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小小的口子终于慢慢连接了起来,连成了一个大口子,越来越多的黑色士兵冲进了这个口子,渐渐结成了阵势,互相呼应,不断深入。前军马上就要顶不住了。蛾遮塞骑马站在高处,脸色越来越严峻,终于咬牙道:“调后军上!”
典韦站在山坡上,眯着眼睛远望,看着穿着黑衣的士兵如同浪潮一样向前涌去,漫过了黄色的沙滩,又像浪潮一样退去,露出黄色的沙滩,如此几次,黑色终于在原属黄色的领地里牢牢站立,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蓦地,典韦发现了对方后阵的骚动,大喊道:“来人!”
“将军”几名传令兵上前。
“你去告诉典勇,蛾遮塞动用后军了,让他顶住。”
“遵命!”传令兵飞马而去。
“告诉屈突将军,让其率军攻击敌军两翼,不要打得太用力,压着让对方左右两翼不敢动,对方如果一有调动,马上用骑兵冲阵。”
“遵命!”另一个传令兵接令。
“遵命!”第三个传令兵道。
接着,典韦大喊道:“中军,准备随本将军上阵!”本来坐在地上休息的中军士兵纷纷站起,骑兵翻身上马。
典韦的大旗也向前动了,虽然很慢,蛾遮塞却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典韦的战机抓的很好,蛾遮塞的前军大阵已经被典勇冲动,后军正在向前军调动,左军和右军都被牵制住,唯一没有动的是中军,这个时候如果找准机会来这么一下,击溃蛾遮塞的左军或者右军,蛾遮塞就坚持不下去了。如果乘着这股气势冲动蛾遮塞的中军,蛾遮塞哭都没地方哭了。
战场对决,决定胜负的往往可能只是一个决定。蛾遮塞稳定中军的想法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动摇了。在这短短的时间呢,典韦一系列的调动完成了部署,也完成了对蛾遮塞的调动。此时,随着典韦中军的压上,左右两翼屈突的攻势也迅猛了起来。本来羌胡军只是堪堪抵挡得住,现在典韦亲自带队冲阵,已经杀进了阵中,羌胡军左翼一退再退,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蛾遮塞只得从中军又调了五百人去增援,刘浩军中竟然有鲜卑人,蛾遮塞不禁暗自心惊。而屈突这边的攻势也渐渐大了起来,蛾遮塞马上就从中军又调了五百人去增援。
第九十九章 攻城恶战(一)()
并州军的战术,如果对方主动进攻,就用弓弩压制对方,随后刀阵迎击,混战时骑兵绕到侧后,前后夹击;如果己方进攻,就用骑兵迂回到敌军侧后方,牵制敌军主力,然后己方刀阵前进,最终实现围歼。在典韦军正面推进的同时,两翼的骑兵也向两翼张了起来。一千骑兵齐声呐喊,四千只马蹄敲击大地,蛾遮塞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典韦胃口真好,这是想包饺子呢!
不得已,蛾遮塞只得派出麾下的五百骑兵去阻截两翼的鲜卑骑兵,原本厚厚的中路此时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空虚了。
典韦手握双戟,刚刚将一名羌胡军弓箭手斩杀,来不及拔出肩头的羽箭,就向边上一侧,躲过一把长枪的袭击。对方人阵太厚,骑兵冲不起来,而骑兵如果失去速度优势,跟活靶子没什么区别,所以典韦选择了下马步战。而步战明显不如骑战来的痛快,典韦大骂一声,握住双戟,往后一拉,将偷袭他的羌胡军官拉过来顺手一戟,又往前杀去。
这个时候,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典勇率军脱离战场,向羌胡后军杀去,典勇率军快速脱离战场,绕道羌胡后军,大喊道:“杀!”后面的一千轻骑兵一阵风一般冲了出来,直扑羌胡军后军,同时,典韦的进攻也突然猛烈了起来。
“迎敌!”一名羌胡后军的万夫长最早发现情况不妙,大喊一声,也顾不得有没有人听到,策马上前拦截。
典勇架住迎面劈来的大刀,用力往回一送,接着双腿一夹马腹,二马错蹬之际,身子一矮,一枪刺出,将对面的敌将刺落马下,纵马一跃,已经杀进了敌阵。滚滚而过的一千铁骑左冲右突,迅速搅乱了措手不及的羌胡军的阵脚。
羌胡军军溃败。
典韦闲庭信步一般策马跑了百余步就把马停了下来。羌胡军的尸体铺满了从战场到鹿头关的道路,几乎所有的尸体都是面朝鹿头关倒下,伤口全在后背,显然是在逃跑路上被追兵杀死。更多的羌胡军士兵则放下了兵器,垂头丧气在胜利者的监视下拖开尸体,清理道路。每搬开一具尸体就能看到几件兵器,监视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是羌胡士兵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的勇气。兵器如山一般堆积在路旁,羌胡军俘虏收完了尸体,就去挖坑。清理出来的道路上,镇北军步兵正在快速推进。
是役,典韦以少击多,先调动羌胡军移动,疲劳敌军,同时为自己争取休息时间,又挫其锐气,最后瞅准机会雷霆一击,击破羌胡军六千人,羌胡主将蛾遮塞率领亲兵逃跑,一路上遭到屈突的鲜卑骑兵的轮番追击袭扰,连收容败兵都来不及。幸亏伐同、滇吾见势不妙,出关接应,蛾遮塞才能够收拢一千余败兵回城。典韦乘机发兵攻关,激战至天黑,几度攻上关头,被伐同、滇吾带领羌胡军拼死杀退。因为天色已黑,将士疲累,又天降绵雨,无法再战,只得鸣金收兵。
昨晚敌军军心大乱,本来是打破鹿头关的最好时机,可惜天降绵雨,时机错过。蛾遮塞回鹿头关后明显加强了戒备,稳住了态势。鹿头关又地形险要,典韦派人攻关,全部败下阵来,死伤四百余人。
鹿头关上旌旗飞舞,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打了一个上午的羌胡军将士手持兵器正在庆祝打退了典韦的进攻。昨天的失败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今天上午守城的成功,让羌胡将士的自信心有了些许回复。
鹿头关,真是好关啊!和士兵们一样恢复了信心的蛾遮塞、伐同、滇吾全都松了一口气,蛾遮塞吐出一口唾沫,大声道:“赏!”
