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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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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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迩仁叫住了他:“我到牢房里去审,不要带过来。”

    这里已经改成了办公室,到处是文件和地图,让犯人和留用的衙役进来并不合适。解迩仁这点保密意识还是有的。

    赵丰田当即在前引路,将他带到了府牢门口。

    梧州府牢其实就在府衙的西南角――全大明的府县大牢虽然规模和建筑质量参次不齐,但是在形制上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具体来说都是按照朱元璋订出的衙门的形制建造的。梧州府衙也不例外。

    别看一般的民居多是木结构或者竹篱笆糊泥土,这大牢和县衙门却是一个待遇,都是过刀手工青砖所砌,十分考究。墙体更是高大结实,年深日久,更是显得十分阴森。

    府牢的大门便是一间硬山式瓦房,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坐南朝北。中间一间为大门,两侧两间为直棂窗。这里是牢房的入口,又是看守人员的坐班办事的地方,所以亦叫“过厅”。

    过厅里,牢房班头和牢子已经得到消息,一个个都换上了整齐的衣衫迎候,见解迩仁过来,齐齐施礼。

    解迩仁摆了摆手:“不要多礼了,刺客呢?”

    “就押在后面的死牢里。”班头踏上一步,毕恭毕敬的禀告道,“这女子十分刚烈,几次意图自尽,只能将她枷着。请老爷示下,在哪里审?”

    解迩仁看了看这过厅,地方不大,东西两间因为是牢头办公值班之地,更是不便。他想起看京戏《苏三起解》里有狱神庙,既是庙,至少也有一间房子,倒是可以用作审讯之用。

    “我听说监狱中有个狱神庙,便在那里吧。”

    牢头一愣,陪笑道:“狱神庙自是有的,只是……只是……地方太小,不太方便……”

    这下,反倒惹起了解迩仁的疑心,他本来也没来过监狱,此刻有心要看一看,便道:“小怕什么?不合适再换就是――前面带路!”

    牢头见他意已决,不好违拗,当即在前面引路。

    过了过厅,却是一个狭长的院子,两边东西各有一排牢房,中间是一条甬道,不过2米宽。整个院子上面真所谓只有“一线天”。走在甬道上说不出的阴森压抑。不时可以嗅到潮湿的恶臭。

    班头说这里便是关押普通囚犯的牢房。两边各有八间牢房,此刻因为破城前官府已将所有囚犯释放,所以牢房都空着,解迩仁一时好奇在门口张望了下:牢房的面积极小,进深不过1。5米,宽不过2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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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节 另有念头() 
一股浓烈的屎尿和霉烂的臭气扑鼻而来,解迩仁立刻捂住了鼻子。

    牢房里光线极其昏暗,过了好一会他才能看清屋子里的模样:厚厚的砖墙,泥土地,里面只有一张竹板铺,上面凌乱的堆着些发黑霉烂的稻草。角落里放着一个陶罐,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牢房门狭窗小,窗棂坚固,光线只能透过一丝,牢房内昏暗潮湿,墙砖的墙体上霉痕斑斑,墙角下都是青苔,可以想象这里潮湿恶劣的环境。难怪古人瘐毙的犯人很多――这种环境下极容易得病,又没有医药和好的照顾,顷刻就会送命。

    牢头陪笑道:“里面脏臭,老爷莫要久留――污了你老的眼!”

    解迩仁摇摇头:这鬼地方也太可怕了。不过他没说什么,眼下事情多如牛毛,根本顾不上来处理这些问题。他想起就“广州纵囚”事件专门出过通报,要各地的“主任”们不要轻易全部开释在押犯――他现在完全能理解士兵们的举动了――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么!

    听闻首长要亲自到牢房里来审美,府牢里的牢子都迎了出来。解迩仁看了看,倒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模样,和他看到的大明普通百姓并无多大区别,衣服也是灰扑扑的。

    不过他听社工部的元老说过,衙役们地位低下不假,但是靠山吃山,各有一套弄钱的法子,只要是正式当差的,不说发财,弄个衣食无忧是不成问题的。

    穿过狭长的院子,到底是一个和普通牢房呈“丁”字形院落,这便是所谓的“死牢”了。

    死牢亦不大,东面便是关押死囚的牢房,南面是两间小屋,这便是牢子们日常起居值宿的地方。院子的西壁上镶嵌有一座小小的神龛――牢头说:这便是“狱神庙”了。

    原来这“狱神庙”并无房屋,要是把神龛上方遮风挡雨的顶檐下面的面积全部算进去的话,还不到半个平方米。别说审案,就是避雨都勉强。

    “狱神庙”靠北面的墙角有个洞,可以直通外面,牢头说这叫“死囚洞”――实际上死囚一般都在法场处决,实际上是拖瘐毙在狱中的犯人尸体,照规矩尸体不能从大门出去,所以都是通过这个洞被拖到外面。

    这地方也太小了吧!解迩仁暗暗腹诽,整个梧州府牢也就这点地方了。他大概估算了下,满打满算不过六百多平方米――这能关押几个犯人?

