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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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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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火柴,虽然在四川因为路途遥远的关系,已经卖得很贵,但是对长年在外面奔走不时还要走夜路、露宿的江湖中人来说却是十分方便的物件,因而几乎人人都有。

    但是这还是间接的印象,对于他们来说,髡贼势力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近五年来在两广和江南等地突然膨胀起来的起威镖局。

    这家镖局原本名不见经传,武林中的师承也是微末之极,规模很小镖路亦短。现在起威镖局在两广已经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他们和髡贼之间的关系,在两广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现在,在南北两京、江南和大运河两岸的一些主要城镇中也开始出现起威名下各种产业的分号。司马求道等人一路上就享受过不少起威的服务――特别是起威提供的长途旅行联运服务:只要买了联票,一路的交通工具、食宿、行李搬运、过关讨闸……起威都会安排妥当,无需雇主操心,甚至路上寂寞空虚时候找姑娘姣童消遣之类的事情。只要雇主提出来,也无不照办。至于沿途护送,这原本就是镖局的强项,更不在话下。

    这一服务体系深得达官贵人之心,原本他们想要减轻一点旅途上的辛劳。只有多带从人,人多了费用开销也大。即使这样兴师动众,也不见得能事事如意。起威是以较低的价格提供了类似的服务,自然很快就抢占了这方面的市场――特别是前几年朝廷裁撤了驿站之后,这方面的市场就更大了。

    司马求道自从走水路出川到汉口之后,一路南下广州全程都是起威提供服务。要不是“七爷”的《平髡记要》里重点提醒到了广州之后不要沾任何起威的产业,他原本连去临高的船票都要让起威代办了。

    司马求道自然知道此行多半是受到朝廷的差遣――否则这平日里貌合心不合的几大门派是不会合力派出本门中的骨干力量来冒如此大的风险。哪怕是和某些流寇巨渠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华山派,这次也毫不犹豫的派来了黄真,这髡贼的面子还真够大得!

    天色已经放亮,司马求道睡觉的二张八仙桌这会就成了餐桌。负责做饭的南婉儿将粥菜逐一搬上。一锅熬得很稠的糙米粥和一锅加了干虾仁的临高米粉,外加几个切开的咸蛋。

    这顿早餐按照本时空的标准还算丰盛:毕竟习武之人对热量的需求是很大的,不但要吃饱,还得摄入相当的蛋白质,所以才有穷学文富练武之说。

    “天天稀粥米粉咸蛋的,就不能换个花样?你做了十几年的饭,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桃红裙装的女郎,明眸浩齿眉目如画。双十年华发育停匀,隆胸细腰曲线玲线,双手叉腰不像一个淑女。但美得令人目眩,美之外所流露的英气,却令男人望而生畏。这从她独占八仙桌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并坐就知道了。

    她此刻发起脾气待南婉儿如同训斥婢女一般,南婉儿虽然年龄比她大得多,却只能垂手听着。不敢辩驳。她和这位周仲君同为衡山派同辈弟子,但是在地位上却相差悬殊。周仲君出身地方豪强。家中有钱有势,南婉儿却是她师父从山下捡回来的弃婴。

    就是二人的师父。在本门内的地位也大相径庭。南婉儿的师父不是衡山派中什么要紧的人物,武功平常,也平日里很少下山游历办事。只在本门内经管些杂事,周仲君跟着师父练武的时候,南婉儿就在厨房里帮忙,自然本事好不到哪里去。

    见师妹的脾气发完了,南婉儿才道:“这里没什么好吃的,除了糙米就是米粉了。要买肉也不容易――市面上多得是鱼虾干货,我怕大家吃不惯,也没敢多买。”

    “我早就听说临高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有,还有许多澳洲小吃,都是世上闻所未闻之物,怎么到这里这些天了就吃这个加了臭鱼酱的米粉条子?又不是花你这个穷光蛋的钱,吝啬什么?难不成厨子不偷,五谷不升吗?”周仲君不依不饶。

    南婉儿只是忍气吞声,小声辩解道:“咱们这七八个人住在这里,每日的开销也是不小……”

    她此次随队而来,上位者自然不是看重她的武功,不过是图有个人洒扫做饭,开支日常。说白了就是个随队的管家而已。

    到得南宝之后,买菜做饭,日常家计开销都是南婉儿负责。这七八个人的吃喝也是不小的开支。

    要说钱财他们是不缺的,领队的黄真随身带了不少金银,问题是金银在本地不能流通,在七爷没有给他们兑开之前,只能靠黄真在广州兑得一笔流通券度日,这笔钱自然得省着用。

    维持这么人多吃喝拉撒,本身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背地里被人议论说风凉话也不是一回二回了。周仲君当面发难看似刁蛮无理,实则背后暗暗点头的人不少。