鹿头关的府库里有的是钱,蛾遮塞可不在乎,昨日虽然大败,只要守住鹿头关,他就有翻盘的机会。只要能守住关口,伐同、滇吾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小钱。
蛾遮塞率领六千大军出战,大军损伤过半,能够顺利逃归鹿头关的只有一千人,鹿头关现在兵力只有四千余人了。蛾遮塞再也不敢提率军出城了,对典韦的挑衅也是不理。
“堂兄,蛾遮塞、伐同、滇吾这厮还真甘心做乌龟,咱们将士骂阵骂了半天,甚至装女人羞辱他,他就是不肯出来。咱们南平北战,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典勇一掀大帐门帘,进来就抱怨道。
“你昨日把人家打得那么怕,险些命都丢掉了,谁还敢出来?”屈突话音一落,大帐里就笑声一片。
典韦道:“他不出来咱们也得骂。骂完了,再进攻。”
第二天一清早,典韦大营里就喧闹起来,一队队兵马举着各色战旗,抬着推着登城用的云梯,浩浩荡荡出了辕门,在鹿头关下列阵。
车轮轰隆轰隆滚动的声音惊起了关头的守军,城头的号角响起,一队队睡眼惺忪的士兵匆匆拿起武器冲上了城头,伐同推开人群一看,一时手都软了。
蛾遮塞上来扶着城垛眯眼看了一会,又习惯性地看了看天边,太阳刚刚升起来,今天这一场仗有得打啊。“命令伙房把早饭送上城头,城内各军随时待命。”蛾遮塞下令。
城下,十几名士兵费力地拉动抛石机的绞索,一声大喊,石头就呼啸着飞向了城头,城头观察的士兵大喊道:“躲避,躲避!”
城头上的士兵纷纷端着木碗皮碗找地方躲避,不过这一次抛石机明显发过了劲,落到了城内,砸到了许多城内来不及躲闪的士兵,甚至砸坏了一口稀饭锅,溅的火头军满脸都是稀粥,傻傻地站在哪里。
蛾遮塞站在城楼上看了看,吩咐道:“慌什么,抓紧吃饭。”
屈突、典勇分列两边,中间骑在马上的是典韦,典勇征询地望了眼典韦,典韦点点头。典勇令旗一挥,身后的两名战士敲响了硕大的战鼓,一队士兵抬着云梯快速出阵,士兵们躲在盾牌后面推车前进,接着一群弓箭手跟在攻城士兵身后,缓慢而坚定地向城墙逼近。
抛石机也校准了位置,开始发射。
“放!”
几架抛石机同时发射,将硕大的石块抛向关上,关上士兵纷纷躲避,却依然有人被砸到,发出一声惨叫,关上的城楼也被击中,砸出一个大洞。
“放!”眼见攻城军已经逼近城下,城上一名军官高喊道,却被一块大石当场砸中,鲜血溅迸了一地,甚至溅到周围士兵的身上,不过士兵们也顾不上恶心,忙着放箭。前队射完退后,后队上前,还要防备对方的投石车。
城下的士兵们已经自动散开,跟随云梯前进,头上举起盾牌,防备城上射下的箭雨,弩手已经停下步伐,开始压制对方。
城上的士兵缓缓推出了一个巨大的家伙,是床弩。床弩,中国古代攻城器具,又名车弩。是一种装置在床架上的大型弩。弩弓极为强劲有力,利用轮铀、绞索绞动张弓,弩身安装在木架上以增加稳定性。床弩使用的箭如幅,簇如巨斧,射程可达500至1000步。城上七名士兵拉动绞盘,一支粗大的箭飞速射出,迅速射穿了挤在一起的数名攻城士兵的身体,赢得了城上士兵的喝彩。
床弩虽然强悍,毕竟数量有限,慌乱了一阵的攻城士兵还是推进到了城下。弓箭手也站住了位置,和城上对射,不过由于是仰射,还是吃亏不少。
攻城的并州军士兵们举着盾牌,挡着箭,也有躲到了关下的死角歇息,云梯已经搭上了关头,关上的士兵拼命用手用棍去推,却被上前掩护的弩手弓手射穿,双方开始围绕着云梯放射,城上不时还丢下投枪,运气好的能连续扎到数人。
这种情形下,站在原地或者后退都等于等死,终于开始有士兵登上了云梯,口中衔刀,手中持盾地往上爬。一个接一个,如蚂蚁一般。
“扔!”
