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多少,都没有一句实话……”
朱栩抱着茶杯,失笑一声,摇头道:“无非就是一种自尊的显示,没关系,最后也不会缺多少,开济南大仓,不足差额。”
秦良玉知道,朝廷有十大粮仓,这些年储备了很多粮食。
“是。”秦良玉应了一声,继而抬头看向朱栩,道:“皇上,帅府内部,近来有一种很强烈的声音,希望调集军队,将多尔衮消灭在倭国。”
朱栩喝了口茶,道:“不意外,这种声音早就有了,不用理会。朕养着多尔衮是有大用的,不止倭国,也不止东南半岛,将来的蒙古,也需要他做先锋。”
这也算是朱栩给秦良玉交个底,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情况,秦良玉当机立断真的将多尔衮给剿灭了。
秦良玉起身,道“臣遵旨!”
朱栩招了招手,示意秦良玉坐下,斟酌一阵,问道:“你们帅府与杨嗣昌那边是不是对具体的战略有不同想法?”
第1322章 不寻常()
秦良玉坐在朱栩对面,苍老脸上有凝色。
片刻之后,她才道:“是。帅府的战略,是以对马岛为前线补给线,九国岛为主战场,在九国岛消灭倭国的主力,继而跨过关门海峡,彻底歼灭德川幕府。杨嗣昌的想法是,在虾夷,九国岛牵制住倭国的主力,以海军为辅助,围困四国岛,给足倭国压力,而后吞下四国岛。而后,用障眼法,将十万大军运送到江户,直接登岸,拿下江户,以倭国的情形,江户一失,其他就不在话下……”
朱栩自然已经知道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见,心里也在斟酌。
帅府的意思,是想要用武力强势征服,彻底挤垮倭国的抵抗力量。
杨嗣昌的想法,则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用最快最直接的方法拿下倭国!
虽然看似几句话,实则要操作起来,都不容易,即便付出的代价也无从比较。
朱栩端起茶杯,神色沉吟。
论政务,论政治手段,这些人加起来也玩不过他,但论到行军布阵,大军灭国,朱栩并不在行,每一次他都小心翼翼,担心他会破坏将军们的指挥。
但现在前线与帅府起了战略冲突,需要他来权衡,决断。
这两拨人,都是领军的帅才,都有他们的道理,但终归要二选一。
朱栩拨弄着茶水,好一阵子,看着秦良玉,道“行军打仗,朕并不熟悉,不想外行指挥内行,但杨嗣昌既然敢上疏,想必是有足够的理由,帅府不能忽视,要重视,不能强压而下,忽略前线的实际情况。”
秦良玉听着朱栩的话,默然片刻,道:“臣与孙帅也商讨过。倭国野性难驯,若是杨嗣昌的冒险不成功,十万大军可能会全军覆没,朝廷正在改革,若是再次调集大军,不说军队情况,单说粮草,就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朱栩也想到了这一层,道“杨嗣昌现在已经到了对马岛?”
秦良玉肃色,道:“是,他应该已经见过左良玉了,还计划与天草四郎见一见,并且军情处已经向他汇报。”
朱栩沉吟一阵,看向秦良玉,沉声道:“将指挥权给杨嗣昌!帅府那边,你们要安抚好,不能有私心,若是朕发现有谁刻意的拖后腿,朕决不轻饶!”
秦良玉倒是没有想到朱栩会这么果断的将指挥权交给杨嗣昌,那是一个是非冒险的计划!
想着近来的朝局,目前的国库情况,她大致明白朱栩的意思,站起来,抬手道:“臣遵旨!”
朱栩放下茶杯,道:“辽东的五万大军,也调归杨嗣昌,确保这一次万无一失,倭国的战事,要速战速决!”
“臣遵旨。”秦良玉再次道。
朱栩背着手,目光沉静,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战?”。。
秦良玉道:“臣等计划抢在夏收之前。”
朱栩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倭国的灾情比我大明重,德川家光这几年又在准备,想必民间元气不少,若是在这个关头开战,内乱必生。”
秦良玉,孙承宗等人也是这么考虑的,因此人还没有动员,消息就已经放出去,让倭国上下一片慌乱。
朱栩走了几步,道:“海军是要锻炼一番,告诉杨嗣昌,唐王,不要害怕损失,海军不能总是藏在家里,实战的机会不易,要珍惜,认真的总结,给朕训练一支强大的海军出来!”
“是,臣明白。”秦良玉道。
朱栩这次武断的将指挥权交给杨嗣昌,心里多少终归有些不安心,又道:“曹变蛟熟悉倭国的事情,由他负责海军方面。再给杨嗣昌,多尔衮下旨,告诉他们,这一战,朕要不惜代价的必胜,若是败了,提头来见,帅府同罪问责!”
