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凰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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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凰女传-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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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这时说出这话很扫兴,但是不能再拖了。

    “嫣儿,我有一事要告诉你。”张嫣沉浸在景色中,发光的双眼看向燕由,开口变得更加艰难,“你要做好准备。”

    必须要说,燕由艰涩郑重道:“之前张叔告诉我,你的娘亲……是……死于家族之手。”

    张嫣愣了一瞬,紧接着双眼中的神采在下一瞬间内黯淡下去,燕由逼自己直视她的目光,“对不起,张叔让我瞒着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你对理当被杀但实际上与你无冤无仇的人还是心软,可是这场斗争容不得任何心软。”

    张嫣低头,咬住下唇。

    燕由的话已说完,担忧看着她。

    张嫣松了一口气,抬头笑道:“我没事,之前我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燕由大吃一惊,只听张嫣继续缓缓道:“娘亲那时候死得不明不白,父亲却一直避忌跟我提起这回事,这是我的一块心结。后来得知张家的存在后,我立即就联想到了,只是真相会让所有人都难以适应,便一直没问,心怀一丝侥幸,期盼事情另有隐情。”她仓皇一笑,“但既然父亲明白说了,还让你瞒着我,那我的猜想便是正确的。”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必须要隐瞒的假身份,燕由真想伸出手来揽住她,替她分担一切。

    张嫣像军中弟兄们那样拍了一下燕由的肩膀,“张家妄想打开关押猛虎的铁笼子,让猛虎自由伤人,可这些都是杨叔叔最爱的百姓,猛虎即将踏足之地也是我立志保护的国家,绝不会因为心软而让他们得逞的。”

    燕由随口感叹道:“曾经是万兽之王的我们,如今还要怕一只新生的猛虎。

    张嫣听罢,回头望向南方,露出悲伤的眼神,“毕竟多年来内耗巨大,王已经垂垂老矣。”

    …

    接连两日,已经有两人上疏弹劾魏忠贤,朱由检这回毫无反应。

    崔呈秀一事让魏忠贤尽失人心,看皇上表达出来这默许的态度,阉党内部更加摇摇欲坠,官员们心中蠢蠢欲动。

    魏忠贤虽然迟钝,但并不是傻子,他也觉察出了朱由检的意图。

    他忙不迭地跑到乾清宫,对着朱由检实行从前那一套跪下痛哭的把戏。

    朱由检从堆成小山的奏章中抬头听魏忠贤的自述,并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情,反而一脸专注,魏忠贤因此受到鼓舞,哭得越发起劲:“皇上呀,您若是不信小人,就让小人回家乡去吧!反正留在这儿,那么多人都将小人当成眼中钉,真是活得没个意思!皇上您就开开恩吧!”

    “魏公公不必妄自菲薄,您是三朝的功臣,还是皇兄最信任的人,放心吧,朕定不会冤枉好人。”朱由检淡淡安慰道。

    不会冤枉好人,那会放过我吗?魏忠贤差点脱口而出问道,幸好理智控制了他的嘴巴。

    朱由检拍拍他肩头,好好安慰了他几句,便表明了送客的意思,客气有礼又疏离,魏忠贤不得不遵。

    出了乾清宫后,魏忠贤回味方才的对话,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难以捉摸,所以无法确定此次跪哭到底有没有起到效果。

    他头疼地离开了,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那时,朱由检盯着他背影的眼神有多么骇人。

    …

    到宁远城外十里处,张嫣带着手下百余人,去找领头的辽东总兵吴襄。

    “吴大人,该兑现承诺了。”

    “这么快?不过也不影响什么,只是你们要走就在晚上趁夜离开,我懒得捏造理由来哄骗部下。”吴襄一身酒气,斜倚在垫子上,根本不像是一城守将。

    张嫣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这人身上的某些特质让她感到厌恶,于是不愿再多说,顺从道:“好。”

    出了大帐后,张嫣低声嘱咐燕由,让史可法跟着吴襄的大军继续前往锦州,燕由应了离去,张嫣让与众人关系最好的天青帮忙将手下召集在一起。

    夜色已深,火堆也已经灭了大半,营地里一片黑暗,张嫣今日又特地让部下在偏僻处扎营,因此一行人的摸黑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张嫣对部下和哨兵都用了相同的说法:上头有秘密的任务布置,吩咐部下整理好营地后带好行囊进入旁侧的小树林中,哨兵因事先得了知会,爽快放他们通过。

    小树林中更是黑得不见五指,众人不时撞在一起或是撞到树枝,骂骂咧咧的低语之声弥漫在树林中。张嫣走在最前面,估摸已经足够深入树林,外边的守兵看不见自己后,让燕由点着一根火把举高,指引部下方向。

