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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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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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栅后面只有些团丁,杨二东能清楚的看到他们仓皇跑动的身影,接着是嘈杂的呼喊声和乱响的梆子声。

    这时,李冬之前担心的事发生了:木栅后面突然火光一闪喷射出一道硝烟,轰隆隆的炮声随后传来。

    “完蛋了!”杨二东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么狭窄的道路上,被人当头一炮,自己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

    然而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腿脚还在跑动,胳膊也好好的,跟在他后面的小队已经倒下去了四五个人,一个个血肉模糊。惨叫声不绝于耳。

    小队顿时停住了脚步,有些人已经转回身子要往回跑了,混乱的局面直接把直接把后面的小队堵在了路上。杨二东吼叫着,要小队跟他冲,然而整个小队畏缩着,不敢前进。

    弓箭和鸟铳发射的弹矢不断的掠过他们头顶,整个队伍在路中央断成三截乱成一团,罗茂在后面一个劲的要他们继续冲,但枪声遮住了军官的喊声,有些人开始胡乱的放枪。艾布衣被夹在中间怕得浑身发抖。

    “别他妈射了!快跟我冲!”杨二东对前排的士兵又拽又踹,总算让他们勉强往前挪窝。有两个士兵却丢下步枪转身跳下路基,爬上了山坡。

    “x你老母!你去哪里?快回来!”杨二东大吼道,眼见一个跑的最快的已经跑出去几十米了,忽然,后排的小队里响起了枪声,爬上山坡的两个逃兵先后中弹,滚落下来。原本蠢蠢欲动要溃散的士兵们立马呆住了。

    “不想死的,跟我上!”杨二东乘着这个机会收拢了部队,一直冲到了木栅前。小队迅速架起了便桥,爬过壕沟,搭起了梯子,杨二东第一个爬上墙去,一枪刺倒了一个慌乱的团丁。

    扬家庄的乡勇并没有激烈的抵抗,事实上,当他们突到壕沟前的时候乡勇们就四散奔逃了,整个中队顺利的突破了木栅。紧接着2连跟着突破了过来。

    木栅被突破之后,石涧也就没了悬念,蒋文明和解问东带着残兵败将溜之大吉,把满地的垃圾和几十具尸体丢给了伏波军。

    石涧安全解围,把守镇子的国民军小队长和镇上的“耆老”出来迎接。这小队长上任不久,还是第一次经受这种考验,此刻更是紧握李冬的手说不出一句话,差点就涕泪直下了。

    绥江支队决定在石涧过夜休整,李冬的部队立了头功,各小队都是喜气洋洋。可部队里的好日子通常都不怎么长,梧州中队屁股还没坐热,就得到了新的命令:全中队去石涧北部执行外围警戒任务。全中队才收拾完伤员准备吃饭,只得又收起饭盒穿镇而过,去村外做宿营准备。

    石涧镇地处于一个小小的冲积平原,镇西侧的绥江经此地由南拐向东流,东侧和北侧则是绿葱葱的山川,通向广宁的道路夹在北面的山中间。山口距离村子有两里多的距离,2大队怕离主力太远,宿营地离最靠北的村子只有半里。据派出的侦察小队报告山对面只有一个小村,并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今夜天气晴朗无风,温度宜人,加上有警戒任务在身,军官们便以锻炼士兵的精神为由没让搭帐篷。

    进攻时出的岔子令杨二东心有余悸,中队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内心很是不安,虽说有了“先登”的头功,还是主动请缨,要求由自己小队来修筑外围的简易工事。

    “刚打了一仗,伤亡也不少。是不是换个小队?”李冬问道。

    “不要紧,这些新兵蛋子就是要让他们多操练操练,免得想太多。”

    “好吧,就交给你了。”

    梧州中队的另两个小队就着汤水嚼磨牙砖的时候,杨二东的小队只能苦哈哈地拿铁锹挖坑,再把取出的土堆在陷坑后面、垒成一堵只到胸口高、看上去啥都挡不住的矮墙。他们也知道那一仗赢得挺丢人,围墙上的团丁拢共只有十几个、火枪更只有三五支,虽说有一门炮,其实也就打了一次。后面的几十个没上墙的团丁围墙一失守就溜了,小队自己却损失了四名弟兄,最丢人的是,还被“阵前执法”给毙了两个。

    羞愧归羞愧,可干活的时候小队长杨二东却在坑边端着碗汤喝汤,美其名曰监督指导他们砌墙。绥江支队北上广宁天天晚上修工事,傻子都学会了还用他教?原本在肇庆剿匪挺自由,一挖沟士兵们就不禁回忆起了广州新兵训练时的痛苦回忆。加上虽说是有明军靠近,但估计八成是从广宁来的守军、多不到哪去,士兵们挖工事的热情也就高不起来。

