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教曹操写诗教蔡邕作画教祢衡骂人教张飞打架教华佗行医教左慈算卦三国小学霸搅动大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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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缘来相会()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唯是君。”
公元一八三年七月,雍州弘农郡华阴县郊外,一个衣冠华丽的男孩站在烈日下的官道旁,咬牙切齿地念着一首朗朗上口的七言诗。
烈日当空,晒得大地像蒸笼一样,男孩却宁可站在阳光下汗流浃背,也不去数步之遥的树荫下乘凉。
几个家仆模样的人站在官道旁,一会儿眺望远方,一会儿瞅瞅男孩,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什么。
凉州人贾诩从长安访友归来,返回家乡姑臧的路上看到这一幕,不由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他挥手叫过那个衣衫华丽的男孩,疑惑地问道:“路旁树木成荫,你为何偏要站在烈日之下?”
男孩见贾诩一身文士打扮,不敢怠慢,先落落大方行了一礼,这才答道:“晚辈受人之托,在此地等人。站在烈日下,只为显得心诚。”
站在炎炎烈日下等人,算什么心诚啊?分明是缺心眼儿好不好?
贾诩撇了撇嘴,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他瞥了一眼男孩晒得通红的脸庞,又问:“你刚才念的那首诗,是何人所作?”
男孩低头翻了个白眼,心说我都告诉你我在等人了,你为什么不问我在等谁?如果你就是我要等的人,我马上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啊。
想是这样想,却不敢失了礼数,耐着性子答道:“我刚才念的七言诗,是出身于蜀郡张氏的张忘张怀溪所作。”
贾诩知道张良的后人在河间郡,张衡的后人在南阳郡,对于男孩口中的蜀郡张氏,则完全没有印象。
他继续问道:“这张忘张怀溪是什么人?”
男孩撇撇嘴,声音里带了一股恼意:“此人乃是一十六岁少年,自诩名门世家,也不知道是哪个先贤留下来的名门,哪个朝代传下来的世家。他好好的蜀郡不呆,千里迢迢前往凉州求学,结果路上遭遇了盗匪,落难到了我弘农郡华阴县来。”
贾诩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士子求学都去颍川,这张忘跑去羌氐和汉人杂居的凉州干什么?凉州自从大儒马融死后,就再也没有名满天下的大儒了。
贾诩从男孩话中,听出他对张忘有诸多不满,疑惑地瞅了他一眼,问道:“张忘这首诗,夸赞的是何人啊?”
男孩冷哼一声道:“除了他自己,还有何人?”
贾诩闻言,大感惊讶:“什么?这张忘居然自己作诗夸赞自己?”
男孩点点头:“正是如此,自己作诗吹嘘自己,先生可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贾诩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当今天下,士人皆崇尚“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友人之间见了面,先自谦一番,恨不得把对方捧到天上去,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像张忘这般自己作诗毫不余力吹捧自己的人,他贾诩活了这么多年,一个都没有见过。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唯是君。”
自己拍自己的马屁,还拍得如此狂妄,如此酣畅,这样的人除了“厚颜无耻”四个字,也真是没有其他的词可以形容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首七言诗从立意和文学角度来欣赏,算是佳作。
秦汉以来,虽然不再流行民歌体式和腔调的七言诗,但是谁也无法否定七言诗的质朴隽永。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能作出这样一首合乎韵律意味深长的七言诗来,可谓才学不浅!
男孩回话的时候,脸上始终露出对张忘的轻蔑不屑之意。
他希望自己的话能激起贾诩同仇敌忾之心,一起来鄙视张忘这种不要脸的家伙,见贾诩只是惊讶,还未愤怒起来,便懊恼地继续火上浇油。
“不止如此,那张忘还放出话来,说他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洞彻阴阳,这世间所有的天生地养之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贾诩隐约看出男孩用心,便顺着他心意道:“此人竟然如此狂妄?”
“先生也这么认为?”
男孩陡然遇知音,兴奋地就连鼻子上的汗珠都在颤抖,“华阴县的世家豪族和平民百姓,都被张忘的狂妄给气坏了,正在四下里搜寻稀奇古怪之物去为难张忘,好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知道什么叫羞耻二字。”
“哦?”贾诩感兴趣地问,“结果如何?”
男孩恨恨道:“目前为止,尚没有人能难住他。他还专门为此设了一条规矩,说是谁要能为难住他,他就教谁一门日进斗金的手艺。谁要是没有为难住他,就要愿赌服输,替他做一件事情。”
“还有这种事?”
