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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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6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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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有?”掌柜看周洞天和梅林的样子,大约是广东的富商子弟,身上有个功名,大约是早就在科场上打通了关节。这样的人看书首先要新奇,他想了想,从书架子取了部新书来,“这部书,不知周老爷看过没有?是泰西人的作品。”

    周洞天一看,原来是徐光启翻译的《几何原本》。这部书应该是在1607年就出版了。现在这南京还能买得到,看来书的销路不怎么好――中国古代的数学在代数上造诣很深,几何学就相对落后了,这么一本充满了全新概念和名词的书籍除了极少数对此有兴趣的人之外,恐怕是很少人愿意问津。

    “这部书实在是新奇。乃是礼部尚书徐上海所编,据闻是泰西人的原著,徐尚书亲自翻译的。只是看得明白的人少。”

    周洞天翻开看了看,书籍印刷很是精致,有的章节还有配图,看到上面的不时提到“直角”、“钝角”、“相似三角形”……周洞天恍然又回到了初中时代。原来这些术语在当时就有了!

    他不知道这些几何术语,包括几何这个词都是由徐光启的翻译的。

    掌柜的见他饶有兴趣,赶紧又取来其他基本书籍,一一堆放在书桌上,周洞天看了看,其中多数是徐光启的作品也有翻译的传教士们的作品:有《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浑盖通宪图说》等好些种。种类颇为繁杂,其中既有农学书籍――如徐光启的几部著作;又有数学书籍:《同文算指》、《测量法义》;还有天和水利学著作,最后还有利玛窦著的《交友论》这样的格言集。

    周洞天一一翻看了一番,他其实对书籍的内容并不感兴趣,这些书籍在技术上不会比大图书馆的高明,他看得是书籍的装订和印刷。

    古书的特点是文字都很大,这些书籍的字体大小,如果按照现代标准起码也是一号字。这个问题周洞天一直考虑过,为什么古代印刷的书籍要用如此之大的字体?有人说这是印刷技术的问题,也有人说是因为古代照明不佳,必须采用较大的字体以便于阅读。

    周洞天一时也无暇细看内容,便关照蔡益邦全部买下来,满载而归。付款的时候他发现书籍的价格相当的昂贵。按照当时的物价水平,普通人很难买得起。穷人就算想买全四书五经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本时空的读书人能够享有种种特权就不足为奇了――要得到一个功名需要投入的金钱和时间注定了知识的被垄断性。

    书坊的老板做成了一笔不错的买卖,乐得喜笑颜开。周洞天乘势提出,想看看刻板印书的作坊。

    “作坊里都是黑墨,恐怕污了两位相公的衣衫……”掌柜的对这个要求有点意外,到他这里买书的士子不少,性格也是五花八门的,但是从来就没有人对印书的作坊感过兴趣。

    “无碍,这二位都是好书之人,对书是如何印出来得,极是好奇。还请掌柜的通融一二。”蔡益邦也帮着说话。

    掌柜的寻思片刻,作坊里倒也没有见不得的人东西,再者雕版印书这码事没什么可以保密的“秘技”,只要找几个雕版、印刷和装帧的师傅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两个老爷好奇想看看也没多大关系。

    “好,那就由小老引路了。”掌柜的站起身来,关照了伙计几句。当即引着他们往后院而去。

    一行人穿过后院门,走过夹道,迎面是一堵久经风雨剥蚀的风火墙,门楼矗立,飞檐翘角。此处就是印刷的作坊。房屋的形式以青砖、白墙、黑瓦为主。

    推门入内,便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铺着青石板。平面呈显回字形,中轴对称,以正厅为主体。上、中、下三厅相连,厅两侧有一至三排厢房。作为工人们的宿舍和车间。院子中有积蓄雨水的池塘,还有用成排的架子铺设好得晒坪。

    周洞天注意到这里的厅堂架空很高,而且院落与院落之间都有很高的风火墙。印刷书籍要使用储存大量的木材、纸张和书籍,这些全都是易燃烧之物,院子中的蓄水池和隔离各院的风火墙起得就是防火的作用。

    厅堂里、厢房里都有人在忙碌,院子里不时还有人搬运着材料在走动。有房子里有人正在根据选定的蓝本誉写书样。选择好得底本是刻印出一本好书的第一步。蓝本除了搜罗来得作者书稿之外,就是选用过去的善本--古代没有版权的概念,不管今人古人的作品,只要书坊老板觉得合适,就可以拿来刊刻。

    因为好得底本至关重要,所以书坊的老板往往自己就是有眼力的版本学家,善于从旧书店故纸堆里搜寻到有用的底本。有的书坊老板则结交有名的藏书家,以取得他们私藏的各种善本和少见的书籍。在南京、苏州和杭州还有一批集文人、藏书家于一身的所谓刻书家,他们多半是饱学之士,自身又是有财有势的缙绅:如曾经刊刻出版了《本草纲目》的南京藏书家胡应龙。

