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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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吴钩-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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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北宋就是这样装逼装没的?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刚刚见到茶,茶再变成水,过程似乎更复杂。

    公输念槐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就是一晚上不睡觉吗,小意思。

    方琼把烤好的茶放进一个小辗子里,慢慢地辗,辗一会儿,就拿一小箩罗一罗,也就是筛一筛。没漏下去的,倒进小辗里再辗,然后再筛。

    反正吧,公输念槐已经麻木了,至于方琼怎么又变出一堆工具来,公输念槐早没兴趣知道了。就是方琼最后变出一条恐龙来,也惊不到公输念槐了。

    这就是优雅?这就是有品味?这就是意境?

    尼玛的,国土都丢了一半,清明节上坟都找不着坟头的货,还在这里玩优雅。

    越看,公输念槐越来气,但得忍着。自己谁呀,来历不明的外来户。不管人家是显摆还是怎么着吧,是好意,这番好意自己得兜着,必须得兜着。

    上坟找不找得着坟头,与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噢,方琼的水瓶又在泥炉上冒汽了。烤完茶就烧水这个细节,公输念槐竟然忽视了。

    “一沸也,唧唧如万蝉鸣。念槐,静听,听出来了吧,呵呵。三沸时,方叔就要点茶了。”

    点茶还没开始啊!敢情方琼忙活了这么久,还是前戏!我艹,真是日了驴了。

    “二沸也,忽有千车稛载至。念槐,方叔的功夫来了。”

    孟珙客串起了解说。

    “三沸,松风拂涧水,起……”随着孟珙的一声起,方琼的动作飘逸了起来,轻捏瓶子的细脖子,一股沸水直入细盏。

    原来,方琼不知什么时候把筛过的茶沫子倒入了细盏中,沸水注入,氤氲出一道雾气。

    方琼放下瓶子,抄起羽毛球竹筅,在茶水里搅和。怪不,茶水里泛起一层白色的细沫,细沫越来越多,漾在盏口就不溢出来。

    “念槐,请看,出来了。”

    公输念槐抻着脖子往前凑了凑,瞅着方琼用羽毛球竹筅在茶水里搅来搅去。

    怪了!

    “收……我……河……山!”公输念槐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他愣了,这四个字就是方琼用羽毛球竹筅搅和出来的。

    这,这,公输念槐石化了。

    方琼把细脖子瓶子又放在泥炉上,放下竹筅,双手捧起细盏,公输念槐以为方琼要递给他呢,赶紧站起来,往后一撤,伸出双手就要去接。

    方琼没理他,把细盏高举过头,朝黑沉沉的天空点了两点,然后,一手揽袍袖,一手端着细盏,手腕子一抖,唰一声,茶水伴着白沫化成一蓬水雾,飘扬在半空中。

    这,啥意思?点茶原来是举行仪式,不是用来喝的。这仪式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莫名其妙嘛!

    收我河山,是用茶叶沫子去收,还是羽毛球竹筅去收?

    公输念槐一看到收我河山四个字,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意思。明白了,更鄙视了!

    方琼这一套耍下来,怎么看怎么像跳大神的,形式不同,实质差不多。

    孟珙父子也站起来了,孟之经的胸脯一起一伏的,小脸蛋红红的,看来他已经被鼓动起来了。看他老爹,就平静多了。

    公输念槐一个哈欠差点打出来,他打算要回去休息了,看了一晚上戏,连口水也没混上,幸而自己还有一瓶半水。回去就喝了,别留着了。

    方琼把细盏放回去,又抄起烧水的瓶子,往一个细盏里注水。

    公输念槐一看,得,还得看下去。若把那些虚头把脑的东西去掉,只看茶沫上写字,还是可以一看的。

    公输念槐的脖子又伸过去了,想看看方琼这次会写什么字,不会无聊到四个细盏里都写收我河山吧。

    “黄河!”方琼这次没写字,在白沫上打出一个图形来,一个大大的几字,再明显不过了。

    孟珙看了公输念槐一眼,“念槐竟然识得,这盏茶就是方叔的心意。”

    方琼把瓶子又放到泥炉上,看着公输念槐,也不说话。

    这才是喝的?还客气啥,喝啊!我管你打出什么造型来,漫说是黄河,就是打出眼镜王蛇来,我也喝。渴了!

    公输念槐抄起细盏,看也不看,一仰脖,一细盏茶水就含在嘴里了,不咽。

    方琼又给孟珙打了一盏,公输念槐鼓着腮帮子看着,这次是一座山,看不出是哪座山,反正不是喜马拉雅山,宋人估计也不知道这座山在哪里。

    孟珙静静地喝干了细盏里的茶水。朝方琼拱拱手,转身走了。

    方琼慢慢地收拾着茶具,孟之经与公输念槐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忙。就这么愣站着,直到方琼抱着樟木箱子,从另一侧去了后院。

    “老弟,茶水味道如何?”方琼刚走,孟之经就凑了过来。

    “噢?”公输念槐这才想起来,方琼忙活了一晚上,就点了三盏茶,一杯也不知给的是天地还是祖宗,反正是泼了,第二杯自己喝了,第三杯给了孟珙,然后,噢,就散了。孟之经没份儿!

