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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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长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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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心道自己哪能这般小气,当下笑道:“课上叫夫子就行了,课下就不要叫了。”

    林寻却是不知这老夫子名讳,夫子见林寻挠头傻笑,心中当即明了,高声笑道:“老夫孟焦,你就叫我怀春先生吧。”

    两人相谈甚欢,通过一番交谈,林寻听得《四元玉鉴》大概,隐约觉得这乾机四算与《四元玉鉴》关系匪浅。

    乾机四算本是商人所创,注重实用,在许多难处却刻意回避;而这四元玉鉴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专研理论,而且在内容上包罗万象,故难度要比乾机四算高上一筹。

    这乾机四算似乎只是《四元玉鉴》中的冰山一角。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却听得墙外一声高呼:“谁道孔家多新燕,不如王孙一只狗。”

    话音刚落,大门突然闪进来一人,衣衫褴褛。来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然后盯着孟焦,痴笑不止,骂道:“哈哈,你这死孟老头。”

    林寻见得眼熟,这正是那日在大门外的白胡子老头,孟焦见他叫骂,也不生气,当下示意林寻调头,欲避开这白胡子老头。

    那白胡子老头却不尽其然,见四下无人来撵他,胆子一大,跳上前来,一把抓住孟焦,嘻笑道:“孟老头,你还在做狗?”

    这话说得之难听,林寻也不禁皱眉。

    只见孟焦老脸一黑,喝道:“你有完没?”

    老头盯着一旁的林寻,一张黄嘴裂开,嘻嘻笑道:“孟老头你又收徒弟了?”

    这话似是触了孟焦霉头,孟焦猛地一甩手,双目怒睁,喝道:“念及你我曾是同僚,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休得逼我叫人来赶你走。”

    白发老头摔倒在地,也不叫痛,只是嘻嘻怪笑,骂道:“孟老头,你真坏啊!”

    林寻见这老头端的怪异,却听孟焦称其是同僚,没想到此人虽然其貌不扬,以前竟也是国子监的夫子?但怎么又落到这般田地?

    白胡子本来还在痴笑,却见前方走来两人,脸色惊慌,忙爬将起来,窜出大门去了。

第二十一章 暗涌浮动() 
从广文馆出来,金牙坤便是一脸愁容,这一节课下来,金牙坤至少被呵斥了三四次,大字不识几个,偏还多嘴。

    王凡见他愁苦,自个却是满脸堆笑,道:“金兄不要气馁,这学问不是一两日就能学会的。”

    金牙坤听得王凡宽慰,当下挠头苦笑道:“王兄说得极是。”

    二人走到大门口,远远望见林寻二人与那白胡子老头纠缠,便一同上前。那白胡子却见有人来,却是害怕,一溜烟的窜出门去了。

    王凡正要招呼,却见孟焦立在一旁,忙恭敬作揖道:“孟夫子安否?”

    孟焦含笑点头,林寻见两人相识,便道:“夫子,可要一同吃饭?”

    孟焦摇头道:“你们去吧,老夫还要回算学馆呢,还有得忙呢。”

    几人心知孟夫子推脱,当下也不强求,正要纷纷作揖告辞。

    孟焦似是记起什么,唤林寻到一旁,小声道:“老夫看你对《四元玉鉴》倒是有些兴趣,老夫手上却是本残缺,你不妨去那万字藏经阁找找,兴许还有全本。”

    林寻本就对那《四元玉鉴》念念不忘,听孟焦一说,忙道:“多谢孟夫子。”

    孟焦却笑道:“不要先谢老夫,那《四元玉鉴》的原本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看你造化了,好了,你们吃饭去吧。”

    三人因肚饿也不再作逗留,忙出了国子监,下山吃饭去了。

    出了国子监,山下两排长街尽是酒楼,一到午时,一条街十里飘酒香,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满街锦衣华服,大多都是监生来吃酒。贡生们家境较差,一般都在监内草草解决一顿,便又去读书了。

    这便是世道,何其昏庸!

    王凡倒是熟路,到成贤街头一转角,便领二人进了一家老店。

    店里大部分监生都认得王凡,经王凡一番引荐,都要来奉承林寻和金牙坤。林寻不好回绝,但见这些个监生个个肥头大耳,食欲倒是减了大半。

    金牙坤倒是好胃口,夹起一块肥羊肉,在锅里涮了涮扔到嘴里一通烂嚼,开口道:“这国子监就是不一样,他妈的,山下几条街都赶徐州大了。”

    王凡笑了笑,道:“说起南雍,就不得不提这鸡笼南山一条街。”说得兴起,王凡端起酒杯,吼道:“比起那北监的琉璃坊,还要大上一圈。”

    一旁的林寻却是发呆,除开《四元玉鉴》一事,自己心中总有不妥,却又想不起来,又听金牙坤和王凡吵闹,更加记不得了。

    林寻见王凡认得孟老夫子,便想打听一番,当下问道:“王兄,你认识这孟老夫子?”