    南婉儿见房中气氛不对,眼睛眨巴了两下,已经起了一层雾气,片刻功夫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原就长得娇媚,如今做出一副做小伏低委屈万分楚楚可怜的姿态来,让在坐的男人们不由都起了怜惜之情。

    黄真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早先是官中钱不够,不得已得省着花。如今第一笔钱已经到了。大伙这些日子也算是幸苦了,早餐先将就将就,晚上让南姑娘给咱们做顿好得,祭下五脏庙!”说着招呼南婉儿:“我这里有钱,你一会拿去,去市面上买些肉来。”

    这番话一说,屋中原本尴尬的气氛才松下来,实话说众人这些日子来天天糙米饭、烤干鱼、虾酱炒空心菜也吃腻了,听闻晚上能打个牙祭,个个都面露笑容。

    司马求道自顾自的吃着米粉,心里却不以为然――出来做事,事情没做,先为一顿吃得争起来,这周仲君未免也太不识大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她出来。

    在他看来,周仲君和南婉儿都太扎眼了,不但太过漂亮,行事作风也一看就是江湖儿女。髡贼既然已经收服了起威镖局,手下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卖身投靠的武林败类。一旦被他们察觉,髡贼就会有防备。

    吃过早饭,大伙正要起身,黄真道:“诸位稍留片刻,我有话要说。”

    南婉儿自顾自的收拾碗筷,显然不认为黄真要说得话和她有什么关系。

    “南姑娘请先坐,碗筷一会收拾就是。”黄真沉声道。

    “大伙都是武林同道,我就有话说话,不打客套了!此次咱们受命潜入临高,虽然要办什么事暂且不知。不过此地不同于大明,咱们在这儿没有本地人物照应,大明在这里说了也不算,所以凡事都要小心,绝不能露出一丝马脚来。”他看了在座人等一眼,“大家心里也明白,咱们这些人多半带相,在人群里一站开出口来就容易就叫人瞧明白了。髡贼的逻察又严。大伙平日里没事绝不要出门――确有要事得出门的,事前一定要知会我和司马。”

    在座的大多江湖经验丰富,知道黄真绝非虚言,一个个屏气凝神的听他说话。

    “咱们这一群人彼此非亲非故,就这么住在一起,太惹人注意。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开店……”

    “开店?!”周仲君好奇的问道。

    “对,开店。”黄真点头,“以开店为掩护,让大家都有个身份。这样在临高活动起来就容易多了。再者……”

    再者就他随身携带作为活动经费的金银――虽然金银可以堂而皇之的拿到德隆的南宝分理处去兑换成流通券,但是若无正当的用途申报,立刻就会被髡贼盯上――《平髡记要》里说过:临高的各家店铺钱庄对可疑银钱往来都有报告的义务。

    “开什么店?”一个中年汉子开口问道,“要说做买卖,各家各派名下都有店铺,可这都是下面的掌柜伙计们管得,咱们不懂啊。”

    “开医铺!”

    “医铺?”中年汉子愣了一下,一拍大腿:“黄掌柜,你可真会想!医铺好!”

    所谓医铺,类似于私人诊所。开这种铺子的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夫,大多是手上有一门绝活:或者推拿、或者针灸,再或者正骨等等。开个铺子坐等生意上门,再卖些半腥半尖的自制药物。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节 各司其职() 
若说治跌打损伤、正骨乃至针灸,这些都算是武林中人的常备手艺――各门各派也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各种号称伐毛洗髓的灵丹妙药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出门的时候怀里不揣十七八个小瓷瓶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名号。反倒是毒药、迷药之类很少见――这玩意属于下三滥。用出来有损名誉不说万一被衙门发现一样会吃上官司:哪有良民带着毒药满街跑得?

    虽说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大门槛”作为后台,弟子中出身缙绅之家的也不少,不是见官只能跪说不上话的百姓,但是官府还是不好相与的。所以此类药物之类虽有人炮制,却是不上台面的。

    “若说开医铺,我旁得本事是没有接骨正骨也不成问题。”中年汉子点头说道。

    “焦叔叔,你们北龙门就是贩马出身,这还不是本行?”周仲君显得挺兴奋的,“要说看病的本事我是没有的,给你拿个东西端茶递水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被叫做焦叔叔的,是北龙门的掌门人焦公礼。他的北龙门是山西地界上一个是武林门派,不如说是走西口的马贩集团。