    “狱神庙”既然根本不是“庙”,自然也没法在庙里审问,所以这审案的地方便移到了南面的两间小屋里,这两间小屋里一间有床铺,供牢子们休憩,外一间却是牢子们拷打囚犯的地方,墙边各式枷锁刑具琳琅满目,上面还沾染着黑色的斑斑血迹,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解迩仁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后悔干嘛不把人提到堂上去审,现在既然来了也不便再反悔,就在这里克服下好了――这些刑具也算渲染下气氛。他点点头:“就在这里吧,把人提来。”

    两个牢子应了一声,赶紧去了。牢头忙把一把椅子端到正中,便算是解迩仁的“公座”了。

    不多片刻,两个牢子便将女刺客带了进来。

    说是“带”,实际是“架”,不但蓬头垢面,衣衫破碎凌乱,连脚上的绣鞋也没了,用脚带胡乱的缠着,拖在地上。好似被严刑拷打过一般,把解迩仁吓了一跳――这是这么回事?

    他皱了皱眉道:“怎么?已经有人审过了?”

    两个牢子略略尴尬的笑笑,班头却已经知晓怎么一回事了,忙禀道:“这女子入狱之后极不安分,不但辱骂老爷辱骂元老院不绝口,还几次寻死觅活,不得以教了她点‘规矩’――这都是牢里的老规矩了。”

    解迩仁点点头,看这女刺客形容萎顿不堪,衣衫上还有血迹,显然这“教规矩”相当的残酷。他隐隐约约也知道大明监牢中对囚犯的种种残虐行为,心里不由的有些同情这女子了。

    “跪下!”

    随着牢头的一声呵斥,女子哆嗦了一下,顿时瘫跪在,一跪之下,大约是触到哪里的伤痛之处,身子又是一颤,只小心翼翼的侧身跪着。

    解迩仁这才能清楚的看到这个意图要取他性命的女子,见这女子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不算如何出众。从服装的质地、白皙的皮肤、缠足等体貌特征都说明她不是底层百姓,至少也是小家碧玉层次的。

    看她的模样,这半天的功夫大约是吃了不小的苦头。她一个弱质女子,为什么突然要来行刺自己呢?

    虽然眼前的人是来取他性命的,解迩仁却对她恨不起来了。反而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同情。

    沉默半晌,解迩仁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我?”

    女子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眼神中即有惊讶又有仇恨和恐惧,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赶紧又侧下头去,颤声道:

    “即落尔等之手,还有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声音微弱,说的却不是梧州这里流行的广州白话,而是一口官话。解迩仁一怔:

    “你不是本地人?”

    女子却沉默不语,旁边的牢子呵斥道:“老爷问你话呢!好好回!不老实一会爷好好伺候你!”

    这一声却十分灵验,女子浑身一颤,低声道:

    “民女蔡兰,湖广承天府人氏。”

    湖广承天府是哪里?解迩仁不知道,他大概就知道是在湖北湖南。

    一个两湖人怎么跑到广东梧州来了?解迩仁知道明代女子不可能单身旅行,更不会长途旅行。多半是随父亲或者丈夫来梧州的。

    再问之下,才知道这蔡兰出身书香门第,自小定亲。未婚夫去年在梧州谋了个差事,便遣人来接她完婚。

    没想到到的梧州不多久,梧州便陷入战火,未婚夫自尽身亡,仆役逃散干净,她一个人流落在此,无依无靠。便起了要为丈夫报仇,自己再以身相殉的念头。

    “自尽?”解迩仁略略不解,“你未婚夫既是自尽,与我大宋有何关系?”

    “我家夫君乃是邢丞焕。”蔡兰说到自己丈夫的名字,低声啜泣起来。

    邢丞焕是谁?解迩仁一时茫然,还是赵丰田提醒:邢丞焕就是在梧州知府的幕僚。知府自尽之后,他也在二堂自尽,还留有两首绝命诗。

    “原来是他啊。”解迩仁恍然大悟,心里暗骂这邢丞焕:你又不是守土之官,何必自尽?抛下这年纪轻轻的老婆孤苦伶仃!还搞的她来行刺首长我,真是造孽!

    再看这蔡兰,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梨花带雨倒亦有几分动人之处,解迩仁心里微微一动――这小娘子也挺可人的。

    有了这个思绪,心肠也软了起来,口气放缓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那夫君也好没意思,他又不是大明的官儿,何必跟着那胡知府自尽殉国?抛下你一个人流落他乡!真真是无情的很!”

