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兵士赶紧跑过来护住妹姜,这个时候,妹姜心里感到害怕极了,她忙不迭地询问身边的田辟疆。
“王兄,齐国的兵马什么时候能赶到商丘?”看城下的宋军这进攻的势头,以叛军的士气和战斗力是不能抵挡太久的啊。
田辟疆眉头一拧,说道:“这个可能有些棘手。上午的时候我得到消息,田婴已经带着兵马进攻宋军的睢水防线了!只不过在睢水一线的宋军的主将是子烈,十分的骁勇,悍不畏死,故而想要尽快攻破宋军的睢水防线的话,没个三五天看来是不行的!”
“这……”
“小妹你放心吧。我们齐国还有七八万的兵力正在源源不断地赶往睢水!睢水一线的宋军兵力薄弱,不过三两万,是绝不敢轻易出战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令来援的兵马直接渡过睢水,直下商丘!”
“要多久?”这是妹姜最关心的问题。
“多则五日,少则两三日!”
“这就好。”
妹姜松了口气,依托商丘这座坚固的城池,暂时抵挡八万宋军虎贲的进攻半个月,还是能做到的。
当宋王偃赶到商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片惨状。
原来是一个阵营,一个国家的宋军将士们此时在同室操戈,却都杀红了眼!
尸山血海,哀鸿遍野。
为什么各国的兵变、政变屡禁不止?这固然是上位者之间的争权夺利,却也是底层的将士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从龙之功,远比什么战功之类的要大的多。
春秋战国时代,没有一个国家没有发生过政变的。
齐桓公姜小白还是公子的时候,与公子纠夺位,大打出手,最后是小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成为齐君。
齐桓公也是一个糊涂蛋,他晚年信任竖貂、易牙、开方等佞臣,管仲病重时,曾警告桓公,说他死后一定要驱逐竖貂等三人出宫,不然三人必然为乱。
管仲死后,齐桓公听从管仲之言逐三人出宫。但离开小人,桓公食不甘味,于是桓公复召三人回宫。
其时,齐桓公年事已高,已面临立储之事。竖貂、易牙、开方极力主张立长子。
后来齐桓公生病,竖貂、易牙他们为了矫托王命把王宫用高墙围起,只留一个小洞,桓公饮食,全靠小太监从洞里送入,并很快连饭也不送了,桓公在饥渴中悲惨死去。
桓公死后,众公子忙于争夺王位,直到67日后才在老臣的建议下发丧,其时,桓公之尸已腐烂不堪,虫蛆爬出户外,恶臭难闻,齐国霸业随之衰落!
政变有多么可怕,宋王偃知道,天下人都知道。
特么连一代雄主赵武灵王都因为政变,被活活饿死的!
政变这么可怕,为什么经常发生?都是利欲熏心啊!远的不说,就说宋王偃吧,他就是靠着宋国的公卿大夫们的支持,发动政变驱逐剔成君,自己篡位当上的国君的。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城上的宋军和城下的宋军大家都搞不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叛军,都误认为对方才是叛军。
这个还好办,也多亏了宋王偃明令禁止将领们可以拉帮结派,但是不允许调动军中的一兵一卒,公器私用。而且宋王偃还经常调动各个将领的位置,不让他们经常统率一支部队,以免产生将领的威望过高,压过君主的情况。
两方宋军兵马的厮杀不可谓不激烈!
这个时候大家都顾不上弄清楚谁才是叛逆了。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卒来说,谁是叛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放手一搏,获取更多的功劳啊!
这话怎么说呢?
一般来说,叛乱的话,胜利者一般都不会将叛军全部杀掉,这样太残暴了,不仅对于自己的名声不好,而且还自伤国力,所以胜利者都是在战胜之后只诛首恶,附从叛逆的士兵都是小惩大诫的。
这就是投机心理了。
能夺位成功固然很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果失败了也不要紧,几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呢!
第360章 大王万年()
“大……大王?!”当宋王偃和熊子丹二人被带到干骜的面前的时候,干骜是肝胆俱裂,活见鬼一般,吓得面色惨白,直接瘫软到了地上!
这可不是活见鬼了吗?还是大白天的活见鬼!
宋王偃脸色阴沉地道:“干骜,你看清楚了!寡人是人,不是鬼!你还不快点鸣金收兵!”
这时商丘城上下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不过是内战,是在自相残杀,所以有什么过人的战绩大家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的。而这战斗没进行多一刻,损耗的都是宋国自身的国力,他们宋军的将士不知道会在一刻之内死伤多少!