    潘建元书坊的誊抄人员总有十几号人,和周洞天想象的相反,他们全是真正的“抄书匠”,虽然识得字,能写一笔漂亮的楷书――还能写反体字,却没什么文化。做得完全是机械式的工作。因而在一般的图书中错字、脱字、别字,乃至文理不通的状况常常出现。所以书坊老板也得雇佣――不过一般是用“延请”这个词――几个文士充当编撰、校订。一些不怎么讲究的书坊就会省下这笔费用。

    正厅里,刻字工人们正在伏案劳作。一块块按照尺寸开好的空白书板被堆放在廊檐下等候使用。雕刻好得书板则堆放在另外一面。廊檐下各种书板堆积如山。掌柜的说较好的雕版材料多用梨木、枣木。果树木质地坚硬纹理细腻,价格又不贵,是刻书板的最佳材料。灾梨祸枣这个成语正是出自于此。

    刻板工人们把誊写工人书写好得“写样”贴在书板上,然后刻工用不同形式的刻刀将木板上的反体字墨迹刻成凸起的阳文,同时将木版上其余空白部分剔除,使之凹陷下去。板面所刻出的字要凸出版面一到二毫米。

    刻好的书板被送到院子中,散工们挑来一桶一桶的热水冲洗雕好的板,洗去木屑墨痕。刻板过程就完成了。

    一页书就是一块板。一部书如果有三百页,就得有三百块书板。花费的人力物力不可计数。因而不知道市场前景的书稿除非是私人自己出资刊刻,否则很难得到出版。书籍的稀少、昂贵也就不足为奇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节 孤悬京师的虚弱感() 
“不会再要孝敬吧?”冷凝云对此耿耿于怀。

    乌开地笑道:“杠子已经划好了。平日里再有些需索大约是免不了的――这是小钱,老爷不必在意。只是有些事情老爷要平日里经心才是,不能事事都等人开口。”

    他举例来说虽然说好三节两敬,但是平日里要时刻注意杨府里的动向。隔三差五的送些水礼表表心意。冬送水果夏馈冰。杨公公的小妾做寿,一定要馈送礼物――“杨公公是个太监,还有小妾?”冷凝云皱眉道。

    “太监有小妾的多了,”乌开地说,“杨公公家有好几个小妾,又以卞姨太最受宠爱――给她的礼要额外重些。”

    关于太监要小老婆怎么使用成了冷凝云的一个悬念。但是此刻比这要紧的事情多得是。

    三天之后,冷凝云备上四色简单的水礼,前往杨公公府上拜会。这次,杨公公很是客气,颇有长者之风。宫里头的太监,只要能混出点名堂的,个个都是修炼到家的老狐狸,待人接物有一套迷惑人心的本事,要不是冷凝云是个现代人,又在农场接受了充分的教育,对太监有着充分的认识,免不了要给他绕进去。

    杨公公在酒宴上向他介绍了自己的义子杨天梁。冷凝云不敢怠慢,对这位小杨公公很是一番敷衍。

    双方把酒言欢,待到酒都有七八分了,杨公公这才说道:

    “本监年纪大了,又要时时在宫里当差听候,等闲不得空。以后若有事,本监的义子说得话亦作数。你轻易亦不要到我府上。有事,我自会派人和你说。”

    “是,一切都听杨公公的吩咐。”冷凝云恭恭敬敬的说道。杨公公其实只不过五十多岁,但是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不但头发已经白了,脸上的皱纹亦很多。

    “呵呵,喝了这杯酒,本监就是不拿你当外人了。”杨公公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两个小太监,垂着头,一个捶腿一个捶肩。他舒服的哼了几声才又说道,“你们那伙人,在琼州府干什么,本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你要知道:这儿是北京城,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街上跑得狗说不定都吃着一份俸禄,比不得广里那边南蛮之地,天高皇帝远的,任你们胡作非为。这里就连说错了几个字,一个不对也会叫你脱层皮!”

