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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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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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坐在船尾的“岗楼”里――这是个小的只能容纳两个人钢板掩蔽部,能抵挡住敌人的炮子和羽箭。视野却十分的好,

    船队伴随着拖轮的轰鸣声,缓缓的行驶在江面上,蓝色的启明星旗在每条船的船尾飘扬着。两岸山川绵延不绝,山连着山,一望不尽。山岭上的林木苍翠浓郁,岭间的谷地里点缀着绿色的水田和村舍。北江便从这山岭和谷地间蜿蜒而过。

    七月的粤北,已是骄阳似火,钢板的岗楼里每一处都烫手。荜达却不以为意――比这炎热的多的日子她也经历过――当初为了招抚黎母山里的生黎和台湾的生番,她随工作队深入到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地下是藤萝缠绕,寸步难行的灌木,虽然头顶上的阳光只是星星点点的投射下来,丛林里却是密不透风,热得让人难以呼吸。眼下虽说头上的钢板烫手,但是这岗楼上四面透风,江面上还时不时吹来得凉风,让人身心爽快。

    江面上的景色一望无际,即使是炎炎夏日瞧着亦能叫人心胸疏朗。然而荜达的心情却十分复杂。虽说她这种心情并非忧闷,却也是让她烦躁。

    烦恼的根源,却是这次“任命”。她从来不愿意“做官”,更不愿意去挑这样一副重担。首长交给她的任务,她总是十分乐意的努力去完成。然而这仅仅限于简单的工作。不论是叫她去和人谈心,去发动群众……不管叫她去做什么,工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乐趣,是她忘却故乡消磨时间的好办法。然而她从来不愿意“做官”,哪怕是个“组长”“队长”。一个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对也好,错也好,都是她个人的事情。可是当了“官”之后呢,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整个组整个部门的事了――她只能做好,做对。

    几年前她去参加基层干部培训,负责培训的董薇薇十分不解的问起她为什么抗拒提拔,抗拒做负责工作,只愿意做个最基本的办事人员。荜达迟疑再三,说道:

    “首长们不止一次的说过: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为什么担不起呢?你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董薇薇苦口婆心的劝说道――荜达不但是个黎民还是个女性,虽然不算“无知”,却是道地的“少女”,仅仅这个身份背景就让杜雯把荜达列入了“重点培养”的名单里了。而且她的实际工作能力也不错,海南岛的“黎苗工作”她几乎都参加了,随着工作队深入到黎母山深处,去和是熟黎也极少打交道的生黎中去,做了大量细致艰苦的工作。堪称表现优异。

    “若是犯了错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要带累大家。”荜达说道。

    “人怎么可能不犯错误呢?只要出发点是好的,犯个错大家也是能原谅的……”

    “有些事若是犯了错,就坏了人一辈子,怎么能被原谅呢?”荜达低下了头,当初她被诬为禁母,几乎丢了性命。虽说在元老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却从此成了漂泊异乡之人――虽然首长们待她好,同志们也个个关心她,然而深藏心底的冤屈却始终缠绕着她:我明明什么错也没犯,为什么要流浪在外?

    “正因为你是个正直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去担起责任来!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每个人。”董薇薇拍了拍她的肩膀,“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此刻,她又想起了这句,反复的咀嚼着。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我真得有这么大的能力吗?她反问着自己,心里很是惶恐。她独立负责过的最大的一个地方,不过是济州的一个移民村。现在却把整整一个县交给了她,她没有任何犯错的余地……

    想到这里她的心沉甸甸的。又把揉得皱巴巴的《阳山基本情况汇编》拿了出来。昨天晚上她已经看了几遍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把最新的《情报简报》读了又读。她原本汉语阅读能力就不太行,理解起来颇为吃力,然而几遍看下来大致的情况也明白了她即将接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船队抵达阳山县码头已经是第二天了,整个码头戒备森严,周围用沙袋堆起了墙,架设了哨楼。外面还挖了壕沟。护送野战医院的白马队士兵荷枪实弹,气氛十分紧张。罗奕铭已经接到了代理县长要来得消息,正焦急的在码头等待着。然而他发现来得人是个年青女子的时候不由大失所望。他以为来得是个妇女干部。

    “怎么?新县长没来?”

    “我就是新任的代理县长荜达。”她说。

    “什么,你是新任县长?!”罗奕铭是个老归化民,妇女干部见多了,并不是一个看到女干部就会大惊小怪的“新人”。但是眼前的新县长充其量只有二十三四岁。虽说神情沉稳老练,可是眼白上的青色未退,鬓边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短发――真真正正是个“黄毛丫头”!

