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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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吴钩-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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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珍多大,你多大?能一样吗?哼。”严实踢着八字步,走得比前面的李珍还欢实。

    “公输公子,先试验哪一个?”李珍把憋在心里的想法一吐为快后,心里那个爽呀。对身后嘀嘀咕咕的严实与王小春直接无视了。

    “呵呵,李大哥,您说呢?不过,您最紧要是记好这些数据。用药量,口径,射击角度,射程等等,都要您一一记下。”公输念槐一脸和善,很慈祥。

    不对,慈祥这个词不能用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身上,这跟骂人一个级别。不过,现在的公输念槐对着李珍,那眼神那笑容那语气,真只能用慈详来形容,看在李珍眼里,李珍一阵恶寒。这是一对什么师徒呀,怎么都带着一股子邪性。

    “公输公子放心,我都记着呢。要不,就从木圆球开始?”李珍现在可不敢托大,实际上从见到公输念槐的第一面开始,李珍就从未有托大的想法。现在就更不能了。

    “那就从木圆球开始。小春………,嗯,纸药筒与竹筒都准备好了,你可以把球塞进纸筒里去了。对,把突火枪放进土坑里固定好,注意角度。”公输念槐指挥着王小春操作。

    “严实,这次更要谨慎了,看着没,突火枪口指着的方向上,不能有人,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这条延长线上。”

    公输念槐更不放心了,一指西边,“现在让人在这溜房子处把守着,不准跨越这条线。”

    “好。来,王贵,你带两人,每排房子中间放上一个,禁止通过。”严实又把王贵派出去了。

    王贵哀怨地瞅了严实一眼,这些不露脸的苦活脏活怎么总往他脑袋上落呢,也不说话,头一低,从人群里扯上两个人,飞也似的去了。

    公输念槐瞧着作院的几个杂役正满院子踅摸石块,好塞到土坑里,夹紧竹筒,“严实看到了吧,突火枪要是这么用,就废了。来,小………那个春,嗯,你是木匠,再做几个架子,把突火枪架在上面,想怎么射就怎么射,方便实用。要是能左右上下调整角度就更好了。不过,我建议还是用铁来做。”公输念槐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未说完的话都说完。

    王小春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公输念槐的话,“公输公子,还是做突火枪车吧,一个人推着就能走,放下车,架起突火枪就能发射,发射完,推起车就走。”

    “对,对,先生,再在车上做两个匣子一边一个,把药筒放在匣子里,一个人就能操作。”严实也看出门道来了,这么简单的思路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好,就做车!不过,先做出几具架子来应付应付明天的事情。”公输念槐不厌其烦地指导着。

    “就听先生的。小春,快,把这个圆球发射出去。”严实像看到了水中的稻草,眼里闪着金光,急不可耐地要大干一番了。反而眼前的试射圆球弹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了。

    王小春拱拱手,大步走向土坑。新的突火枪早有人杵在坑里了,用几块石头塞住,筒口依然对着西北方向。

    “孟兄,严实,”公输念槐眯着眼吊了吊筒口的角度,把两人叫过来,“你们认为圆球能否飞出院墙去?”

    “嗯,从筒口到院墙,应该有十丈了吧,严作头,你认为呢?”孟之经测了测距离,又把球踢到了严实脚下。,

    这两个人从未见识过炮弹,更不明白炮弹是怎么回事。这就像对一个只见过自行车从未见过汽车的人,你问他汽车的速度是多少一样,让人无从回答。

    这个时空里,投送工具不是弓弩,就是投石机,再不就是人直接上,甩着膀子往外抛。也即是说这个时空人们还不懂得化学能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上午的试验,作院里的人总算对竹筒的这个筒状物,在蓄能束能上有了些许的认识。

    严实嘬着牙花了,琢磨了半天,还是满脸的问号。

    “呵呵,孟公子,我赌圆球能飞出院墙。”严实犹豫了半天,终于有了决断。

    “呵呵,严作头,别,不管输与赢,我都不想跟你赌。你不会想着像上次一样,明明是你输了,占大便宜的却是你。是不,念槐。”孟之经双手乱摇,乐得腰都弯了。

    “呵呵,孟公子。输赢不重要,我琢磨着先生出了考题,元直总得有个答复吧,不过,元直对先生有信心,我坚信圆球能飞出院墙。”严实一脸的虔诚,就像在跟人说他能爬过墙去一样,信心满满。

    “好了,严作头,那就看着吧,我还是相信你的判断吧。”孟之经指着王小春的背影,摇了摇头,不接严实的招儿。

    “瞧清楚了,”公输念槐有些小激动,尼玛的,只要这一炮成功,这就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炮啊。

