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能这么客气,无非就是担心这两人是贼子,怕惹恼了他们,砸了自己这铺子。
樊谨言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还当老板待客有道,虽看似粗鲁,却知礼数。
路上,听老板介绍,他们的师傅叫王川,年轻时候就是南直隶军械局的工人,手艺更是没的说,刀剑火铳,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可是随着军备废弛,军械局没了活计,他们这些匠户也就没了生计,只能逃出来靠打些农具为生。
小院不大,就三间瓦房连在一起,院子中间是一处葡萄架,一个大约六十来岁的老爷子正坐在椅子上逗弄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
“师傅,又在家看孙子呢。”老板一推开院门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王川没有回头,继续逗弄小孙子,“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遇到什么做不了的物件。”
“嘿嘿。”老板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师傅了解我,今天还真遇到个麻烦事,非您老亲自出马不可。”
“哟呵,这儿个这么谦虚。”老爷子乐了,放下小孙子,回头才发现院子里还有外人,不由好奇的问道:“二位是?”
樊谨言急忙弯腰行礼,“小子见过老爷子,小子想请老爷子出马,打造两柄直刀。”
“直刀。”王老爷子听完,眉心皱到了一起,为难道:“不瞒小兄弟,直刀真正的铸造之法早在几百年前就失传了,现在虽然也能打造出来,可刀的质量远远比不过盛唐时期的直刀。”
“那,和东洋刀比起来,怎么样?”樊谨言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他真怕王老爷子说现在的刀比不过日本的武士刀。
不过下一刻,老爷子还是给了他一个令他如释重负的答案。现在虽然打造不出正真的唐刀,但在质量上,绝对完爆东洋武士刀。
“既然如此,还请老爷子出马,亲自铸刀。”樊谨言说完,又行了一礼。
王老爷子摇了摇头,叹气道:“公子客气了,我老王头已经抡不动铁锤了,不过还是可以指导徒弟打造。但公子要知道,直刀耗费颇多,非五日不能成,不知公子可等的起?”
“别说五日,就是一个月,我也等的起,老者尽管放心铸刀便是。”说完,樊谨言伸手入怀,从里面掏出十两银子放在老板手上,“此乃定金,五日后,我再来看刀。”
说完,又对老者行了一礼,才带着梁香茹离开了小院。
回去的路上,梁香茹终于把自己憋了一天的话,给问了出来,“瑾言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打什么直刀。还有,为什么对那个老头那么客气。”
樊谨言笑了笑,神秘的说道:“直刀嘛,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至于对老头那么客气,难得你不觉得我们以后或许需要一个铸刀作坊吗?”
“哦……”梁香茹拉着长音哦了一声,“原来你还有这层打算呀!怪不得呢。”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们现在去哪?回去等消息。”
樊谨言摇了摇头,望着南方说道:“我们是该去会会方山的那伙山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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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和铜山的外形很相似,都不高,但山路崎岖,也是易守难攻的山丘。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决定不走山路,而是从山坡上爬上去。
山林茂密,常年不见阳光,坡面不但陡峭,而且还异常湿滑。两人要不是提前准备了麻绳,估计都不知道掉下去多少回了。
直到天黑过后,两人才摸到山顶。和铜山不同,方山山顶在宋朝时就建有孔庙学宫,每隔几年都会还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这个习俗一直延续到现在。要不是因为战乱,这里荒废了,估计也没那个山贼敢把老巢建在这,那是摆明了很和整个统治阶级过不去吗?
樊谨言也是见到大门匾额上‘学宫’二字才明白过来,心想这第也不是长久能带的,没准那天皇帝老儿响起孔老夫子了,那他们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太晚了,估计他们都睡了吧!”梁香茹四下看了看,两人守门的人也没看见。
樊谨言也很纳闷,这伙山贼也太大意了吧!万一有人来砸场子,那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团灭?
正当他有心去屋里抓一个人来问问的时候,就听见‘嘎吱’一声,其中一见房门被人打开了。
只见出来的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墙角一个小屋走去。很显然,这人是起夜的。
樊谨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趁那人尿的正欢的时候,手为刀状,朝起夜人的脖子砍了下去,那人头一歪,叫都没叫一声,就昏死过去。
抓了人,自然不能就在人家老巢问话,只见樊谨言帮他系上裤带,扛在肩上,和梁香茹一路狂奔,一直到了后山的一片林子里,才把这人丢到地上。
那人被‘啪’的一声,扔到地上,顿时吃痛,慢慢醒了过来,当看到樊谨言和梁香茹两人的时候,竟无端失禁了。
0034章,地盘争夺战(三)()
瞬间,一股酸爽的尿骚味扑鼻而来,惹得两人捏着鼻子急忙逃开。
“靠。”樊谨言捏着鼻子,隔着老远,翁声嗡气的骂道:“你丫能不能有点出息,老子有那么吓人吗?”
