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东迁之后,一直以郑国的国君(伯爵)为正卿。后来周王夺取政权,并由此和郑国开战,之后的中央设两名卿士,以右卿士为首。
春秋中后期,王室日渐衰落,中央执政者是所谓的伯。
这里的伯不是伯爵的意思,而是受周天子授权管理诸侯的特别职务。
出任伯的,都是诸侯中武力强大、道德高尚而为诸侯所敬畏者。
历史上总共出现了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庄王五位,称之为春秋五霸。这些受命称伯的诸侯对外以周天子的名义统帅诸侯、对内以“伯父”、“伯舅”的名义代天子理政。周朝固有的卿士等已经失去了政治上的主动。
战国时代,王室衰微,已经失去了中央政府的地位,成为一个很小的地方政权。
现在邹衍谏言宋王偃,让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未尝不可。毕竟在来洛邑的路上,宋王偃便已经思索了许久。
当然了,光是有了一个周天子的大义的名分,还是没什么卵用的。
毕竟周王室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子,没看见就连东周公和西周公还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巴结宋王偃,被宋军抢劫之后,还屁都不敢放一个吗?
第536章 座次()
“大王,现在天下列国的王上,都即将抵达洛邑。臣听闻韩王与魏王早已准备就绪,只待大王你抵达洛邑王畿,现如今韩王仓与魏王嗣的车驾已经距离洛邑不过半日的路程了。”
听到这话宋王偃颔首道:“今我宋国一家独大,天下皆尊宋,我宋国应该独尊之,自尊之。如何才能显示自己的霸主之威?无他,主持公道,使列国顺服耳!”
“不知道大王打算怎么做?”邹衍颇为疑惑地道。
“寡人欲在这座大营当中,中军大帐之外的校场上,立九根旗杆,令列国皆效仿我宋国将自己的国旗悬挂上去!”宋王偃点到为止,没有多说。
邹衍是一个聪明人,闻言,便当即站了起来,垂手道:“大王圣明!臣这便吩咐下去。”
“善。”
邹衍当即命人将宋国的天命玄鸟的旌旗悬挂在最中间的一根旗杆上。
每个国家,都有着自己的旌旗和图腾。
第二个抵达洛邑大营的,是赵王雍的队伍。
赵王雍是怂恿宋王偃聚集天下诸王于洛邑的,故而没有顾忌那么多,在听到宋王偃的车驾出行之后,便立即从邯郸出发,直奔洛邑王城而来。
看着眼前的九根旗杆上,最中间的位置已经悬挂了宋国的国旗,赵王雍不由得蹙眉道:“宋人这是何意?”
旁边的相国肥义回答道:“宋王立了九根旗杆,而他已经向天下列国都发出了照会。现如今,天底下只剩下宋、秦、齐、楚、韩、赵、魏、燕和中山九国,诸如二周国不计其中,宋王此举,想必是欲让到来的诸国都将自己的国旗悬挂上去吧。”
闻言,赵王雍深以为然地道:“把我们赵国的国旗悬挂上去吧。就放在宋国的国旗旁边的右手边!”
“诺!”
古代等级制度严格,左右为区别尊卑高下的标志之一,普遍实行于各种礼仪之中。
由于君主受臣子朝见时,南面而坐,左东右西,臣子北面而立,左西右东,朝臣依官位由尊至卑一字排开,若官位高者有东,卑者在西,则尊右贱左;反之,则尊左贱右。
夏商周时,朝官尊左;燕饮、凶事、兵事尊右。战国时朝官尊左,军中尊右。秦尊左,汉代尊右。
六朝朝官尊左,燕饮尊右。
唐宋明清尊左,元代尊右。一般在喜庆活动中,以左为贵,在凶伤吊唁中,以右为尊。
现在《周礼》中的一些礼仪,大家还恪守着,故而都知道,以右为尊。
赵王雍刚刚命人将自己的国旗悬挂上去不久,韩王仓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往大营这边进发。
韩王仓见到这九根旗杆,不由得狐疑地道:“宋王和赵王这是何意?”
“今天下九国,皆会盟于洛邑。宋王此举,必然是想让诸王都将自己的国旗悬挂上去!现在宋国与赵国已经先后将自己的国旗悬挂上去了,王上,我们也应该将自己的国旗悬挂上去!”跟在身边的公孙衍垂手道。
“善。”
韩王仓看了看宋赵两国的国旗悬挂的位置,指着宋国国旗的左手边,说道:“便悬挂在宋国国旗的左手边吧!”
“诺!”
看着已经悬挂上去的宋、赵、韩三面国旗,公孙衍的眉头一皱。以他的头脑,怎么可能想不到,宋王偃此举的险恶用心呢?
