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乳母似是年纪大了,耳目都不灵便,径自叙叙的劝道:“母女连心,太后娘娘自然是喜公主之所喜,悲公主之所悲。听闻太后娘娘的病情总是拖延反复,焉知不是没有公主承欢膝下,神思倦怠不安所致?”
太薇垂眸不语,青葱十指似是漫不经心的把玩那把银色小弓,瞧的出,这是她的贴身爱物。
云潇安静的站立在侧,眼观鼻鼻观心,偶尔朝外瞟上两眼——如今正是岩居山最美的时候,太薇所居的院子正在一处山谷,迎面便是陡起的一峰,青翠欲滴。院中点缀了几块山石,也载了几树梅花。梅花放玉,嫩柳摇金,暗香随大里之风,春色夺千花之秀,不尽许多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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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的五公主()
至于小美女真儿,从进了岩居寺,云潇就没看到人影儿。
气氛一时有些难堪。太薇见那乳母终于停止了教,只是淡淡一笑,向汝阳王妃道:“王妃见谅,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若是有不合式的地方,尽管向我去……”
着,径自起身而去。
汝阳王妃抚弄着手腕上的佛珠,向那老乳母叹道:“岑娘你何苦跟公主提这些个……你也知晓她的性子,最是刚烈,这会子没闹起来,已经是给足你我面子了。”
岑娘一滞,慌忙笑道:“奴婢是瞧着公主这般年纪了还在深山野寺里蹉跎光阴,觉得可惜。母女之间也没有隔夜之仇,这是何苦?”
王妃一哂,道:“那也要瞧是怎样的仇……”
岑娘瞅了云潇一眼——后者知趣的退出大门——郑重问道:“王妃知道公主是为何与太后有了龃龉?”
汝阳王妃沉默片刻,方淡淡道:“还能是些什么事,两个人都是好强的性子,想必是有了争执。她如今这般……放浪形骸,只怕也是为了粉饰太平……”
听壁角的高手上官云潇不觉蹙眉。
究竟是怎样的争执,使得太薇甘愿在这岩居山,独居三年不肯回宫,甚至听到太后的名字都拂袖而去?
看来,有八卦啊……
眯起凤眸,上官云潇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好圆满的口型。
不过,再怎么重要的秘密,都比不上好好睡一觉能让她心旷神怡。
她记得,下人们的住处好像是在这一处院子的西边儿。
于是慢腾腾的举步而出,途中所见,都是苍崖翠壁,有许多奇树长林,风景多幽,心怀转旷。却是不经意,路过了一处平地。
只见那平地约有十来亩,在崎岖的山地已是难得。周围遍种垂杨,五个红衣女子各骑骏马,正在绕场试聘。太薇早已换了一身白衣,神色肃穆。
少时,令旗高挥,三骑直向箭牌跑去。箭牌上画的是黄质斑纹的虎头,第一箭专射虎额,二三箭分射左右虎目。云潇只见那箭从马上似飞雨般发去,射毕各拢马退下,却个个是箭无虚发。
又过了一时,忽听一阵鼓声似怒雷突起,另一队三骑风驰电掣的跑去,各自争先斗捷。
箭牌前竖着标旗,眼看那个骑朱鞍铁青马的先要赶到,却被两匹马——一匹是金鞍赤骝,一匹是银鞍黄骢——从马后飞赶过去,都比铁青马先到,只是赤骝稍后,差了半个马头。
云潇不禁心里赞了一声好,却见那银鞍黄骢上,正是白衣翩翩的容太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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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客姗姗而来()
又见太薇等缓辔回来。校场上摆起青鸀木山,分为数层,高矮不等。
一会功夫,这六匹马重又飞跑越山而过:有的撺不过去;有的过山失势,前蹄双跪;有的撺山太猛,几乎坠鞍。
然容太薇却是驾轻就熟,完成的漂亮的紧。饶是上官云潇见惯了江湖上骑马射箭的高手,也不禁为她的功夫叹服。
尤其是她骑马的架势,气场十足,竟丝毫不拖泥带水。
眉似新月,双瞳剪水,巧笑倩兮,盛颜仙礀。她一颦一笑,清冽的贵气之中,犹带了一分恰到好处的明艳,正如傲然独放的红梅,逸致翩跹,鸿惊龙游,不足喻也。
欢则千花耸笑,其神袅也。闷则峨眉积雪,其神秋也。舞则明霞水拂,其神俊也。流连歌咏,则环佩天风,其神远也。
这般的英礀飒爽,倒不似一个公主,而像是个女将军了。
心头突突的跳,她眼神一暗,歪了脑袋想了一想:“女将军?”
却听容太薇拂了一把脸上的汗,朗声笑道:“今儿怎的个个都不精神?再来!”
