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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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断大明- 第7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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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如娇是要随朱宗汉去景德镇的,需要柳如是善后,自然也希望柳如是去。

    三个人,各怀心思,又面上带笑的游着河。

    在这个时候,朱栩已经丢下车队,带着曹变蛟等少量禁卫,先一步抵达了应天府。

    应天府再往南就是饶州府,就到了江西地界,而景德镇离应天府并不远,穿过饶州府,南面就是南昌府了。

    应天府,朱栩不是第一次来,上一次在这里掀起不少风浪,这一次,他只是微服私访,平平静静的明察暗访。

    这是一个普通的茶楼,没人说书,也没有人来人往,只是有一两桌人,半天不动。

    朱栩与曹化淳,曹变蛟悄悄坐下,要了一壶茶,便坐在那,看着路边的人来人往。

    曹化淳看着外面的人流,笑着道:“公子,这应天府虽然比不上苏州,但也别有热闹,听说晚上秦淮河灯火通明,歌舞如龙,不如去看看?”

    曹变蛟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警惕着四周。

    朱栩喝了口茶,感觉苦涩,一般,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待会儿去粮市看看……”

    朱栩话音未落,隔壁桌上,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转头过来,打量朱栩三人一眼,定在朱栩身上,道:“兄台,也是从北方来,想做粮食生意的?”

    朱栩转头看了几人一眼,心里一动,笑着道:“不错,听说近来南直隶米价,面价涨了不少,北方米面便宜,船运划算,一倒腾,说不得能赚一笔。”

    那男子顿时摇头,道:“兄台的想法是没错,但你还是来晚了,可是米面价格不但没有跌,反而还在涨,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栩正好奇这一点,抬起手道:“还请兄台指教。”

    男子似乎犹豫了下,道:“都是公开的事情,也不怕说与兄台。整个南直隶的大户现在都捂着粮食不肯出,若不是巡抚衙门干预,调粮平价,只怕涨的更疯,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若是这些大户还压着,等过秋收,粮价定然更加疯长,谁都压不住……”

    大明的粮价,这些年基本稳定,大约是一两一石,但南直隶现在已经涨到了二两,甚至还在涨,若是到了三两,那民怨只怕就沸反盈天了。

    朱栩对这个倒是颇为意外,道“大户为什么要压?他们还想炒高,谋取暴利?我记得巡抚衙门里有个物价局,他们也不管?”

    这个男子听着朱栩的话,顿时笑了起来,道:“兄台看来久在北方啊,不了解南方。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到底是‘新政’引出来的。朝廷要清查大户的田亩,户丁,还要征税,这些大户哪里肯答应?他们就是捂着不出,还不是为了谋取暴利,物价局能怎么办?这个,是这些大户给新任的陈巡抚的下马威……”

    朱栩目中闪了闪,心里若有所思。

    这件事陈奇瑜还没有奏报,显然是缓慢发生出的突然事件,确实是‘新政’引出的一钟对抗。

    朱栩抬了抬手,道“多谢兄台,那,巡抚衙门就不管,这位陈大人我是见过的,是一个颇为能干的人,他能忍?”

    男子索性转过身,面对面的道:“不能忍又能怎么办?南直隶错综复杂,水深的很,粮食在人家仓里,总不能强逼着低价卖出来吧?没有这个道理,再说了,朝廷手段那么狠,还不能让人家耍耍脾气?衙门也有衙门的难处,总不能做的太难看,让人心里不服吧?”

    朱栩怔了怔,这位兄台的说法,还真是……无可反驳。

    想了想,朱栩道“那,什么生意好做?”

    这个男子顿时笑了,道:“看来兄台确实一直在北方,要知道,咱们南方,最赚钱的,莫过于出海,只要不遇到大风,多少银子都能赚回来……”

    朱栩面露好奇之色,道:“出海真的这么赚钱?”

    男子兴致似乎来了,甚至想站起来,最后还是抱着茶杯,道:“北方不习惯出海,这个不怪兄弟。实话跟你说,我出过两次海了,海外那些蛮人,衣食住行简直都没法看,我大明随便一样东西都能卖出天价!就比如说,我上次带了一船罐头,到了锡兰边上的一个小国,本来我大明最多二十钱一罐,在那边你知道多少?五两银子还抢着要,供不应求……我打听了一下,延安都是小国,往里走,有一个帖木儿汗国,据说是蒙古人建立的,人口众多,地域庞大,若是能在那走一波,绝对是百倍的利润啊,这还不算,我听说饶州府那边正在筹备一个瓷器商会,专门出口瓷器,这瓷器,其实没多少成本,你知道随随便便一个卖多少银子吗?十两!上好的窑出来的,上百两都不止,这里面利润,兄弟你想想……”

