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卢比奇上校的副官说完,舰队参谋团队中资历最老的参谋官霍费尔特上校解释说:“v…25的阵位在我方舰队最前沿,没有其他舰艇比它更靠前。”
一旁的戈德上尉分析说:“理应不是第2战列舰分队的舰艇。”
夏树托腮凝思:既然是重炮开火,至少是装甲巡洋舰级别的战舰所致,从战场形势来看,德国的舰队力量基本分为四个部分——希佩尔侦察舰队、舍尔老式战列舰队、辅助舰队以及自己所在的无畏舰编队。除了少数在战斗中失散的轻舰艇,其余舰艇都在各自战列当中,相比之下,英国舰艇的分布情况显然要复杂得多。贝蒂舰队因伤退战的舰艇可能还未行远,而伯尼分舰队崩溃之后各自逃散的舰艇也还在这片海域,前方的炮战是否有可能源于英国舰艇之间的误击?
恰在这时,夏树的副官吕特晏斯中尉道出了他的判断:“我方舰艇已两次利用英国舰队的识别信号,这极有可能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从而临时更换了新的识别信号,但有的英国战舰在战斗中损坏了无线电设备,结果跟自己人对不上识别信号而打了起来。这种概率听起来很小,可有些离谱的事情偏偏就在现实中发生了。”
此言正合夏树的揣测,他遂向自己的年轻副官报以认可的目光。冈瑟…吕特晏斯,原版历史中的第三帝国海军宿将,因悲情结局而掩盖了个人的光华。随着历史研究的深入,许多历史事件正以越来越客观的面目呈现在人们眼前,而按照较为公正的评论,吕特晏斯是一位拥有出‘色’指挥技艺的舰队指挥官和海上英雄,一个纯粹的军人。他曾对纳粹政权设立反对犹太人标志的行为提出了书面抗议,而且他拒绝行纳粹军礼,即便是在希特勒亲临检阅“俾斯麦”号的时候,他也是坚持使用传统海军军礼的少数人员之一。
身处历史时空,夏树对历史人物的态度自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但也避免拔苗助长,更不至于让他们提前背负属于未来的重任。在第三帝国的著名将帅中,他到目前为止真正接触过的只有就职于陆军总参谋部的伦德施泰特,在希佩尔侦察舰队任参谋长的雷德尔,再有便是这位比自己年长的同‘门’学弟,吕特晏斯。1889年出生的他18岁进入基尔海军学院学习,期间参加了环球远航训练,毕业后获得少尉军衔,接着在海军炮兵学院进行了三个月的进修,然后开始在海军舰队服役。1913年,他晋升中尉,从巡洋舰队转入鱼雷艇编队,在那里成为奥尔登堡王子克里斯蒂安的副手。直到1914年新年过后,他才第一次有同夏树见面的机会,两人首次‘交’谈就十分投机,而在那之后两人又通了几封书信。3月的最后一天,25岁的吕特晏斯带着行李来到公海舰队司令部,正式成为舰队参谋长的新任副官。在夏树编订公海舰队出战计划的过程中,他是唯一一个全过程的参与者,而他所提出的一些建议也多半为夏树所采纳。
“我们……”夏树看了看英格诺尔,免却了抉择的苦恼,这位神态淡定的舰队司令反而显现出从容自若的大将之风。
夏树后话还没说出口,英格诺尔便已微微点头。
于是,夏树抬高音调,对在场的所有军官说:“我们……勇往直前,凯旋而归!”
年轻的军官们个个神情振奋,而怀揣沉甸甸的人生阅历,年长军官们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显然有着不同角度的理解。夏树听到霍费尔特上校祈祷着“上帝保佑”,而孔武的卢比奇舰长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才向他的小伙子们下达战斗预备命令。
已有好一阵时间,前方黑暗中不断闪现红光,茫茫雨幕又让人对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不明所以,因此不免疑心是敌人设置的圈套。在此过程中,夏树没有发出任何新的指令,因为在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抢占t字头阵位的战术效用已受到极大的抑制,双方战舰几乎要在面对面的位置才能够瞄准和攻击对手。
这支由14艘无畏舰组成的德国主力舰队继续以20节的航速径直前行。
又过了几分钟,前方的红光愈发明亮,但闪动的频率锐减,间隔陡然变长,最后,海面完全不见了红光,亦没有任何光亮取而代之,视线就这样重归‘混’沌,周围的黑暗只有风雨声,氛围诡异的让人莫名紧张。
不算上层‘射’击指挥室和下层绘图室内的人员,战斗舰桥内此刻共有十数名军官,竟像是一群雕塑纹丝不动。
清冷的空气让人忘记了这本是一年当中最热的三伏天。
从桅杆到舰桥,连同安歇从炮塔观测口眺望海面的炮手们,无不瞪大眼睛注视黑漆漆的海面。
突然间,沉沉雨幕中出现了微弱的闪光,似有似无,让人疑心这是眼‘花’造成的错觉。
雕塑群之中,夏树率先动了一步,他转头对卢比奇舰长说:“上校,下令全舰主炮对准右前30度,炮口放平,装填穿甲弹!”