无非是排座次而已。
第四个抵达洛邑的诸侯,自然是魏王嗣。
魏王嗣身边不乏有识之士,而且宋、赵、韩三国已经将各自的国旗都悬挂上去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要干嘛的。
对于韩国抢先一步,将自己的国旗挂到宋国的左手边,魏王嗣心里是老大的不爽。不过并非是不能接受的。
魏王嗣当即命人,将自己魏国的国旗悬挂在赵国的边上。毕竟现在大家还是以右为尊,抢不到前三的位置,排第四也好。
其实呢,列国的王上,是早已在二周国的附近驻扎多时的。毕竟觐见天子,不能不整理自己的衣冠,急冲冲地跑进去吧?
更何况还有一个霸主宋国,先宋王偃一步,总归是不太妙的。
第五个抵达洛邑大营的,是齐王田辟疆的队伍。
第六个抵达洛邑大营的,是燕王姬职的队伍。
他们都各自将的国旗悬挂上去了。
第七个抵达洛邑大营的,是中山王姬厝的队伍。中山国现在是小国寡民,区区的千乘之国,自然不敢妄自尊大,能得到宋王偃的抬举,参与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姬厝当即命人,将自己的国旗悬挂在最末的位置,便是左手边的最后一根旗杆上。
第八个抵达洛邑大营的,是楚王熊槐的队伍。
熊槐见到除了第八和第九的空出来的旗杆,其他的已经被列国的国旗所占据,不由得大为不满。
“真是太过分了!”
楚王熊槐瞪着眼睛道:“赵国胡服骑射,国势强大,居于宋国其右也就罢了,他韩国何德何能,敢居于其左?我楚国乃是泱泱大国!论起疆域,便是现在的天下第一强国宋国都不及也!他韩国何敢窃取高位?来人啊,给寡人将韩国的国旗扒下来!换上我们楚国的国旗!”
“且慢!”
令尹昭阳见到熊槐在这个关键时刻犯糊涂,不由得站出来,苦笑着道:“大王,息怒啊!这不过是一个座次的问题,不值得你动怒的。”
“令尹大人何出此言啊?”
跟在楚王熊槐身边的靳尚,顿时老大的不乐意,说道:“古语云,主辱臣死!座次之事,实乃关乎国家的颜面!想当年我们楚国的先祖,亦是受到中原人的歧视,区别对待,这才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终于成就了我们大楚国的皇图霸业!”
“难道先祖的事迹不值得效仿吗?”
楚王熊槐亦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昭阳。
昭阳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唉,王上,今时不同往日啊。昔日之朝会者,是周天子,现在之朝会者,是为宋王!宋国现如今有霸主之威,不容小觑,其国力现在远不是我们楚国所能比拟的。若是大王你执意要在这里,要在宋王偃主办的朝会上闹事,只怕会恶于宋国,影响楚宋两国的关系!”
“而且,韩国者,现在基本上成为了宋国的马前卒。王上若是与韩王仓起了争执,乃至于大打出手,只怕宋王的面上也不会光彩!”
楚王熊槐闻言,没有说话。
而旁边的靳尚则是大为不满,愤愤不平地道:“令尹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大王的行事,还要看他宋王偃的脸色吗?”
“大王!”言至于此,令尹昭阳亦是无话可说。若是熊槐执意要扯下韩国的国旗,换上自己楚国的国旗的话,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不过熊槐到底还没有完全糊涂,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熊槐便是摇摇头道:“罢了。便将我们的国旗,悬挂到齐国国旗的右手边吧!”
“大王圣明!”令尹昭阳松了口气。
第537章 先到者先得()
最后一位抵达洛邑大营的,乃是秦王荡的队伍。
按理说秦国距离洛邑并不算太远,比燕国还要近一些,奈何秦惠文王新丧,嬴荡刚刚继位,百废待兴,一直在忙个不停的。
即便宋王偃给咸阳方面发了一份邀请函,嬴荡格外地重视,但是一国之君出行,还要交代的事情可不少,故而嬴荡这段时间也是累得够呛的,在路上也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秦王的车驾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
嬴荡下了车驾,负手而立,在看到营盘上挂起来的八面旌旗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皱。
作为一国之君,秦王荡虽然不喜欢读经史子集,勇武好斗,但是一些最基本的礼仪他还是很了解的。
现在营盘上的九根旗杆,就剩下最后一根旗杆,还是最次的!
“来人!给寡人将韩国的旌旗换下来!挂上我们大秦的国旗!”秦王荡打手一挥,当即下令喝道。
“大王且慢!”在一侧的相国张仪赶紧站出来,垂手道,“大王,切不可如此之冒昧。”
“相国有何话说?”秦王荡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道,“众所周知,当今天下以右为尊,现在场中九根旗杆,八面旌旗,独剩下左手边的最后一根旗杆还空着!难不成相国你要让寡人将自己的国旗挂到这最次的一根旗杆上吗?”
