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鳌4友B右边的脸颊飞过,薛紹还斜眼望去,六点大。
剑尖与睫毛那朦胧一触,便再难寸进,薛紹明显听到脖子断裂的声音,往日听着令人牙酸,今夜却异常美妙,宛若天籁。十四郎将剑客扔到一边,慌忙上前检查薛紹,确认没事后,轻轻擦掉薛紹脸颊上面的黑白污点。揉揉薛紹的脑袋,顺手扛在肩上,向后方走去。
薛紹荡漾在十四郎的肩上,这才看清后方的战场,地上已经遍地是血。十七郎提膝顶飞一人,那人凄惨撞到边上的墙上,动也不动,不知死活。顺手抄起那人手中短陌刀,与最后一人劈砍在一起。
十四郎似乎终于找到了嵌进树中的色子,装回怀中,转身朝十七郎吩咐:留个活口,速战速决。说完几个纵跃消失在路上,十四郎再次将头调过去时,薛紹视角又回到战场,似乎已经结束。中间那人兀自保持着架刀的姿势,手中却只留下一柄断刀。十七郎已经走到墙边,拎起那人,追了上来。直到视线渐渐模糊,薛紹仍然只是依稀看着场中站着的断刀客,心中疑惑莫名,十七郎怎么杀死他的?
良久,一阵夜风吹过,带起三两片树叶,轻轻落在那断刀客肩头。似乎这片叶子十分沉重,刀客斜斜倒下,拦腰摔成两截,血水这才汩汩流了出来。吓得路边的两只石狮子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嘴巴张的更大了。
第四十二章成长()
第四十二章成长
“总共三拨人经过这里,第一波人是被伏击的对象,初步判定应该没有任何伤亡,人数两三人左右。第二波人是伏击者,分两批过来,两名拿着棍子的应该只是幌子,后来持兵刃袭击的四个人才是主力。”李元芳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淡淡地说道。后方的书吏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不远处还有衙役远远拉着护栏,封锁住现场。
“可是地上只有五具尸体,怎么会有六个人呢?跑掉了?还有,你怎么知道被伏击的人没受伤,地上这么多血,鬼知道是不是早死了。”李笑忘将书吏拉开,堵在李元芳的跟前问道。
“我刚刚休沐一天,又被你拉来查案,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李元芳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朝后面的大树走去。书吏和边上的官员赶紧跟了过去,李笑忘不依,伸手拽住元芳。
“你倒是说说啊,别吊人胃口了。”
“你看墙边的凹痕,还有脚印,唯一一名活口也应该是被带走了。至于被伏击的人为什么没有受伤,你看现场的血迹,从没出过这一圈。一名刀客被腰斩,功夫最高的剑客脖子被拧断,脑袋还被打出一个窟窿。他们武功高出伏击者太多,还有,此人还有空将没入树中的暗器取出,哪里像有人受伤的样子。”元芳指点着现场,朝旁边的李笑忘说道。书吏赶紧记录下来,边上的官员模样的人也微笑点头,甚是满意。
“还有第三拨人呢?”李笑忘倒是好记性,元芳不禁暗骂:要是能将这本事用在查案之上,以后也不用来麻烦我了。
“第三拨人武功看不出来,经验十分老辣,将现场第一波人留下的痕迹抹的干干净净。抹不掉的,就破坏掉。这案子,难查了。只能从这五具尸体上着手查查吧。”元芳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气闷,连续碰到两宗案子,一个不给查,一个查不了,委实难受。
揉了揉发酸地眼睛,元芳又蹲了下来,细细查看地上的断刀,希望能从断刀的茬口上瞧出一些端倪。边上官员模样的男子斜斜递来一壶酒,示意元芳喝一口,去去阴气。元芳微笑接下,余光瞟到后方斜躺着的剑客,脑袋诡异地扭在一旁,持剑的右手空空如也,这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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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公主府的偏宅里,午后的阳光愈发浓烈,透过紧紧关锁的门窗溢了进去。
十七郎扭捏地站在床边上,低着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揉捏着手里的衣角。哪里有昨夜狠辣腰斩刀客的影子?屋子里还有浓郁的草药味,被阳光一照,越发刺鼻。桌子上躺着一把长剑,隐隐闪着寒光。
“跟你说过多少次,杀了人要过去补一刀,当耳旁风是不是?”九郎黄鹤狠狠拍了拍桌子,朝十七郎吼道。十七郎吓得往后一退,下意识抱头。然后想起自家兄长身体刚好,还打不过自己,讪笑一声又挪了回来。
“每回都是为兄给你擦屁股,每回!我问你,地上那两个拎棍子的蠢蛋杀了没?”九郎平复了心情,接着问道。
“补了,两刀。”十七郎脖子一硬,慌张回答。
“但是没捅死,有个屁用?你他娘再给老子做这种事,小心禁你的足。”
“是,十七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十七郎小心翼翼回答着,斜眼观察兄长的反应。
“小郎君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九郎情绪平复了些,轻轻问道。
“昨晚上受了点惊吓,睡了一觉好多了。好像小郎君想到了这事是十四郎故意做的,现在还在屋里生闷气,不肯出来。”十七郎神情沮丧,有些不忍心。还是半大孩子,就要让他经历这些,唉。