接着又是一阵演练。看来她将这五个贴身的侍女当做兵将来操练,她的傲气品格,倒是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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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暗香浮动,正适宜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上官云潇却一身黑衣劲装,清傲立于屋檐之上,俯瞰岩居寺。
夜风簌簌,掀动她衣角,整个人临风而立,翩然若仙。这样的造型潇洒无比,却……很冷。
再一次哆嗦了一下,云潇眯起熠熠生辉的双眸,眸光里闪动了一丝狡黠。
一向记仇的她,再次给这个姗姗来迟的远打个叉叉。
当那一抹同样是黑色的身影轻飘飘的降落在屋檐,她手势一挥,四道银色光芒飞速略向他,直冲向面门、双手与心脏。
来者却一个轻巧的翻身,躲避过去,云潇眸子一亮,暗叫一声好,手上却不停歇,新一轮的银针又是速速飞过。
他脚犹未沾地,再次腾空而起,却只堪避过了一针,那余下的两根银针便好巧不巧钉在了手臂上。
“云宫主,虽然我是你的人,但是杀人……还是要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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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宠溺()
凌寄风皱眉将针取下,声音低沉浑厚。**夜风拂起他两颊黑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落拓不羁的潇洒。
“谁叫你迟到!”云潇抱了胸,嘟嘴看向他,“约好了三更,你瞧这会子什么时辰了?”
凌寄风无奈的摊开手掌:“岩居山处处机关,我只得小心行事……这位五公主倒是会用机关,果真好手段。”
着,又从袖子里取了一个层层包裹的物件,递了过来。
“这里是为你清除体内剩余毒素的丹药……还有,顺飞斋的芝麻酥糖,还有卤味铺子里的……烧鸡一只。”
“是陈记的?”
“是陈记的。**”
两人同时出声,上官云潇美滋滋的一笑,顶了顶他,道:“算你识相,知道你亲爱的宫主茹素了好几天……”
不意看到她不设防的悠然微笑,凌寄风竟是心底一动,也微微的笑了起来。
也许是玲珑的月,才使云潇猛然发觉,凌寄风笑起来,也是很纯真可爱的,眉角的风流少了几分,使他看上去很……正派。
璇玑宫人才辈出,易初寒等人的光辉却太过耀眼,遮挡了许多应当属于凌寄风的重视,他也似乎不以为意。
总是那么的,不靠谱,懒惰,毒舌,斤斤计较,无赖卖萌。
但在这一层的不拘小节和放浪形骸之外,他却总能给她最无私周到的帮助,还有,易初寒有时候都不能给的,十足十的信任。
可是哪怕他毫无风度的跟她闹,她也会觉得平和,觉得安定。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仿佛不论她在哪里,她知道,他一定在那里,他是她的支撑,能给她他所有的宠溺。
这一种宠溺,是冬日大雪,她练功回来瑟瑟发抖,而他笑嘻嘻的捏着汤匙,跟她炫耀自己偷懒没有练剑,却熬了一锅味道很棒的鸡汤。
自然,鸡汤会有她的份,而且她抢的比他还多。
也是他俩打赌他输了,在为她收拾行李打包干粮的时候,在点心盒子里放进去的一张纸片,上书:“馋猫,你是去看日出还是吃零食?”
还是她设计让他做声名狼藉的郡主府男宠,而他换上一身簇新红衣,媚眼如丝,语态爱娇,袅娜上前,躬身行礼:“小人是倒酒的小厮……凌寄风……”
上官云潇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着凉了,脸上有点热。
但她还是耍赖般的笑了笑,道:“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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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跳槽了!()
凌寄风古怪的看了云潇一眼,不自然的咳了一下,道:“你大老远的找我来,做什么?”
“我要你陪我去,逛光明寺!”云潇眼神清亮,语气坚定,“岩居山南麓与奇秀山接壤,咱们要翻山越岭,去看风景……”
着,身影已是随风而动。^//^凌寄风愣了一下方跟上,口中隐隐含笑道:“看来你还嫌逛寺庙逛的不够……”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所。”云潇闲闲道,脚步不停,“因为……我准备跳槽了!”
“……跳槽?”
