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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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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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钱够不够?”程栋问。

    “足够了。”林佰光说,“能度过这一二个月就好。粮行开张了自己就能赚活动经费了。”

    “好吧。不过万丰虽然是情报站的掩护,本质上还是属于执委会直属的商业企业……”

    “我懂,用钱要过手续。”林佰光说,“不能直接提款用钱。你给我个手续吧。”

    “这是用款单据。”程栋把一个带着小挂锁的小首饰箱交给他。打开里面是几叠印好的票据,一盒复写纸,铅笔、专用账本和几个木质公章。

    程栋解说了一番支款、报销的一系列流程,并且提醒他:所有单据都是联号的,哪怕是作废的单据也得一张不拉的保留着。

    “当然,你现在等于是万丰粮行的一枝笔,审批支取都可以自己做主。但是财务手续一定要齐备,审计委员会不定时会派人来抽检琼州情报站和万丰米行的账目。”

    “财务制度严格点最好,我举双手赞成。”林佰光说,“这样也给大家去去疑,免得以为在外面出差的人都在搞**。”

    林佰光又抓紧时间走访了好几个部门,领了需要用的各种装备和物资。到处填表、开单子,盖章签字,让他恍然又回到了当公务员的年代了。

    看来所谓的制度化本质上就是官僚化。看到机构不断膨胀的执委会,上下楼梯跑酸了腿的林佰光这样想。

    几天之后,已经打扮成大明富商林佰光带着一众人从博铺坐船出发了。

    林佰光走得时候觉得一身轻松,很多穿越众对临高、对百仞城已经有了特殊的感情,把这里视作自己的第二故乡和小安乐窝,每次因公要离开的时候总是不大愉快。但是林佰光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反倒是有了一种天高任鸟飞的舒畅自由的感觉。他隐约有一种预感,自己将会以琼州为起点,踏上一条漫长的道路――他不会再回临高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节 海述祖的困境() 
在广丁号甲板下的舱房里,林佰光靠着自己的行李卷,思量着到了琼山之后要做的几件急务。

    首先就是做海述祖的工作。原本穿越集团想利用诱他来临高办理手续收回大船的机会把他拉拢过来。但是海述祖显然心有疑虑,躲在琼山不肯到临高来。

    当然了,换作我是他我也不敢贸然前来的。林佰光心想,谁知道澳洲人打得是什么算盘?他海述祖到底也是有点身家的人。

    他不来临高,穿越集团白得一艘大海船和许多货物固然不错,但是相比之下海述祖对穿越集团的用处大得多――倒不是想利用他是海瑞的后裔这一点来拉拢当地缙绅,而是有更现实的用处。

    工能委一直打报告给执委会,要求设法在琼山开采煤矿。海口地区的煤矿是海南岛上较好的煤矿资源,以褐煤为主,能用来炼焦――开发田独铁矿之后,炼焦用煤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越南鸿基煤矿产得是不大适宜炼焦的高品质无烟煤,而且还有异国开采的种种难度。同时还受到海运能力的限制。工能委希望能有一个就近的地方获得稳定的煤矿资源。

    不过在本时空,海口地区的煤矿还没有得到大规模的开采。开采矿山在古代是件麻烦的事情,这倒不是手续难办或者税收压力过重――而是开采矿产往往会受到地方势力的过多干扰。有时候是受到经济利益的驱使,有时候则是“风水”“地脉”之类的说法的影响,也有是受到原始的环保概念的压制――开采和冶炼不可避免的会破坏当地环境,造成严重污染。

    官府对是否允许开采也没有标准可言,随意性很大――总得来说,地方官府对开矿不是太热心:大明没有资源税的概念,除了万历朝短暂的收过矿税之外,开矿对地方财政没什么好处,虽然能给县里大大宵小小的官吏带来个人的好处,但是开矿必然会招引来大批矿工聚集。工人历来是“不安定因素”,往往让官府有很强的维稳压力。即没有好处又容易招惹是非,使得一旦发生争议,官府就多半采取一禁了之的做法。

    若没有地方上有势力的人物主持大局或者和这种人拉上关系,以其为保护伞,这个矿就很难开起来。

    正是因为这些不利的因素。穿越集团没有贸然的派出代理人,比如林全安这样的去当地直接投资开矿。而是希望诱使当地人开矿,己方收购这样稳妥的法子来进行资源采集。但是开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煤的,投资相当大。穿越集团的收购价要是给低了,没人愿意开矿;给高了,计委又觉得犯不上。