秦良玉单膝跪地,沉色道:“臣遵旨!”
朱栩摆了摆手,道:“平生吧。”
秦良玉站在朱栩身前,比他还高几分,似乎看出他内心的小焦躁,宽慰道:“皇上,我朝出的都是精兵,并且有强大的火器,多年准备。倭国困守海岛,无险可守,国困民乏,此战,我大明必胜!”
朱栩瞥了他一眼,心里吁了口气,道:“不瞒老将军,若非朕着实走不开,真想去前线盯着。”
秦良玉如孙承宗一样,对朝政保持着距离,却也知道,大明现在千头万绪,正在经历深层次的变革,这种变革在很多人看来是仓促,没有足够的准备好,很容易发生威胁社稷的大事情。
朱栩这个皇帝走不快,自然也是可以理解。
朱栩没有多言这些,思忖一阵,道:“帅府控制大局,尽量交给杨嗣昌指挥,再告诉杨嗣昌,掌握大战略,战术方法,可以交给多尔衮,对于战后的事情,朕的意思,也交给多尔衮。”
这也算是朱栩提前给帅府打招呼,免得到时候出现战后分配问题。
秦良玉稍一思考就能明白朱栩的意思,犹豫片刻,道:“皇上,安南那边,多尔衮采用的大规模屠杀,强制迁徙,甚至传闻还有填海这样的恶行,臣等有些担心。”
朱栩道:“嗯,朕不会纵容他的,这一次,四国岛划给琉球,九国岛划给朝鲜,虾夷划给辽东,本国岛交给多尔衮,他会知道怎么做,不会乱来的。”
秦良玉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没有多说,道:“是,臣明白。”
“晚上朕与几个阁老一起用膳,老将军也一起来。”朱栩道。
“是。”秦良玉道。
秦良玉一走,曹化淳快步进来,道:“皇上,香县发生暴力抗法,当地突然出现一股土匪,绑走了丈量土地的官员,现在,已经发行三具实体了。”
朱栩眉头一挑,神情平静如常,语气一样平静,道:“内阁知道了?”
曹化淳道:“孙阁老知道了,听说相当震怒,已经在召集内阁,六部的大人们商议,似乎要警备部队介入。”
朱栩点点头,道:“嗯,可以,现在地方上是官匪一家,确实需要强力保障。你再去找孙白谷说一声,让他由上而下,一个一个来,不要太全太大,要以点带面……”
截杀官吏,如同谋杀钦差,本身罪名就不小,外加是孙传庭施政的敏感时期,这件事,透着不寻常。
第1323章 杀气纵横()
朝廷震怒,就在当天,内阁中书包理游,与新任的警备总部部长阎应元,当天率领警备五百人,赶赴香县。
在抵达的七日,阎应元捣毁山匪二十七处,当场死亡,抓捕等三百余人,由此牵累出来的士绅四十多人,香县知县,县丞,典吏等大小官员,被抓四十八人,几乎全军覆没!
后三日,当地初级法院判处死刑的多达一百二十六人,流放的多达三百人!
一次性处决这么多人,还是由内阁主导,大明从古至今都没有发过!
由此,朝野上下震动异常,孙传庭的权力,已然大到这种程度!
大明内外的紊乱骤然剧烈起来,不论富饶还是穷苦之地,各种势力加速勾结。
山匪的人数,实力在增强,那些‘义军’陡然安静,潜伏。士绅,官吏们加速勾结。那些反对‘新政’的人,更是膨胀,以为他们只是不满,这一次,却是恐惧,已经由不得他们不做些事情了。
热闹非凡,人间仙境的秦淮河几乎一夜之间空了,那些抨击朝政,针砭时弊的书院,名山大川等等,人去楼空。
风云激荡,神鬼举出,大明的热闹,仿佛才刚开始。
这些都是后话,在包理游离京的当天,作为巡政御史的郭广新已经在山东,兖州府了,正在进行明察暗访。
在一个寻常的商铺内,郭广新这位退休的前兵部尚书,正在慢悠悠的喝茶。
这位给他斟茶递水的,是他的侄子,因为自小纨绔,功名无望,家族给了他一个铺子,由着他自力更生,随着年龄渐长,儿女长大,倒也改了脾性,本分不少。
郭广新喝了口茶,道:“你这几年做的不错,你父亲给我写过信,让我给你一个名额,保你去政院学习,你不愿去?”
