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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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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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昭在纸上画出附近的山川地貌,包括道路等等一一标注上去。本来地图这东西应当有个相对精确的测绘,然而逃难途中,李延昭也知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条件,于是他只能自己尽量精确而已了。

    李延昭自顾画着,不注意间二壮已来到身侧,他看了半晌,不由得赞道:“李公子果然厉害,做出的这东西居然真能代替毛笔使。”

    未几。刘仲康及二子,还有曹氏兄弟,村中一干青壮都围过来观看,众人都是啧啧称奇。刘仲康看着,不由得两眼放光。他心道,有了这东西,以后自己便是方便随时记录某些事情了,于是向李延昭开口相求赠一些泥块给他。李延昭毫不犹豫地便掰下一大块给了刘仲康。刘仲康欣喜不已,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块布,亦是小心翼翼地将那泥块包起,细心地收好。回头来看了看李延昭纸上画的东西,百般不解下,便开口问道:“小友,你画的这,却是什么?”

    李延昭笑答曰:“地图。”言罢耐心地向众人解释了图上的一干地貌,包括山川,河流,道路,集镇,等等。经过李延昭的一番耐心解释,众人都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二壮听了半天,似懂非懂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李公子画了这幅地图,却是要做什么用呢?”

    李延昭听得这番疑问,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许多。他缓缓站起身,四顾凝视众人,面色郑重地道:“我们今天迫于兵祸,迫于大乱,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世代生活的土地,前往凉州避难。然而到了凉州,我们难道就能一直偏安那一隅吗?在此乱世之中,没有哪片土地是能够永远保持安定的,若想亲人生活安定,能吃饱穿暖,不遭兵祸以及胡人的奴役、压迫和屠戮,就唯有凭借强大的武力,来平定这个乱世,平定了乱世,你我以及天下百姓才能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才能不用横遭兵祸之后便被压迫奴役,乃至背井离乡去避难。”

    顿了顿,他又说道:“若要兴义师,平天下,空有一腔热血或是个人武勇,那是远远不够的。唯有备粮草,厉兵甲,练士卒,选将吏,堪地形。而后王师一出,便须取胜,如此一来,或许千百战后,天下方得安宁太平。而若要取胜,这小小一图之中所画地形,便是重中之重了。”

    众人听了李延昭这一席话,都是慨叹不已。刘仲康更是赞道:“初时,一见小友,老夫便知此非常人。便是在逃难途中亦是胸怀平天下之志,心中自有韬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李延昭却是连道不敢,向刘仲康一拱手,道:“借老丈吉言,某来此间,已是无依无靠,然则深知偏安一隅亦非自存之道。路途见得种种惨象,某便立下此心愿,惟愿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仓廪富足。仅此而已。”憋了许多天,此刻在众人面前言明了心中所愿,李延昭顿感四肢百骸都畅快不已。

    李延昭的一席话,也在此间众人中,种下了一颗颗种子,一颗颗心系家国,安定天下的种子。众人对这番话纷纷叹服不已,在一片赞叹声中,众人遂又踏上了路途。

    众人又行得十余日,前方探路青壮回报已至金城郡,众人俱是一片欢呼。历经千辛万苦,跋涉千里,一月有余,众人终于就要到达了。到达那片没有战乱硝烟的净土。很多人都是激动地大笑,抑或是大哭。长久以来的压抑和担惊受怕俱在这一刻发泄得烟消云散。

    算算路程,过了金城大约还要渡过黄河,看众人的劲头,李延昭觉得这一条大河在眼前这些忘乎所以的人面前根本就不是问题。

    日落之后,众人绕行到了金城郡附近的黄河渡口。此处算是黄河上游,水流还是比较湍急的。然而前去探路的青壮找到的这片渡口地势相对平坦,河面也要宽于前后的河道。是河流冲刷而成的天然渡口。此时渡口上还有几条船,个个都点着油灯。刘仲康长子刘季文前去与几个船夫交涉了一番,以一千钱的价格谈妥,之后众人纷纷上船。船夫们摇着橹,缓缓向河对岸摆渡而去。

    众人携带的粮食已基本吃尽,在此时摆渡之时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然而牛车却是不好渡。刘仲康当机立断,留下一辆牛车载运剩余的一点点粮食以及工具,其余的牛车放开套着的牛,便放在渡口留给那几个船夫了。几头牛被牵上船渡过了渡口。

    一月多的提心吊胆,一月多的旅途劳顿。当双脚终于踏上了凉州的土地的时候,李延昭不由得感慨万千。到凉州,对自己作为穿越者来说也好,自己作为浩瀚宇宙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体也好,都是一个新的篇章。自己究竟能否在这片乱世中的净土上,翻开新的篇章呢?