    所以最后又换了一种方法:寻找当地的代理人出面,由穿越集团实际投资开矿。

    在执委会看来海述祖就是一个极好的代理人,以海家的声望在当地要摆平官府和地方势力还是容易的。

    怎么才能说服海述祖呢?林佰光思量着,海述祖能够做出集资买船,下大洋贸易的举动,说明他的性格中有冒险的成分在内,对金钱充满了渴望。有这两个前提在,这样的人说服他开矿应该不难。而且按照陈同搜集的情报,海家现在面临极严重的经济危机。这是个好机会。

    林佰光在舱房的地板上盘算了一遍又一遍。事不宜迟,目前的炼焦炉现在用得是广东买来的煤,用量不大,还能对付,等明年田独的第一批铁矿石一到,焦炭马上就会成为钢铁工业的一个瓶颈。

    林佰光抵达琼州后,从雷州调来的掌柜、伙计,从广东调来的镖师也相继到来了。房屋改造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在这个空档里,林佰光关照陈同加紧对海家进行渗透,时刻掌握其第一手消息,高弟则派出去对社会状况进行一次摸底。

    七八天下来,从各方面得来的信息对林佰光而言很不错:海述祖这次集资买船下吧城贸易,连他家一共有五十一户人家出了钱或者货,共计九十股,海述祖自己占了二十三股。这五十一户人家的结构很复杂,即有海家的同宗、亲戚、朋友,也有当地的小商人,听说要下西洋能赚大钱来投资的,甚至还有海家和其他人家的奴仆,这些奴仆把自己的积蓄汇聚起来,集体参了四股。

    九十股里这样的小股东为数不少,有的甚至只有半股。海述祖的冒险事业失败,对这些小股东的打击堪称致命――很多人是拿了棺材本出来做这项“投资”的。这些抗风险能力最差的小股东们虽然是古代人,却不会被一句“海贸有风险,参与需谨慎”轻易打发了自己去舔伤跳楼,古人也不懂什么叫“有限责任”,而是毫不客气的汇聚到海家宅门口,天天大闹,要海述祖还钱。

    这对很看重家族的名望的海述祖来说不啻于当众打脸。本来经营海贸在士大夫中就不是件长脸的事情,现在还闹这么一处,海述祖目前的狼狈状况可想而知。

    他的麻烦还不止于此。除了参股之外,还有借款――否则是造不了这样大的一艘海船的,借款自然要有利息,这利息还不低。债主听说船被海盗劫去了,也纷纷上门坐索。

    最后是更要命的一群人,那些即不是股东也不是债主的小商贩们。他们是海家大船上的乘客。其中大多数人虽然得到穿越集团的营救,不但活了命,还多少挽回了经济上的损失。但是也许多是人财两空的。那些死了丈夫儿子的孤儿寡妇们,一个个披头散发的来他门口闹,要他“还命来”。

    “这还真是百口莫辩。”林佰光叹息道,“看来这海贸生意还真不好做。”

    “老爷,这正所谓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高弟在旁道,“做海贸倾家荡产的人多得去了,小的在高举家当差的时候常常听高老爷提起过。有葬身鱼腹的,有倾家荡产的,也有亏折了本钱回不得故乡流落在在外国的……就是高老爷自己也损失过几次船货,合起来也有好几万两银子。”

    林佰光点头,这海贸的意外风险实在太大了,而且更恐怖的是古代的商业习惯是“无限责任”,他的一切公私财产都会被拿来抵偿债务。一次经营失败就能经营者彻底的一蹶不振,永无翻身之日。

    海述祖当然也清楚这个可怕的后果。而且他到底还是海公的后裔,要是落到这么一个下场,不仅是个人得失的问题,更是辱没了家族。

    林佰光完全想象得出来海述祖现在的心情。

    沉吟再三之后,他问陈同:“海家的家产如何?”

    “就是一个空架子。”陈同说,海家除了宗族共有的祭祀田二百亩之外,只有不到二百亩地,至于动产根本就谈不上了――海瑞以清廉著称,死得时候连口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后裔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家产。

    因为家门中出了这样一位以清正廉洁著称的名人,为了维护家声,地方士绅常用的一些敛财的歪门邪道海家是从来不染指的。

    “真不容易!”林佰光赞叹道,“不愧是海公的子孙。”

    “谁说不是。”陈同深以为然,“大伙也在议论,说这是劫数。”

    “海家若能度过这一劫,必能兴旺发达。”林佰光含蓄道,“就看海述祖的悟性够不够了。”

    林佰光吩咐高弟:“你且去打听下,那些借款给海家的债主,愿意不愿意把借据转手?”