贾诩眯起双眼,对那作诗夸赞自己的张忘不由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他瞥了一眼那在烈日下曝晒良久,浑身都快被汗湿透了的可怜男孩,说道:“那张忘现在何处,你带我去看看可好?”
男孩刚才还义愤填膺,一副恨不得马上去找张忘同归于尽的架势,眼下听了贾诩的请求,脸上顿时大显尴尬:“华阴县南太平里,有一棵数百年寿命的老榆树,亭亭如盖。张忘每日在树下应付众人挑战,你若是寻他,自去便可。”
贾诩笑道:“我是外乡人,对华阴县一无所知,若是有人能带路,最好不过。”
“这个就恕晚辈无能为力了。”
男孩皱着一张苦巴巴的小脸,说出了实话:“昨日我拿了一枚血色琥珀去为难那张忘,被他辨识了出来,所以我要替他做一件事。他要我做的事就是在烈日下官道旁等一个人,从日升等到日落,口中还要诵诗不止。”
在烈日下官道旁等一个人,从日升等到日落,口中还要诵诗不止?这种等人的方式,闻所未闻也。
贾诩哑然失笑,问这可怜的男孩:“他要你等的是什么人?”
男孩愤愤道:“能和一个厚颜无耻之人相识相交的,能是什么好人?只知道那是一个叫贾诩贾文和的中年文士,家住凉州武威姑臧县,近日内或许会从长安访友归来,回去他的家乡姑臧,其余一无所知。”
贾诩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男孩子嘴里吐出来,当时就愣住了。
这男孩在烈日下曝晒,等的人就是他?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与那张忘素不相识,益州蜀郡也不曾去过,张忘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还叫人专门到官道上来等他?
最关键的是,张忘怎么知道自己去长安访友了,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还会回家乡姑臧?
男孩未意识到贾诩的异样,犹自说道:“我知道凉州有个叫盖勋的名气不错,这贾诩贾文和就完全没听说过了,先生可知道这个人?”
贾诩意味深长地瞥了孩童一眼,道:“无名之辈,我亦不曾听说过。”
男孩仰头望了望火辣辣的日头,红彤彤的小脸上愈发显得懊恼。太阳刚刚升到中天,难道自己还要在烈日下再晒半天不成?
贾诩略略沉吟了一下,终究是按捺不下心中疑惑,问那男孩:“张忘怎么知道贾诩去了长安,而且还会从长安而故乡,路过此处?”
男孩回道:“那贾诩去长安的时候,是与商队同行。张忘便是从一个行商的口中得知了贾诩先生的行踪,为此,他还特意教了那行商一门日进斗金的手艺。我临来的时候,张忘对我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只要我心诚,贾诩先生过华阴县的时候,就一定会上前来与我相见。”
贾诩眨了眨眼睛,心说我上前与你相见,一是因为你念的诗吸引了我,二是因为你站在烈日下显得很蠢,跟“有缘”二字还真是没什么关系。
男孩说了半天,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便作揖问道:“在下华阴杨修,家父任朝中侍中,家祖任朝中太尉,还未请教先生名讳”
贾诩上下打量他一眼,呵呵一笑,说了句“且容我想想”,转身便往华阴县走去。
男孩站在官道上,目送贾诩远去,眼睛里满是迷茫。
自己出身于弘农杨氏,祖父是太尉杨赐,父亲是侍中杨彪,真正的名门世家啊,这文士怎么连句久仰都没说,转身就走呢?
还有,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居然说容他想想
想什么呀,谁会把自己的名字忘掉不成?
几个家仆跳脚望了半天,见贾诩转身走了,一个个将那满脸的希冀,顿时又化作了无限的哀愁。
我的天呐,这个文士又不是公子要等的人。要等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小公子在烈日下的官道旁等人,都快晒成黑炭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回家该怎么跟主人交代啊?