那人也像没脸见人似的,臊红着脸,低头解释,“那会还没尿完,刚才一时没忍住,就被你给摔出来了……”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说说你们寨子里的情况吧!”樊谨言急忙打断他的话,他可没心思扯什么尿不尿的问题。
失禁男(我都说是摔出来的。)知道自己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的局面,根本不用樊谨言说什么威胁的话,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给说了出来。
这伙山贼大当家的外号叫黑鸭子,本是洞庭湖里的水贼,被官军围剿丢了寨子后,便带着几个兄弟逃到了长江,不但继续干着老本行,还抓了不少渔民继续为非作歹。
黑鸭子为人心狠手辣,打劫商船时,不但抢货抢船,就连船上的水手也不放过,很快就引起了时任长江边防总制史可发史督师的注意。官军的数次围剿,都没能让他丢了性命,不久前,黑鸭子就带着幸存的水贼逃到了方山,占了方山学宫,做起了山大王。
樊谨言还留意到,被抓的这个失禁男好像很恨黑鸭子,一问才知道,他们这些小啰啰基本上都是以打鱼为生的渔民,本来都有幸福美满的生活,却被黑鸭子以他们家人性命为要挟,硬是拉着他们入伙做了贼。
如果这人说的都是实话,那收编他们就有些犯了难,即便杀了黑鸭子,这帮家伙根本就没有继续留在山上的心思。若也以他们家人要挟,估计自己和黑鸭子的命运会是一样,靠这些人,都是扯淡。
“好汉爷,这,小的说的都是实话,您就大慈大悲放了小的吧!小的家里还有婆姨和娃要照顾呀!”失禁男见樊谨言坐在那发呆,还当要杀了自己灭口,顿时急的满头大汗。
樊谨言撇了失禁男一眼,看他不像是在说假话,但也不敢全信。于是,转向一旁的梁香茹,“媳妇儿,要不,你再去抓一个回来问问。”
梁香茹何曾被他这么亲昵的叫过,还是在有外人的时候,顿时羞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美目嗲怪的撇了他一眼,逃也似的消失在夜幕里。
樊谨言回过神后,见失禁男还呆呆望着梁香茹消失的方向,不由对着他脑袋,狠狠的敲了下去,“你大爷,那是我媳妇,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失禁男揉着挨打的地方,傻笑着说道:“比我婆娘好看。”
这不是废话吗?还用你说。
很快,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闯入了他们的眼帘,紧跟在他后面的就是一脸笑意的梁香茹。
“杨子?”
失禁男一眼就认出了新来的倒霉鬼。
那个叫杨子的家伙,一看是熟人,惊恐脸色也好了许多,“大牛哥是你呀!他们是谁呀!”
樊谨言可没功夫看两人继续****,对着杨子的屁股就是一脚,“别废话了,现在我问什么,你老老实实回答就是,要是敢隐瞒半点,老子不介意杀个人。”
杨子显然和大牛(失禁男)一个德性,不但不恼,反而还很配合。樊谨言问什么,他想也没想,一股脑交代的干干净净,就差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给交代出来。
综合两人一致的口供,樊谨言基本可以确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点隐瞒。
一直没有插话的梁香茹突然问两人,“你们都说黑鸭子控制你们家人来威胁你们,他是怎么控制你们的,你们的家人呢?”
一听这话,大牛和杨子顿时挎着脸说道:“唉,黑鸭子抓我们的时候,跟着也抓了我们的亲人,把他们都关在一起看押,逼迫我们去抢劫商船。后来官军围剿我们的时候,不少亲人来不及逃跑,被官军杀了个干净。上山后,黑鸭子为了安我们的心,才同意我们和亲人生活在一起。”
“那你们怎么不逃跑?当贼当上瘾了?”樊谨言失笑道。
“唉。”大牛苦着脸,愤恨的说道:“不是我们不想逃,刚上山时,咱们就想过逃走,可没想到黑鸭子早有防备,不但把咱们给抓了回来,还把领头的活活吊死在学宫门口。”
“有防备?”听完,樊谨言心里一惊,看了眼同样一脸愕然的梁香茹,“难道还有我们没发现的暗哨?”
