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引用“千金买骨”这个经典的成语故事,显然是自己想出来的。
老实说,子偃是很忌惮,除了自己以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穿越者存在的。因为每一个穿越者都是不稳定的因素,本来他宋君偃这个穿越者就已经打破了历史,开始改变整个战国时代的格局了,这时候再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穿越者,不知道原本的历史走向还会不会继续又“出轨”。
防患于未然嘛。如果这个张烈真的是穿越者的话,子偃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杀死他的,穿越者的可怕,他很清楚,尤其是这种很有头脑的穿越者!
“哦不,没什么。”宋君偃摇了摇头,心里寻思着,正好张烈提出了这个谏言,不如顺水推舟吧,自己也做一回求贤若渴的燕昭王。
子偃一礼道:“张卿,寡人欲成王业。除了军师祭酒一职,寡人还想拜你为国师,俸禄等同三公,有随便入朝参政、议政之权,请你万勿推辞了。”
张烈欣慰地看了宋君偃一眼,暗道一声孺子可教也。呃,好吧,张烈的年纪跟子偃差不多,可以做一对良师益友,刚好有俸禄可以拿,平时还可以当个闲人,何乐而不为呢?
“既如此,那臣就却之不恭了。”张烈应允下来了,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
宋君偃想要树立一个好的榜样,以招揽天下贤才,是以又效仿燕昭王,说道:“国师,今宋国立贤,寡人唯恐声名不显,所以想要请你在商丘的郊外,择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建造一座华美的四方台,镀以黄金,是为‘黄金台’。昭告天下,凡天下贤才,入宋而有大功者,皆可留名黄金台,万古流芳!”
闻言,张烈震撼了一下,也不得不为宋君偃的这个想法感到震惊,旋即又是一阵大喜。
贤才,图的不过功名利禄。这利禄好求,名声却非同一般,现在子偃在宋国建造黄金台,为求天下贤才这一创举,只怕会让不少还在徘徊的人心动啊!
“君上英明!”
在历史上,燕昭王求贤,千金买骨的故事流传千古,燕昭王给郭隗建造黄金台的事情,在后世更是家喻户晓,不是有这么一句诗句吗?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宋君偃还有一事不解,又问道:“张卿认为,以后我宋国的战略走向应当如何规划?”
张烈早就有了腹稿,听到这话,略加思索了一下,说道:“宋国的军力,乃至于综合国力在天下列国当中属于中下游,强于鲁、卫、薛,弱于秦齐楚,乃至于比较赵国、韩国之流都有所不如。而且宋国处四战之地,附近都是强国,也有弱国。”
“臣以为,宋国当前应该徐徐图之,变法之事不可一蹴而就!而宋国的战略,应当是极力削弱、讨好、制衡周边各国,对于楚国可以讨好,对于齐国可以削弱,对于魏国可以制衡,对于鲁、卫、薛、滕这些嬴弱之国则可以蚕食兼并。”
这个张烈的想法跟自己的差不多啊,子偃心里感慨了一下,又道:“具体的应该怎么做呢?”
张烈闻言,侃侃而谈地道:“君上已经做的很好了。联楚伐越,南方的楚国可以将更多军力消耗在越地,无力北顾;三国伐齐,获水、郯城之败已经让齐国伤筋动骨了,其必须要休养生息十余载方能恢复国力;至于魏国,君上可以讨好魏国,结以姻亲,有西面的强秦牵制,魏国也不能抽身过来进犯宋国。”
“其余小国呢?”
“呵呵,君上心中想必早就有了主意了吧。薛、鲁、卫这些弱国,地不过数百里,城池十余座,兵甲数万而已,宋国有灭国之力,却缺乏出师的名头。眼下君上有一个好机会,可以师出有名!”
“什么机会?”
张烈微微一笑道:“齐师伐我,定当来势汹汹。君上可派出使者前往薛、鲁、卫、滕四国,请求他们出兵援救,四国惧怕于齐国的威势,必然不敢出兵援救。在战后君上可以兴师问罪,寻衅滋事。”
“国师,这样……不太好吧。”嗯,国君大人似乎有些矜持啊。
张烈道:“若是君上顾忌名声,怕吃相太难看的话,在战后也可以会盟薛、鲁、卫、滕四国的国君,五国会盟,同进同退。五国的实力加起来都不惧强齐和霸楚,君上,宋国在五国当中实力最为强大,可称霸于五国之中,为盟主。”
“霸主?”