第九章 凉州胜景() 
众人在黄河边上又休息了一夜,天色微明之时,便出发往广武郡城而去。

    随着众人的前进,路旁的景象亦是在渐渐地变化着。越往前走,两旁便越有生机。青翠的山野,沟壑分明,葱郁的田地。偶有一两个小小的村落,也是鸡鸣狗吠,热闹不已。果然是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方净土。李延昭看着暗自赞叹。

    很难想象,在后世亦是以荒凉和人烟稀少的特点著称的这片土地,在这个时代居然被治理的如此生机勃勃。虽然很大程度上,关中和中原的战乱迫使汉族流民迁入凉州,也为此时的繁荣了客观条件。但是不可否认,这片土地的治理者定然是一个贤明的君王,否则绝不可能把接纳流民与百姓的安居乐业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

    李延昭心下赞许,转头便去问刘仲康所知的凉州的状况。刘仲康道:“大约近二十年前,晋廷封张轨为护羌校尉、凉州刺史。张轨到任之后,发现凉州之地,鲜卑人屡屡反叛,盗匪之流横行乡里。张轨遂聚集军队,对这些叛党盗匪之流予以剿灭,斩首一万余级,平叛效果显著,没几年,鲜卑有个贵族发动叛乱,张轨派遣了一员名为宋配的大将前往击之,大败鲜卑人,俘虏十余万人,斩获无算。”

    “皇帝得知,非常高兴,便封张轨为安西将军并安乐县侯。他以姑臧为都城,并大肆修缮。适时曾有市井流言预言道‘天下方乱,避难之国唯凉土耳’。许多士子聚在一起说,凉州张刺史德行气量不凡,莫非此话将预言在他身上。于是众人敬服,张轨俨然成凉州之地的霸主。”

    刘仲康解下水袋,喝了几口,然后讲道:“永嘉初年,东羌校尉韩杀秦州刺史,意图自立,张轨得知,便派遣兵马准备前去讨伐他。出兵之前修书一封,遣人给韩校尉送信,信中言道:‘今天纲纷挠,牧守宜戮力勤王。适得雍州檄,云卿称兵内侮,吾董任一方,义在伐叛,武旅三万,骆驿继发,伐木之感,心岂可言!古之行师,全国为上,卿若单马军门者,当与卿共平世难也。’”

    “韩校尉得信一观,心中害怕张轨的威势,亦对自己擅杀刺史的行为痛悔不已,便投降了张轨。张轨将此事告知南阳王。南阳王大喜,遂将皇上赐给他的剑赠给了张轨,并与之言:‘自陇以西,征伐断割悉以相委,如此剑矣。’二年,王弥进犯洛阳,张轨派出军队打败了王弥。没过多久,又在河东击败刘聪。“

    “京师一时人心大振,有歌谣道:‘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皇上大悦,欲进封张轨为西平郡公,张轨坚辞不受。彼时已天下大乱,各路诸侯拥兵自重,已少有听从朝廷令者,然张轨遣使朝贡皇帝,却从未断绝。皇帝欣慰不已,一再降诏慰劳。”

    “及至京师陷落,张轨派去勤王的几员将领俱是殉国。中州人纷纷逃避到凉州避难。张轨安置流民,设置武兴、晋兴二郡收容流民。不久秦王司马邺关中,张轨便迅速传檄至关中,檄文说:“主上遇险,流落贼营,普天分崩,举国丧气。秦王司马邺天资卓越圣明仁德,神机武断以应天时。世祖之孙中,秦王今为长者。凡我大晋之人,食粮之民,占卜取卦克期效忠,光明险恶同心。应选择吉日,奉尊秦王登基继位。今日派前锋督护宋配率步兵骑兵二万,直抵长安,护卫天子,击退左右之敌。后怀帝被刘氏弑杀,秦王即位,遣使至凉州,拜张轨为侍中、太尉、凉州牧、西平公,张轨又坚决辞谢。”

    “这个凉州刺史,倒不失为一个忠直之臣。”李延昭听闻刘仲康讲了一通张轨的事迹,不由赞道。

    “后张轨病重,立子寔为世子。建兴末年,晋帝内无粮草,外绝强援,刘曜日夜攻打,遂决定投降,临降前下表给张寔,言张氏世代忠良,镇守凉州,为朝廷的凭借和依赖。今进君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承制行事,琅琊王远在江表,决定让其即位,今社稷倒悬,望张氏尽忠辅佐琅琊王,若不忘主,宗庙多有倚重。”

    “于是张寔亦驰檄天下,推崇琅琊王为天子。遣牙门蔡忠奉表江南,劝即尊位。而张氏仍自用亡帝年建兴。”言罢,怔怔地望着道旁葱郁的农田出神。

    回想起自己在关中河南之地的所见所闻,李延昭亦确是感慨不已。一边将千里沃土搞得人烟绝迹,而另一方却将一隅偏远之地经营得生机勃勃,高下立判。

    众人又行一日,便已近广武郡城。一路上俱见道旁农田葱葱郁郁,百姓安乐富足。众人心中亦是燃起对新生活的希望。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在郡城之上,为饱经沧桑的城墙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边。