“对!所谓防患于未然么,自然要做到通观全局,提前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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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檀香味道飘来,使人心清气爽,仿佛忘却了尘世忧愁,云潇深呼一口气,心满意足的停了脚步,静静凝视面前的这座寺庙。。。。。。
奇秀山光明寺,位于上京城西的西山山麓之中,与岩居山遥遥相望。庵堂下有一处冷泉,掩映在绿荫深处,泉水晶莹如玉,也是一奇。至于奇秀山林木耸秀,云烟万状,古朴幽静,景色宜人,时人赞云:
回岭无仄径,陟冈有夷壤。
展睐入空濛,游心益昭朗。
长风吹轻衣,飘摇翠微上。
古寺迷夕烟,明灯澹绡幌。
冥雨从东来,惊雷自西往。
林峦忽不见,但闻山涧响。
景寂非避喧,心莹乃成赏。
为礼沉疴踪,因之知幻象。
攀山而来,只见山峦环抱、峰峰相连、错落有致。
这一处光明寺,正是隐藏在深山密林之中,因为是百年古寺,因而白日里香火很盛,入夜倒是人迹寥寥。
云潇打量了一下夜色中一片静谧的寺院,正要继续飞越那院墙,便听凌寄风低声道:“云潇,佛祖面前不得无礼,还是走门罢。”
云潇甚是诧异,奇道:“这般深夜,如何能兴师动众的去敲门?自然是悄悄的进去,再悄悄的出来。”
凌寄风睨云潇一眼,径自去敲了敲门,云潇见他神色肃然,便也任他而去。
璇玑宫招收弟子,向来不顾及出身籍贯,因此云潇也不甚了解凌寄风的家世,只是他如今对神佛的敬畏,倒叫云潇有些模糊的猜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罢,嬉笑怒骂的凌寄风也不能例外。
她会很识趣的不去问。
因为如果他想,他自然会告诉自己。
果然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却是一丝声息也无。
灯火昏昏,但见门口站立的,是一个耄耋之年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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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名士时相访,茶煮西峰瀑布冰()
凌寄风先是一愣,继而向那僧人恭敬道:“在下与妹妹游山时贪恋景色幽美,竟是忘记了时间,夜深露重,能否向寺里讨个住处,明日一早自当告辞。”
那僧人却是微微一笑,道:“或伴游春行乐,或随山僧夜坐禅,施主雅兴,快请进罢。”
见他骨骼清奇,精神矍铄,且出口雅致成章,云潇不觉一乐,欣然道:“青云名士时相访,茶煮西峰瀑布冰。我与兄长虽不算得名士,却也颇有些傲骨风流,不知是否能与大师烹茶论道,共销此夜呢?”
笑间,一行三人已然进入寺院。
正是夜半,月色昏然,昔日宏伟的寺院在静默的黑暗中肃然萧索。
只见那大师手中的一盏橘黄色的油纸灯笼,默然晕开了夜色,铺出了一团光明,随了他们的脚步在青石板铺就的走廊上缓缓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云潇觉得山风渐渐刺骨,不由紧了紧衣领,凌寄风淡然看她一眼,默默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
云潇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肩膀权作夸奖,又是小跑几步赶上了大师的脚步。光明寺依山而建,地势略有不平,云潇与凌寄风都走的格外留心,大师却脚步如飞,似履平地。
终于见到一处亮灯的小院,不觉舒了一口气,笑道:“可是到了,我手脚都冻的麻木,到底是山里,风格外冰冷些。”
大师微微一笑,道:“女施主身上还有伤,到底娇弱些,请进屋来暖一暖身子罢。”
云潇微一惊愕,随即笑道:“大师真乃神人,连这都能看出来。”
心底却隐隐有些惧意,他如何能未卜先知,莫非事有蹊跷?心念一转,未受伤的右手便悄然按上腰间离错索,只是那大师湣舳床煲磺械哪抗獾频皆其煅洌褂幸凰啃唪觯阌纸致帕讼氯ァ
如此境界的高人,若是想要她的命,岂非轻而易举?
便安之若素罢。
入得庭院来,只见月洞门有一座亭子,二面借廊,只伸一角。小院四周围有曲廊,轩南庭有挺立石笋,青藤蔓绕,古木翠竹衬以名花。再看轩内,东头一张红木藤面长椅,壁悬大理石挂屏;正中八仙桌,左右太师椅,桌上置棋盘;西端靠墙的红木琴桌上搁古琴一架;两侧墙上挂名人所书对联;北墙嵌三个花窗,正好得见溶溶月色。
果真是幽静典雅,云潇不觉暗暗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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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茶谢客()
凌寄风环顾了四周,欣然道:“大师果然意兴非凡,这般古朴雅致的布置,可见主人心境坦荡磊落,且有诗情画意。”
大师闻言大笑,朗声道:“快别多言了罢,施主们深夜而来,应当用些茶点,咱们对月而坐,畅论禅事,自然是一大乐事。”
云潇笑了一笑,只觉大师气度潇洒,自是非凡,心中那些繁乱之事,竟不知如何问出口才好。
当下便坐在亭中,大师亲自煮水沏茶,款待云潇与凌寄风,用的竟是上好的定窑白瓷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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