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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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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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得到这个效果。他已经大概看过全城的情况,可以说全城的主要干道和商业区的几乎无处没有违建。有的干脆直接盖在六脉渠上了――城里的拆违工作还只是刚刚开始。

    广州市政府不可能每次拆违都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所以第一次就要把气势做足,场面摆够。他有点遗憾居然没有人出来闹腾,否则他可以好好的杀几只鸡,这样对接下来的拆违工作有更好的警示作用。

    拆违工作从早晨七点开始,到中午时分,整条承宣大街上挤挤挨挨的棚屋便已经被扫荡殆尽了,露出了原本的青砖和红纱砂岩石板的宽阔路面。他一眼望过去,顿觉畅快淋漓,觉得这城市也能正常呼吸了。

    只是多年的占道经营留下的痕迹还在,犹如用污渍绘出来的平面图一般,站在双门楼上,大致还能看到当初各家店铺占据的路面大小。有几家干脆是直接在路面上盖了房子,现在墙基还在拆除中,几根梁柱孤零零的矗立在道路中央。

    原本被棚屋覆盖起来的路沟,现在也完全暴露出来了。上面覆盖的石板木板他关照暂时不要拆掉――等入城式结束之后再说。

    “好好的道路,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林佰光漫不经心的说道,“东西都运走了吗?”

    “暂扣的货物和生财全运走了。建材还有少量没拆完的。”负责具体指挥的干部汇报道。

    “清理完毕之后,叫清扫队上街清扫一遍。做到地面无残留垃圾。”林佰光拿起望远镜,“有人闹事吗?”

    “没有,都很配合。”

    “告诉执法队,在双门楼前把绞架竖起来。总算有地方放了。”

    当天下午,黑色的绞架便在双门楼前的空地上竖了起来,涂了黑色焦油的绳圈在风中晃悠着,无声的提醒着谁才是广州城里的主人。

    一张新得布告贴在了绞架前的告示栏里,上面写着凡是被扣押了货物和生财交货的各铺号,限在三天内去东校场接受罚款处理,逾期全部没收。

    “髡贼我x你老母……”一个掌柜在后柜里忍不住开骂了,不去缴罚款,被扣的货物和生财家伙就全没了,可是要把白花花的银子掏出去,他又实在不甘心。心里不由得又痛又悔又恨。他老婆劝道:“当家的,咱们花几个钱,东西还能拿回来,若是换了从前的官府,不但你东西拿不回来,一样要花银子。”

    掌柜的想想也的确如此。别得不说,若是从前的官府来拆,他要当场不给足了银子,那伙黑心衙役大概早就趁机把他店铺都给抢光了――如此说来,髡贼还算是相当客气了。

    林佰光可没心思关心市民们怎么想,棚屋一拆除,他立刻组织队伍对承宣大街的路面进行临时性修补。

    眼下大修是不可能的,这条路不但长,而且多年未修,路面路基损坏都很严重。要大修就得将覆盖的砂岩石板和青砖全部揭去,没几个月功夫根本完不成,何况铺路的建材在哪里还不知道。所以来负责主持广州市政工程的李潇侣的意见是用拆棚屋得到的砖瓦石块先作暂时性修补。将路面上的坑洞缝隙填平,大致保持路面平坦就行了。

    这样的临时性修补不需要太多技术工人,用时也很短。林佰光同意了这个方案。他对李潇侣说:

    “在36小时内完成修补工作。”他下了死命令,“3月5日早晨7点前必需全线贯通!”说着他对工房书办贾觉说,“从今天起,你听这位李首长的命令行事!”

    贾觉看到首长居然是个女的,不由得吃了一惊。一个妇人也懂修路?

    李潇侣带着自己的班子搬进了双门楼,亲自指挥路面修补工程。施工队是贾觉召集起来县里的工役――他们也算是胥吏的一种。为了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又调动了部分国民军。

    街道一清理干净,街道两侧就挂起了许多灯笼,连夜开始修补道路。李潇侣亲自上工地指挥。

    广州市民们看到一个“女髡”在街上指手画脚,指挥着几百人干活,都大吃一惊――但是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女髡”居然只穿了裤子就上街了,连裙子都没穿。“髡贼伤风败俗至此!”有书生在当晚自己的笔记上写下这句话,接下来他又写道,“女髡体态婀娜,自有一番风流模样”。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节 叹早茶() 
    “叹早茶”是广州有闲阶级最享受的保留节目,即使是在髡贼进城,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非常时期,城内各大茶楼的掌柜们依旧趾高气扬地挂出“今日营业”的水牌。早上六点钟还不到的时候,门前已经是堆积如山的蒸笼烟雾缭绕,室内依旧是熙熙攘攘一桌难求。