    李延昭抬眼望去,见那郡城高约两丈,未曾包砖,估摸着约是黏土混合米汤夯实而成。虽然简陋,然而却是修缮完好。内心对凉州的官吏评价不由又是高了几分。

    众人在城外安搭窝棚,埋锅造饭,却是早有守门军士见了之后报知郡城官衙。不多时便有一干官吏来到城外,与刘仲康相见,询问了人口户籍之类的情况。

    刘仲康自去行李中取来了他当里吏时期记下的全里之中的户籍册子,之中详细记载了各家人丁以及可从事职业之类情况。那一干官吏见之大喜。他们带着户籍册子回转郡城,对刘仲康言道稍待,城中会送赈济粮与这些流民。

    果然众人在城外候了不过三四柱香光景。城中便出来了数辆满载粮米的车。将粮食发下,又予众人一批棉絮等御寒之物,便又回转城去。众人此前一个月在荒郊野外匆匆赶路。缺衣少食,受尽饥寒。何曾见过如此一般雪中送炭的嘘寒问暖?感动之余俱是纷纷落下泪来,纷纷对广武郡城的官府赞不绝口。卸下粮米,众人烧起了几口大锅,终于熬上了一锅锅浓稠的小米粥。

    吃着一碗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众人一路的风霜疲惫已俱是不见,孩童的嬉闹声,妇人们的谈笑声又在营地中响起,重现了那种久违的生机勃勃。

    李延昭满足地一口一口咽着浓稠的米粥。此前一路上吃了多少难以下咽的糠菜团子,好容易挺到了这个苦尽甘来的时刻,口中的米粥此刻分外的香甜。李延昭心想若是有一盘子榨菜下饭却是再好不过了。片刻又哑然失笑于自己的贪心不足。

    美美地吃完粥,李延昭毫无风度地连碗底都舔了个净。李延昭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封建社会时期中国的老百姓都那么容易满足了。在连年战乱,遍布着饥饿、病痛、乃至死亡的时期,能如同自己现在一样吃上一碗浓稠的小米粥,是多么不易的事。这时候的百姓,他们的愿望都是那么的朴素而卑微。自己和家人能吃饱饭,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就使得他们感到满足,甚至乐于为此去卖命。

    刘季武抱着刘家的那个最小的孩子向他走了过来。小家伙手里还把玩着李延昭送给他的那个玉观音,爱不释手的样子。李延昭看到他,便笑起来,上去轻轻捏着他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道:“小家伙,吃饱了没,米粥好不好吃。”

    小孩子龇牙咧嘴地,似乎是李延昭捏痛了他,然后他想了想方才吃进嘴里的米粥,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好……好吃。”

    李延昭笑了,看向刘季武。这个与他一般大的男子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诚恳地说:“李公子,家父与我们都非常感谢你一路上的帮助与扶持。”

    李延昭闻言愣了愣,连连摆手:“不不不,反倒是我才须感谢令尊的收留之恩呢。若是没有令尊,我恐怕此时亦是荒野之中一具枯骨耳。感谢实在是不敢当了。”

    “你虽然不曾提起,然而我知道,在陇西郡,为那几位患病乡邻求药的时候,你一定是用了自己的什么值钱物事。否则说好的六千文诊金,为何只用了我带去的一千来文呢。”末了,他又凑近李延昭:“却不知公子究竟是用了什么物事?”

    李延昭不由哑然失笑,亦是压低声音对刘季武道:“不瞒你说,我用的那物事,在我那里并不算得多值钱,然而那掌柜觉它可抵五千文。”李延昭倒也不算说谎,后世时候,那么一个两克左右的黄金饰品,也不过就两千块左右。视金价还可能会更便宜。若是综合粮价及物价,大抵也就是这个时代一两千文钱的光景吧。

    刘季武却是郑重地抱着小孩子,向李延昭深深鞠了一躬:“不管公子用的是什么物事,公子都是救了我等与近两百乡邻一命受季武一礼。”

    李延昭连忙上前扶住刘季武。感慨之余不由得想起前世。自己尚且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可是来到这个时空呢?自己真是一无。他想着想着便红了眼眶。随后他拍了拍刘季武的肩膀,道:“我已没有亲人,承蒙众人不弃,待我如同乡邻兄弟。求医问药不过举手之劳。还请再莫提起。”他揉揉泛红的眼眶:“日后我与大伙俱是兄弟,望相互扶持,共患难,亦同富贵。”

    刘季武受宠若惊,忙道:“那是自然。家父言公子必非常人,日后如有需要的地方,听凭吩咐。”

    二人攀谈许久,见得天色已暗,刘季武自是告辞而去。李延昭亦是回到二壮帮他搭建的那个窝棚中,睡了来到这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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