郭广新这个侄子名字叫做郭铨德,他站在郭广新身前,苦笑道:“让三叔见笑,我父亲是看我养家不易,才厚着脸给三叔写信。”
郭广新看着他,道:“按照规制,即便不能考过联考,中的进士,毕业后外放七品小吏,有个官身,说出去也光彩一点,若是做得好,或许能得赐个同进士,位进五品……”
郭铨德满脸尴尬,打断道“三叔,我根本不是那块料,我的这个铺子,还是我媳妇打理……”
郭广新摇头,无奈道:“行了,这些废话我也懒得说,回头告诉你父亲,我也算尽力了。对了,你这铺子要交税吧?税务总局是怎么收的?”
郭铨德给郭广新倒了杯茶,道:“三叔你久在京城,又身居高位,可能不知道,这税啊,还是交给府衙,税务局就是一个牌子,那么点人,怎么可能争得过衙门……”
郭广新眉头皱起,道“我记得税务局,税务总局每年都收上来不少银子……”
郭铨德嘿笑,道:“这个简单,衙门收上来,再给税务总局分一点就是,税务总局不敢惹衙门,也乐得省事……”
郭广新脸色微沉,道:“巡抚衙门就不管?”
“管,怎么不管?”
郭铨德道:“巡抚衙门曾今派人,挨家挨户的通知,要有税务总局的允书,交税要交到税务局,可,可我们要是不交给衙门,不过三天就会被查封,能怎么办?巡抚衙门也无可奈何,换过知府,抓过不少官员,但这些从没变过……”
郭广新听懂了,点头道:“因为知府得听别人的,这个‘别人’在,衙门就得听话,所以,知府不管换几任,所行的事是一如往常,无甚变化……”
郭铨德道:“三叔说的是,不止是税务局,那商务局还没组建好,听说就被砸了好几次,大理寺门口冷落,督政院看报喝茶,这些都是大家众所周知……”
郭广新猛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巡政使,目光凌厉如刀。
这个巡政使噗通一声跪地,急声道:“大人,下官,下官也是被蒙骗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郭广新没想到,他手下的巡政使居然被收买了,还瞒过了他的眼睛!
郭广新满脸阴沉,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寒声道:“你就这么自信,这样就能瞒过我?就没想过,我会在这小铺子坐一坐?或者其他巡政使?亦或者地方官员,地方商贩等前来告密?”
这个巡政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大人饶命,这不是下官的主意,下官下官是逼不得已……不止下官收了银子,被人抓了把柄,还有很多人,不止是您带来的人,这条街上,凡是有头有脸的都被打过招呼,巡抚衙门那边今天会有很多事情,那些大人们根本没空理会兖州府……”
郭广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毕自严这么多年只能堪堪维持,‘新政’无所突破;又为何孙传庭会忧心忡忡,迫不及待。
地方的问题真的太复杂了,两百多年的窠臼,所有问题都无孔不入,深入骨髓。
既入骨髓,便要刮骨疗毒!
郭广新做为前任兵部尚书,出事向来果决,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
郭广新的亲卫冲进来,将这个巡政使给拉了出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这个巡政御史大喊,无比的恐惧。
郭铨德在一旁看的心惊胆跳,在不敢多言,低着头,浑身发抖。
郭广新招手,一个亲卫快步近前。
郭广新目光闪动,道“我不信所有人都被收买了,你们去暗访,不要与朝廷的人接触,盯着他们。”
这些亲卫大部分是从禁军退伍出来,相对来说非常单纯。
“是!”亲卫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郭广新转头看向郭铨德,道:“你给我准备笔墨,还有,过几天就回老家吧,这里不要待了。”
不用郭广新说,郭铨德也准备跑路,在这里待下去,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是三叔。”郭铨德快速离开去准备了。
郭广新拿起笔,挥手退走郭铨德,开始写信。
第一封,是写给山东巡抚冯江峰的,严明了他这次的见闻,并且语气严厉,指责他没有严格执行内阁的政令,存在敷衍塞责的问题。
第二封,是写给内阁的,但斟酌再三,他并没有写完。
他决定在山东进行深入的考察,将基层的问题,进行一次摸底。
连带着,给冯江峰的信也收了回来。
在另一边,徐大化,廖昌永等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地方上对朝廷钦使的糊弄是手段万千,变化多端,防不胜防。
即便徐大化这样的老宦海,在一次宴后差点被送入青楼,要不是他的亲卫赶来,绝对又是一个大丑闻!
即便没有巡政御史的回报,孙传庭还是有太多的渠道获悉地方上的真实情况。
新任的商务总局局长李幼唐陪着孙传庭视察城东的一些织造作坊,语气颇为凝重的说着一些事情。
“虽然朝廷早就制定了织造业的税则,收税权移交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