“然也!”张烈说道,“现在天下的弱国、小国都被各个强国瓜分得差不多了,这是最后一杯羹了!宋国处四战之地,有好有坏,坏的地方就是强敌环伺,很难发展起来,好的是宋国可以左右逢源,制衡列国。恰好上天赐给了宋国这几块肥肉。古语云,天予不取,必受其咎!难道君上想要被上天惩罚吗?”
“哈哈哈哈,好!好!大善!大善呐!”
第64章 虎落平阳()
虽然三国联军都已经退出了齐国的疆土,齐军也逐步收复失地,安抚百姓,但是齐地的战事仅仅是告一段落而已。
在齐国的西南部,整整方圆六百多里的疆土还被宋军占据着,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在阳关一带修筑的工事更是坚固无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齐宋之间必有一战了!
但是这个时代的战争,绝大多数都是先礼后兵的,宋国攻占齐国的城邑土地在先,可是齐国却不能立即兴师动众地攻打宋地。一来调兵遣将需要时间,二来齐国君臣也希望通过和平的手段解决自身被攻占的疆土问题。
于是,齐王又派出了舍人王亥作为使者,出使宋国。
大朝会上。
子偃故作懒散地眯眼道:“今齐地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不知道齐王派遣贵使入宋,所为何事啊?”
宋君偃坐在君位上,身上的上位者气息更加的浓郁了,坐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的,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王亥一礼道:“君上,今我齐地的战事只是告一段落,却并没有结束啊!我王派遣外臣出使宋国,为的,便是解决齐宋两国的争端。”
“何以解决?”
“这个不难!君上,我王有意与宋国弥兵,息了兵戈。只要君上交出正在宋国的越王无疆,或者凌迟处死无疆,以及退出占领的齐国疆土,我王便可既往不咎,与宋国盟好,从此以后对宋国的城邑便秋毫无犯!”有着强大的齐国撑腰,王亥的底气还是很足的,一点委婉的样子都没有,直接就说出了让宋国君臣听了就很不爽的话。
宋君偃闻言,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这时候李敖便站了出来,笑吟吟地道:“贵使这话好生没有道理!你让我君上交出越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空口白话的,就让君上把自己的马奴转交给齐国,之前这马奴还是赫赫有名的一国君王。若此事传扬出去的话,只怕世人会耻笑我宋国胆怯,畏惧你齐人!”
“至于你们齐国,想要我们的宋军撤出阳亢之地,对那方圆六百多里的疆土拱手相让,这更是荒谬了!城邑,自古以来有能者居之!我们数万宋军将士浴血奋战,死伤了多少人马,耗费了多少钱粮,这才攻占的城邑土地,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让给你们齐国呢?这样被手底下的将士们知道了,他们会心寒的!”
你蛮横,我就比你更加的蛮横!
王亥闻言,也有些嗔怒了,说道:“李相此言大谬!越王无疆不配为人子也!屠戮郯城黔首之事,在整个齐地烧杀抢掠之事,已经弄得天怒人怨,不杀不足以敬鬼神!”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而且这阳亢之地六百多里,十七座城池,本来就是我们齐国的疆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那里世世代代生活着的都是齐人,至于你们宋国的损失,难道还让我们齐人来赔偿吗?真是岂有此理!”
李敖听到这话,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说道:“王亥大人,你又错了!越王无疆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一个宋国的马奴无疆。而且现在在阳亢之地生活的已经不是齐人了,而是我们宋国的黔首!按照你的说法,阳亢之地生活着的是宋人,那么这阳亢之地应该是我们宋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贼子无耻!无耻之尤!王亥在心里破口大骂着,在阳亢之地生活着的原来的齐国黔首,都已经不知道被迁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生活在阳亢之地的,绝大多数都是宋国的刑徒、徭役和没有土地的“黑人”。
对于李敖的话,王亥是避无可避,只能是硬着头皮道:“荒唐!宋君,李相,不瞒你们说,我王对于宋国出兵侵占我国疆土的事情非常的生气,在沂水一线,匡章将军的十万兵马已经整装待发了!只要我王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开赴阳亢之地,收复失地。”
“我王是本着以和为贵的想法的,近来我齐宋两国连连征战,死伤不少,为避免更多的流血,还请君上三思,将兵马撤出齐地,切莫自误!”
李敖冷笑了一声道:“若齐军果真伐宋,我大宋有何惧也?王亥大夫,齐国已经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齐国了,宋国也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宋国了,只要我宋军牢牢地扼守住阳关一线,你齐军如何突破?不知道齐国的大军还能不能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王亥沉默了。
最后,宋君偃还是站了起来,大手一挥,霸气侧漏地道:“王亥,你这便回去告诉齐王吧!宋国不惧战也!若是他果真想要回失地,想逼迫我宋国交出越王无疆,就派千军万马来吧!你若战,我便战!”