“哈哈哈……”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就传来一阵张狂的笑声。
樊谨言猛的一转身,见到从黑暗中走出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刚才的笑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黑……是黑鸭子……”
他看见了,后面的杨子和大牛同样也看见了,只见他们惊慌失措的的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原来,这个络腮胡子大汉就是黑鸭子,樊谨言顿时提起小心,给梁香茹使了个见机行事的眼色。
“哼。”黑鸭子冷喝一声,微微扬起下巴,凶残道:“一会再收拾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完,又看向樊谨言,微笑道:“不知兄弟是混哪条道上的,竟打起我黑鸭子的主意了。”
黑鸭子能在官军数次围剿中生存下来,绝非普通的等闲之辈,樊谨言已经处处提着小心,结果还是着了老狐狸的道。虽然,他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飞出包围圈。可脸上还是得表现出一副坦然淡定的表情,“黑大当家说那里话,兄弟夫妻两是有心上山投靠,想卖弄一番,结果还是被大当家给看出来了,让大当家见笑了。”
“是吗?”黑鸭子显然并不信樊谨言这番鬼话,把一柄鬼头刀扛在肩上,冷笑道:“这位仁兄还是说实话吧!我黑鸭子这人疑心重,可不相信大半夜有人上山来投靠的。只要你说实话,兴许老子心情好,还能给你一个全尸。至于你旁边那个小妞,嘿嘿,老子就不客气了,帮你小子养着。”
樊谨言一把拉着就要发飙的梁香茹,虽然他现在恨不得活刮了对面的混蛋,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否则今天就真的九死一生了。
0035章,地盘争夺战(四)()
“大当家这话何意?我夫妻二人乃是真心投靠,你可以不信,为何却侮辱与我,当我夫妻是好欺凌的吗?”樊谨言话里的意思,有说不出的委屈。
他在赌,赌黑鸭子相信,只有黑鸭子相信他说的话,放松警惕才有一线生机。
黑鸭子眯着眼,想要看出樊谨言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可最后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能数次从大批官军的围剿中生存下来,就是因为小心和多疑的毛病。
黑鸭子不知道樊谨言到底是什么人,那怕看不出来,也不敢轻易相信,他怕这两人是官家的细作。想到在,黑鸭子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小兄弟有心上山,我黑鸭子也不好伤了兄弟的面子,老子认你这兄弟的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要委屈兄弟几天。”
樊谨言先是一喜,可听黑鸭子说完,心里又是一凉,委屈自己?他要对自己做什么?难得是关起来?“大当家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信不过我夫妻二人吗?”
“哈哈……”黑鸭子又是一阵大笑,“兄弟多虑了,这种事还是小心点好,只要兄弟信得过哥哥,以后咱们就是生死兄弟。”
尼玛,别人穿越都是虎躯一震,无数名臣武将来投,自己居然连一个山贼都摆不平?不带这么玩人的吧!想到这,樊谨言突然想起大牛和杨子说过的话。虽然黑鸭子难对付,那他周围的啰啰们应该很好摆平吧。
樊谨言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直接略过前头的黑鸭子,冲后面的山贼们喊话,“各位弟兄们,在下先前听大牛和杨子兄弟说你们都是被黑鸭子抢拉入伙的,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信了。我夫妻二人奔着黑鸭子大义的名号来投靠他,可他却百般刁难与我,根本就不是坊间传言的忠义之人。我想各位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吧!以前迫于家人被扣,不等不跟着他干昧良心的事。可现在,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能自由,就能和家人过着以前幸福快乐的日子,就能……”
对于樊谨言鼓动周围的山贼,黑鸭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可他越说越来劲,也让周围的人顿时清醒了过来,那还能稳得住,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放屁,弟兄们,这人定是官军的细作,你们想想你们的亲人,他们是怎么被官军杀死的,你们难道不想报仇吗?今天,老子把话撂这了,只要杀了这两人,你们可以下山。”
我靠,老家伙居然来了个将计就计。
本来已经被樊谨言点醒的山贼,又开始动摇了起来,有窃窃私语的,有眼神交流的,反正就没人动弹。
樊谨言自知处于劣势,急忙说道:“弟兄们不要信他的话,我根本就不是官军,而且黑鸭子的为人想必大家也深有体会吧!难道他的话还可信吗?你以为明天你们真的就能下山吗?我敢说明天他就会把你们的家人全部关押起来,继续逼你们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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