    众人逐渐靠拢,以张嫣为中心聚成一个圈。张嫣与燕由爬上那根倒下的横木上,举着火把居高临下地望着大家。

    “头儿,究竟是什么任务要这么摸黑干?”曾跟张嫣交手的大汉人称大柱,他被张嫣打那一通打得心悦诚服,更因保住一条命而心存感激,主动帮助张嫣打下手,有别的兄弟对张嫣有异议他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责骂的。他跟别的士兵关系也好,此刻他出声就是代表众人提出疑问。

    张嫣怕被人从声音听出端倪,很少在军中出声,此刻也是由燕由代为发话,“头儿嗓子不好,喊不出声,就由在下代为说明。密报说宁远城有一伙儿藏得很深的奸细,势力庞大,人数众多,而且极度警觉,行事又狡猾,需要人手清缴。以上就是你们可以知道的事,有没有什么问题?”

    人群中一阵骚动,张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柱也帮忙安抚弟兄们。

    “为什么是我们?”安静下来后,大柱问。

    “我对奸细比较了解,特被派来做这个任务,你们恰好被分配为我的手下。”张嫣倒是没说假话。

    人群又陷入了窃窃私语中,大柱与周围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问道:“清缴完奸细后,咱们兄弟去哪?”

    “编入宁远城守城军队内。”

    众人想了想,觉得不管去锦州还是去宁远,都一样是守城,宁远反而还离家乡更近些,都没有什么异议。有两人提出有亲人在锦州城,张嫣也没有为难他们,只说若是走漏了此等重要的消息,定会被军法处置,言语恐吓他们一番,就让他们回去营地中找吴襄安排。

    …

    十月二十五日,国子监监生钱嘉徽上疏弹劾魏忠贤的十大罪状。

    虽不及杨涟曾上疏的二十四大罪,但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文笔上佳也属难得,条理清晰,正中核心,话说得又狠又绝。

    魏忠贤知道后,顿时慌了神,他顾不上找人商量意见,唤了轿子十万火急地感到乾清宫去。当务之急是要阻止这件事!魏忠贤在轿中边擦冷汗边想。

    乾清宫总管徐应元迎他进去,“皇上正等着您呢!”

    皇上肯见他,这让他安心了几分。他小声问道:“皇上怎么样?”

    徐应元道:“没怎么样呀,就跟往常一样,不过今日皇上不在书坊中,而在暖阁里。”

    魏忠贤忙谢过徐应元,堪堪进去。

    朱由检正悠闲地喝茶,见魏忠贤进来后,他只是淡淡点头示意。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看着这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魏忠贤的几分底气顿时又没了。

    只要上演像往常一样的戏码即可逃过一劫,魏忠贤心道,扑通跪在朱由检脚边,嘴一瘪就开始哭号:“皇上呀,小人真是奇冤啊。。。。。。”

    “爱卿。”朱由检出声打断他,“稍等一会。”

    魏忠贤一脸迷茫地抬头看向朱由检,朱由检却并不看他,叫道:“临兆,进来。”

    一个面貌普通的太监走进来,朱由检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交到临兆手中,吩咐道:“读给爱卿听听。”

    “是。”他恭敬应下,履行公事般读了起来。

    魏忠贤挂着两行眼泪,起先还一头雾水,但逐渐听明白了,他读的是那个国子监之人弹劾自己的奏疏。

    清清楚楚列举了十条罪状,一、并帝;二、蔑后;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八、掩边政、;九、伤民财;十、亵名器。

    魏忠贤半跪半伏在地上,因年迈而佝偻的腰更加弯曲,他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身子战栗,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念完后好一会儿,朱由检都没有出声,气氛静谧过度,一股压迫之感袭来。

    室内静极了,可以听见彼此间的呼吸起伏。

    “皇上…。。”魏忠贤抬头,却不妨撞上了对方眼里嘲弄的笑意。那是一种早有预谋的,痛快的笑意。

    一颗心顿时没了依傍,跌到谷底,魏忠贤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脸部的神情,从眼角开始、一点一点垮了下去,积蓄的眼泪没有爆发、风干在空气中。

    “魏公公想一条条辩白,证明自己的清白吗?”朱由检笑问。

    魏忠贤瘫倒在地,无言以对。

    朱由检别开头,挥挥手,“出去吧。”

    魏忠贤双眼发直,如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暖阁、走出乾清宫的。

    乾清宫总管徐应元的声音将他带回了人间:“诶,魏公公,您脸色可不太好啊,这是怎么了?”