“不在生死边缘走一遭,怎么能在这吃人世道活下去?这事啊,十四郎做的不错,借机锻炼一下。小郎君不小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埋尸体了。”九郎黄鹤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追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后面地牢里头的那人什么都不肯说,大兄你亲自审问吧。”
“去问下小郎君,问他愿不愿意过来耍耍?”九郎缓缓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长剑,舞了个剑花,朝十七郎说道。
“好,我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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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紹兀自劈着一根齐身高的圆木,用的是厚重的钝刀,蹦、蹦、蹦……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一双小手被震得通红,但是薛紹毫不在意,肆意挥洒着身体里的怒火。他并不是在生十四郎的气,只是在气自己。
别人都这么努力,为什么我还是这个鬼样子,就算拥有知晓历史的先决条件,也不该如此懈怠,若是自己平时多努力一些,也不至于昨天那么狼狈。事实早已证明,唐朝人没一个是傻子,手里没有力量,只会是政治角力的牺牲品。也就只能在历史的浪潮之中多扑通几下,然后溺亡。
十四郎负身立在薛紹的后头,眉头拧在一起,心中隐隐有些自责。也许是自己太急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可是昨晚的时机真的太好了。正是锻炼的好时候,不经历一番生死,怎能参透武学的奥秘,就算练上一辈子,不过是些花花把式,没有丝毫用处。
“小郎君,休息一下吧。欲速则不达,武学一道在于循序渐进。明日就是书院会武,小郎君不妨好好休息一下。”十四郎见薛紹握刀的双手已然颤抖,心中不忍。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昨晚你做的很对。若是不见见血,怎能知晓生活的不易。”薛紹并不停下,仍旧一个劲劈着,一千几百刀劈在同一个点上。
“谢谢”十四郎艰难吐出两个字,心中翻涌起一阵巨浪。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道理,我是懂的。今日才将它付诸于行动,应该不晚吧。”薛紹说完这话,猛地加速一阵狂砍,粗壮的圆木应声而断。薛紹颤抖地用刀支着身体,咧开嘴,笑的异常灿烂。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小郎君金玉良言,十四郎记下了。”十四郎浅浅一笑,眉头也舒展开来。
“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或者不见了,你们也要好好活下去,我并不值得你们为我而死。听到了吗?”薛紹冷不丁丢下这一句,提着钝刀缓缓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十四郎,院外刚要踏进来的十七郎刚好听到这句,手里捧着的吃食散落一地。
十四郎回转过来,看着一脸惊愕的十七郎,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别让小郎君去看审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明天就是学堂会武,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唉,我这就去和大兄讲。”十七郎愣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地上的水果都来不及捡,慌忙跑回去了。
第四十三章 皇城会武()
第四十三章皇城会武
会武从一开始就变得非常有意思,正式的会武安排的一丝不苟,几十人,抽签、对打,胜者晋级,直至决出最终的胜利者。
然而学堂的会武,却更加的简单粗暴,看台前摆了八个擂台,一个时辰后站在每个擂台上只能有一个人。据说是武后看过之后,亲自安排下去的。或许从一开始这场原本添作助兴的孩童戏耍就被当作主角来看待吧,既要考验本领,也要考验心性。
围观的学子和书院先生踌躇不前,擂台四周的裁判和保护学子的力士站着装死,看台上的大臣们与二圣说笑着打着赌,看谁家的娃娃第一个上去,或者是第一个被打下去。
总要有一个人先去尝尝狼桃好不好吃,否则今天怎么会有风靡全球的番茄。
薛绍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上最中间的擂台。最召仇恨的擂台,瞬间将全场的目光全勾了过去,娘亲和舅舅李治不住地摇头,有些气恼薛绍沉不住气。万一上去就被别人放到,你让我这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搁?边上的舅母武后笑意更胜,还露出惊讶的眼神,一向机灵的外甥,怎么这么鲁莽?
