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凉州辞- 第1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曹建抱拳道:“都护有令,属下未敢不从,只是没有李司马军令,属下不能……”

    韩宁摇头叹息:“李司马在昨夜苦战之中身负重伤,我已遣人将他送回郡城治伤。如今庞督尚在,稍后我与他知会一声,你就先去将守卫浮桥的骑卒们都喊回来,然后便去郡城归属陈护军统率吧。”

    曹建闻言,一派木然神色。宋小虎上前戳了戳,他才反应过来。

    宋小虎拍了拍曹建的肩膀,道:“李司马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眼下军务要紧,我且派一人随同曹百人长前去召集其余骑卒,曹百人长便请动身吧。”

    曹建面色凝重,顿了片刻,抱拳应是。'。'

    ,,。请

第一百九十一章 伤情危及() 
李延昭躺在病榻上,房中轮班值守的两名护卫,皆是困顿不已,各自靠在墙上呼呼大睡。

    没过多久,厢房的门被推开,一人举着蜡烛,缓缓走到屋中,皱眉看着病榻上的李延昭。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一名护卫,他乍然惊醒,却看到一个烛光照耀下的黑影,连忙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厉声喝问道:“谁?”

    站在屋中那人将蜡烛凑近自己的脸:“不用惊慌,是我。”

    护卫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正是太守。于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冷汗都出了半身,赶忙跪地道:“属下疏忽,一时竟睡着了府君恕罪!”

    辛太守举着烛火,轻轻摆了摆手:“没事,困了就去睡吧,我来守着。”

    那护卫垂着头:“属下不敢。”言罢静静站到一旁。

    “王郎中来看过了?”太守轻轻问道。

    “是,昨日中午我等将他送回来没多久,王郎中就来诊治过了。”护卫小心翼翼地答道。

    “王郎中可曾叮嘱过什么事情?”太守又问道。

    那护卫凝神细思了片刻,道:“王郎中说,两日换药,若是换药之时,发现此人伤口汇脓溃烂等,立即去找他。还有,他说此人伤重难治,他已经尽力,不过能不能挺过去,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知道了。”太守坐在榻上,悠悠道。过了半晌,又抬起头:“你们两人都下去把,困了便换两人来。看护此人,万不能有失,若是有事,务必及时来报!”

    “是!属下谨记!”那护卫抱拳为礼,而后悄然走到一旁,摇醒仍在沉睡的同伴,两人一同小心翼翼地走出厢房。

    两人出门的时候,却依稀听到屋内太守的轻声喟叹:“我广武军,已折一员大将,万万不可再折一个了!”

    过了一刻钟,当替换的护卫们来到厢房中时,太守细细叮嘱了一番,然后方才离去。

    次日晨,不知轮换了几波的护卫们,正在百无聊赖地昏昏欲睡之时,却突然听闻榻上的李延昭高喊一声:“杀!”

    两人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不少,然而向榻上看去,李延昭却还是静静地躺着。两人起身近前,借着熹微的晨光细细观察了片刻,却看着李延昭依然是双眼紧闭。

    两人满脸疑惑,方才坐回厢房中的胡凳之上,却见榻上的李延昭猛地一挥手,慷慨激昂道:“死战不退!”

    两人又上前查看,榻上的李延昭依然还是双眼紧闭。两人神色,已由古怪变成了敬佩。

    一名护卫悄声道:“这位李司马,也是好一个硬汉!”

    另一人问道:“你可知他的事?府君不知为何,对此人却是如此上心。”

    “我之前与护送这位李司马来的那些骑卒聊过一会,这位李司马率部守金城北岸的大营,前日夜里,虏贼突袭大营,李司马率兵血战,苦战一夜,后来永登县援兵赶到,李司马的部下,才将受重伤的他抬下营墙……”

    另一人微微点了点头,又叹道:“可惜,这李司马,如今也不知道好不好得了了,听王郎中的口气,这伤情不乐观呀。”

    “唉,这李司马,当初还是从关中来的流民,两年前初入军中,只不过是个养马的什长。这短短两年光景,就升到司马了……唉,真是可惜。那些骑卒谈起他来,人人都是敬佩不已。却也不知,他此次究竟能不能躲过一劫……”

    两人正在谈天,厢房的门又被推开。两人立即噤声。而后定睛细看,却看到太守扶着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进门,向着榻前而来。

    两人立即起身,肃立在一旁。那老者扑到榻前,摩挲着李延昭的脸,已是抽噎起来。

    太守亦是抽过一张垫子,而后跪坐在榻前,轻声宽慰着那名老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旦夕之间() 
李延昭的昏迷状态持续到了第五日。期间护卫们又为他换了一次药,情况依然是不容乐观。不仅伤口处越发红肿,而且倒灌的脓水几乎将裹伤的布条都染上一层淡淡的令人发憷的黄褐色。为李延昭换药的护卫见状眉头紧皱,连忙遣人将王郎中再度请到了此处。

    王郎中轻轻揭开虚盖在李延昭伤处的布条看了看,而后叹息着摇摇头,随即又是吩咐用盐水将各个伤口处清洗了一番。而后依样撒上金疮药,并再次包扎完毕。王郎中唤过一旁的护卫们,叮嘱了一番道:“从今日起,每天内服的汤药再多煎一倍的剂量!我观李司马情势不乐观,恐其性命之虞,只在旦夕之间!”