    “挺好,真的挺好。入口绵软甘甜。”

    “入喉呢?”

    “入喉?嘿嘿,小弟脖子短,一入口就入肚了,入肚就没味了。孟兄,小弟要去睡了,你?好,一起。”两人一人拎着一只木桶回到后院,随便洗了洗漱了漱,各自回房了。

    这一天下来,公输念槐真累了,身体精神双重累。身子一挨着床,身心就进入了深沉的休息状态。

    矫情?矫情天上掉不下来,那要在物质极大丰富闲着没事周围还有一群泥腿子的时候才会产生的。

    睡到半夜,公输念槐的房间里啪啪声不绝于耳,“尼玛的,这嘴也太叼了,敢咬我的嘴,我让你咬,啪,我让你咬,哎呀,鼻子啊。”

    这具身体很年轻,正是生物钟很敏感的时候。只是这时候的生物钟是用来保护身体的,保证身体能健康地成长。所以一躺下来,身体立码进入深度休息状态。

    但大脑不成啊,再不成,也得跟着身体来,不能身心分离。半夜里的蚊子终于让身体有了反应,嗨,嘴唇这疼啊,公输念槐不住嘴地骂蚊子,哪里嫩咬哪里,合着这院子里住的就我年轻是吧。

    实在不行了,公输念槐从床上站起来,踩着床板跳着高的扑蚊子。蚊子嗡嗡地跟你逗气,你扑它,它找个地方一趴,气也不吭一声,在黑黑的房间里,看不到更别说**消灭了。

    当你消停了,蚊子又嗡嗡地来了,意思好像是说“抓不着我吧,你咬不着我,我就咬你。还打我?我再走,看谁耗过谁。”

    公输念槐这个气啊,你不是嚣张吗,好,我来生化战,看谁斗过谁。

    公输念槐两手一划拉,找到双肩包,从包里把六神花露水拿出来了,喷喷喷,“我香死你,我香死你。”

    公输念槐没听到蚊子打喷嚏的声音,不过也没听到蚊子叫嚣的声音,应该能消停一会儿了。

第十七章 悠悠黑夜() 
第十七章悠悠黑夜

    公输念槐瞪着眼睛又看了一会儿,确信蚊子暂时没什么动静。透过带格子的窗户,发现院子里一片静谧,幽幽的光铺满了院子,还有一些扒着窗格子往房间里看呢,公输念槐与它对视了一会儿,甚觉无聊。

    夜深人静思念时。

    公输念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仰着头,看着院子里的微光。大脑里一片混乱。

    一会儿想到女儿瑶楠,这时候她正睡的酣吧,作梦会梦到爸爸吗?

    自己失踪了,消息传到家里了吗?

    老父亲怎么办,妻子怎么办,女儿,女儿啊!

    自己不是回国了吗?唉,土地还是那片土地,虽然公输念槐的家在北方,现在应该在金人统治区。

    但对于一个后世人,怎么也弄不清山东怎么就成国外了呢。

    不对啊,我是宋人吗?自己怎么就认定自己是宋人呢?

    按后世的说法,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都是共和国的一分子。

    金人是什么人,是女真吧。可是五十六朵花里没有女真这朵花啊。

    融合了?

    后世称这个宋叫南宋,而这个时代的宋人并不这样认为,至少在形式上宋人还是认为他们就是赵匡胤建立的那个大宋。

    你看啊,这个时候宋的都城都叫临安,什么意思,临时安定的地方呗,又叫行在,就是行程中所在的地方。宋人一直把汴梁当作他们的都城。

    想到这里,公输念槐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下,这宋人真会自欺人掩耳盗铃。

    再过五十年,被元人赶进了大海。

    赵家真是有意思,建国后拼命打辽人,想夺回被石敬磄卖掉的燕云十六州,结果两代帝王亲自出征都没有完成,太宗赵光义逃得那个狼狈啊,坐着牛车,屁股上插着一根箭,逃回东京,自此再也不敢北顾了。

    后来,嘿嘿,就是这个南宋小朝廷的建立者赵构,更是不堪,连他祖上的一点勇气都没有。

    若不是有长江淮河作屏障,哪里还有什么南宋?

