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一箭射中三枚柳叶,因此,赢过文澈。
六公主早就一脸崇拜和雀跃的看向了云潇,却碍于礼数不能跑到云潇身边,只能跟在容舒玄身后,一步一步的挪向云潇。早有尖嗓子的内侍传报了结果。
“楚国使臣文澈,射中香囊十二。博陵郡主,射中香囊十三。”
容舒玄漫不经心的看向云潇,神色有些复杂,出的话却是欣喜的语气:“上阳郡主武艺出众,赏宫缎十匹,金玉首饰十套,官窑瓷器一套,还有今年晋州进贡了一把上好的八宝描金弓,也赐予你。”
这样的赏赐略微隆重了,宫缎与首饰稀松平常,这弓却是上供的玩意儿,皇帝赐的物件越是稀奇,便越显得赏赐不凡。而且郡主并非武官,赐些首饰珍玩倒罢了,这把弓赐下来,只怕宫中立刻便会流传开来,上阳郡主得了皇上的赏识了。^''
你怀疑我,对吗?()
^''这样一念间,容舒玄已把赏赐完,文澈也得了厚赐,云潇与他便谢恩。''~)''
再寒暄一阵,容舒玄便遣退了众人,独留下六公主与云潇,一同用了午膳。
西苑里的午膳本比不得宫里的精美,但用野味烹调,确也有一番滋味。六公主吃的津津有味,云潇也毫不气,容舒玄却没怎么动筷,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们。
眸子里有汹涌的暗流,直指云潇。
上阳郡主一向是骄奢无比,好逸恶劳,怎么会突然擅长射箭,还拔得头筹?
而且,她的一颦一笑,仿佛都与以往不同。''~)''从前的郡主,虽然野蛮,但是娇艳如桃李,如水眸子里常带着婉媚入骨的风情……
而如今的郡主,清淡如莲花,风姿高洁,容不得人玷污。
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使他一瞬间产生了疑惑。
这,真的是上阳郡主上官绮月?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炙热的目光,云潇嫣然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轻而浅的笑容,却似一缕清风,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容舒玄自嘲的一笑,明明是相同的容貌,他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觉得眼前的上阳郡主是另有其人?
安静的用膳,却将容舒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云潇,默默漾开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
你,怀疑了对吗?
玄哥哥,你比小时候聪明了很多呢。
当下用完午膳,六公主便要与容舒玄一同回宫。云潇见西苑亦没有清静之所,便随她一同离开。容舒玄与六公主走在最前,云潇与他们一步之遥,眼见六公主身量娇小,方到他胸口。
六公主甜甜一笑,拉着容舒玄的袖子道:“皇兄,臣妹与绮月姐姐是一同来的,如今姐姐有赏赐而臣妹没有,回宫去只怕姐妹们又要嘲笑臣妹啦。”
容舒玄微微笑道:“瞧你撒娇的样子,可有皇家公主的典仪?也罢了,便也赏你时新宫装四套,官窑瓷器一套,可满意了?”
六公主笑得活像馋嘴的猫:“臣妹多谢皇兄。”
兄妹言笑晏晏,当真是温馨和谐。云潇怡然打量着四周的景致,心中感慨万千。
先帝虽不甚喜爱骑射,也按照祖宗规矩每年在西苑做些游猎,供亲王贵族们娱乐。宗亲们不过随意打猎而已,真正将骑射当做正经事来做,恐怕只有济南王一人而已。
济南王身故后,大周再无一员大将,皆是些碌碌无为之辈,十来年间,地处中原的大周霸主地位岌岌可危,西北西梁蠢蠢欲动,东方齐国踞海威霸一方,南闽历来与中原交恶,楚国、大理国等小国的势力也是日益增强,大周的局势恐怕不太明朗。
眼下楚国的使者突然入京,所为的是何事呢?
正在沉思,耳边听得容舒玄玩味的声音:“郡主何时学会了射箭,准头倒是不错。改日进宫来与朕切磋一番,可好?”
云潇一怔之下,便淡淡笑了起来:“皇上有命,臣自当遵从。”
容舒玄的眸子明暗不定,此时却是平静无波:“都将门虎女,看来郡主果然继承了乃父风范。也罢,朕与六妹回宫去,你便自行回府吧。”^''
冷血责罚()
^''“郡主,您可回来了……”方一回府,便见素琴两眼含泪,依依的走上前来。''~)''旁边的管家在一边赔笑道:“郡主您不知道,素琴姑娘在外头候了您一个时辰呢,您出门也不带着人,姑娘都快急疯了。”
云潇接过她递来的参茶抿了一口,淡淡道:“为奴婢的,等着主子有什么稀奇?还是管家你觉着,本郡主不该让素琴等着?”
管家瞠目结舌。素琴也红了脸,仓促跪下,泪盈于睫,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跪行几步,向云潇凄然道:“素琴服侍郡主十年,一直小心谨慎,忠心耿耿,却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郡主发怒。''~)''郡主若是不喜欢素琴了,素琴即刻离开郡主府,再无脸活在世上!”