……
宋齐之间必有一战,而且很快就会到来了。这个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过这一回战争的天平却是倾向了宋国这边的,因为宋国只需要扼守住阳关,十万齐军便没了办法,久攻不下的话,已经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消耗的齐国,肯定会撤兵的,而到时候再想要出兵伐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夜已经深了。
在沙丘宫的外围一角,马厩边上的茅草屋里。
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在那里拿着酒樽,把陶碗倒满酒水,然后“咕噜咕噜”地全喝了进去。这个身影是一个看上去已经三十岁的魁梧的男人,身穿破旧的麻布,扎着布带,却是好久未曾打理过了,所以乱蓬蓬的,在纷乱的发丝下,一道剑眉萎靡不振,混浊的眼睛更现出了他的落寞。
如果有知情的人在这里的话,看到他的样子肯定会大吃一惊的。谁也想不到,曾经不可一世的越王,竟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要知道一个月前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越王无疆啊!
“大王,不要喝那么多了。醉酒的话被那些管事的人看到,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毒打了。”在无疆的身旁,依稀坐着一个绝色的美女,她的穿着还是十分亮丽的,精致的脸蛋,柔弱的气质,正是越王的宠姬虞妙弋。
自从无疆被逮到了宋国,做了宋君偃的马奴,身份落差就是一落千丈,让人很难适应。无疆也有想过死,但是虞妙弋一直在身旁抚慰着他,此情此景,不是跟当年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很相像吗?
虞妙弋始终相信,只要无疆回到了越国,一定会东山再起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份信念,无疆也才苟且偷生地活了下来。
无疆好歹也是一个大王,虽然坐下了人神共愤的事情,屠戮郯城,但是戴偃也不好太欺负他了。吃穿用度都是极差的,跟一般的马夫差不多,只不过他对虞妙弋还是很好,把虞妙弋安排到宫中舞姬的行列,有了些钱财,对于虞妙弋不时地给无疆送酒肉的事情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无疆自嘲地笑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被犬欺啊!若不是顾忌到这里是宋国,寡人又是马奴的身份,真想把那些管事的家伙一个个撕碎了!”
“大王,慎言啊。”虞妙弋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在宋国,我们反倒是最安全的。今天妙弋听几个舞姬说,齐国的使者在朝堂上要求宋君交出大王,好在宋君没有答应,不然大王真的被送去了齐国那就惨了。”
“哼!”无疆愤愤不平地道,“寡人死也不回去齐国的。齐人恨寡人入骨,去了临淄还不是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宋君偃如此羞辱于寡人,总有一天一定会要他好看!”
虞妙弋闻言,摇了摇头道:“大王,若不是哪天宋君在伏虎山,在楚令尹昭阳面前力保我们,可能我们现在都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活命之恩,不能恩将仇报。”
“你还给他说话?!”无疆很是不满地又喝了一碗闷酒,说道,“子偃卑鄙,将寡人作为他的奴隶,也不怕遭了天谴。王者岂可为国君之奴?”
“大王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当年先祖勾践可以入吴三年,卧薪尝胆,最后以三千越甲灭掉了声名赫赫的吴国,定鼎中原,大王未尝不可。你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和良机啊,大王,只要你能回到越国,就能收拾旧山河,东山再起了。”
看着虞妙弋一脸担忧和宽慰的样子,无疆的心里也是一阵的凄苦,这个道理他何尝又不知道,只是从一国大王沦落到给别人当奴隶,天天在马厩边上厮混的日子,实在是太憋屈了,无疆感到了很大的羞辱。
这时,茅草屋的外面忽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响,隐隐约约之间,还可以听到高呼“君上万年”的声音。
宋君偃驾临了!
第65章 寡人有疾()
“贱妾虞妙弋,拜见君上。”宋君偃驾到,虞妙弋便乖巧地跑到茅草屋的门口,躬身一礼,将精致的脸蛋儿都埋到了胸前,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尊敬,美妙,美妙得很呐。
子偃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让他很不舒服的是,无疆这家伙一点都不懂事,他一国之君都到这里来了,这个茅草屋……嗯,应该是无疆的住处才对,他无疆的住处应该蓬荜生辉了,怎么也要起身迎接一下吧?好歹他们现在是主仆的身份吧。
子偃虚扶了一下,见到无疆一个人在喝着闷酒,丝毫不顾旁边的虞妙弋在打眼色,在残破的桌案上还摆着干肉、酱菜这些食物,吃起来应该还是有些食欲的,只是不怎么合胃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