声音不大,却是这里每一个人都能听到的,紧张的气氛顿时趋于凝固。
卢比奇上校毫不迟疑地将这个命令转化为技术指令:“卡尔,让全部主炮对准030方向,仰角调整为零,装填穿甲弹。”
“汉克。”夏树紧接着向戈德上尉‘交’待,“发信号给‘凯撒’和‘国王’,一旦我们开火,紧跟我们攻击敌方先导舰。”
做完这些,夏树重新将目光转回前方海面,那微弱的闪光仍像是海面上若隐若现的鬼火,它们闪动的节奏代表着一串战术信息:右前方海面发现起火的大型舰船一艘,航向与我相反,疑为敌方舰队先导舰只……
在这艘以腓特烈大帝之名命名的德国战列舰上,四座硕大的主炮塔正以特有的机械噪声顺时针转动,一对对浑圆粗直的炮管最终停在了右舷30度方向,炮口放低至炮管与海平面齐平的状态。有此举动,主炮战位上的炮手们自然知晓战斗将近,而在战舰的其他岗位上,舰员们尚且对形势的变化茫然无知,因而各自揣测着接下来是否还会有同英国舰队‘交’手的机会。天气是这样的糟糕,两支舰队最终相错而过也不足为奇。
1914年8月8日零时19分,“腓特烈大帝”号的嘹望员在右舷海面发现摇曳的火光,依稀映照出一艘大型战舰的轮廓,因为光学测距仪在这样的天气和海况下难以发挥作用,嘹望员凭经验推断出目标的方位距离,并将数据传递给绘图室。片刻之后,绘图室将计算得出的‘射’击参数报给各主炮位。由于新的参数同预置状态相差很小,炮手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即完成了校调。
零时20分,“腓特烈大帝”号同时以4台110厘米探照灯照向右舷前方,一根根光柱艰难地穿透雨幕和黑暗,揭‘露’出那艘大型战舰的身形。
德**官们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它是英国铁公爵级战列舰,不列颠的骄傲,大舰队的中坚,亦是德国海军无数次兵棋推演和海上‘操’练的假想敌。 。。
第188章 重刃相搏〔上〕()
铁公爵级战列舰是英国海军继帕勒洛丰、圣文森特、巨人、猎户座、乔治五世后建造的又一级无畏舰。从猎户座开始,英国主力战舰的主炮口径突破12英寸,这也成为划分无畏舰和超无畏舰的直接标准。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英国海军已拥有猎户座、乔治五世、铁公爵这三个级别共11艘超无畏舰(包括已完工未服役的),而由于德国海军最新建造服役的国王级战列舰继续沿用12英寸主炮,德国人的第一艘超无畏舰“巴伐利亚”号还在船台上施工建造,最快也要到1915年才能列入现役。
1914年8月8日凌晨,闯入德国公海舰队总旗舰“腓特烈大帝”号视野的英国铁公爵级战列舰并非杰利科的旗舰而是“本邦”号。当伯尼分舰队告急求援时,英国主力舰群正受到德国老式战列舰编队的纠缠,杰利科遂遣托马斯上校指挥的“本邦”号与猎户座级战列舰“猎户座”号、“征服者”号、“雷电”号先行前往增援,但不等它们赶上伯尼分舰队,后者就已经在德国第3和第1战列舰分队的轮番猛击下崩溃。侥幸脱离虎口的“前卫”号战列舰通讯设备全部损坏,与之结伴撤离的“海王星”号主发报机也出现了故障,仅能依靠备用发报机对外联络。由于通讯延误,这两艘战列舰没能及时获知舰队临时更换识别信号的情况,所以当“前卫”与“本邦”不期而遇时,后者当然以为来舰是冒用己方识别信号的德国舰艇,而在这之前,“本邦”号上的一些军官因为误解了通讯电报内容,以为伯尼分舰队已经全军覆没,消息使得舰上的官兵们倍感失望并‘精’神紧张。在打开探照灯之后,‘射’击指挥人员居然把朝夕相处的友舰错看成德国的国王级战列舰,炮手们也没有仔细分辨,“本邦”号当头一阵劈头盖脸的炮火,马上把已经饱受摧残的“前卫”号打得火光冲天,不明所以的“前卫”号只好一边转向一边硬着头皮还击。它发‘射’出的一发炮弹正好击穿了“本邦”号右舷前部的副炮装甲,摧毁了两‘门’6英寸副炮并引发大火。直到几分钟后,这场自相残杀的悲剧才得到制止,而在此过程中,“本邦”号中弹2发、伤亡24人,“前卫”号中弹16发,伤亡56人,仅舰尾方向还有几‘门’舰炮能够正常开火。