    “对,我就是。”荜达点头说,“你就是阳山的治安科科长罗奕铭同志吧?这是我的委任书。”

    “是,是,我就是。”罗奕铭的嘴都快合不拢了,黄主任这是疯了还是实在找不到人了?怎么弄了个丫头来当县长?!虽说元老院对选拔任用妇女干部颇为重视,但是妇女干部在元老院的官僚体系内并不占据重要角色。除了部分业务部门之外,妇女干部大多位置不高,罕有担任县级行政领导的――其实就是在元老院里,女元老也没有出任过任何地方上的县长职务的。

    阳山的局面危如累卵,黄主任居然还来这么一出!罗奕铭脑门子上汗都出来了,不由自主的小声嘀咕道:“乱来!”

    这话是用罗奕铭的家乡话说得,荜达自然听不懂,不过对方脸上满脸的“不以为然”已经让她明白:自己并不是他等待的那个人。

    “我们走吧。”荜达说,“想来有很多工作在等着我们做。”

    罗奕铭再有不满,一时半会也没法改变局面。何况现在也容不得他再提什么意见。既然如此,无非是自己多担待一些工作,暂时把局面先支撑下去再说。

    “我已经安排了住处,你一路劳顿,先去冲个凉休息休息,吃过午饭我再召集县里的干部开会。”

    “昨晚上我已经休息过了。”荜达说,“我们先沿着阳山县城走一圈,路上你把情况先给我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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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40节

第一百六十七节 鼓舞士气() 
这个要求十分合理,罗奕铭便带着这位新上任的女县长沿着城墙先四面视察了一番,路上她还详细询问了目前阳山的状况。

    “情况很不好。”罗奕铭说起来颇为沉重。

    原本伏波军收复阳山打出来的威名,被这场败仗消磨光了。特别是王初一的重伤,被孙大彪大吹大擂的说成了“阵斩”――砍了一个战死的国民军士兵的头颅,用石灰腌了,首级匣子挂在大崀圩。王初一虽然没丢了脑袋,但是受了重伤,现在还在不测之中,也没法出来辩白。

    本地的各处村寨,不论是瑶民还是汉人,全都对县城里新来得“大宋”起了疑心――这蓝底星星旗到底能打多久?加上土匪们个个都打着“大明”的旗号四处散布着“官府要回来了!”的消息,原本大致已经平定的局面,又变得风雨飘摇起来了。

    “……县里的许多汉人村落都是宗族聚居的。他们的向背对我们能不能在县里立足有莫大的关系。现在他们虽然明确的表示改旗易帜,但是对我们提出的各种要求都在推诿。情况非常不利。”

    这种推诿,使得原本已经元气大伤的阳山县政府陷入了政令不出县城的困境。按照原先的计划,县政府在县内剿匪、恢复秩序是准备充分利用各村寨的乡勇团丁队伍的,现在这些村寨全都对县政府关上了大门。不但无法利用他们的壮丁,连粮草都征收不到。罗奕铭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孙大彪这些“官匪”在各地招摇过街,堂而皇之的打起了“大明”的旗号,公然向村寨征收粮饷,索要壮丁。使得匪势象雪球一般不断的滚动壮大起来。

    “……最为可虑的是,现在还有外县的土匪流入。似乎有人正在居中协调。我们派出去的人回来都说有”罗奕铭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们现在的局面非常不利,军心动摇,有逃兵的现象――要不是这里地处偏僻,怕路上会被土匪割人头,大概现在早跑了一半人了。”

    荜达手扶城垛,望着城外:“我们还有多少部队?”

    “国民军一个中队,还有被打散第二中队和瑶民中队的残部,有三十多人。还几十个伤员,暂时不能参战。”罗奕铭说,“城里还有一个黎苗山地连和护送野战医院来的白马队一个小队――这些部队我们指挥不了……”

    “黄主任已经给我下了授权。”荜达说,“山地连目前由县里指挥。”

    “真得?!这太好了。”罗奕铭原本愁眉不展的面孔稍稍展开了下。实话说,他对用这个编成不过几个月的国民军中队的战斗力实在不抱什么大的希望――能守卫县城就算不错了。

    “是的,我们有这个连,就能做很多事情了。”荜达一路上已经就到了阳山之后的处置方案作了腹稿,“永化的瑶民怎么样?情况还稳定么?”