“一南一北,隔绝千里,两人见了面,自然就算有缘,见不着,自然就是无缘。无论见着见不着,‘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都不会错,用来骗小孩子,真是无往而不利也。杨修,哼哼,太尉杨赐的孙子又如何?小小年纪,便不将天下人看在眼中,迟早要吃大亏。”
贾诩板着脸,走进了华阴县城。他找行人问清了道路,便直奔县南太平里,弘农杨氏的聚居地。
弘农杨氏,是华阴县大族。杨氏是杨姓郡望,西汉丞相杨敞,玄孙杨震官太尉,号称“关西孔子”,子杨秉、孙杨赐,加上几年之后官封太尉的重孙杨彪,可谓“四世三公”,无比风光,比那三国时代的袁绍家,丝毫不弱。
在华阴县乃至整个弘农郡,杨家都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
杨氏一座朱门大宅前,有一株亭亭如盖的大榆树,榆树下,围满了形形色色正在窃窃私语的百姓。
贾诩并没有一般文人的酸腐和自视清高,他像普通贩夫走卒一样,向人群中挤了过去。百姓们见他是读书人,以为他是来为难张忘的,还特意给他让开一条道路。
走入人群中,贾诩抬头去看,发现在树荫下摆着一条石案,石案的后边,则跪坐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正在奋笔疾书的少年。
少年肤色白皙,容颜俊美,眉宇间透着一股勃勃英气。
贾诩看了,不禁暗暗点头。寻常百姓家,整日里为一口吃食奔波劳累,养不出这样气度不凡的翩翩少年。这张忘的真实本领如何,目前尚不知晓,但是仅凭这一副好皮囊,就能骗到不少村夫愚妇了。
不过这张忘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自己呢?
他打听到自己去长安访友的事,叫人专门等在回乡的路上,又是要做什么?
这种被狼盯上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章 对面不相识()
大榆树下,张忘书写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将毛笔掷于案上,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毫无形象可言。
士大夫讲究礼仪,举手投足之间,都要优雅从容。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那是基本要求。
张忘这个伸懒腰的动作,在家教严格的士族家中,起码要打上十戒尺,教训一番。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懒散的动作,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百姓眼里,这个翩翩少年就是长得白净了些,容貌英俊了些,书读得多了些,其他的,跟自家儿孙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张忘站起身来,四下里抱拳转了一遭,眼睛笑眯眯弯成了月牙儿:“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鸡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再不过来为难我,我可就要跑了啊。”
围观的百姓,听了他的话,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正在暗暗打量他的贾诩,也不由微微一笑。
这张忘自诩一身才华,张嘴却是百姓家常话,没有一句之乎者也,配上他懒散的动作,和煦的笑容,轻而易举就拉近了和百姓之间的距离。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熟稔了为人处世的手段,当真不容易。
张忘等百姓的笑声停了,这才继续说道:“小子张忘,巴山蜀郡人士,数日前落难至此。承蒙华阴杨氏伸出援手,有了遮风避雨之所。承蒙诸位乡亲父老慷慨解囊,有了今日的衣食无忧。在此,小子先行谢过大家的深情厚义。”
说完话,他向着人群,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行商富贾,俱都深深地鞠了一躬。
围观的百姓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生活,地位低下,平日里能和士族子弟说句话,都能和人夸耀半天,此时生生受了读书人一礼,脸上顿时间大放光彩。
只是他们大多嘴笨口拙,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场面话,只能乱糟糟地作揖回礼,连说:“不敢当”。
这个“不敢当”,也是发自肺腑。
张忘平日吃住都在华阴杨家,这些百姓唯一做的,不过就是你给一个鸡蛋,他给一碗井水,好让这少年在榆树下久呆时,不至于饿着渴着罢了。
张忘鞠躬完毕,继续说道:“今日还是老规矩,谁要是能拿出一样天生地养之物,让我分辨不出它的来历或用途,我便教他一样点石成金的手艺。”
围观的百姓一阵骚动,互相望了一眼,想知道今日又有谁想来挑战不可能。
人群中,一个行商了喊了句:“小张郎,一连数日,都没人能为难住你,你这点石成金的手艺,谁知道是真是假?”
张忘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数日前,有个西凉行商从此路过,给我带来了我仰慕之人的消息,于是我给了他一个写有烧炭之法的竹简。五日后,他用我教的方法,烧制出三千斤黑炭,卖了一余万钱。华阴县知道这件事的百姓,当不在少数吧?”
“不错,那行商卖完炭,还专程前来谢过小郎君,当时我就在场。”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汉站了出来,大声说道:“一万枚五铢钱,装了整整一筐,那胡商全都拿来送给小郎君当作谢礼,小郎君硬是一文钱都没要。”
“哇!一万枚五铢,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万枚五铢钱全都送给小郎君做谢礼,那行商倒是大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