    魏忠贤停住脚步,望着眼前这个人,意识转不过弯来,愣了好久。

    “公公您没事吧?”

    魏忠贤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叹了一声,彻底清醒,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声:“该怎么做啊。”

    徐应元认真道:“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保住性命为最上选,魏公公你说对吗?”

    魏忠贤恍惚道:“对啊,对啊,有理,有理……”他重复着,蹒跚离开,似乎比来时苍老了十岁。

130。大结局(下)() 
张嫣命令部下全部换上百姓穿的常服,分批混在进城的百姓中,潜入北京城内各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这一行动花费了整整两日的时间,张嫣负责监督统筹,而燕由和天青两人,事先去探明大宅内的虚实。

    张嫣完全信任天青,让燕由遵照天青的建议行动,天青也极其感念这份信任,发誓不调转头来出卖张嫣。

    他们一去两日,张嫣安排好了部下的一切后,他们依然没有到约定好的客栈来见面。张嫣担心他们不慎被发现,出了事,焦虑不已,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还有条有理地与几个手下在地图前讨论作战计划。

    直至第二日深夜,燕由和天青才回来。

    张嫣听到消息后按捺不住前去相迎,却看见燕由一脸欲言又止的为难之色,天青脸色白得发青,眼睛甚至不敢看张嫣。

    张嫣心中有一些不安,与燕由对视一眼,燕由道:“进房间再说吧。”

    张嫣很了解燕由,自然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异样。她让其他人都散了,去休息准备体力,让燕由与天青进自己房中。天青经过身边时,她本想习惯性拍拍他的肩膀,却被他刻意避开了。

    拴好房门,燕由确信周边无人后,摇头道:“他们跑了。”

    “跑了?”张嫣动作僵住,“什么意思。”

    “大宅里空了。”天青涨红了脸,抢话道,“人全不见了,值钱的东西也都不见了,我知道的几条密道也全被破坏掉了,走得干干净净,他们遗弃了这儿。”

    燕由待他说完后,补充道:“就如北京城内那曾经的据点一般景象。”

    谋划这么久,到头来居然扑了个空,张嫣脑子有些乱,于是反问道:“你们怎么想?”

    燕由看天青抿着嘴不出声,先开口道:“一则,他们离开了宁远,往更北边的地方去了,二则,他们料到你会来这一出,于是暂且隐蔽了起来。”

    天青忽然道:“第二条假如不成立,他们若是料到会来这一出,不会选择隐蔽,肯定是预先安排好计划从中破坏行动,甚至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顿了顿,一脸不甘心,眼中有泪光在闪动,“他们肯定是走了,一定!必然!他们走了,投敌去了!”

    天青说到最后,激动起来,语带哽咽,侧头转过身去,不再继续。

    接触到真相后,一直相信的东西轰然崩塌的天青当然痛苦无比,张嫣同情地将手放在他背上,思虑许久,与燕由说道:“天青一直在家族中生活,对这些事了解得比我更清楚,但是否投敌还有待商榷。”

    张嫣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却依然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这样罢,火苗不但压不下去,反而燃得更凶,她一拳砸在桌上,“这些混蛋,我也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出。”

    燕由轻轻握住她的拳头,心疼劝慰道:“别拿自己出气,我们一起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嫣本就是冷静的人,方才不过是一时难忍,发泄完就罢了,立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反握住燕由的手,无奈一笑,“好。”

    张嫣改变战略,让部下维持原状,原地待命,托自告奋勇的天青作为诱饵在宁远城的大街小巷内梭巡,但几日下来,毫无发现。

    张嫣心情烦闷,与燕由一起走上集市观察情况顺便散心。

    她心事重重,一路无话。

    前方很热闹,人群围在一起,似乎在吵嚷着什么。张嫣打起精神,或许是与家族相关的事,也加快脚步朝喧闹处走去,却冷不防听见两个经过的人说道:“哈哈,九千岁这下可倒霉了!”

    被称为九千岁的人只有一个,张嫣的动作先于意识反应过来,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衣服,问道:“怎么回事?”

    那男子也不恼,开心道:“这种大快人心的消息传得可快了,昨日圣上下令剥夺魏阉人东厂厂公与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位,发配他去凤阳守陵,这不,前面都张贴出来了。”

    张嫣不知何时就松开了手,那男子也趁机跑掉了,她吃吃笑出来,转向燕由道:“你听见了吗?”

    燕由与她同喜,笑道:“听见了,他被赶走了。”

    “徒弟果然胜过师父。”张嫣高兴大笑,说着燕由听不懂的话,

    张嫣身材娇小,轻易挤到人群最前面,无视众人的抱怨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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