    这话说的“不合官体”,不论是衙役牢子还是蔡兰都是一愣。只有赵丰田久在首长身边,对元老们的思维模式很是了解,只是鼓着嘴一本正经的站着不言语。

    “我元老院攻打广东,是吊民伐罪而来,是为拯救大明受苦的百姓而来。那胡知府冥顽不化也就是了――好歹他还受过崇祯的皇恩,当过几年官儿,吃过几年俸禄。你丈夫不过一个普通的读书人,竟然也跟着胡知府去自尽!真是个糊涂人。真是辜负了你这样的好女子。”解迩仁觉得没什么好问了,他心里存了念头,原本“就地处决”或者“押回临高发落”的打算已经取消了,在怜香惜玉的情绪的左右下,他起了“改造”的念头。

    实话说,解迩仁并不缺少女人,蔡兰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魔鬼身材,但是有什么比改造一个恨你入骨的“敌人”的女人,让她最终死心塌地更能让人有成就感了呢?正所谓男子的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

    解迩仁道,“她虽然意图行刺,亦算事出有因,情有可悯,我也无意深究――一个可怜的孤弱女子,也不必再押在牢中,帮她收拾一下,先押到土地祠再听候发落。”

    这土地祠亦是地方衙门中的建筑,位置就在衙门的大门和二门之间院落的东侧,正对着西面牢狱的大门。

    这地方衙门里土地祠却是明代的特色,这也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发明。据说这位叫花子出身的皇帝,曾在民间目睹元末吏治的腐败,所以开国之后,就以倡导廉政为巩固政权的急务。除了在衙门里设立“上天难欺”的戒石外,诏令全国“府、州、县、卫之左特立一庙,以祀土地”。除了“祀土地”之外,凡是凡贪污额达60两银子以上的官员,一律枭首示众再“剥皮实草”。据说剥皮的场所就在土地祠内,所以又名“皮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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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节 立功的心思() 
不过这个制度实行的日子并不长,没几年土地祠就只是用来“祀土地”而已了。对解迩仁来说,这是现成的空房,条件即比大牢好的多,又在大牢的对门,算是优待,又不太过分。

    赵丰田听了觉得不妥,当即说:“首长!这不太合适罢。这女子意图行刺元老,按法律就是死罪,就算您老法外施恩,要给她一个公平明白,也该送回广州交给华南军军法处审理处置才是。”

    解迩仁有些不悦:“现在哪里有空把她后送广州?先押在土地祠里便是。”

    赵丰田张了张嘴,想说就算这样也可以送到俘囚队里看管,但是看到解迩仁的脸色不好,便不再吱声了。

    衙役们都是最机灵不过,牢头已然“明白”了“首长”的心思,当即吆喝道:“妹仔,还不磕头谢过老爷开恩!”

    蔡兰尚在懵懂间,解迩仁已然起身,脸色微微有些发热,他觉得周围的人都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可不愿意给土著们留下“好色”的印象,便道:“我还有事,虽说是换了地方,也还是犯人,要严加看管――不得虐待。”

    说罢赶紧带着人去了。牢子们知道老爷对这女犯有意思,顿时换了一副脸孔,牢子们满脸堆笑的将蔡兰扶了起来,又说了几句恭喜姑娘“脱离苦海”的好话,恭恭敬敬的讲蔡兰送了出去。

    上人一句话,下人跑断腿。牢子们立刻操办起来,不过半个多时辰,蔡兰便由关在死牢里等死的“贱胚子”变成了“蔡姑娘”。牢头暗自庆幸,幸而这老爷来得及时!要不然到了夜里,这女子必然被牢子们糟蹋了,到时候就不好交待了!

    牢头一面关照人在土地祠内预备床榻卧具,一面又叫人把县里的官媒找来――这官媒等于是半个女牢子,但凡涉及女犯的事情都由她来做――给了她一包棒疮药,要她去给蔡兰敷上。

    “这女子澳洲老爷瞧上了,你可要小心侍候着。”牢头关照道。

    蔡兰自被抓进大牢,先是吃了一顿“杀威棒”,又被锁在尿桶上,手上脚上都上了枷锁。她是小康之家出身,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一番折磨之后已然是萎靡不堪。她自问谋刺髡贼大官不成,必死无疑,如今这髡贼大官非但没有追究,又将她移出了监牢,给予优待,正仿佛做梦一般。懵懂间没了方寸。

    “起……”

    随着把头的一声吆喝,八个杠夫一起发力,将堂屋地里的棺木抬了起来。几个和尚道士也打着哈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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