在云梯上的士兵多得不易推动的时候,滚石擂木终于招呼了下来。不断有并州军士兵惨叫着滚落,也不断有并州军士兵继续攀登。有接近城头的并州军士兵就会同时遭到几把长兵器的招呼,被挑落下来,一声惨叫,砸到好几个己方士兵。
关门外,士兵们在盾牌的掩护下抬着巨木,冲撞城门,城门内的士兵不断加固城门,拼死抵住,城门却还是被撞的让人心惊胆战。
第一百章 攻城恶战(二)()
终于有并州军士兵趁着城上放射的间隔,迅捷地登上了城头,城下观战的典韦一时注意力全放在了这路身上,上去的并州军士兵迅速一猫腰躲过了两把长刀的袭击,从嘴里把刀拿下,一个侧身,在卡住自己的敌方士兵身上划出了一道打血槽。
“上去了!”不过第二个并州军士兵就没这么幸运了,刚冲上城头,就被一把长枪刺中,长枪往外一送,就仰面倒了下来砸到了自己身后的第二个并州军士兵身上,把几个人全带了下来。
“唉!”典韦不满地看了自己的亲兵一眼,一惊一乍的。先上去的那个并州军士兵终于在连杀几人后力竭被杀,攻上城头的第一个希望就此破灭了。羌胡士兵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尸体扔了下来,几名羌胡士兵奋力一推,将架在城头的云梯推翻。
“将军,好了。”
“泼!”一大锅热油从关上泼了下来,正在撞城门的并州军士兵发出了一声声惨叫,羌胡士兵接着把火把扔了下来,就着热油点着了攻城车,数名并州军士兵们鬼哭狼嚎地窜了出来,忙着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结果又成了城上羌胡射手的靶子。
锣声终于响了起来,并州军的士兵们尽量拖着本部士兵的尸体,退了下去,关下到处是损坏的云梯,燃烧的攻城车,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典韦小儿今天可是下血本了。蛾遮塞一边恨恨地想,一边把长刀垂下,一滴滴血顺着血槽滴了下来。两个时辰不到,典韦就连续攻城三次,总是前一队刚退下,下一队就杀了上来,每次都有并州军士兵攻上城头,这次逼得自己都亲自上了,才把对方上城的士兵逼了下去。这样的攻城再来几次,只怕就要被攻破了。比起今日来,昨日真是小孩和稀泥。
“将军,敌军又集结了!是屈突的旗号!”
刚刚屈突又攻上了关头,蛾遮塞又从关内调了三千人上来才把对方撵下去,己方床弩的箭支已经用完,而对方的床弩才刚刚用上,给己方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自己也险些被射中,照这样下去,今天关可就守不住了。
蛾遮塞望着关下典韦的大阵,典韦身经百战,谋略过人,大阵里旌旗蔽天,压根看不清虚实。蛾遮塞有心派人冲阵刺探一下,却情知野战必败,只好作罢。
这时候,典勇又率领军攻城。典勇率军来到关下,大喊道:““鼓来!”雄健有力的鼓声顿时响彻山野。听到鼓声,本来心就绷得紧紧的蛾遮塞心绷得更紧了。城上城下的并州军士兵都跟疯了一样,悍不畏死,箭矢如雨,长枪乱飞,滚石擂木越滚越少,并州军攻城的云梯却越来越多,热油熬的速度,赶不上对方上来的速度。
蛾遮塞喘息道:“再调一千人来!”
鹿头关前,箭石如雨,不时有大块石头夹在箭雨中落下,不时有一个又一个并州军士兵发出惨叫,不过鼓声不停,前进的并州军士兵也不停。
典勇刚躲过一块大石,就被一支羽箭射中了左臂,典勇忍住疼痛,一把将箭拔出,拔箭出体的疼痛使他不自觉的头往上仰,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回过头望着后面被压得抬不起来的士兵大吼道:“他娘的不怕死的随我上!”说着也顾不上包扎,抓起云梯梯子就往上攀。身后士兵们也纷纷跟着典勇向上攀爬。羌胡守将正在大喊:“砸死这些狗娘养的龟儿子!”
典勇由于受伤,爬得比别人慢了些,好不容易登上关隘,一翻上去,人就险些瘫软,见己方人少,被对方围攻,典勇牙一咬,握着刀就冲入了战团,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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