    王凡抿一口小酒,道:“我以前听过他几节课,有些迂腐。”

    林寻笑道:“这夫子为人如何?”

    王凡一咂嘴,道:“你别看算学馆虽小,但是这孟老夫子却是有些名气,倒也不是因为他…”,王凡瞅了瞅四周食客,往前离林寻坐近点,续道:“倒不是因为他才气,而是因为他一个学生。”

    林寻见王凡如此神秘,一皱眉,问道:“哪位高徒?竟如此了得?”

    王凡呵呵一笑,用手指沾了酒,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来,林寻歪过头一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竟然是他,难怪夫子说他聪慧了得。”

    王凡一惊,道:“怎的?这孟夫子提过此人?”

    林寻见王凡一惊一乍,笑问道:“怎么提不得?”

    王凡拈一片鲇鱼肉,嚼的有味,字字吐道:“这是那孟老头的忌讳,他师徒两关系不好。”

    林寻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是浓厚,却始终想不起来,当下撇开念头又问道:“那日在门外的白胡子老头是哪位?”

    王凡呵呵一笑,道:“那个疯子,万万别去招惹他,林兄,我告你过国子监有三人惹不得,北极阁阁主袁玄,严大师兄,还有就是这老疯儒!”

    金牙坤许久没有吃的如此尽兴,嫌林寻与王凡大惊小怪,加之自己酒劲又上来了,不待林寻再问,嘻笑道:“我这林小兄弟,年纪不大,却是贼机灵,又怎么了?”

    见林寻不搭理他,他又是哈哈道:“别总想这些烦心事,心烦找姑娘啊!”

    听得金牙坤拿姑娘打笑,林寻心中越感不妙。

    金牙坤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对,续道:“这国子监荒郊野岭的,哪有姑娘啊?哈哈。”

    林寻蓦然惊醒,蹬地一下站起身来,伸手喝道:“银票。”

    金牙坤一愣,问道:“什么银票?”这金牙坤虽然嘴上在问,但是另一手却是在掏怀包,奸笑道:“找姑娘还是去赌坊?银票银票,你他妈还欠我一只手呢。”

    林寻心急,也不解释,一把夺过金牙坤手中的银票就往外跑。

    王凡也有些醉意,边倒酒边打笑道:“林兄怎么如此心急?饭也不吃…莫不是真是为了城内那家姑娘?”

    金牙坤打了个饱嗝,猛地一拍桌子,蓦然问道:“乔月啊?”

    …。。

    国子监突然出现了个女武监生,倒是稀奇,再加上昨日射箭胜了严世蕃一事,乔月已是满园皆知了。

    武监地位不比文监,授课的多是退下来的锦衣卫,再加上授课的首席锦衣卫却是个女子,所以对这三纲五常倒是不甚在意,也就让乔月进来一同听课。

    乔月进门一瞧,便见一个系着马辫的女子,年约三四十,高额细眼,一脸素容,着一身顶角飞鱼服,端坐在大厅上方大椅上。两旁各站四名锦衣卫,当真是威风凛凛,这便是前朝武状元张玉景。

    张玉景一眼望去,瞧到乔月,神情一怔,问道:“你就是昨日胜过严世蕃的那个女子?”

    乔月瞧这真武馆老师竟然是个女子,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却又不认得那身飞鱼服,忙问道:“对啊,大姐姐你是老师?”

    一旁的锦衣卫怒目一睁,喝道:“敢对真武馆馆主如此无理?”

    张玉景一罢手,心想在国子监能见到女子也是难得,心下不由得亲近几分,又听闻乔月昨日赌箭之事,更是徒添好感,笑道:“我哪里是你姐姐啊,都够当你姨子了。”

    乔月见这女子也能做大官,也是满心欢喜,笑道:“大姐姐看起来那么威风,怎么能这么说?”

    马辫女一笑,道:“你这女子倒是嘴甜。”当下又见乔月两手空空,问道:“嗯,怎么没有带剑来上课?”

    乔月一愣,噘嘴答道:“忘了。”

    马辫女扑哧一笑,嗔怪道:“你这女子,如此大意,怎能习武?”说罢解下配剑,叫一旁的锦衣卫拿给乔月,道:“我这鱼肠,位居十大名剑,乃是先帝所赐,今日借你上课用。”

    一干武监生心道自己上课已有些时日了,却也不曾摸过鱼肠,这乔月才刚来,就如此深得这张玉景喜欢,怕是以后更是难出头。

    乔月接过鱼肠,轻抚剑刃,只觉得寒气逼人,犹如万里寒渊,不禁叹道:“好剑。”

    张玉景微微点头,见四下监生已到齐,道:“好了,今日,我要讲的是剑术课,这剑术之流,一直争议颇大,有人说剑是兵中君子,也有人说剑道乃是旁门左道…”

    “剑术发展至今,流派众多,若推前三,当属武当,峨眉,还有我们亲军都尉府。”

    …。。

    这张玉景乃是武状元出身,也是明朝唯一女状元。当年会试一路过关斩将,却因被查出女身,落个欺君罪名。后来张玉景临死前仍不忘为家乡争取修路,先帝受其感动便赐了个武教官给她。