一众大臣也都纷纷嘲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第一个上去,怕是很快就会被干趴下,想要在自家舅舅面前显摆一下,好歹也要等一会吧。怕是待会儿皇帝的面子挂不住。
"在下晋阳书院陆仁,值此盛会……哎哟…还没开始,你怎么……啊…"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书院学子,想要将刚爬上擂台的薛绍干翻在地,好让自己在看台上的老爹长长脸,哪知薛绍这厮连招呼都不打,连踹两脚这位陆仁兄就被踢出擂台,正好被边上的力士接住。
上头的武官已经击掌叫好,文士大臣纷纷摇头皱眉暗道:竖子无礼。高宗李治老脸通红,却又不好发作,反而边上的武后兴致颇高。
等到场下裁判想要干涉的时候已经晚了,陆仁的同窗们见他被薛绍偷袭踢出擂台之后,打了鸡血般一窝蜂爬上擂台,想要放倒这个可耻阴险的小人。
怎知那薛绍哪里是这么好相与的?仗着拳快力强,气息绵长。这些练了几年假把式,平时只知道斗鸡、遛狗、斗蛐蛐的小盆友岂是薛绍的对手,连招呼都不打,上来就是干。围殴薛绍的人虽然多,但能造成实质上伤害的并没有几个。
只因为这厮皮糙肉厚,还穿了一身皮甲和头盔,打上去这厮根本没感觉。反过来若是挨了薛绍一脚或是两拳,仿佛是受到了成吨的真实伤害,战斗力丧失一半。同样都穿了皮甲,怎么老感觉自己这身不顶用呢?
裁判已经看不下去了,慌忙上前阻止,再这么下去,这一群人要被薛绍一人给干趴下。
两名青衣裁判,小心拉开众人,向人群中心兀自挥舞着王霸之拳的薛绍靠近,一不小心,碰歪了薛绍的"痰盂"帽子,心道:糟糕,要出事。
"谁关的灯?你大爷的!"薛绍心里暗骂,周围净是拳脚,完全没机会将帽子扶起来戴好。心中又急又燥,拳脚挥舞起来更加凶狠,边上拉架的裁判也挨了几脚。周围的小盆友原本想借裁判干涉的机会退出战区,无奈失去视线的薛绍反而更加凶悍,十几名学子已经被打倒在地,有的甚至嗷嗷哭起来。
其中一名年轻裁判终于逮着机会摸到薛绍跟前伸手将帽子摘下。原本以为重见光明的薛绍会冷静点,哪知这厮一看有人抢他帽子,瞬间就红了眼,撂倒最后挣扎的二人,纵身一跃,跳到另外一个擂台,顺手就是一记直拳,将跳出战区,躲到边上的裁判干翻在地。
周围学子倒吸一口凉气,这厮好生残暴,连裁判都敢打。裁判心知这厮是二圣的外甥,吃点亏,让你揍两下好了。下头站着装死的部分力士看不下去了,上前将薛绍架住。
这场闹剧也就此告一段落,看台上的二圣看的兴起,根本没有出言干涉的意思。大臣们虽然有意见,但是没人傻到去搅合二圣的兴致。
下头比赛的主裁判见上头没指示,硬着头皮开口说话。
"擂台赛谁都可以上,但是上面站着的选手不能超过三人。而且,出手之前,应当互报家门。待双方都准备好时,才能开打。听明白了吗?"主裁判说话的时候,大部分的目光是留在薛绍身上的,显然主要针对这厮。
"那我是不是还能再打一遍?太好了"薛绍并不气恼,歪着头对着中年男子说道。众学子听罢心道,这人还要打,简直丧心病狂。
"是这样的。"中年人抬手止住其他书院先生及学子的投诉。
"此事到此为止,好了,废话不多讲,一个时辰之后,台上还站着的八位学子进入淘汰赛,现在,比赛开始。"
中年主裁判话音未落,薛绍又一个健步,飞至中间的擂台上。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骚包,不过这次,没人再敢轻易上前挑战。
无聊的薛绍只得站在台上寻觅,看看有没有迷路的小盆友,哪怕只是从边上路过,也要拽上来揍一顿。吓得参赛的小盆友连观战都躲的远远的,边上擂台的参赛学子也都胆战心惊,生怕这厮脑子抽筋,直接跳到这边的擂台上,那还不当场扑街!
台上的高宗李治红光满面,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线,这乖外甥真给老舅长脸,上午老舅刚在朝臣那里受过气,下午就把他们他的子侄摁在地上揍,太他娘解气了。
一名内侍悄悄从看台后方行来,凑到武后的耳朵上面耳语一阵,复又立在后方。原本微笑看比赛的武后瞬间拉下脸来,少倾一张俏脸又堆满了笑容,挥手让内侍离开。
"怎么了,媚娘?"高宗李治揉声问道。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敢给郎君添堵。"武后娇笑道。
"媚娘啊,你看三郎如何啊?"高宗李治指着擂台上晃荡的薛绍,根本没人敢来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