    “是,小人知道。”冷凝云装孙子装到底了,赶紧站起来作揖,“多谢杨公教导。”

    “你明白就好。”杨公公点点头,“我老了,许多事情顾不到了。你们自己多加小心。”说着他一示意,一个小太监拿出一个拜帖匣子。

    “里面是张拜帖,”杨公公指着匣子,“平常人,就算孝敬一千两银子本监亦不会给。你是高大官人的人,不比寻常。拿着好生做你的买卖罢。”

    “是,多谢杨公。”冷凝云赶紧站起来,弓着身子把匣子接了过来,乌开地连使颜色,冷凝云赶紧又跪下去磕头。心中很是不乐意,心想这日子过得太悲催了,早知道就不闹着要外派了。这动不动就要磕头的日子真不好过。

    “呵呵,以后就看你的买卖风生水起了。”杨公公眯着眼睛笑道。

    冷凝云唯唯诺诺,散席之后。席上,他急忙坐上轿子赶回下处。将乌开地传了进来,与他商量。

    “小杨公公那里,也得点缀。至少得一千两。”乌开地在宴请中一直随侍在旁。

    “什么?又要花钱。”冷凝云差点跳了起来,北京分行八字还没有一撇,钱倒源源不断的花出去不少了,“你不是说画了杠子不用再花钱了吗?”

    “那是杨公公,这是小杨公公。”乌开地提醒道,“能是一回事?杨公公的意思您老人家就没听出来?”

    乌开地当奴仆出身,叫比自己地位高得都叫“老人家”。

    “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以后让小杨公公居中当联系人了。”

    “没错,您想,他这个中人你岂能轻慢?一件事说起来是好是坏全在他的嘴里。”乌开地说道,“何况他还是杨公公的义子!今天酒席上还特意说明了,对他的重视不言而喻啊。”

    冷凝云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心中很是不甘。在书房里转了几个圈,愤愤道:“好吧,也送他一份厚礼就是。”

    乌开地提醒道:“平日里三节二敬的孝敬,有杨公公的,也得给他预备一份。分量少一半就是。”

    “干股莫非也得给他半股?”冷凝云想这样的话就破坏了原先的计划了。

    “那倒不必了。杨公公也没这个意思,”乌开地说道,“杨公公的账要买,但是太买了也不成,他以为你软弱可欺,会得寸进尺。太监们都阴得很,不可不防。”

    “我知道了。一会开礼薄的时候都注上就是。”冷凝云点点头,他忽然感到一阵不快,眼下他竟然象离不开乌开地一般了――到了北京之后对这个归化民助手简直是言听计从,问题是,乌开地说得几乎没有不对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冷凝云在李洛由的管事的陪同下在城内寻找合适的房子作为银行的所在地。

    在旧时空,冷凝云不止一次的来到过“伟大的首都”,现在他来到了伟大首都的前身――地方还是那个地方,摸样却完全不一样了。即使他来到旧时空的紫禁城外的时候,他发觉这里和他曾经见过的紫禁城也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

    紫禁城的外表陈旧而肮脏,街道虽然宽阔,大多是泥土路,春天的时候下了几场雨,走到那里都是满目的泥泞,不坐轿子或者车子就会弄到满腿满脚的泥点。大街上经常可以看到“一把”“一把”悠然蹒跚的骆驼。驮运着沉重的货物,其中大多是门头沟一带产得煤,北京城就是靠着这些煤才能度过严寒的冬季。

    只有又甜又酸的冰糖葫芦看上去和旧时空没什么两样――当然冷凝云是不敢吃得,不仅是处于卫生安全的考虑,而且冰糖葫芦上往往沾满了春风送来得沙土。

    然而,即使这里肮脏,泥泞,从他进入北京的那一天起,就能感受到这个全国最大的城市――政治和经济中心的那种非凡格局和气派,它那君临一切的气息。他坐轿子走在街上,看着远处的城楼的飞檐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这所帝皇之都,总有一日要落在我们的手里。他在轿子里默默的想着。攻下这座古都是一件极具政治象征的事情,不过不多数元老们不打算在这里定都的。首先这里就自然条件和地理状况来说不是非常适合的地点。其次许多元老还把北京城看做是“封建欲孽”的大本营。

    “污泥浊水太多。”冷凝云嘀咕了一声,想到这几天和杨公公打得交道,愈发痛恨起大明和北京城来了。

    建虏入关的余震已经渐渐过去,关外的后金方面未见有进一步的行动。陕西的“乱民”还没有形成气候,只能在西部作乱。至于各地的“民变”虽多,但是多半旋起旋扑,没有太大的震动。奢安之乱尽管一度震动西南,不过自从奢崇明兵败逃亡水西之后,已经不再是大的祸患,镇压下去不过这几年的事情了。东南沿海的郑芝龙也接受了招抚。所以近几个月来,北京的局面保持着相对平静。

    冷凝云在乌开地和李家管事的陪同下,先后观望了紫禁城,逛了棋盘街――他记得李自成进北京的时候曾经在这里遭遇过一定的抵抗;他又去了东西四牌楼、城隍庙、灯市口等有名的热闹繁华去处。实地探勘有无合适的开设银行的地点。

    开设银行不需要太热闹繁华的地方。银行不靠门市做买卖。但是为了便于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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