    南宋中间的历史,公输念槐搞不清楚,但是两头的故事还是知道不少。当然不少知识是从评书小说里得到的,虽说不是正史,但不防碍对历史大方向的把握。

    岳飞韩世忠是南宋的头,文天祥陆文夫就是南宋的尾了,公输念槐连南宋灭亡的时间都记得清楚着呢。

    这也是他的上司孟晖经常念叨的,常说若他的老祖宗孟珙多活十来年,历史说不定就会改写。因为西方人给孟珙一个称号,叫机动防御大师。

    公输念槐恰恰对这个称号不感冒,或者说南宋只所以最终灭亡,从后人给孟珙的这个称号上就能看出一二。

    机动大师,从军事上来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玩到极致就是神了。共和国的太祖就是大师中的神。

    再加上一个防御,公输念槐就有些恶心了。防御来防御去,最终防不住了,然后,就没然后了,下海了。是下海喂王八去了,不是下五洋捉鳖去了。

    襄阳一丢,整个南宋就土崩瓦解了。速度快的让人都反应不过来。

    赵光义被吓破胆之后就是防御,期间虽有些小小的进攻,但改变不了全面防御的思想。

    好了,金人来了,黄河南北丢了,赵家跑到南方来了。然后一字长蛇阵的防御线建立起来了,然后猫在后面过小日子。

    蒙古人来了,防御防御,然后襄阳丢了,然后跑到南海边上了,再退就是大海了。再没有什么东西可救赵家了,跳海吧。

    厓山之后无中国。

    公输念槐脑子里乱糟糟的,后背上出了一层汗,不是热的,是心里烦躁,也有些害怕。

    对,就是害怕。

    在非洲工作时,他也害怕,但心里塌实。而现在,按说都蹋在汉人的土地上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也许是有知者有畏,无知者无畏。

    战争很快就要来了,或者早已经开始了,只是在孟珙这里,他还不知道而已。

    而自己一头撞进了孟珙家里,这里是枣阳,在后世里,这是大中国的腹地,再安全不过了。但在南宋这个时空里,枣阳是不折不扣的边境,是前线,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自己在后世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工程师而已。什么时候需要自己为了安全问题而去为国家操心了?

    现在不同了,他得为自己的安全操心了。自己穿越一次,不会就是路人甲吧,这也太操蛋了。

    有了超越这个时代的火器就天下无敌了?别忽悠自己了,那样死的更快。

    共和国刚建立的时候,以一国之力对抗世界上最强大的十六国联军,若再加上专作后勤的国家,联军超过二十个国家了。武器差距真不能以道理计,结果呢?地球人都知道。

    公输念槐不会幼稚的认为,只要自己给南宋提供了最优良的火药配方,南宋就谁都不怕了,就能见谁灭谁了。

    实际上火药就是汉人发明的,也是宋人最先用在军事上,怎么样,还不是被金人从黄河边上撵到长江以南。

    即使是冷兵器,宋人的技术水平也是超过北方蛮族的。别扯宋朝无马。

    小米加步枪,一双光脚板,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与汽车飞机相抗衡而不落下风。

    马再厉害,比得上汽车,超得过飞机?

    自己拉不出屎来,怪不得茅房。

    睡醒了一小觉,公输念槐脑子清楚了许多。自己竭力向孟珙等人推销自己的本事,实质上是自己胆小的反应。

    害怕被人拿着刀追赶。

    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一两件武器。唉,公输念槐越琢磨越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困倦又涌了上来,身体还是太年轻啊。

    公输念槐瞅了瞅窗外,深院幽暗。还是再睡会儿吧。

    天塌下来,只要还有房顶,自己就还能缓冲一下。

    公输念槐对自己这个姓还是很自豪的。听老爹说他家真是公输般的后裔,明初从山西移民到了后世的山东。也就在这次移民中,家谱遗落不见了,至少他老爹跟公输念槐是这么说的。

    移民到山东的这些公输氏后裔,有了一个约定,长房长子的名字中必须有一个槐字,正是不忘山西老家之意。山西洪洞老槐树嘛。

    公输念槐的老爹出生时有些晚了,没排上长子,名字里就不能带槐字,老头半生深以为憾。

    让老头狂喜的是,到了公输念槐这一辈,几个叔伯兄弟的头胎都是女孩,轮到公输念槐出生时,老头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长房了,直接很光棍地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个念槐的名字。

    有人不服啊,公输念槐的老爹指着自己的叔伯兄弟跳着脚地骂,你们没本事,我还得替你们在祖宗那里担着责呢,念槐念槐,怀念老祖宗啊。

    光是继承公输这个姓还不行,老祖宗不是发明家吗,还是从木匠开始的发明之路。那么公输家的人也得像祖宗一样,从作木匠开始。然后铁匠啊泥瓦匠啊什么的,不管什么匠,是匠就行。

    公输念槐小时候就没少了跟他老爹一起拉大锯,木匠活没怎么学会,但考上土木工程了。老爹高兴是高兴,但总觉得有些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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