    明朝万户的火箭,在后世人眼里,根本不值一哂,都不能用简陋来形容。但它却实实在在地是现代火箭的鼻祖,原理一样啊。

    现在这根竹筒,即使自己赋予了它突火枪的名头,名字听上去好像高大上的样子,喊出去也能唬住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但实质上它还是一根竹筒。

    但就是这样一根竹筒即将名垂千古,它将昭示着一种全新的火器横空出世了。

    而作院的所有人,都将见证这一历史时刻,即使他们还不清楚这根竹筒的历史意义,但不防碍他们将继续推动这一进程向更深层次发展。

    作为这一思路的提出者,推动者的公输念槐自然明白这一时刻的伟大意义,自此以后,战争模式将由冷兵器时代跑步进入冷热兵器的交替时代。并加速推进由热兵器取代冷兵器的进程。

    这根简陋的竹筒,实际上已经具备了后世火炮的所有元素。炮管,弹壳,弹头。至于其他的辅助装备,将会随着火药配方的改进,火炮的威力越来越大,而逐步地增加与完善。

    公输念槐yy着,王小春已经点着了引火绳,圆球也早已塞进纸筒,就等着纸筒投进竹筒,引火绳引燃纸筒里的发射药,把圆球推出竹筒一刻的到来。

    公输念槐的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嘴角上翘,若是头顶上再缠绕一圈花环,不知是像普罗米修斯多一些,还是像手拈兰花指的佛祖多一些。

    只是公输念槐脸上的笑容算不上圣洁,让这一可以载入史册的微笑逊色了许多。

    始终关注着公输念槐的严实,瞧着公输念槐脸上的笑容,脊椎骨一阵阵抽搐,小先生的笑容有些冷啊。这冷不是温度低,冷的也不是皮肤,而是能冷到人的心里去的那种。

    严实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尿战,抬头看了看天,是真正的艳阳高照,雨水洗过的天空,比蓝宝石更纯净,更圣洁。

    白云悠悠,更显得蓝天蓝得纯粹而深邃,天空中掠过的飞鸟成为了蓝天灵性的衬托。

    严实偷偷地扫了眼周围,发现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注意他,两手滑到胯间,迅速地摸了摸,没问题,很干爽。那自己为何还会打尿战呢?

第一百十三章 火球划过天际() 
第一百十三章火球划过天际

    严实眼角斜睨着周边,迅速而若无其事地把双手背到身后,挺了挺胸,脸上庄重而严肃,俨然一派大领导的派头。

    “轰!”一声闷浊的声音嗡嗡地回荡在作院的院子里,在房子之间激荡回漩,碰撞出更多的声浪,渐渐消逝不闻。

    这一声轰鸣,惊起了栖息在周围绿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扑楞楞地抖动翅膀,争先恐后地四散飞逃。刹那间,绿树如同一颗颗烟花,弹射出无数的鸟弹。

    自今天之后,凡是在作院里安家的鸟雀,纷纷商量着搬家,这里成了不适宜居住的危险之地。

    这还没完,作院里的人敛声屏气,目光都盯着竹筒。随着一声炸响,一道火光流星般飞出竹筒,咻……咻……地啸叫着,犹如被撵得脱力的野狗,哀嚎着,翻滚着,窜上天空。

    蓝天,白云,虚无,火球,地上仰首视天的脑袋,刹那间定格住了,似乎宇宙停止了旋转,时间不再向前。

    当年张飞一声断喝,河水倒流;今日一声炮响,改写了历史。

    公输念槐当时随便迸出来的一个念头,让作院里的人包括孟之经看到了一个高速飞旋的火球,更加直观地演示了弹道规迹。

    公输念槐当时让王小春去做圆球与锥体时,纯粹是为了应付一下这些人。若是用铁来做一个圆球与锥体的话,即使用卷制的方式,锥体还好说,卷制圆球的难度就有些大了。

    由于装药的纸筒与圆球并不像后世的弹壳与弹头结合的那样紧密,竹筒内壁也难以做到像后世的炮管那样光滑无凹凸,圆球,即使是木制的,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王小春也很难削制出一个标准的圆来,所以这种种的瑕疵,集中在一起,就会埋下无数种隐患。

    差之毫厘,就能谬以千里,更何况从竹筒到圆球,任何一处环节都有漏洞,差的不是毫厘,谬误当然就不能以千里计,而是以万里计了。

    好在,现在不讲求精确,能把圆球从竹筒里推出去,就算成功。全当是公输念槐向这个时空的人演示一下化学能转变成动能的过程吧。

    没成想,由于用的是木制的圆球,反而给演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也不知道王小春削制圆球时,用的是何种木材,反正是燃烧得很带感。

