞行员勾获了两个浮筒,它便加速返回舰队——这是德国海军为舰载水上侦察机提供中途补给的常见方式,虽然手段原始,易受海况影响,但省却了飞机吊载上舰的复杂环节,可以节约出不少宝贵时间。
一次正常补充之后,这架水上侦察机将获得至少一个半钟头的战场滞空时间。
看到己方侦察机重新滑行起飞,奥古斯特上校愈显镇定自若。
舰队向西航行了二十多海里,离英格兰东南部海岸已非常接近了,从这里转朝西南方向,三四个小时的航程就能抵达泰晤士河口。
前方的五艘英国轻舰艇忽然慢了下来,其中一艘防护巡洋舰单独脱离编队,驶向刚刚降落在海面的白‘色’水上飞机,用舰上的吊臂将它吊起,过了十来分钟又将它重新吊放至海面。
等到英国舰队重新加速时,双方的距离陡然拉近到了一万两千米。
“格劳登兹”号顿时又笼罩在紧张的战斗气氛中。
奥古斯特上校举起了望远镜,除了领头的防护巡洋舰依然有残烟冒出,这支英国舰队并无异样。
视线中出现了一架不带浮筒的灰‘色’侦察机,它在英国监督上空盘旋了一阵,然后朝西北方飞去。过了没多久,同样是灰‘色’涂装的水上侦察机从东边飞回来了,它的机翼有节奏地摇摆着,机身下方的信号灯也在不断闪烁着。
奥古斯特上校挑起嘴角,这表情像是在说:“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第二次弗兰德斯海战的大幕确实已在徐徐拉开,报幕员正是“格劳登兹”号。
它的水上侦察机在西面约20海里处发现了三艘装甲巡洋舰,从它们的航向上看,与这五艘英国舰艇会合的意图非常清晰。
奥古斯特上校收起了一切多余表情,严肃而稳重地说道:“命令它立刻侦察英国装甲巡洋舰后方海域。”
参谋军官不敢有片刻的延误,立马将奥古斯特上校的指令传达给通讯官,“格劳登兹”号的旗杆上很快升起了一面醒目的信号旗。
看到这面信号旗,水上侦察机立即朝着指定的方向飞去。
就在这时,前方海面上的五艘英国战舰开始转向。
奥古斯特上校遂令舰队半舵右转,由舰艏对敌调整成为斜向对敌,提前做好了全舷齐‘射’的准备。
“格劳登兹”号的8‘门’150毫米45倍径舰炮自然是这支德国先遣舰队最主要的火力输出,而两艘1913年级大型鱼雷艇所装备的105毫米45倍径速‘射’炮的最大‘射’程也接近万米。
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两支小规模的战斗舰队各自完成了航向和阵列的调整,海上技战术的熟练度不分伯仲。
五艘英国战舰排成一列,两艘护航巡洋舰打头,三艘驱逐舰压阵,由南偏西朝北偏东行驶。
五艘德国舰艇亦列成纵队,它们由“格劳登兹”号领头,随后是一艘1906年级和两艘1913年级大型鱼雷艇,为水上飞机提供补给的v…154号换到了末位。
德国舰队的航向为北偏西15度,若双方保持航速航向不变,用不了半个小时就会进入高命中率的近战‘射’程。
在没有侦察机校‘射’的情况下,一直到战斗指挥室报出10500米的目标距离,奥古斯特上校才下令开火。
前两轮‘交’替‘射’击,德国炮手们的发挥中规中矩,打出的炮弹未能对敌方领舰形成跨‘射’,但炮弹落点在不断靠近目标。
在9500米的距离上,两艘英国巡洋舰相继开火。它们单舷各有5…6‘门’舰炮,此时的阵位正利于发挥舷侧火力,但它们‘射’击时的声威明显逊于“格劳登兹”号,弹着点差之甚远,而且它们的单装舰炮明显处在各自为战的状态,缺乏有效的协调指挥,徒有齐‘射’之表,远距离炮击实则凌‘乱’不堪。
几轮炮火之后,三艘英国驱逐舰也加入战斗。与全神贯注于当面之敌的普通军官不同,奥古斯特上校显然不把这些蹩脚的对手放在眼里,他手举望远镜,不断观察着远处海面。西偏南方向已经出现了醒目的烟柱,那些英国装甲巡洋舰实力强劲,但最高航速不过23节,只要不为伤势所累,摆脱它们的攻击轻而易举。西北方向,遥远天际有一个灰‘色’的小点,那是从“俾斯麦”号起飞的舰载侦察机,它的活动半径通常不超过,德国公海舰队的支援舰群距此最多七八十海里,而公海舰队主力的位置理应更近一些。
海军办公厅负责订造组建,海军参谋部负责编成‘操’演,德国海军航空部队可不只有统一的油漆涂装,所有的海军飞行员从战前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课程,每个人必须熟悉标准的通讯信号、作战指令以及校‘射’参数,无论他们驾驶弹‘射’起飞的水上侦察机还是甲板起降的舰载机,都能够有效配合己方舰艇作战。
在奥古斯特上校的密切关注下,从西北方飞回的这架舰载机带来了一个看似寻常实则十分微妙的侦察情报:30海里外发现一支实力可观的轻舰队,它由2艘轻巡洋舰和17艘驱逐舰组成。两艘轻巡洋舰均装备双联装炮塔,且主炮塔两两一组,于前后甲板叠置。 。。
第265章 登场〔上〕()
按照英国舰队的常规编成,每个驱逐舰中队包括一艘领舰和5…6艘驱逐舰,担任领舰的既可以是吨位较大的驱逐舰,也可以是高航速的轻巡洋舰。