    “中队长罚的是咱们全小队,队长你怎么不一起干?”有几个老兵仗着和他相熟,抱怨道。

    “怎么了,不服气?”杨二东笑道,“等你们把臂章上的条子换成豆子,就有人替你干活了。”

    官兵混得熟了,有大胆新兵的便回嘴:“你们当官的都是首长的正规兵出身,我们哪有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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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节 石涧(三)() 
“我哪里是伏波军出身了,我是地地道道的国民军出身,几个月前和你们一样,就是个普通大头兵――连杆南洋步枪都没有!拿得是长矛。”

    “这么快?”新兵们都不信了。

    “这有什么稀罕的,跟着元老院打仗,建功立业的机会多,升个士官算什么?打得好,打完仗就进教导队,出来就是肩上有星,挎指挥刀的军官了!”

    对于大头兵来说,“升官”永远是一个最有吸引力的话题,不论是他们在旧明军中,还是到了元老院的麾下,军官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而这个前途,多少又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所以这几句话立刻便激发起了大家的功名之心了。

    当个军官或许有点难,但是当个军士,兵头将尾,大约还是容易的。无非是一刀一枪的厮杀卖命。他们打了几仗,实话说还没打过什么特别硬的仗,敌人很少能和他们力抗的,更别说进入白刃战了。

    “首长是要争天下的圣人,将来有的是用兵的时候,只要打仗勇敢、服从指挥还愁升不了官?哼,不过看你们今天这鸟样,送命有份,要晋升就难了!记住打仗最先死的就是软蛋,今天那两个就是例子!”

    “说起来也真惨啊,直接就给毙了!”有人小声的抱不平。

    “这可怨不得谁。打仗不能乱了行伍――就是在大明也是这个规矩!老子当年当官兵的时候出征,出仗的时候后面就是家丁督战,别说退后,哪个往后看一眼就直接砍头……”老兵油子开始吹嘘了

    “这话说得明白。当兵打仗,不管你当哪国哪朝的兵,第一便是要行伍整齐,第二便是要纪律严明!没口令就算刀砍到头上也不准开枪,明白没!再有下回谁手指头敢动一下,我先替督战队剁了你!”

    杨二东又骂了几句,后勤送补给过来了,杨二东带着司务长去接收了。军官一走士兵们手上的活虽没停下,嘴上却聊开了。话题从骂军官把人当牲口使唤开始,不知不觉落回了“打围墙时,谁先怂了开的第一枪”上,最后谁也分辨不清,只能愤世嫉俗地以赌咒自证清白。

    艾布衣闷头掘土,没掺和袍泽日常开展的吹牛大赛。不知是谁忽然提了一句:“幸亏到头还是打赢了,要是没打下来,搞不好晚上退回来就要枪毙几个。”

    一听到关乎性命的事,在场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你别乱说,首长不兴乱杀人。”有人赶紧说道。

    那人哼了一声,朝领正给赈济缝衣服的马来扬扬头:“你以为罗茂的直属队干什么的,杀的就是闻鼓不进畏敌不前。马来你说是不是?”

    马来是新兵,被老兵问话当然不敢不回应,他摇了摇脑袋:“这可不敢说啊。不过罗上士肯定很得中队长的信任,总是待在他身边……”

    “所以说么,李中队长最信任的就是罗上士了,打仗的时候他那一队永远是留在身边的,紧要的时候就会派他们上去――这是什么,不就是家丁嘛。”说话的是苟尚田,他亦是明军出身,不过当过战兵,比之这些只当过杂兵的补充兵要强些,平日里最爱好吹牛说大话。

    艾布衣跟着众人一起看向他,苟尚田愈发来了劲道:“咱们来肇庆第二天午饭不是坐大街上吃的么,我亲眼看见罗茂带着人去一个官衙的大院里,然后关起门来就把里面的百十来号俘虏都给砍了。啧啧,这血啊,流得和小溪似的,据说都是抓到的土匪还有附近不肯缴什么负担的老财……”

    “有这事?”大伙都有些不信。这个时空杀人并不是稀罕事,但是在城里一杀就是几百人,前前后后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也太神奇了。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那天晚上他们小队专门有加菜,另外的小队都没有,这不就是在吃出红差的饭吗?”苟尚田说了有鼻子有眼,“你瞧着他手下那些人,一个个……啧啧,那煞气――我可是见识过的,经常杀人的人才有……”

    此言一出大伙不寒而栗,转而对今天的事庆幸不已。

    ……

    杨二东接收清点完物质,回过来开始按照命令检查武器。李冬担心士兵学用步枪的时间不长怕出问题,所以下令每晚都各小队的小队长要亲自检查每个士兵的武器完好情况。

    他逐一检查了士兵们的步枪,看他们有没有按照规定擦枪,老兵好些,基本上已经都有了擦枪的习惯,新兵参次不齐,有些人忙着忙着就忘记了。杨二东少不了又痛骂了一番。下令没擦枪的今天全部去站夜哨。

    武器检查完毕,杨二东皱着眉头,叫道:

    “艾布衣,过来!”