说起来干骜还是宋王偃小时候的玩伴呢,彼此很熟悉,他自然认得宋王偃长什么样子,声音是什么样,性格是什么样的,故而看到宋王偃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除了吓一跳,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收兵!快收兵!鸣金收兵!”
干骜赶紧站起来,跳着脚,手舞足蹈了,一脸欣喜若狂的神色!
没死,大王没死!我们的王回来了!
“铛铛铛!……”一阵急促的鸣金的声音响起,习惯于令行禁止的宋卒们自然不敢违背军令,缓缓地抛下几百具尸体,然后整齐有序地往自己的方阵那边撤退。
看着城下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还有那些攻城的宋军士卒就这样如潮水一般退去,妹姜不由得感到匪夷所思。
过了没多久,商丘城下就爆发出了一股欢天喜地的呐喊声,那些宋军将士们都是一副欢呼雀跃的模样。
“万年!万年!”
“大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宋卒们如此这般欢呼着,都一脸炽热地望着干骜旁边的那个男人,他的光辉简直如同天上的一轮烈日,一时之间将所有的黑夜的阴霾一扫而空。
距离有点远,妹姜看不清那里的情况,只以为对面的敌军口中的“大王”是子启,而不是子偃。
“疯了,他们都得了失心疯了吗?”
随即,十个嗓门比较大的都尉骑着高头大马跑到了距离城墙不过百步的地方,绕着城墙走上一遭,一边纵马驰骋,一边高声道:“大王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大王!”
“大王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大王!”
听到这话,妹姜还没反应过来,城头上的叛军士兵也还没反应过来,宋王偃就这样搭乘战车快速地赶到城墙不过五十步的地方。
他来得越近,身影就愈加地清晰。
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妹姜的心神一阵旌摇,不可置信地捂着小嘴。怎么可能?他…他不是甍逝了吗?
终于,宋王偃来到了这片战场上最显眼的位置,在万众瞩目之中,他一言不发,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视着城头上的叛军将士们。
妹姜终于感到害怕了,原来此大王非彼大王!他们宋国真正的王回来了!
“是大王!真的是大王啊!”
“大王不是已经甍逝了吗?怎么会突然复活了?!”
城头上的叛军将士们都惶恐不已。
妹姜此时好似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般,打了一个寒颤,旋即拿手指着下面的宋王偃,失声叫道:“他是假的!他不是大王!他一定是干骜找来的假货!杀了他!给我射杀他!”
闻言,城头上的弓箭手们面面相觑,弓箭拿在手里,却没有敢冲着宋王偃射箭。
妹姜内心惊慌,不由得歇斯底里地叫喊了一声,拉着旁边的公孙假说道:“公孙假,你快点放箭!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公孙假听到这话,苦笑着摇摇头道:“娘娘,现在我们已经是大势已去了!”
不必再作无谓的挣扎了。
宋军的将士们有多少人是没见过宋王偃的?宋王偃为了保持自己在军中的威望,时不时的会到军营里巡视,慰问那些将士们。打了胜仗,宋王偃更是会亲自带着酒肉去犒劳将士们,对于战死沙场的将士亦是给予了最丰厚的抚恤。
为什么匡章在军中的威望仅次于宋王偃?
正因如此,宋王偃才能将宋国的兵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他不死,宋国就不会乱!
现在宋王偃都站在这么多将士们的跟前了,你还要放箭射杀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叛逆本来就已经是极大的罪过了,再射杀宋王偃,搞不好还连累参与此次政变的将士们被株连,可能一个个全部要被诛杀!
“开城门!”
随着公孙假摆了摆手,城门口的士卒顿时如蒙大赦,把那偌大的闸门往两边推开,迎接宋王偃的战车的入内。
宋王偃一入城,城门口的叛军士兵就不自觉地跪了下来,一脸的羞愧,在附近的叛军士兵亦是惶恐,单膝跪在地上,手里的武器都丢到一边去了。
显然,如果宋王偃还没死,还出现在城外的宋军那一方的话,他们就都全是叛军了!
公孙假和司马尚都是心丧若死的模样,跪在地上,叩首道:“大王,臣死罪!”
“你们是万死难辞其咎!”宋王偃冷冷地扫了这群犯上作乱的将领们一眼,心情很是沉重。
这些将领们都是他宋王偃自己提拔起来的,他们的效忠对象都是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这种做法都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效忠的对象死了,他们还要活着,然后去选择新的效忠对象。
不过在新的效忠对象上,大家都出现了严重的分歧。类似于权力分赃不均一样!