    火药爆燃那是多高的温度呀,木匠房里的木料哪有半干不湿的,都是干透了的,所以一个能烧,一个想被烧,王八遇上绿豆,姓郑的娶了姓何的,正合适,这火就烧起来了。

    也幸而用的是作院里的火药,其成分复杂,以助燃为主,而不以爆燃为长,虽有竹筒的束缚,产生的推力依然很肉。

    即使是这样,带火星的圆球也只在人们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火线,带着咻咻的啸叫,轻松地越过院墙,消失不见了。

    啸叫声消失后,在场的人们的耳朵里似乎依然有声波在震颤,嗡嗡地让人暂时失去了思考与反应的能力。

    一颗颗脑袋呆楞楞地犯傻,作院里除了微风拂过时的轻微的空气颤动,就是寂静。连鸟儿也缩着脑袋不知所措,也或是早已逃遁他乡。

    “啊!”一声惊叫敲碎了寂静的硬壳,哗啦啦,人们如梦初醒,一个个像兵马俑在复活,又像机器人甩动关节,动作看上去有些僵硬与不协调。

    公输念槐是惟一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不过,他也有些发傻。当然公输念槐不是因为被震撼了,而是因为带着火星的圆球掠过天空时,那道炫丽的规迹。

    视野框里本来就纳入了绿树,蓝天,白云,再加上陡然窜进来的红星,重叠而又通透,而且这些都是那么鲜净纯粹,吸走了人的魂魄也似,或者魂魄本来没有离开过,只是融化进了视野框的自然美景里。

    “先生,飞出院墙了,哈哈,孟公子,元直赢了,我赢了。”呆了一阵,严实还了阳也似,手舞足蹈,还跳了起来,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多岁。

    这很鬼悚,一个胖胖的三十多岁的人,像孩子般跳起来,还拍着手,这是何等的让人侧目。

    公输念槐捏着鼻子,朝旁边闪了闪,若是一旦严实疯了,咬人时,他也不会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被咬的人。

    在这个时空里,应该还没有精神病这个说法吧。

    “先生,先生,”严实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扎撒着双手朝公输念槐抓来,一张胖脸上的笑容,不,不像笑容,像哭相,噢,或者笑与哭齐飞吧。

    “先生,飞起来了。哈哈,”严实如疯似癲,“嗯,呜呜,先生,您说的没错,是我们走偏了路子。”

    呀!公输念槐拉开架子,作出随时转身就跑的样子,小心地瞅着严实的举动,“严作头?严实,严实!嗨,醒醒,啪!”

    公输念槐瞅准机会,一掌探出,直击严实的胸口,“醒来喽!”

    “啊!”严实一怔,伸出的双手停住了,眼珠子转了转,散乱狂热的目光逐渐收拢降温,眼神也清明了起来。

    “严实,快,让人翻过院墙把木球捡回来。”公输念槐瞧了严实半天,确定严实没有间歇性精神病,也没被疯狗咬过之后,这才试探着在严实肩头推了一把。

    “啊!是,先生,呜呜,”严实哭了。

    严实的肩头一抽一抽的,犹如一个被拐卖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母也似,只是省略了抱头这一环节。

    “好了,孟兄,孟兄?”公输念槐一扭头,看到孟之经依然伸长着脖子,像被捏着的鸭,也可能脖筋抽抽了,还没复原。

    公输念槐一看两人的架式,至于吗?这才哪到哪呐!更威猛更丧心病狂的火炮你们还没见到,若是见到了,敌人岂不是省心了,你们直接被震撼至死。

    “嗨,嗨,天亮了,走水了!”公输念槐抬眼一看,好嘛,作院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像丢了魂的行尸走肉,脸上是麻木?迷惑?陶醉?还是混合体?

    反正没有一个正常反应的。

    实际上这也难怪。

    若是在军营里进行试验,会怎样?拿到村庄地头试验呢,其震撼效果会一样吗?

    答案可能是否定的。何也?

    不同的群体,由于其关注点不同,对同一件事物的态度就会不同。军队是什么,是暴力集团。暴力当然需要狂暴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越强大越能激起他们的血性,也就容易成为军兵们的最爱。

    若是军兵们看到竹筒可以把火球投射出去,他们会惊喜会狂欢。一个不需要费力且效果不次于弓弩的新型火器,意味着不仅能打胜仗,而且还能在打胜仗的同时,保住性命,这样的好武器谁不喜欢?

    村民呢?他们的关注点在如何把庄稼侍弄好,多打些粮食,给自家婆娘与孩子多吃几顿饱饭,扯几尺花布做几件新衣服,才是正经。至于竹筒为何能把圆球送到二三十丈之外,权当看了一场魔术,有那把子扔球玩的力气还不如多拔几棵杂草。呵呵,不过,回家对着自家的婆娘吹吹逼,也能长长男人的雄风不是。

    作院是啥地方,是兵工厂;工匠是啥人,是技术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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