    “没问题。盘天顺要求回永化,说是在那里准备拉队伍和孙大彪干……”说着他大概介绍了下盘天顺的情况,“……我觉得永化瑶民目前还是靠得住的,大崀圩他们死伤了不少人,和土匪是势不两立。”

    荜达摇摇头,她没罗奕铭这么乐观。永化瑶民和孙大彪有仇不假,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会和元老院一条心。她虽然不是瑶民,但是对头人、首领们的想法可是太明白了。他们从来不信什么官府,更不会把官府当回事,都是秉承官强顺服,官弱造乱的原则行事。眼下元老院在阳山式微,他们虽然不见得会和孙大彪联手,但是和八排瑶重建同盟的可能性却是急速上升了。

    “盘天顺还在不在县里?”

    “他原本是急着要走的,可是腿上受了伤走不了,”罗奕铭说,“得等过几天伤好得利索些便回永化去。”

    “罗同志,我看他一走就不会回来了。”荜达说,“他去拉队伍打孙大彪不假,但是不是还会回来就不好说了。”

    “你是说……”

    “盘天顺靠不住。”荜达望着城外的荒野,“能稳住他们不和八排瑶重新勾手就算不错了。”

    这一说倒让罗奕铭紧张起来了:“你是说……”

    “嗯。”荜达的情绪有些低落,她在船上已经把县里的情况反复推演了很多次,每次都觉得困难重重,几乎无从着手。

    忽然,几里地外响起了一声炮响,火光闪动,一股浓烟冲天而起。荜达一惊,极目眺望似乎是个村子。

    “……最近几乎天天都有。”罗奕铭已经见怪不怪了,“土匪在骚扰县城周边的村落。逼迫他们缴粮……”

    “不派部队去救援吗?”

    罗奕铭惨淡的笑了笑:“我们一出动,人多他们立刻就跑路――这城下就有他们的细作候着。人少就在那边打我们的埋伏,就算打死打伤几个也好。我们就这些人,经不起这么消耗。好在他们也不敢多用兵力,就是来袭扰而已。放个炮他们就跑了。”说着他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人点着了城头的一门大将军炮,顿时轰隆一声,浓烟弥漫。

    “我们到县政府去吧。”荜达说,“我想和县里的主要干部见个面。”

    “还有两位元老在野战医院,是不是先去报个到,汇报下……”

    “我现在没什么可汇报的。至于报到,等开完会再去也来得及。”荜达说。

    罗奕铭暗暗咂舌:这黎蛮女人果然蛮!

    荜达随后在县政府召见了国民军小队以上军官和县里所有归化民干部和留用人员中的积极分子。

    新县长的到来,多少驱散了原本的阴霾。不但应该出席的干部全部都到了,连在野战医院住院的尤辞仁也来了。只有阵焕没来――他正轮着城防值班。

    “同志们,县里的情况我已经初步了解过了。县里的局势很糟糕。”荜达说,“好像是掉到了陷阱里的猎物。大家心里都在着急……”

    她看到与会者大多情绪不高,心里很着急,可是她又不象元老们那样,言语里有着某种魔力,三言两语就调动起大家的情绪来。这个技巧她看到过很多次,但是始终学不会那种短短几句话就能打中人内心深处的方法。她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

    “瞧瞧你们!一个个都垂头煞气的。打了一场败仗就没有个男人样了?”荜达说,“你们既然嫌弃黄首长派个女人来当县长,那就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

    罗奕铭赶紧道:“没有的事!不管派男人还是派女人,我们都是坚决服从元老院的命令。”他一回头,“大家说是吧?”

    会议室里一阵嘈杂的回应。与会者的面孔稍稍开朗了些。

    荜达诚恳的说道:“同志们!我受黄元老的委托当这里来当代理县长,赤手空拳,两个肩膀扛着一张嘴来,即没有带部队来,也没有带钱粮来。主要是靠大家的帮助和支持。大家多支持多指点我,我们一起努力,才能在阳山站稳脚跟,不叫土匪给挤出去,才能今后在这里照着元老院的方式治理阳山县。”

    她说着瞧了一眼会议室里的干部们,心里忽然有了底,继续说道:

    “……你们来到阳山已经有一阶段了,有些同志就是阳山本地的。不管是从海南、广州还是阳山本地的干部,大家都是在元老院的这条船上。大家都是受苦人,被元老院从苦海里捞出来,念了书,揉搓成人了,吃饱了饭,穿上了像样的衣服,当了干部。现在元老院要使咱们了,不能因为一点难处就退缩,大家说是不是?”

    “说得是!”

    “我们现在的局面,的确是难了些。可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山地连现在调配给县里指挥――这是一支精锐,钻山剿匪是长项。虽然人少些,可是用好了,倒比大部队更灵活更好用,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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