    朱栩也知道海贸赚钱,但大多是布木布泰控制下的大小商会,却没想到,民间已经有出海热,还有这么多‘冒险家’。

    朱栩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曹化淳。

    曹化淳会意,凑近低声道:“公子,这海贸风险极大,我听说去年就失踪了上百艘船,死了不少人……”

    曹化淳的声音不大不小,那男子听的分明,果断道:“兄弟,不是我说,想赚大钱,哪里有不冒风险的?大明律上赚钱的方法多得是?谁愿意冒那个险?可出海不同,一本万利啊!我兄弟也不是小门小户,这样,你出个三万两,一年之内,我还你八万!”

    朱栩神色不动,笑着道:“真的这么暴利?一年就能翻两倍?”

    男子嘿嘿一笑,道:“当然能赚,不过,风险要共担,你出银子,我劳心劳力,若是折在海上,你可不能怪我?”

    朱栩明白了,脸上笑容更多,道:“我虽然没有出过海,但走南闯北也不少,兄台这个骗术,可不高明。”

    男子转过身,坐回去,道:“兄台若信,今晚拿银子来,不信就交个朋友,谁也不亏谁。”

    朱栩暗暗点头,这个人行事倒是干脆利落,是个能做事的人,看向曹化淳道:“回去之后,拿十万两银票给这位兄台。”

    那桌上的三人本来还神情轻松,朱栩话音一落脸色就变了。

    三人起身走过来,刚才说话的男子,神色正经的抬手道:“在下刚才孟浪了,恕罪。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尊府何处?”

    曹化淳这个时候从怀里掏出十张兑票,每张都是一万两,这是大商户在皇家钱庄的存款凭证,认票不认人,拿去就能兑现银。

    他铺开在桌上,道:“一个月前的,京城票号,下半年第一批出的,不远处就有一家,你可以拿去验证一下。”

    男子看了眼,他也是见识过的,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假的,神色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十万两给陌生人的,不说魄力,单说这份财力,大明只怕也是屈指可数吧?

    三个人对视一眼,还是那个男子,抬着手,肃色道:“是在下孟浪了。若是公子真有心做一笔大买卖,我倒是可以给公子引见一个人,这个人是傅大公子早年的培训班出身,现在经营着一个很大的船队,与神龙府方方面面都有关系,可以最大程度的确保公子的银子不会随随便便的扔海里。”

    朱栩这才点点头,道“你说了实话,我也相信你,这样吧,给你三万试试水,如果一年内你真能给我赚回八万两,我给你引荐苏大姑娘。”

    男子听着怔了怔,旋即面露惊容的道:“公子说的苏大姑娘,可是陈夫人身边的那位苏大姑娘?”

    朱栩笑着站起来,道:“不错,我家夫人与苏大姑娘是旧交,我也见过她几次,相信她还能卖我家夫人一个面子的。”

    短短几句话,男子已经接二连三的收到震撼,不敢不信,抬起手,沉声道:“单凭公子这句话,小人拼死也给公子把银子赚回来!”

    朱栩笑着,扇着扇子,出了茶棚,后面的事情,自然有曹化淳交代去办。

    三个人看着朱栩的背影,面面相觑。

    “这样的人,出身肯定不一般吧?会不会是京城的哪家贵公子?”

    “只怕未必,这个人贵气逼人,或许是哪家王爷世子也说不定……”

    “不管如何,还是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就算真折了,咱们倾家荡产也要凑足够的银子给他,搭上他这条线,多少银子都能赚回来……”

    三人暗暗鼓气,看着朱栩的背影消失。

    走了一阵子,朱栩道:“你怎么看?”

    曹化淳有些拿不准朱栩的意思,顿了片刻,道“皇上,眼下是对有利的,长远来看,还需边走边看。”

    朱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手里的扇子慢了几分。

    若说商品经济的兴起的好坏,对大明来说,真的是难说。不止是现在大明朝野关心的商贸兴起威胁农业,还有更长远的。

    西班牙,葡萄牙,荷兰,法兰西也极盛一时,商贸发达,可最后都没落了,原因就是过于倚重贸易,国内根本没有工业支撑。相反英国赶上了好时候,第一次工业革命,海贸助力发展,工业革命的发展又助推海贸,这才让英国称霸世界一个世纪。

    明朝,同样没有工业基础,工业革命的一丝苗头都没有,商贸发达的若是国内消化不良,是否会盛极而衰?

    朱栩心里思索着,脚步放慢。

    好一阵子,朱栩道“皇家政院那边的研究有什么特别的突破吗?”