成王败寇。
如司马尚、黄煌、公孙假这般的他国降将,宋王偃用的很是放心,因为他们的根基不是很大,需要仰仗他这个君主的支持,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宋王偃力排众议,将匡章立为宋国的大都督,统领宋国的全部兵马的缘故。
匡章有这个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匡章在宋国如无根的浮萍,除了全力效忠宋王偃,以获取更多的权势之外,他别无选择。
相同的道理,这些个降将们对于宋王偃的热忱,可比对宋国这个国家的热忱要大的多。
好比后世的军阀混战,他们还没立国,所以麾下的将领们的效忠对象只有军阀一人一样!
宋王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们真是太让寡人失望了。拿下!”
很快,就有一帮手持长戈的将士过去将那些叛军的将领们擒住了。不容反抗,他们也没有选择反抗什么。
宋王偃又缓缓地走过去,瞪了旁边的齐国太子田辟疆一眼,哼了一声,又向着瘫软在地上的妹姜说道:“将妹姜请回宫里看押起来。”
“诺。”
随着宋王偃的回归,商丘叛乱顿时为之一窒,这平叛的速度估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第361章 法不责众()
平定了商丘的叛乱之后,宋王偃又来到了沙丘宫,径直走到了奉天殿外面的广场上,做到了主位上。
看着宋王偃死而复生的身影,大家吓得肝胆俱裂,本来以为已经死掉的人,这个时候就站在他们的面前,这不是活见鬼了是什么?还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宋王偃来到了自己的葬礼上,有些哭笑不得,真没想到,他的甍逝竟然引发了一场差点让宋国为之倾覆的叛乱!还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
唉,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早点跑出伫萝村,回到宋国的。
见到那一张张惊惶不定的朝臣和各国的王公大臣们的脸孔,宋王偃笑了,笑得很是开心。他说道:“哈哈哈哈,诸位,赖于上天的庇佑,冥府的鬼差没收了寡人!寡人又回来了!”
“这是你们的幸运,也是你们的不幸!”
魏嗣想要跟宋国打好关系,见到宋王偃没死,心里很是困惑和失落,不过表面上还是笑吟吟地道:“宋王是得到上天的庇护的王者,身负大气运之人,怎么可能会就这样甍了呢?甍逝之说,纯熟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啊!”
“是啊,大王还活着,真是上天对于我们大宋国的恩赐啊!”相国黄庸站出来笑着道。
随即,在场的大臣们都对宋王偃恭维起来,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能触怒宋王偃,不然难保在气头上的宋王偃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都咔嚓了!
宋王偃摆了摆手,又拿着渗人的眼神放到田辟疆的身上,沉声道:“田辟疆,寡人听闻你们齐国的军队现在正在进攻我宋国的睢水防线,不知道,如今可退兵否?”
田辟疆被宋王偃的这个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毛,不由得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吁短叹了一声,垂手道:“我刚刚已经让人去传信了。相信田婴很快就会带着兵马撤回去的!”
宋王偃闻言,既不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不再理睬这个在自己的面前还心虚得战战兢兢的齐国太子。别看宋王偃和田辟疆的年纪都差不多,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田辟疆也将成为齐国的大王,与他子偃平起平坐。
但是,君王毕竟是君王,宋王偃上位已久,那一股子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气势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这都是被追捧了太久,养尊处优了太久熏陶而成的。
“来人,将叛乱的乱臣贼子全部押上来!”
随着宋王偃的一声暴喝,那些个参与了叛乱或者是有牵扯的齐系的大臣,还有军中的将领们都被带到了这个广场上,就在那一片空地上,跪着一排又一排的叛逆。
宋王偃环视了底下的群臣一眼,黑着脸道:“法不责众!寡人今日,只诛首恶,但附从者依然难辞其咎。传寡人的命令,凡是参与此次叛乱的将士,军侯以上的将领判处枭首之刑,校尉以上的将领判处车裂之刑,余者(低级将领和士卒)皆降级一等军职,军功爵位降一等!”
宋军的军中的职务从下往上,依次是:伍长、什长、卒长、军侯、都尉、校尉、中郎将、杂号将军、四镇将军、四征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中)、骠骑将军、上将军。
军侯,大概是掌管三百到五百兵士的军官,算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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