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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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图志-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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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冲缓缓说道:“朝廷旨意是不许与红夷海贸,但佛郎机人、琉球、朝鲜这些地方还是可以沟通海贸的。海贸之事,有我郑氏运作,定可保无事。”

    张溥听到这里,也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此事,但随即目光灼灼的望着郑冲,一字一句的道:“最后还有一个疑问,安平会如何防范监守自盗之事?”

    郑冲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官督商办,安平会今后会按控股多少,从众多股东中选出一个董事会来管理运作,人数几十人便可。一概决策,少数服从多数。”

    张溥到这里,不再发问,站起身来朝郑冲长长一揖道:“郑公子高才,复社愿附尾翼,共襄盛举!复社此趟愿捐纳安平会银两,五十万两!”

    好个复社,果然财大气粗,一张口便是五十万两,看来张溥平素收取的科举补习班费用可是不少的啊。复社会有这么多钱吗?答案是肯定的。

    今岁周延儒在与温体仁的党争中败北,温体仁成了首辅。东林、复社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但郑冲知道后来这位张溥却利用复社的影响成功的帮助他的老师周延儒复出。

    温体仁当政,张溥等复社成员累受挫折,张溥便谋算推老师周延儒复出,以此改变大局,于是复社上下全力推动这个老奸巨猾的大官复出。“太仓张溥为门户计,鸠金二十万赂要津,宜兴指周延儒得再召。“

    为了推周延儒复出,复社上下一共出了二十万两银子上下运作此事,可见复社这些才子们都是有钱人。只不过此趟捐纳安平会,张溥一开口居然就是五十万两,郑冲心头暗笑,多半还是为了那红利,才会捐纳如此多的钱财吧。

    但郑冲却摇摇头道:“对不住,张兄,我安平会不接受任何组织团体的捐纳,只接受个人名义的捐纳入股。要知道我安平会股东必须是代表个人,而不是代表一群人,否则股东身份参与决策、红利发放都会不便。”

    郑冲当然不会答应张溥以复社的名义捐纳给安平会,他还不想被京城里的崇祯及温体仁忌恨。崇祯痛恨党争,崇祯元年他借温体仁、周延儒之手,干掉了朝中东林党领袖钱谦益,钱谦益罢官坐杖,东林党自此开始走下坡路。

    今岁温体仁又干掉了周延儒,周延儒是张溥的坐师,而张溥是复社领袖,在崇祯眼里,朝臣谁要是结党,都要被干掉。温体仁号准了崇祯的脉象,一参一个准,绝无落空。所以郑冲绝对不会让张溥以复社的名义捐纳给安平会的,就算是一百万两也不会答应。

    张溥闻言一阵愕然,此前一直沉默的方以智忽然插口道:“郑公子,我复社不在乎分取红利多少,以复社名义捐纳,便按一个股东名义入股便可,如此可能接受?”

第126章 情商与智商() 
郑冲笑了起来,这些钻牛角尖的书生才子,智商虽高,但情商颇低,非要人把话挑明,当下缓缓说道:“说句实话,安平会方才创建,我不想因为被其他人或事而拖累。复社今岁似乎在朝堂颇为不顺啊,我不想因为复社而令安平会受无谓牵连。但诸公若是愿意以个人名义捐纳入股,我安平会还是欢迎的。”

    徐孚远皱眉道:“不想郑公子居然也是畏惧朝中奸佞权势之人,真是令人失望。”

    郑冲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才子真是风骨够硬,但不懂权谋变通,看来之后他们花二十万两银子疏通关系,推动周延儒复出,此举应该也是吃了许多苦头之后,才悟到的办法吧。

    郑冲当下悠然的举起茶杯喝了口茶口,这才缓缓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有些话也想奉劝诸公,不过就不知诸公可愿意听一听。”

    张溥拱手道:“郑公子但有赐教,复社上下皆洗耳恭听。”

    郑冲叹口气道:“诸公可知道什么叫情商,什么叫智商?”张溥等人闻言后都是一愣,张溥道:“智商知道,情商又是何意?”

    郑冲缓缓说道:“情商泛指个人情绪、情感、意志、耐受挫折等方面的品质,简单来说,情商便是理解他人及与他人相处的能力。情商有五种特征便是:自我意识、控制情绪、自我激励、认知他人情绪和处理相互关系。”

    在场的五位明朝才子也算是有才学的人,方以智等更是学贯中西,很快理解了郑冲所谓的情商。陈子龙笑道:“这不就是我们平素的为人处事之道么?何以说得如此高深?”