    马匹是很金贵又娇气的动物,有时候难免有骨折、伤损之类的疾病,养马、贩马之人大多会一点正骨接骨,有些独门的草药。给马治之外,也给人治――效果还相当不错。明清二代,京师里最有名的骨科医生就是太仆寺里专给马治病的蒙古人。

    北龙门作为一个马贩组织,接骨正骨对焦公礼来说的确是祖传的手艺。

    焦公礼面色微窘,却笑道:“周姑娘来给我端茶递水。我这粗汉怎么敢当。灭净师太若是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哪里,哪里,我又不会推拿,又不会看病。不给你端茶递水还能干什么?”周仲君对“开店”这个主意很是热衷――恒山派全为女性,对门下弟子管束甚严,平日里的生活枯燥单调,对这种新鲜事很是热衷。

    焦公礼嘿嘿的干笑了几声,黄真却知道这女孩子不过是为了新鲜好玩而已,再者她身份不同。真要人端茶送水还是南婉儿合适。

    不过此刻却不能扫了她的兴致――她师父灭净师太是派中重要人物,对这次行动又是鼎力支持。当下笑道:“周姑娘文武全才,怎么能做端茶倒水这种事,凡开医铺必有人录方发药,到时候你做这个就是。”

    周仲君只为好玩。至于做什么根本无所谓,当即满口答应。

    司马求道心中暗暗冷笑,此地是黄真主导,他也不便多说。

    “我也略通一点针灸,只是只会妇科……”南婉儿道,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话音未落,黄真尚未开口,周仲君已经冷笑一声。插话道:“你的那点雕虫小技就别拿出来现了!论针灸你比得过仪明师太和安慧师妹?”

    南婉儿立刻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若是……若是用得上话……”

    黄真还是一脸和蔼可亲:“南姑娘其心可嘉。不过咱们这些人都得仰仗南姑娘。再让南姑娘辛劳,在下也是于心不忍的,哈哈。哈哈。”打了几个哈哈,便将话题掩了过去。

    司马求道却道:“咱们既然开医铺,总得有几味药。”

    “这倒不妨,我随身带着一些接骨正骨的药物。”焦公礼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随身带着药物,可以暂时用来充数。

    “在下不是说这个。”司马求道说,“诸位身上都有些丸药是不假。可是作为医铺来说又太少了。咱们在这里开店怕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到时候药用完了又如何?再者诸位带来的丹药都是本门本派精心配置的――药料珍贵且不去说。有的还是花了数载乃至数十载功夫才炮制成那么几副,就这样随随便便拿出来惠及几个草民岂非大大的浪费?”

    众人纷纷点头。司马求道接着道:“况且只是一家小小的医铺。如何能需要容纳这许多的人?髡贼必生疑兴,若是要采药和药便说得通了!”

    话音未落,便有人拊掌大笑:“贤侄所言极是!有了这个名头,咱们就能自由自在的出门采药买药。行动起来又便利了几分!”

    说话之人形相清癯,身材高瘦,年龄大约五十上下。有几分出世高人之感。此人无门无派,是中州地面伏牛山脉中的一个土豪,名唤宋胜英。他是绿林出身,中年之后金盆洗手,归了正道。传言他为人急公好义,仗义疏财,因而交游甚广,不仅官府方面维持的很好,武林中人也称他为“活孟尝”。这次他会亲自出马,不但司马求道觉得不可思议,连黄真都难以置信。

    黄真点头称是,这个思路显然又比简单的开医铺来得高明,就这个“行动自由”便价值千金。虽然髡贼并不限制人员流动,但是自己这些人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频繁来往县内各地,恐怕迟早会引起髡贼的注意,现在不管是去山林,还是去市镇,都可以用采药买药作为借口。

    “宋庄主果然江湖经验丰富,不愧是曾经的绿林豪杰!”周仲君不甘寂寞,又来插了一句。宋胜英顿时面露愠色,司马求道知道他很忌讳别人谈年轻时混迹绿林的往事,心里暗暗好笑――不过,又有些担忧。

    宋胜英身为长辈,自然不能和周仲君这样的晚辈计较,何况现在大伙同舟共济,翻脸了对任何人都没好处。他咳嗽一声道:“炮药、合药,我都会。再有孟亮、孟光二位帮忙,咱们这个医铺做得!”

    黄真知道这二兄弟常年隐居山中,平日里采药就是他们的主要营生――武林中人不能餐风饮露,也不能像绿林那样可以公然“劫富济贫”。有门有派的尚且可以靠产业维,像孟亮、孟光这样的要么有人津贴接济,要么就是靠自己一技之长。

    这二兄弟已近中年,平日里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听得宋胜英这么说,二人亦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宋胜英接着道:“这掌柜,自然就得偏劳黄兄你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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