    曹化淳跟着朱栩,想了想,道“没有特别的。”

    朱栩‘嗯’了声,继续向前走。工业的发展根本是源于社会发展的需要,如果是发明创造社会不需要或者用不着的东西那都是无用功。

    “提醒朕,回京之后,要召开一个扩大会议,商讨的内容是……跨越式发展,先透个口风出去,让他们先讨论一下,酝酿酝酿。”

    曹化淳对这个‘跨越式发展’有些莫名,猜不透其中意思,道:“遵旨。”

    继而,曹化淳又道:“那,出京的阁老是否一并通知?”

    按理说,自然是通知的,曹化淳问的是,毕自严,这位即将致仕的‘首辅’。

    “通知。”朱栩扇子一合,果断的道。

    “是。”曹化淳应道。

    朱栩走了一阵,抬头看了看路,道“不去粮市了,去地里看看,对了,严格保密,不要让地方知道,我们去一些农家坐坐。”

    曹化淳看向曹变蛟,曹变蛟犹豫一下,道:“臣去调集一些禁卫,以策万全。”

    朱栩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

第1268章 看谁先死() 
朱栩的车队在离开应天府出城的时候,应天府尹童徵逍正在头疼。

    他面前站在一群官员,捧着手札,在做汇报。

    “大人,上半年的商税预计只收上来不足五成,商户各种叫苦,动辄就关门息业,尤其是米粮,应天府关了有六成,账簿更是不肯交上来……”

    “夏粮收上来也不足五成,加上下面的……‘火耗’,倒库的还不敢肯定多少,播种的面积,似乎比春耕还少……”

    “我们这边还算好的,听说苏州府那边更少,士绅大户满腹怨言,对各级官府是爱答不理,更别说穿小鞋了,这样下去,咱们根本没办法交差……”

    “巡抚衙门那边已经催了好多次,下官等各种理由拦着,只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听说陈大人很不满意……”

    应天府一群官员在吐口水,童徵逍两鬓已经白了,他接任施邦曜不过一年,已经很是心力交瘁,力不从心。

    如果说大明的核心是南直隶,那么南直隶的核心的就是应天府,同样的,将‘核心’二字换成‘麻烦’也成立。

    童徵逍看着身前的一道道奏本,耳边是这些官员的苦水,皱着眉,一脸不耐的道:“执法局在干什么?他们就不能强制执行吗?这些商户还能反天不成!”

    下面的府丞苦笑,道:“现在应天府的商户精明的很,关门三天,做三天,市面上相当混乱,执法局本想拉出几个震慑一下,结果还没动,这些人就消失不见,铺子迅速转让,两三次下来,他们也是没辙……”

    “那就吊销他们的执照,封了他们的铺子!”童徵逍抬起头,冷声道。

    “他们本来就是三天关门三天歇业,如果再吊销,他们换个名目就能重来,现在的物价……”

    “物价局干什么吃的!”童徵逍越发愤怒的道。

    一群官员更加苦笑,道:“大人,现在他们怨气很大,已经捂着不肯出,物价局再限制,他们估计就真不出了……”

    童徵逍是天启二年进士出身,行为刚正,宁折不弯,听着这样的话,不禁压着脾气,疑惑道:“他们就不赚银子了?这些商人向来嗜钱如命,他们不怕亏了?”

    几个官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除了米粮油面这些,其他的商人,现在挤破头的想要出海,酒楼茶肆这些又不愁赚钱,下官听说,全国的几个大的盐商,已经向盐科司申请了海外配额,准备出海售卖,一船盐获利超我大明的百倍……”

    童徵逍虽然不懂商事,可也明白盐商是商圈的一个方向标,既然盐商都准备着出海,只怕其他大小商户都在跟风。

    童徵逍心里怒气涌动,盯着面前的一群人,沉声道“就没有其他办法?税收不上来,物价还在涨,百姓怨声载道,皇上要去江西,势必路过应天,要是让巡政御史参上一本,我们都等着刑狱司上门吧!”

    一群官员苦笑,初那些士绅集体抱团对抗的场面他们都见识过,现在,最多是皮癣之痒。

    但这句话不能说出口,更不能真的皇帝路过,让人参合他们的应天府衙。

    一个主簿想了想,谏言道:“大人,这件事到底是‘新政’引起,现在我们要么退一步,在权职范围内,与士绅稍做缓和,获取他们的支持,要么就是强行走到底,逼迫他们接受‘新政’!”

    ‘新政’一直是朝廷一手强按下来的,不知道有多少反弹,现在应天府也到了关键的抉择时候。

    这个主簿话音一落,右府丞果断的道:“大人,决不能退!我们是衙门,哪里有向刁民退让的道理!更何况,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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