    郑冲笑道:“向来知易行难,我看诸公在情商之上,这理解他人及与他人相处上存在极大隐患。我们每做一件事,其实所需用到的智商只占整件事的两成功效,而其余八成功效都需要情商来完成。就拿这趟赈济救灾来说吧,我的方略其实只能占这件事的两成功效,而这件事能否做成,还需要更多人参与完成。这些人不单单只是我麾下的将士,更不单单只是捐纳钱粮的诸位,还需要许多局外人的支持和理解。比如官府,比如朝堂,再比如当今圣上!我这般说,诸位明白了吗?”

    张溥等人似乎明白了,但似乎又是雾里看花,当下都低下头去细细思索郑冲这番话的意思。

    郑冲循循善诱接着说道:“诸公成立复社,本意初心是好的,都是为了将天下士子团结起来,想要众正盈朝、匡扶社稷,但你们只考虑到了这件事的表面,而未曾考虑到更深一层的含义。诸位想要参与朝政,最后将朝中奸佞一扫而空,如此便能匡扶社稷,报效国家,可是如此想的?”

    徐孚远奇道:“难道不该是这样的么?”

    郑冲淡淡一笑道:“诸公在情商上,未能考虑到如何理解当今圣上,还有如何与当今圣上相处啊。”话点到即止,郑冲并未再说下去。

    黄宗羲最先回过神来,他惊讶的说道:“郑公子,你的意思是,当今圣上于帝王心术上,是不希望朝中只剩下一党的?圣上想要的只是朝堂上的相互制衡牵制局面?”

    郑冲温然一笑道:“此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张溥沉吟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在下明白了,郑公子高才,洞悉人心世事,黄老先生所言,君才十倍我等,果不其然。复社捐纳之事就此作罢,我等今后绝口不提。”

    郑冲心头一阵肉痛,五十万两啊。不想张溥顿了顿又接着续道:“不过,我张溥愿意个人捐纳三万两银子与安平会,若是郑公子觉得我张溥大名还是太过扎眼,可换做他人名字。”

    方以智也沉声道:“我方以智也愿意捐纳两万两!”跟着便是黄宗羲捐纳一万两、陈子龙一万五千两、徐孚远一万二千两。几人都愿意托名捐纳,不再提复社之名。

    郑冲心头暗喜,果然是孺子可教。张溥又道:“其余文人士子捐纳的银子,我们回去后可做成捐纳名册,每人捐纳多少都列明其上,最后一并交与郑公子。”

    大明朝的文人士子可真是有钱啊,其实也不必奇怪,看看范进中举就知道了,读书人一旦有了功名,都是有钱的。而复社的才子们多数都是科举落榜者,而其中绝大多数是会试落榜,能参加会试说明他们都是已经有功名的人,至少也是院试、乡试通过之人,自然不会缺钱。

    明朝这个时代涌现出了许多所谓的风流才子,同时他们也用银子为金陵秦淮河造就了一段风流史话,这些才子花钱流连烟花之地,甚至创造出了名妓的高端时光。所以,这些士子才子都有钱,捐纳钱财博个善名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什么都不用做,还有红利可分。郑冲甚至怀疑张溥这些人就是为了分红利而来,否则捐那么多做什么?

    郑冲当即站起身来笑道:“好,不愧是复社诸君子,我代八闽百姓拜谢各位高义!”说罢便拜了下去。

    张溥急忙扶起道:“都是为了百姓,此等善举自当为之。”

    郑冲一扶即起,心头却暗想道:“若是为了百姓,为何你们要支持东林抗商税?是心里糊涂?还是只因商税是阉党的政策你们就全盘否定?”

    这个疑问郑冲并没有问出口,接着又说道:“此趟复社要举办诗会,但泉州城如此破败,城内实在不宜举办诗会,我早前与黄兄、陈兄、徐兄提过,便在我水军战船上举办诗会如何?泛舟海上,诗会海天之间,也是一段佳话。”

    张溥知道他是郑氏长子,水军调动战船他自然可以做主,当下也颇为心动。方以智却忽然道:“听闻郑公子明晚便要邀请泉州城内诸士绅富商聚会,不知可否我复社诗会与安平会这聚会一同举办?”

    郑冲闻言连忙摇头道:“此举不妥,我安平会邀人聚会,乃是说些商贾银钱之事,颇为世俗,复社诗会如此高雅之事,还是押后三日再办如何?”

    张溥颔首道:“也好,便后天借水师战船一用。”郑冲笑道:“借船可以,但有一事相求。”

    张溥哦了一声,黄宗羲奇道:“不知郑公子还有何所求?”

    郑冲道:“我安平会初创,知道的人还很少,明晚我安平会晚宴,还请复社诸君到场动动笔杆子,动动嘴皮子,写些文章传扬一二,撑撑场面。”

    张溥似笑非笑道:“怎么此时郑公子又不怕与我复社扯上关系了?”