    高弟心领神会:“小的明白。”

    “不要太着急出手,要狠狠的杀价。”林佰光关照他,“海述祖的借据就快一文不值了。”

    如果海述祖没有其他财源,没有外人的财力支援的话,事实上他已经破产。他大略心算了一下,光偿还债务和利息,就够让他倾家荡产的了。

    “收买债务这事情,须得隐蔽行事。”林佰光嘱咐高弟。

    自己收买债务当然不是为了做善事,而是准备以此要挟,消息一旦走露出去,对双方都没好处。

    海述祖这会干脆躲到了广州。他无计可施。自从船在海峡里被劫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一船的人后来陆陆续续回来一些,只从他们嘴里知道船在琼州海峡被海盗打劫了,幸亏得到了临高的澳洲人的救助,大伙才逃了一条性命,多少还在临高做了点买卖。五桅大船也被拖救到临高了。海述祖因为自己派去随船的管事死了,不敢太相信这些搭船小商贩和水手的话。直到五桅船的火长回来,带来了澳洲人的信件和礼物才得知了确切的消息。

    要他亲自去临高取回船只和货物,海述祖犹豫了许久――倒不是他不想去,毕竟去临高还有一线希望能收回一部分本钱,不去就是坐以待毙。但是家人朋友纷纷劝谏他不要去,说澳洲人不是以此为诱饵,让他自投罗网当肉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节 合伙人() 
第二百九十三节海述祖却觉得不至于此――他现在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五桅大船和船上的货物了,再把他绑去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听回来的水手和随船客商说澳洲人对大家很客气,并无侵害之举。

    但是他的老婆家人坚决不许他去临高,家里人反对的厉害,他也无计可施。去临高的事情就拖了下来。想来想去,只有到广州去找过去游学时的朋友、父辈的同事帮忙,先借些银子过来缓一缓再说。

    海述祖虽然靠着祖宗的名气,家望很高,但是自身不过是个监生――这还是官府看在他是海公后裔的份上奉送给他的。家中也没有多少财力。所以这次的借钱之旅并不顺利,虽然友人们多少都有相帮,或二十两或五十两。十多天下来也不过凑了三百多两银子,比起需要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在广州盘桓了许久,这里百物昂贵,居停不易。海述祖知道再待下去也无结果,只好赶早启程回琼山去办事。

    他不敢径自回家,先落脚在自家的田庄里。着庄头去打听消息。只一个人枯坐在屋内。他这次出门,连家中常用的佣人都不敢带――都是欠了他们钱的。这些佣人虽然碍于身份,不敢放肆大闹,但是服侍起来已经怠慢许多,不时还是有冷言冷语,海述祖吃不消这种羞辱,只好请自家的朋友暂借一个小厮听差。

    想到自己在琼州府里,虽不算什么显赫的大户,平日里出门也是五六个佣人前呼后拥的,下人们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想到如今居然会落到连自家佣人都使唤不动的下场!

    正在嗟叹间,忽然庄子上又来了几顶二人抬的小轿子。庄丁慌忙报了进来,庄头既出去了,总不能叫庄丁去迎接客人,海述祖只好硬着头皮迎了出来。

    见领头是自家的总管海吉,抬轿子的、跟班的却都不认识。海述祖一怔。待到轿帘打开才看到轿子里坐的是他的妻儿老母。

    海吉哭诉说:“家里委实是待不下去了。”

    原来自他离家之后,上门来坐索、吵闹的人因为见不到家主,怕挽回损失无望,变本加厉的吵闹。无奈之下,只好请衙门出面弹压。

    “这起子衙门里的差役,一来就要索人事好处,给了几百钱还不满意,只出工不出力,由着他们取闹,有人扬言要冲进二门来找太太、老太太评理。还是县里的张太爷过来了瞧不过去,当场关照拿了几个枷号,才算压住了。”

    海述祖只是低头叹息,虽然知道张太爷是出于对自家的好意,但是这样以官势压人的做法,未免辱没了家声。

    他的老母和妻子、孩子,因为实在不堪骚扰,只好借了亲朋家的轿子,偷偷的溜了出来。

    海述祖见家人面色惊慌,手里只提了几个包裹,模样极其狼狈,想到自己经商失败累及妻孥不算,还要祸害家声,真是修身治家一败涂地――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这些个刁奴,实在是太可恶了。”海吉犹自絮絮叨叨的诉说,“欠了他们银子的且不去说――多少还有个说头。没欠银子的也不来招呼伺候,有的已经在托人找荐活的地方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怨他们。”海述祖心灰意冷,自家在琼州居住已超过百年,堪称积德行善之家,虽然家境普通,对待下人也从无刻薄之处,没想到在一点银子面前,这一切全都成了泡影。金钱的力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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