    护卫们闻言,也皆是默然不语。这些天来,关于李延昭曾经过往的各种传说早在他们之间流传开来,各种事迹,无不令这些平日眼高于顶的护卫们也心生敬意。此时听闻李延昭性命之虞只在旦夕之间,人人心中都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与无奈。

    送走了王郎中,立即便有一名护卫前去府君办公的后堂之中,将正在批阅公文的太守请到了此地。太守匆匆赶来,然而看到的却是躺在榻上的李延昭高烧不退之下,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刘季武!领人前去左翼,准备突袭!”

    “临阵脱逃者,依律皆斩!营墙外再立两层拒马,外面的壕沟再挖深一点,沟底插上木签,虏贼若敢来犯,就扎死他狗女良养的!”

    “韩都护!虏贼势大,我等已决意死战此地都护去马厩中牵马,速速离开吧。”

    “二壮,二壮你放心。我一定……一定好好照顾令堂大人……”

    “我已决意坚守此营墙,决不后退一步,诸君但见延昭后退逃命,人人皆可斩我项上人头!”

    “此战已是死局,绝无翻盘希望,诸君愿战者随,愿生着走,李某绝不阻拦!”

    李延昭全无知觉地在榻上翻来覆去,嘴中念叨着这些话,听在一旁的太守耳中,却已感到分外揪心。

    良久,太守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两行浊泪从眼角涌出,在他斑驳的脸上滚动着……太守掩面向一旁挥了挥手,明了他意思的郡府护卫们,纷纷退出这间厢房。

    待得那些护卫们退出厢房,太守终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到榻上大哭起来。

    “延昭啊!犹记得那日你来郡府之中,对我言道惟愿披坚执锐,临阵杀敌,为国分忧。然而如今这危局,还有谁能为我指点迷津!”

    太守委顿在榻前,声泪俱下。望着榻上躺着依然在胡言乱语的人,勾起往昔之间的一些回忆,不能自已。

    榻上的李延昭翻腾着胡言乱语了好一阵子,不知是疲累了,还是陷入深度昏迷,倒是安静了下来。太守起身,拿开他额头上的湿帕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依然是滚烫滚烫的。

    “王郎中言你如今性命之虞,只在旦夕之间!我等无用,竟束手无策。”太守面上深有悔意,言辞切切,榻上的人却依然静静躺着,无动于衷。

    “若明日延昭仍不得醒转,翳便只得将你家人请来,与你……再见一面了罢!”

    ******************

    刘季武、宋庆与曹建三人,此时正策马立于一座小土坡之上。

    土坡后方,便是麾下两百余骑卒。此时也皆是引弦待张,如临大敌。曹建顺着刘季武的视线看去,却见远方谷口之处,陆陆续续地有皮衣裘帽的氐人进出。

    “陈护军遣我等来此,却是为何?”曹建略有些不解地看向静静观察谷口处情形的刘季武,出言问道:“昼夜不歇,倍道兼行,不是让我等来看此地风景的吧?”

    刘季武轻轻笑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道:“陈护军令我等疾行至此,自然有他的考量。曹队率觉得,仅凭陈护军此次由州治中所带出来这一千八百来人,加之这几日四处调用的骑兵,不过三千余人的队伍,对阵云集在大河南岸的赵军,又有几分胜算?”

    曹建闻言,策马缓行了几步,方才开口道:“可叹,我州中如今已几无可用之兵。情势危急至斯,兵力悬殊。想来单凭这三千余人,绝无可能撼动赵军根基。”

    “不错,陈护军所思所量,亦是如此,故而命我等前来联络氐羌部落,共抗赵军。因而昼夜不休,倍道兼行。所虑也是如今金城郡沿线兵力薄弱,无法太久。唉,李司马如今重伤在身,不然定有奇谋。可叹,可叹。”

    刘季武叹息良久,而后抬头问曹建道:“李司马情况如何,还望曹队率如实告我。”

    曹建缓缓摇了摇头:“我也是不知。那日暴雨,司马遣我前出侦察,谁料营地遭逢突袭,回来时,韩都护便言道司马已身负重伤,抬回郡城医治去了……”

    “既然如此,虽司马此地,我等便更须精诚团结,完成陈护军托给的任务,早日解州境之困。”

    “刘百人长。如何联络氐羌部众,策动其随我等攻赵,陈护军可有明示?”曹建看着刘季武依然一番沉稳神色盯着在谷口进进出出的氐人,有些心急地发问道。

    刘季武伸出右手,马鞭向着谷口斜斜一指,问道:“曹队率,你可知这些氐人,此时却是在做什么?”曹建依言循着刘季武马鞭指向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些进出谷口的,基本上都是些妇孺。他们出得谷来,到附近的野地里采撷一番,而后再提着手中的篮子返回谷中而去。

    曹建看了半晌,忽然一拍脑袋:“这些氐人妇孺,莫不是在采摘野菜?”