    “叹早茶”当然不是像字面一样,只是为了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它是广州人习以为常的交际方式,就像北方的茶馆一样,来自四方的茶客们一大早或提着盖着青丝绸布的鸟笼,或带着几个“化骨龙”,叫上三五个知交好友,找个干净座头,见了礼,告了坐,问一声“恭喜发财”,然后一一落座,然后点上三五屉叉烧包烧麦蒸饺之类的点心,一锅生滚粥,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一壶茶。在这些必经的程序完成后,正式的交际才会开始。这叫做“謦欬”,在北边儿叫做“侃大山”,“摆龙门阵”,和它叫法不同的兄弟们一样,这是交流情报的一种方式,以时事和社会新闻为主。里面自然是掺杂了不少吹牛扯淡不靠谱的玩意儿,但有心人还是能从里面得到些什么的。

    要说起这广州城内最近最大的新闻莫过于髡贼正式和朝廷撕破了脸打破了广州城,还委了一位姓刘的太尊。要说起这位刘太爷的新闻,那真是像珠江里的鱼一样,捞了一条又一条。能把茶馆里的“万事通”说得面红耳赤飞沫四溅的大事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又有一条更劲爆的新闻顶了上来,直接取代了它前辈风光无限的地位。前几天刘太爷快刀斩乱麻地把危害已久的胥吏给灭了的新闻新鲜劲还没过去,今天茶馆里说的又是另一件事儿了。

    “几位老板,鸡母鸡啊?”一个笑容可掬的胖子刚喝了一口茶就打开了话匣子。“尼几日个承宣大街啊,嚯,冚唪呤俾短毛佬铲咗噻,个阿朱,哦,张老板你识得嘅。青云粉店嘅老板啊,屋企都铲咗大半,嘿呀,闹到要吊颈去喔。尼班扑街啊。真嗨生仔冇屎浮嘅。(这班混蛋,真是生孩子没屁眼的)”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只有一个青衣的后生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张老板是个脸上带有三缭青须和气生财的老人,穿得也最好。他用官话对后生说:“他说这几天承宣大街整条街给澳洲人拆了,青云粉点的朱老板呢。啊,那也是我带过的后生了,房子都给拆了大半,闹着要上吊呢。”后生恍然大悟,也是连连点头。张老板转过头来用官话对着胖子说:“王老板啊,这位李先生是南直来的海商,敝号业恒祥老主顾的少东家,你多担待些啊。”

    胖子脸微微一红,端着茶杯站起来,用官话说:“得罪得罪。李老板莫怪。兄弟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小李连忙也站起来,在桌上摸索三下抓到茶杯,端起来说:“不敢不敢,兄弟初到宝地,还要请兄台多多照应。改天兄弟我备齐酒宴,请各位老板一醉方休。”两人对干了。

    旁边一个相貌精瘦的汉子接过话头说道:“短毛佬发达咯?这么多生财家伙。”

    胖子用袍袖擦擦嘴角,说道:“才不系啦!我有条友仔系在南海县的马仔,他说啊,短毛佬把生财家伙都堆放在城东校场。交什么罚款就可以领回去啦。还有那些三天前自己动手拆的,都么有系啦。”

    张老板拈须点头说:“说到做到,难得;赏罚分明,更难得。”

    那汉子冷笑道:“难得?你个友仔吹水吧?都不知他发了多少。整个天下谁不识。这就是你友仔搵钱的时候。这不注意藏几两银,那不注意偷几两金。”

    “吔屎啦,发瘟牛!”胖子勃然大怒,把桌子拍的梆梆响。“嘢可以乱食话冇可以乱讲(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侮辱我肥仔曙,得(可以)!但你不好(能)侮辱我友仔。他系孝子嘞嘅(他是一个孝子)。不是他听他老母嘅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你个烂狗窦都拆咗好耐啦!(不是他听******话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你的破狗窝都给拆了很久了)”

    “王老板,阿牛!不要吵啦!来来来,吃个包。”张老板急忙插进来打圆场,往碗里一人夹了个叉烧包。发瘟牛干脆就坡下驴吃起了包子,胖子依旧喋喋不休。

    “李老板,不系我肥仔曙吹水。我个友仔要是发瘟牛这种为祸四邻的那种败类,早就给刘太尊荡秋千啦。就是因为他是一直勤快做好事,自己平平过的好人,才给留用的。他说的,整个什么呃行动,哦,这是短毛佬的话,他们这些作公的没私藏一砖一瓦,全封好送到校场去了,谁敢拿谁荡秋千,连辛苦费都没有。发达发达,发你老母!”

    “这澳洲人倒是有一番新气象。”张老板点着手指头说道。“除了陋规,少了勒索,公事公办,赏罚分明。我们这些凭本事吃饭的小商小户生意就好做得多了。”

    “这个确实。”一直不知所措的小李老板接过张老板话头。“髡……啊澳洲人仿佛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到哪儿哪儿生意好做。听家父说,往年过海做生意,要买各位海主面子,每年光孝敬礼金就占去五成出息。要不应时,人船俱没。澳洲人一来,收了刘香,破了老郑,从南直到广州,整个儿畅通无阻,出息翻了一倍有余。可惜啊,如何做出这等……”他四下里张望,见没人注意时低声说。“大逆不道之事!”