    郑冲正色道:“传扬善事,多多益善,自然不怕。”安平会的善举是真心救民,被人赞扬也是常理,复社本就时常会评论时事,发文赞扬就算朝廷中知道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自然不怕。

    张溥嗯了一声,起身一揖道:“此事易尔,但后天我复社举办诗会,还请郑公子大驾光临。”

    郑冲也起身还礼,笑了笑道:“我乃泉州人氏,复社在泉州开办诗会,自当前往,此乃待客之道。”顿了顿郑冲又道:“不过,在下会以个人名义前往,并不代表郑氏也不代表安平会。”

    张溥微微一笑道:“意料之中,后天便恭迎大驾。”

    郑冲颔首后又看着黄宗羲道:“此趟安平会救灾,事务繁多杂乱,不知复社中诸位可愿加入办理具体事务?在下实在是忙不过来,急需帮手。”

    张溥咦了一声道:“此举就不怕连累安平会?”郑冲笑得很是灿烂,缓缓说道:“当然,加入我安平会帮忙的才子,还请公开发表一篇文章,脱离复社,以示与复社再无瓜葛。这样,才能加入我安平会。”

    此言一出复社五人均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要复社的人加入安平会帮忙,却还要别人公开声明脱离复社,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方以智当即起身怒道:“郑公子,你不让我等以复社名义捐纳,我等顾全大局答应了,请你安平会与我复社一同集会,你也拒绝,邀请你参加复社诗会,你也只愿以个人名义赴会,这些我复社都答允了。此刻你又要让我复社帮忙,却还强人所难,要人退出复社,这是否太过了?!”

    郑冲摇摇头笑道:“我这般做,正是为了复社好啊。”见五人都是一脸怒容,郑冲起身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细细说来,若是我说得不对,自当赔礼致歉。”

    张溥端坐如故,面上古井不波,缓缓说道:“还请郑公子赐教!”他的语气有些沉重,显然也是有些动怒了,复社一再迁就,此人居然得寸进尺,就算涵养功夫再好的人也会动怒了。

    郑冲挥退帐内军士,顷刻间帐内把守的军士都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六人在帐内。

    “此后听到的话,五位听过便罢了,走出这军帐后,我不会承认这是我说过的话。”郑冲面色肃穆的缓缓说道:“因此此事其实并不与我相关,我是为了复社前途着想。”

第127章 当面挖墙脚() 
见郑冲如此慎重,五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猜不到郑冲到底要说什么。

    郑冲当下缓缓说道:“今岁张兄坐师周阁老被温体仁参劾,不得已告病辞官,如今乃是温体仁出任首辅。此人外谨而中猛鸷,机深刺骨,蔽贤植党,尤擅揣摩上意。他先在袁崇焕事上推手,又斗倒东林钱谦益,再害登州孙元化,现下又取代周延儒,而他自己身为阁臣,却多年未尝谋一策,足见此人用心至深。只因做事的人都会犯错,犯错便会有把柄,而他温体仁从不做事,自然也就不会犯错,令人无法拿捏把柄。”

    陈子龙沉声赞道:“外谨而中猛鸷,机深刺骨,蔽贤植党,尤擅揣摩上意!郑公子这几句评语真是一语中的,只是这温体仁当政,与我复社有何关碍?”

    看来陈子龙此刻还只是个官场初哥啊,这都不明白么?当下郑冲缓缓说道:“复社兴起时,周阁老为首辅。张兄崇祯三年与吴伟业等人考取进士,周阁老乃是张兄等人坐师,复社中有许多人都出自他的门下。周阁老在首辅位上时,多倚重复社为其张目,而复社也多借周阁老声威,相映成辉,相辅相成。但如今周阁老告病辞官,张兄又早在去岁便已经因家人病故而丁忧归籍,朝中复社声势已经大不如前。”

    徐孚远颔首道:“这倒是真的,因此我们复社今岁开春才在虎丘举办诗会,便是想造些声势,教朝中奸佞都看看,我复社可不是易与之辈。今秋闻得周阁老告病辞官,便又在泉州办诗会,便是再造声势之意。”

    郑冲叹口气道:“诸君不畏强权的品行,的确教人敬佩。但就如同我刚才所说,诸君情商颇低,这件事办得差了。周阁老告病辞官,若是圣上不准,他能辞得了官么?”

    黄宗羲这时候才惊呼道:“郑公子的意思是,周阁老辞官乃是圣上的意思?”

    郑冲苦笑着道:“还多亏你们复社虎丘大会加了把力道,才让圣上下定了决心。自古天子驭人之术,岂能容一个有复社支持的首辅继续主政?你们的虎丘大会让周阁老的相权一时间到了无以比拟的高度,威胁到了圣上的皇权威严啊。你们没能理解当今圣上,也没有想好如何与当今圣上相处,自然是会适得其反。你们越为周阁老鸣不平,复社声势越大,圣上就越是忌讳。而温体仁只是恰好利用了这一点而已,一击即中,便可令你们一败涂地。”

    闻得此言,就连张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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