云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素琴见状,哭泣尤甚。云潇被她哭闹得心烦,便冷冷道:“既然你知道郡主发怒,这般哭闹便不惹本郡主生气了么?”
素琴哽咽着收住泪水。她是郡主的贴身侍女,在府中地位非常,此时云潇公然斥责她,已是让她在府中颜面尽失。这时周围已是聚集了许多奴仆,个个兢兢战战的立着。^''
“素琴,本郡主自问对你不薄……但,放火于甘泉岭,意图致本郡主于死地,却是你做的,不假罢?”
伏地的婢女纤弱脊背一颤,素琴惊慌抬头,连声叫道:“郡主,奴婢冤枉……”
“冤枉?”云潇神情淡漠,“若你不冤枉,就解释一番,那牡丹荷包里的两个水晶耳坠子,是谁的手笔罢。”
素琴,并不是忠心于绮月的婢女。
彼时,云潇方从甘泉岭下山时,素琴下车更衣,丛兰见车子中只有云潇与她,便向云潇低声道:“郡主,素琴她……奴婢怀疑,她是皇后的人,要害郡主。”
云潇当时并不相信任何人,只是随口顺着她:“当真?她一向忠心,如何会要害我?”
丛兰将一个水红缂丝绣牡丹荷包取出,道:“郡主请看,这是奴婢从素琴那里偷偷拿来的。素琴与皇后宫中的芳草乃是同乡,皇后假托芳草之名,将荷包传送至素琴手中,里边装的便是密函。本来这些荷包都该销毁的,只是这一个是缂了金丝,格外贵重些,素琴没有舍得毁弃,却是留下了证据。郡主且看这水红缎子上的暗纹,这是皇后宫中才有的规制……”
宫中等级森严,织绣坊供给帝后的织物皆是特制,想要仿造是绝无可能。云潇抚着那丝滑的荷包,但笑不语。
抓住云潇裙摆的手一软,素琴只听云潇清冷淡漠的声音从上方幽幽传来:“身为本郡主的奴婢,却私通皇后,我还留你作甚?今日起,你便不是我郡主府的人,自行了断去罢。”
着,又低下身来,以唯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淡淡道:“若你觉得冤枉,就去向你的主子去……我上官绮月,绝不是她可以搓圆捏扁的。我毁她妹子容貌,她纵婢放火害我,两两相抵,我们扯平了……但若她再敢有所动作,也不要怪我上阳郡主,眼睛里没有高低尊贵!”^''
无情驱赶()
^''素琴面如死灰,再也不出话。''~)''
千真万确不是她放的火,为何要赖到她身上?皇后主子给她的牡丹荷包里,的确有密函,却是要她接应夜半来袭的刺的,根本与放火毫无关系。
明明不是她做的,明明可以否认,但她却无从开口。
难道,她效忠皇后,而皇后给她的命令不是放火,是接应刺吗?
眼看埋伏多年的心血一朝白费,她要如何面对皇后的惩罚?而一向迟钝愚笨的上阳郡主,怎么突然发觉了她的来历,还这般果断狠厉的将她赶走……
素琴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颤抖。''~)''
云潇直起身,悲悯的看向素琴,高傲之中,带着一丝毫不留情的冰冷。
你听命于皇后,害绮月绝非你本意,故我留你一命。^''但你身后的那个人……她胆敢欺辱我的妹子,就不要怪我上官云潇不留情面!
众人都为云潇气势所震慑,一个个静默不语,但看着素琴被侍卫们逐出府邸,屏气凝神。
郡主的脾气,似乎越发大了……
但,素琴平日仗着郡主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这样被赶走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丛兰打量了一下黑衣女子,微笑道:“是。”
云潇携了丛兰的手慢慢行到花厅,屏退了众人。
净手、漱口,方举起银著,慢慢夹起一块糟鸭信品尝。丛兰为云潇舀起一碗火腿汤,云潇满意地看着她:“丛兰,你有心了。”
丛兰羞涩的一笑,道:“只要郡主安好,丛兰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怕的。”着,又红了眼圈,“谁能想到素琴妹妹与皇后勾结,意图陷害郡主呢?”
云潇亦是唏嘘不已:“素琴跟我时日已久,我自问待她不薄,可她却得了皇后的好处要陷害我,人心难测,真叫人寒心。丛兰,若不是你发觉了皇后给素琴的密信,咱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素琴不干净,但……丛兰呢?也不是值得信赖的人。
方才在太后宫中,丛兰端上梅花的那一瞬,太后淡淡瞟她的那一眼,足以让云潇怀疑……
丛兰,听命于太后!