    听到痛处诸人同声一叹。

    对于红旗究竟能打多久,不光他们,整个广州府的缙绅百姓都是心存观望。毕竟朝廷积威已久,对这些小民而言是个不可撼动的存在。虽然他们对这个只会吃拿卡要的朝廷没什么感情,可假如天兵一到,那必然是不分良贱通通化为齑粉。髡贼可以上船一走了之,而他们便是插翅也难逃。

    “系啊。边个……啊对不起,谁都知道发瘟牛系专门卖鸡粥给短毛大兵契(吃)的啦,我都和他说过好多次了,叫他不要做短毛佬生意的啦。到系候啊,我们洗(死)不洗不好说,发瘟牛系洗定了。”

    “你知道什么!”发瘟牛不乐意了,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敲着桌子说。“我跟你讲,除非短毛佬自己走了,不然就朝廷那些歪瓜烂枣,短毛大兵一个,让他们十个,都打不过。”

    “你就会吹啦!”

    “呐!肥仔曙,你仲记唔记得以前老子做咩嘅?”

    “鸡到啦,你不就系当大头兵的啦。”

    “那好。老子算懂行的你承认吧?我告你,别的什么火器大炮咱都不比,就短毛大兵的杀气,关宁军,拍马也赶不上。牛逼烘烘吹满万不可敌的东虏,也只配提夜香。”发瘟牛解开上衣,指着肚子上一条长长的像蜈蚣一样的疤痕说。“肥仔曙!当年老子也是跟过何镇打临高的,会怕你个扑街?打石山的时候,我上万个兄弟,跟人家几百个人肉搏,输得光**!还给人家赶鸭子一样追杀几十里。短毛佬嘅监我都坐过,似你个扑街咩?得把嘴。(我都坐过髡贼的牢,像你个混蛋,就只有张嘴)”

    诸人听得张口结舌,不禁想象几百人追着上万人满街跑是如何壮观的场景,不自主吸了口气。

    “如此说来,髡……澳洲人只善火器的说法,岂不是荒谬之极?”小李老板顿时觉得自己像井底之蛙一样。

    “哪个扑街说的?就是短毛大兵对东虏,不许用火铳火炮,我也压短毛赢。”

    “如果真如阿牛所说。澳洲人在广州长住,也是不无可能的事。”

    “何止啊。短毛佬讲他们系宋朝后代的啦,打返开封做皇帝也不奇怪哦。”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的锣声,屋子里的人都止住了话语,茶居的伙计赶紧出去看是什么事,原来是大南门关厢的牌甲敲着锣过,看到伙计出来,便道:“又天兵要喺街上过。大伙唔好惊青,愿意睇热闹企喺白线度睇,唔好走街面上,知唔?”(一会大军要从街上过,大家不要惊慌。愿意看热闹的在白线里看,不要走到街面上)

    “明。”

    牌甲又敲着锣往前面去了,伙计回来和屋子里的人一说,大家顿时有了新话题。那发瘟牛道:“我道怎么一大早就有人推着车小车沿着街面刷石灰道道,原来是派这个用处!”

    “过兵,怎么又要要过兵了?”茶居里议论纷纷。

    “我看江面上都是髡……澳洲人的兵轮,大大小小的,往西江北江上去。这会又过兵?”

    “大约是要一直打到南雄,把五岭门户一关,朝廷大军下不来,元老院关起来门来当皇帝。”

    “也不知这宋是‘南’宋还是‘粤’宋?”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节 阅兵() 
    茶居张老板见顾客们“妄议国体”,惹来无妄之灾,忙又招呼道:“各位老客,出嚟,呢系张家合桃酥啲合桃酥,澳洲人最中,不过,大家都嚟试下滋味。”说着叫伙计端来一盘子核桃酥出来给大家尝尝新。

    这张毓家铺子里的核桃酥和广州城里的大多数店铺一样,澳洲人进城当天停业了一天,第二天下午便又开门了。

    “呢啲合桃酥都冇咩出奇嘅地方。”这几个都是老茶客,嘴都是刁钻之极的。

    “出奇唔出奇冇所谓,关键系澳洲人金口御封。”张老板道,“就呢,仲要提前几日无预定,唔系买唔到。”

    “呢老张家合桃酥店我知,极小嘅一间铺头又老铺。做到嘢都就咁嘅――佢屋企卖到啲合桃酥入面有时仲掺隔年嘅陈货,都就贪平茶居先用佢屋企嘅嘢……都唔知边入咗短毛佬嘅法眼。”

    “听讲张掌柜家嘅仔去咗一番大世界,做咗澳洲人嘅契弟……”

    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人道:“而家(如今)只要同澳洲人沾边总能到好嘢!”

    “见天子一朝臣吖嘛。”(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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