    艾布衣的枪交出去之后就没还给他,心里一直在打战。听到杨二东喊他名字脑袋轰得一下。颤颤巍巍的走到近前,他看见杨二东手中拿得正是他的步枪,知道事情掩不过去,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杨二东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个嘴巴,抬起脚朝着艾布衣就喘了下去,艾布衣疼得嗷嗷直叫。这时候罗茂正带着一个班的直属队夜间巡逻,听见动静也靠过来问怎么回事,吓得艾布衣脸都白了。

    杨二东把艾布衣的步枪递给罗茂。

    “你瞧瞧吧!”

    罗茂作为伏波军出身的老兵,收拾枪支的活计早已滚瓜烂熟。枪到手稍一检查就发现了问题。他立马把枪管一斜,竟倒出四枚弹头来,两人抬头相视都叹了口气。

    艾布衣觉得自己死定了,没瘫在地上全靠几个月来训练出的军纪撑着,他都没发现自己正带着哭腔哀求:“长官,求您让我回乡吧,我实在不敢朝人开枪……”

    两名军士也知道,国民军别的中队、甚至是伏波军都出过这样的事,看上去健壮又胆大,服从性好,训练成绩也不差,但就是不敢动手杀人,一上战场就晕菜。自己打仗不成不说,还带累战友。

    眼下就自家中队就发现了这么一个货!。罗茂有些为难,若当众揍他一顿治标不治本,枪毙他又没那么严重。要在平日里不打仗,直接退兵也行,但是如今正在作战中,一个健全的壮汉因为胆小就能回家――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

    结果还是罗茂把事揽了:“我来跟他说说,你忙你的吧。”

    罗茂往胸墙上一坐点了支烟,招呼艾布衣到近处,问他:“你怕什么,跟我说说。”

    艾布衣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实在害怕,不敢朝人开枪。我又打不过敌人,我跟着部队打了几仗,我站在后面看得清楚,我这点本事根本不够跟明军打的……我家里还有老母,我怕死了没人照顾,求您跟李队长说,放我回家吧。”说着他便要痛哭出来。

    “是人都怕死,谁不怕?可你怕了就不会死吗?打仗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有一百多个兄弟跟你站在一起,你怕了就想走,全中队的兄弟怎么办?如今正在作战,你今天的行径论起来就是临阵脱逃,当逃兵枪毙都足够!还记得被毙了的两个弟兄吗?!”

    “报告长官,记得。”

    “你记得就好!”罗茂顿了顿,减轻了语气,“我现在教你当兵又死不了的办法,你听仔细了:想不死那就得打胜仗,非打赢不可!明白没?你且说说看怎么才能打胜仗。”

    “……开枪杀敌。”

    “放屁!我看你把训练教的全忘了,前边打都白挨了。”罗茂怒斥道,把艾布衣吓得一哆嗦,“我再教你一回,给我记住:你是个士兵,士兵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重复一边,大声点!叫你列队你就列队,叫你开火你就用最快的速度装弹射击,没有命令就老实站着,刀砍到头上也不准动。你害怕就是因为想的太多了听不清命令,三心二意。甭管对面的敌人干啥,别去想如何杀敌的事,那是军官该去琢磨的,盯紧军官的一言一行才是你的职责所在。胜利不在于杀死了多少敌人,而在于你能否完成自己的职责。而只要大家各司其职,我们就会一直胜利下去。”

    “是……”

    罗茂不知道这番话对他有没有用,他缓和了下语气:“再说了,你跟着部队打仗,每次打仗虽然都有兄弟死伤,但是比之敌人横尸遍野的死伤又如何?跟着伏波军打仗,轻易不会把命送了――只要你服从命令听指挥!”

    罗茂也不想逼得太紧,该说的说完就把他打发回去儿。

    “罗茂竟然没崩了你,他跟你说了什么?”艾布衣一回壕坑,弟兄们就围了上来,艾布衣只是攥紧锹把低头不语。

    “老弟下回打仗你肯定要打前锋啦……”苟尚田不知算是好意还是恶意的说道。

    罗茂回去之后把艾布衣的事报告给了李冬,建议再观察一阵。

    “新兵难免胆怯,多打几仗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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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节 孤军奋战() 
“我看没那么简单,这样的人我见过,别人是越打仗越能打,他们是越来越不行,很快就会在战斗中伤亡,”李冬久经战阵,看得多了,“越是怕,越容易出错,出了错就会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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