在脱离杰利科战斗编队时,“本邦”号等四艘超无畏舰一路急赶,航速保持在20节左右,后因风‘浪’太大,而“征服者”号又出现了一些机械故障,这支临时编队的整体航速减慢到了18节。获悉“华丽”战沉、伯尼分舰队溃散之后,坐镇“本邦”号的托马斯将军令各舰克服困难咬牙坚持20节航速,并以这个速度同“前卫”号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炮战。在与“前卫”号确认身份之后,托马斯决定将编队航速降低到16节,令“前卫”号和“海王星”号从后部转入编队,这样一来,这支临时编队实际拥有“本邦”、“猎户座”、“征服者”、“雷电”、“前卫”、“海王星”六艘战列舰。匆匆赶路的托马斯编队原先仅有2艘驱逐舰护航,狼狈的“前卫”和“海王星”则有2艘轻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合并一处之后,变成了6艘无畏舰携7艘轻舰艇,编队结构趋于合理,但这些轻舰艇尚未抵达理想战位,恶劣的海况也大幅减弱它们的侦察警戒作用,在“本邦”号前面担任前哨舰的“雀鹰”号驱逐舰既没有发现“前卫”号,也没有察觉到德国主力舰队,就这样埋头向前,错失了改变战局的机会。
在雨暴的影响下,“腓特烈大帝”号第一次开火时,它与“本邦”号舰艏到舰艏的距离仅有370米,这是一个绝对让人吃惊的数字。尽管“本邦”号的整个右舷就在德国人的炮口下,但糟糕的海况也帮了英国人一把,“腓特烈大帝”号的八‘门’12英寸主炮全数打近,炮弹在“本邦”号右侧海面轰起一排声势惊人的水柱,却连一颗近失弹也没有形成。
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并猛然挥来重拳的德国战舰,“本邦”号上的人员无不惊愕万分。当对手的拳风袭过鼻尖,人们已是脊生寒意,而让他们倍感虑惧的是,经历了险象环生的一幕,这艘英国战舰非但没有脱离险境,反而面临着更大的危险。转眼之间,那艘德国战舰身后的海面上闪现连串的炮焰——至少还两艘大型战列舰在瞄准自己‘射’击。陡然间,一发炮弹炸中“本邦”号舰艏,一发落在右舷近旁,舰体的猛然颤抖让全舰官兵心都悬了起来
在这样近的距离,战舰的转向显然拼不过炮口的转动速度,而“本邦”号仅有右舷前部的双联装炮塔能够尽速对准敌舰,其余主炮都需要一定的调整时间,德国战舰的‘射’击速度又是闻名遐迩。就这么一转念的功夫,第一艘德国战舰上的右舷副炮已经像群疯狗一样狂啸起来,舰体和上层建筑接连挨了两炮,损失虽然不大,但时间稍长必是大患
面对这种极其不利的局面,托马斯做出了一个惊人却又合乎英国皇家海军传统的决定:迎面撞向敌舰!
汹涌怒涛的这一边,在看到“本邦”号舰艏向右偏转的刹那,夏树的心猛然一跳,他立即意识到对手想干什么,而不等他提醒卢比奇舰长,这个平时让人觉得有些唠叨多言的德**官却以最为简洁的方式做出应对——在炮火‘精’度既不稳定的情况下,他审时度势地向舵手吼道:右满舵!
“腓特烈大帝”号的正牌舵手有着金刚一般魁梧健硕的身材,一双厚实的大手在海军足球联赛中救险无数,他一边在口中回应着“满舵右转”,一边飞快地转动舵盘,而这艘满载吨位接近3万吨的大战舰就像是头发飙的非洲野象,以无比生猛的姿态猛转方向,舰桥随着舰身向右摆去,海‘浪’的‘波’助澜使得人们几乎站不住脚,更得担心它因为摇摆幅度超过设计最大值而发生倾覆。这个时候,凯撒级战列舰的总设计师兼当时的德国海军造舰总监——此刻以舰队参谋长身份掌控局面的夏树,也许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心里有底的人。他很清楚,自己设计的战舰只有在横摆幅度超过60度时才会有直接倾覆的危险。至于大角度横摆对舰上设备设施及人员物资的不利影响,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置于次要地位。
不同于战舰设计者的泰然,战舰的使用者们此刻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好在舰体很快向左回摆,人们的担心也即从战舰倾覆转到双方可能发生的碰撞上来。
因为机动力相差无多,“腓特烈大帝”号紧随对手完成转向,这时两舰从平行相向变成了迎面相向,尽管双方的纵线并不处在一条‘精’确的直线上,只要‘操’舵者愿意,它们将以超过35节的相对航速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正面对撞。
处在“腓特烈大帝”号身后的“凯撒”号显然对己方旗舰的突然举动毫无准备,它的前部主炮完成装填准备开火,炮长们冷不丁发现一个磅礴的黑影出现在辅助瞄准镜中,连忙喝令炮手们暂停‘射’击,而因为角度的关系,它的后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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