也许,绮月体内的慢性毒药,就是丛兰亲手所下!^''
随叫随到的男宠()
^''月色穿帘,瑶窗明洁。''~)''
正是皇后内室。入目是一架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屏风,转过之后,便见那轻巧洋漆描金大桌上,摆了紫檀嵌玉荷花鹭鸶图砚屏,置了几碟时新水果。巧雕玛瑙树干形双孔花插上,安插了几丛桃花,艳红绽放。金胎錾赶珠云龙纹嵌宝石三足盖炉亦是袅袅散发了桃花香气,似能醉人。
气氛似是安详旖旎,安寂的夜空中,却突然响起金器砸向地面的刺耳之声!
“你……”松石绿釉雕凤凰牡丹纹梅瓶狠狠推倒,轱辘滚到瑟瑟发抖的女子脚边,“她发现了?”
素琴流泪道:“是,上阳郡主已知晓奴婢是皇后的人……她盛气凌人赶走奴婢,就是不将娘娘放在眼中,娘娘要为奴婢做主……”
“她如何发现的?莫非是本宫派去的大内高手都尽数折损?本宫命你接应他们,你接应了么?”
“奴婢惶恐,并未见到大内高手……奴婢一觉睡的熟了,再醒来时已是破晓,见到佛堂大火,还以为是娘娘派去的人放火……”
“混账!”宫装丽人狠狠的拍了桌子,“要你何用?”
素琴瘫软在地,泪如雨下。''~)''
石皇后狠狠道:“上官绮月蛮横无理,屡屡挑衅本宫,本宫自然要她好看。''~)''但是你未完成任务,还连带本宫的计划败露,本宫想饶了你也难。”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语气,没有音调。
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带出去,乳娘知道怎么做。”皇后轻飘飘的着,向身后的人使个眼色。
素琴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娘娘!奴婢为您做了那么多,您就是这般落井下石?那药粉……”
“掌嘴!”皇后凌然立起,目光阴狠,“越发猖狂,连这都的出口……”
夜风阵阵,夹杂着女子诅咒的低吼与哭泣。
哀怨的眸子,在清冷的利器刺入胸膛的一瞬,失去了颜色。素琴颓然倒地,莹白的手指紧握。
皇后,你如此待我……
也休怪我,在阴曹地府里,诅咒于你!
※※※※※
翌日清晨,神清气爽的云潇拉着凌寄风的手,郑重宣布:“寄风甚合心意,今夜还点他侍寝罢。”
丛兰脸红了一下,偷偷瞟了一下同样一脸惬意的凌寄风。
嗯,还真是个美男子呢。如同琉璃一般剔透的眸子,仔细看还有一抹蓝色,夺人心魄,更不必那檀口皓齿,当真是俊朗非凡。
“让他在厨房临时打杂太委屈了,从今日起住在天香园,随叫随到。”云潇似是漫不经心,但幽深的眸子里毫无玩笑之意。
丛兰应了,将云潇的长发挽起,仔细为她梳妆。见多了郡主兴之所至宠爱某一个男宠继而弃之如敝履的事例,她也见怪不怪。
话间,已为云潇戴上金累丝嵌宝衔珠耳环:“好了,郡主今日一定是艳冠群芳。”^''
宫宴暗藏杀机()
^''今日做的是灵蛇髻,发顶一朵碗大的赤金镂空牡丹,花瓣用金丝穿了红宝石细细织就,最难得的是模仿花朵由浅至深的颜色,从粉红到嫣红自然过渡,与真花无异。^''发髻两侧各有一对九转连珠赤金镶珠宝钗并一对赤金和合如意珊瑚步摇。
穿的是银红百蝶穿花织金长衣,并樱桃红色如意云纹百褶裙。今日早起有些春寒,便披上了一件浅杏黄色团花织锦披风。
着便将云潇扶起,云潇整了整衣衫,道:“丛兰,准备的贺礼可都妥帖了?”
丛兰笑道:“郡主早就吩咐下了,哪能怠慢呢?寿山石的文房四宝,赤金璎珞福寿长命锁,还有从山上带来的黄花梨木佛珠,还有库里最好的织锦缎子做的小皇子衣裳十二件,都在那里呢。''~)''”
云潇淡淡一笑:“将那衣裳撤了吧,不拘给府里哪个孩子穿便是。本郡主与贤妃历来没有交往,礼物轻些倒也无妨。”
丛兰面色一滞,低声道:“可那衣裳是府里的匠人们赶了十几日的工才做出来的呀,料子图案都是上乘,这……”
云潇没理会她,信步走出了房间,凝烟扶云潇上了车,低声道:“宫主,这衣裳是丛兰督造的,恐怕将刺绣图案换成太子的规制,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摆弄手上的红玛瑙手串,云潇懒懒道:“自然,贤妃的孩子是普通皇子,如何能用太子专用的花纹图案,这可不是僭越么?贤妃若是及时发现衣衫玄机,必然会与我生嫌隙,若是大意没有留神,便成了有心人成就的尊卑不分甚至谋逆的证据。到时追查下来,贤妃固然逃不过惩罚,我也会受到连累。”
凝烟垂眸沉思片刻,方慢慢道:“今日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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