在第一代林仙级轻巡洋舰出现以前,英国海军的各级轻巡洋舰一直沿用单装主炮分列舷侧的传统火力配置,而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德国海军,从1905年建造的德累斯顿级就开始采用双联装主炮。尽管德国人的新巡洋舰早已展现在公众视线当中,英国海军也不是完全视若无睹,他们数年前就要求军火公司着手研发适合本国轻舰艇使用的双联装舰炮系统,但出于设计等方面的考虑,英国海军部在近期建造的布里斯托尔级、韦茅斯级、伯明翰级巡洋舰上迟迟没有采用这种能够显著提高攻击效率的舰炮配置方式。
1912年确定设计的林仙级共计划建造8艘,其标准排水量4200吨,满载排水量4800吨,最高航速28。5节,既可作为驱逐舰领舰,又能满足为伊丽莎白‘女’王级新式超无畏舰提供护航的需要。战争爆发时,它们均处于在建状态,而进度最快的三艘,“林仙”、“大胆”、“曙光‘女’神”,已接近完工。在日德兰海战以及第一次弗兰德斯海战接连失利的刺‘激’下,不少英国舰艇提前服役,而尽管在战场上损失了成千上万的职业军人,英国海军并不缺少合格的军官和水兵。所以,这些火线入役的舰艇战斗力不容小觑,只是因为磨合不足而出现临时机械故障的几率稍高。
这支轻舰队若是直扑“格劳登兹”号而来,奥古斯特上校指挥的这支德国先遣舰队恐怕只有全力避退的份,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元气大伤的英国海军不会把这些‘性’能突出的轻舰艇单派它用,而是让它们密切协同主力舰队作战。得到侦察机的报告,他当即下令向公海舰队旗舰“国王”号发电,通报实时敌情。
呼啸而至的炮火将奥古斯特上校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眼前,转念之间,“格劳登兹”号领衔的德国先遣舰队与两艘护航巡洋舰坐镇的英国海军编队拉近到了8000米,双方的十艘舰艇均已卷入这场炮战。相较而言,装有新式观瞄仪器及简版统一‘射’击指挥装置的“格劳登兹”号火力最猛、准头最高,它倾力攻击的目标一次又一次次陷入炮弹‘激’起的怒涛之中。几分钟下来,那艘领航的英国防护巡洋舰已被直接命中了四次,舰上大火蹿腾,浓烟四溢,右舷火炮有半数业已哑火。
作为英国舰队集中攻击的目标,“格劳登兹”号的处境也渐渐变得险峻起来。它的前后甲板早已被水‘浪’浸湿,左舷炮位和甲板建筑不断经受弹片的洗礼,伤亡数字破零之后悄然攀升,‘露’天的副炮战位随处可见斑斑血迹。
这时,西面海际已能够看到英国装甲巡洋舰的桅杆。
在这战火纷飞的疆场上,奥古斯特上校依然保持着他的冷傲姿态。看到敌方领舰再度中弹,甲板之上黑烟缭绕,与僚属各舰的旗语、灯光通讯大受影响,他果断命令随行的四艘大型鱼雷艇向英国舰队发起鱼雷突击。
敌方领舰——那艘4000吨级的防护巡洋舰,甲板建筑已被德国新锐轻巡打得千疮百孔,薄弱的装甲根本无法抵御炮弹的直‘射’,上层煤舱燃起了难以扑灭的大火,下层舱室严重进水,而在这样的‘激’烈战斗中,半封闭式炮塔的弊端凸显无疑。富有经验的炮手损失惨重,许多人不得不带伤坚守战位,非战斗舱室的人员忙于灭火损管,根本‘抽’不出人手增援炮位。就这样,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它的战斗力就已经所剩无几。
由于前部主炮刚刚发生了弹‘药’殉爆,这艘英国巡洋舰的舰桥上充斥着灼热、呛鼻的烟气,人们呼吸尚且困难,要在这里指挥战斗就更是艰难了。地板上躺着两名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军官,看样子已是凶多吉少,余下的几名军官也无一例外地挂了彩,但他们却没有撤离舰桥。电话线断了,就靠传声筒以及口头接力的方式继续指挥战斗。
炮火间隙,一名士官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己方的第4巡洋舰分队发来信号,要求他们尽量拖住敌人。只需十分钟,它们就能够进入战斗‘射’程。
“好,这十分钟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拼下来!就算把命搭上,我们也要死死拖住这家伙!”
说话的这名军官目光如炬,声洪如钟,他脸颊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淌血,胳膊也破了个大口子,却如同风雪中的山松,以顽强不屈的‘精’神面貌赢得人们的由衷敬意。
海面上忽而传来一连串的轰响声,另一名军官叫道:“看啊!它把炮火转向‘萨弗’号了……真该死,是跨‘射’!”
朝舰尾方向望去,跟在后面的3000吨级防护巡洋舰整个笼罩在白‘色’的水幕当中。从弹着点的分布来看,敌人的炮火已经对它形成了跨‘射’。照此下去,它很快就会中弹受损,不幸的话,甚至可能被直接击沉。
为了摆脱这种非常不利的局面,脸颊有伤的军官大声令道:“快,满舵右转1个罗经点,给‘克里米亚’发信号,让它紧跟我们转向!”
在场的军官和士官急匆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