    “据我观察,多半是。想来大抵是山谷中可食之物皆被采摘干净,他们才出谷采撷。如今这些氐羌部落遭逢何等困境,倒是可想而知。”刘季武收回手,端坐在马背上悠悠叹道。

    “陈护军之策,莫不是联络这些氐羌部众,突袭赵军后勤辎重?”曹建眼神一亮。

    “我等兵少将寡,想必聚集起的氐羌部众,也不足以驭使其与赵军正面决战。即使勉强如此,也多半是战败溃逃的结局。这些氐羌部众,列阵而战本就并非其所长。”刘季武跟随李延昭日久,他自己的冷静头脑已经能帮助他来分析局势层面上的事情了。而反观曹建,毕竟受限于眼界及职务,此时仍是一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迷茫表情。

    “陈护军怎知这些氐羌部众一定会与我等联合?若他们不允此事,又将如何?”

    “曹队率,难道你忘了杨难敌的白马氐了吗?”刘季武端坐马背,淡淡笑道。

    曹建闻言,恍然大悟:“去年,刘曜正是征讨杨难敌回师之时,被陈安率部突袭。属下此时已是明了。陈护军正是要借这些私怨以及这些氐羌部落缺粮少食的窘境,使我等与之联合,共击赵军后方,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最后被迫退兵。”

    “前提是,金城郡的守军能扛到那一天。”刘季武的神色之中,不乏忧虑。想了片刻,还是道:“时间耽搁不起,我等必须即刻想法与之联络,尽早开始谋划,以策应我军前方战事。”

    ,,。请

第一百八十三章 联氐攻赵 上() 
“沈辰!”刘季武策马而立,对着坡下大吼一声.КanShge.La

    “到!”坡下一名伍长应命,随即策马上行,到得坡上,便下马牵着缰绳抱拳叩地。刘季武看着他,指向谷口方向道:“你家中早年行商,通晓胡语。如今可敢前往谷中氐人营地一探,告诉那些氐人,我军愿率其前去抢劫赵军粮草他们得以饱餐果腹,不必再受野菜充饥之苦,如何?”

    沈辰闻言,抱拳应承下来,然而想了想又道:“属下虽然敢去,不过却不大明白这话应当怎么讲百人长示下。”

    刘季武沉吟了片刻,抬头道:“这样吧,你便前去知会那营地中首领一声,告诉他,如若有谈判的诚意,我便入营与之详谈。”

    沈辰闻言,抱拳道:“属下领命。属下这就前去联络。”言罢,径自翻身上马。

    “沈辰!”刘季武见那伍长拨转马头,便要向着那山谷方向驰去,又出声唤道。沈辰闻言,回望着刘季武,一副恭听命令的神色。

    “此去氐营,万事小心。若事有不谐,便即刻撤回。”

    “属下领命!”沈辰抱拳,而后右手马鞭一挥,胯下战马已是撒开四蹄,直向谷口飞驰而去。他身上的甲叶互相碰撞,哗啦作响。

    刘季武的目光,追随者沈辰的背影,直到他去得远了,方才回转头来,望向曹建。

    “百人长已经想好如何施?”曹建亦是望着远去的沈辰背影,轻轻问道。

    “仇池之地,杨难敌的白马氐至为强大,周边小一些的氐羌部落纷纷依附于他。想要找到这个杨难敌,就必须通过这些小部落来找。”刘季武抬头望了一眼阴暗的天,缓缓道。

    “若是能劝得杨难敌与我等联合攻赵,那事情无疑就会简单许多。”刘季武说到这里,神情之间,倒略微显出几分轻松来。“杨难敌久据仇池,虽氐羌众多数都已甚少养马,转而事农耕。然而杨难敌所部白马氐,依然有一支规模不下五千人的骑兵。其势之盛,其人之难缠,便连刘曜也不得不向其妥协,封其为武都王……”

    “即使去年刘曜引大兵亲征,也没在仇池这块地盘上落到什么好来。”刘季武哂笑道:“就连他自己,都染上了瘴疫,被陈安追着撵回了长安。”

    曹建闻言,哈哈大笑了一阵。两人站在坡顶谈笑了约莫一刻钟光景,先前派出的沈辰已然返回。

    “情况如何?”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