    她年轻时做过十年千户,如今位居真武阁阁主,一身本领俱是不赖,加之多年实战经验丰富,乔月听来也是颇有收获。

    课罢,乔月便匆匆还了鱼肠剑,去找那林寻。

    却不料这一到下课,满国子监的人全堆在了成贤街,满街的人皆是白衣白袜,乔月哪儿还找得见林寻,当下一急,便喊出林寻和金牙坤名字。

    乔月喊了几声,仍是无用,倒是招来了四周监生好奇观望,其中不乏有人去向严世蕃禀告了。

    乔月身上又没钱吃饭,兜了几个来回,越走越偏,不知不觉走回到了集雅居。当下一摸荷包,却又忘了带钥匙,只得独坐在门外发呆,细细想起昨晚一事,却是傻笑。

    乔月百般无聊,搠起一根断枝温习剑法,一套剑法下来,肚子饿得更紧了。

    昨夜大风,花苑里倒是遍地残瓣。

    乔月无所事事,便坐在石阶上拈花瓣来玩,堆得方方正正的,渐渐拼凑出一个人形来。乔月正玩得兴起,不禁觉得背后生风,本以为是林寻,心中一喜,转过身去,不料却是严世蕃。

    这国子监说大不大,严世蕃的眼线尽部其中。乔月在成贤路叫喊,立马就有人小跑到四牌楼,向严世蕃告密。严世蕃早就怀疑这女子来历不明,当下一听乔月独自一人,没有林寻等人碍事,便决定亲自前来试探一番。

    严世蕃赶到集雅居时,却瞧见乔月在地上推花瓣,不禁疑心大作,强笑道:“月姑娘好雅兴。”

    乔月本就对这独眼龙无好感,只管继续低着头,堆着花瓣,也不理他。

    严世蕃将乔月动作眼神尽收眼底,心道这女子行为怪异,不尊世俗礼教,绝对不是大家闺秀,却又始终猜不出来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严世蕃本是心高气傲,见乔月不睬他,心道“自己风流倜傥,多少女子臣服于脚下,何时受到过如此冷遇。”心中便生出一歹计,笑道:“哦,月姑娘不要误会,是林兄嘱咐我来找月姑娘的。”

    果然,乔月一听到林寻二字,忽然抬头,问道:“他在哪儿?”

    严世蕃心道若要摸清这女子身份,必要让她在这南雍呆不下去,看你林寻如何周旋?当下嘴角一扬,指着远处一高楼,笑道:“林兄现在在万字藏经阁,他在那里等你。”

    乔月若有所思的点头,一想到林寻叫人找她,不由心中一甜,便觉得这独眼龙也不算坏了,忙谢道:“谢谢严师兄。”

    严世蕃一脸正色,挥手道:“月姑娘客气了,快去吧,不要让林兄着急,林兄在万字藏经阁最上层,月姑娘莫要走错了。”

    乔月心急,哪里还顾得思量真假,便朝万字藏经阁奔去。

第二十二章 兴师问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鱼肚浮沉,夕阳如鼎,渐渐上了山腰。

    林寻先是挨着整条成贤街,把酒肆店铺一一寻遍,又把整个真武馆跑遍了,却始终没有乔月的影子。

    最后回到集雅居,除了刚爬回来睡觉的金牙坤和一地被风吹乱的花瓣,什么都没有。

    虽然林寻时常责备乔月捣乱,但是如今心中却也是担心,毕竟她曾经救过自己,也算有恩。

    林寻琢磨着还有何处没找过,不知不觉又转回到正门口,却听到一声怪叫,只见大门口的老疯儒正朝着自己咧嘴痴笑。林寻心中咯噔一下,想起那天乔月与老疯儒对诗,心想莫不是这个老疯儒抓了乔月?但是转念一想,乔月武功如此厉害,一个发疯的夫子能把她怎样?

    胡思乱想之间,那老疯儒突然跳到林寻面前,边扣手背边笑道:“你这小孩太不老实了。”

    林寻见他疯言疯语,心中更是烦躁,喝道:“你干什么?”

    老疯儒却是捂着嘴痴笑,一屁股团坐在地上,开始掐起了背上的虱子,一掐一个准,林寻见这老疯儒端的行为怪异,正要转身离去。

    却听到老疯儒笑道:“你这小孩心中全是鬼念头,就像虱子一样,跟那孟老头真是绝配了。”

    林寻觉得虽然这老疯儒语出突奇,但是一细想,这话却另有玄机,当下回头一看,地上虱子约有三四十个,排成几列,隐隐显出字形来:“藏经阁”

    见林寻看过字后,老疯儒两腿一伸,将地上的虱子尽数打乱,叹道:“终日妄作万人师!”

    话音刚落,远处一阵叱咤,见又有学生要来打他,老疯儒一改常态,连滚带爬逃出门去。一干监生也是兴奋,就像撵老鼠一样追了出去。

    “藏经阁?”林寻默念几遍,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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