“想我大秦,固然经过丹阳、蓝田之战,国势有所衰退,却也不是韩、魏、齐、燕和中山这些弱国可以比拟的!赵国如今大霸北方,牧马三晋,赵国居于宋国其右寡人还能忍得住,但是区区一个韩国何德何能?又怎敢居于宋国之左?”
“大王息怒。”
张仪苦笑着道:“大王,臣想这必是宋人的计谋!请大王三思,切勿上了宋人的当!为了一时之气,不可置国家之兴衰存亡于不顾啊!”
“相国大人,你这话便太过危言耸听了吧?”秦王荡撇了撇嘴道。
“大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宋人这是明摆着要让我秦国与其余七国中的任何一国起冲突的!尤其是三晋!韩国虽小,却是牢牢地扼住了我秦国东出之咽喉,秦军欲东出,必略韩地。或攻或和,而今大王为了一时之气,交恶于韩王,只怕将来我秦国的东出大势难成矣!”
看着张仪苦口婆心的模样,秦王荡却是老大的不乐意,说道:“寡人视韩国若土鸡瓦狗耳!昔日孝公之时,天下皆鄙秦,现如今我秦国好不容易有今时今日之强大国势,难道还能让天下人小觑了我秦国吗?”
“来人!给寡人取下韩国的旌旗!换上我大秦的国旗!”
见到秦王荡的模样,张仪心中暗道不妙,不过却没法子劝阻,徒呼哀哉。
从长龙一般的秦军队伍当中,骤然跑出来一个身手敏捷的秦兵,沿着高高的旗杆便开始往上爬,动若脱兔,但是这名秦兵刚刚准备将韩国的旌旗取下,换上自己秦国的旌旗的时候,背后忽而射过来一支冷箭!
“噗嗤!”
“呃!”
后背血如泉涌,这名秦兵哀嚎了一声,便失手摔到了地上,气绝身亡。
“混账!”
秦王荡见状暴怒,放眼望去,只见对面的营帐里跑出来一队韩卒,放箭的,正是带队的韩军都尉。
“给寡人杀了他们!”
“大王!”张仪又惊叫出声。
“你闭嘴!”
嬴荡直接暴喝了一声,道:“上!”
秦军将士向来是令行禁止的,秦王荡这一声令下,便有随行的十余个精悍的铁鹰锐士飞扑过去,手持一口阔剑,披坚执锐,武装到牙齿的他们迅速将那一队韩卒包围起来,只待秦王荡一声令下,便将这些人当场格杀。
“寡人看谁敢动我大韩的勇士!”这时,从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厉喝。
轰隆隆犹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过后,一支上百人的战车队匆匆赶来,后边还跟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韩国劲卒。
嬴荡没有轻举妄动,他定睛一看,只见从一顶华丽的伞盖之下,急冲冲地走下来一人,面白无须,昂藏七尺,眉宇之间有一股子靡靡之气的青年人。
这个青年人身穿玄色的王袍,宽袖高冠,手里按着一柄华丽而镶嵌着宝石的长剑,一尘不染,看到这个青年人,嬴荡脸上的轻蔑之意更甚,不知为何,心中浮现了一个成语:沐猴而冠!
“汝是何人?”
看装束和架势便能看出其身份,但秦王荡偏偏还要多嘴地问上一句,这不是挑衅吗?
韩王仓脸色一沉,随之低声喝道:“寡人乃是韩国的大王!韩仓!”
“呵呵。韩王,你来的正好!方才你韩国的军士射杀了我一名秦兵,这件事怎么算?”
闻言,韩王仓撇过头,询问那个都尉道:“韩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王上,是他们秦人欺人太甚!方才末将带兵巡视营地,秦人一来,便要摘下我韩国的旌旗,换上他们秦国的旌旗!这是何道理?”
事情已经发生,这个时候绝不能认怂!
韩王仓当即肃容道:“秦王,可有此事?”
“正是如此。”嬴荡趾高气昂地道,“韩王,今天下列国,强弱有别,宋国至强,独霸东方,由宋国之旌旗居于中,对此寡人无话可说!赵国扫到北部娄烦、匈奴、东胡,又大破鲜虞中山,拓地数千里,已成大国之势,故而赵国居于宋国之右,寡人还能勉强接受!”
“但是你小小一个韩国何德何能,敢于居宋国之左?我秦地六倍于你韩地,秦卒数倍于你韩卒,秦民数倍于你韩民,秦强韩弱,何以不能取汝而代之?”
闻言,韩王仓顿时气急败坏地叫嚷道:“秦王!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宋王立这九根旗杆,本无先后之顺序,强弱之区别,故而先到者先得,如此浅显的道理难道秦王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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