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朕没听过他惹出什么祸端,想来有太后安排的万贞儿看护着过得也不会差到哪般去。”
“是吗,”朱祁镇似乎是安心些,“那他······”
还未等他说什么,朱祁钰便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朕,这么问你不为别的,就因为那该死的于谦向朕提议的人选,不是别人,就是你这儿子,昔日东宫之主、今日的沂王,朱见濬!”
“见濬!”心头上猛的一阵打鼓,朱祁镇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冷下了脸说道,“你要立见濬为皇储。”
“没错,朕心里同意了,”朱祁钰点点头淡然道,“沂王最为合适了,你这个失了势的太上皇是他的父亲,朕这个当今的皇上是他的叔子,别人不说,但朕知道他沂王没有一个谋士,没有一个大臣会去想要投靠的。”
“对,没有党羽,”朱祁镇惨淡的扯嘴一笑,“要有一人投靠恐怕见濬也不能活这么长时间。”
“他空有皇室的名头,没有王爷的实权,朕不给他,他不敢要!”说完,朱祁钰挑眼看着眼前的哥哥。
良久,似乎是想了很多,朱祁镇无力说道,“你就不怕,他掘你的坟。”
“掘朕的坟?”朱祁钰哈哈一笑,“朕不在乎,朕的太子不在了,生后事于朕便是无关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不知为何听了朱祁钰的话,朱祁镇却是猛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很彻底,笑得很畅快,在这南宫的前堂里来来回回的回荡着。
“朕明白了···你···你···你是要朕死。”
“咳咳,没错,你死朕才放心。”
“哈哈哈!”朱祁镇面如纸色,“好好好,朕的好弟弟啊,朕的好弟弟啊!”
看着眼前这般景象的哥哥,朱祁钰倚在椅子上一挑眉道,“皇兄,这般,你看如何?”
收了笑声,朱祁镇站立起死死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到不熟悉的二弟,“祁钰,你真心的吗。”
“君无戏言。”
朱祁钰掷地有声,也打破了哥哥朱祁镇的幻想。
“好,好,朕······不,皇兄答应了······”
说完了这一句,朱祁镇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瘫坐回了椅子里。朱祁钰撇眼看了眼他,喝了口茶便是站起了身。
走到前堂门前,守卫着的太监便打开了门栏,风一起吹起了他手中的锦帕,也停顿住了他的脚步,站立在门坎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头也不回的说道,“朕记得,见濬那小子好像三岁就离了你,朕想,他应该对你没有什么太多的牵挂。”
第三章 风雨欲来()
“太上皇,那人走远了。”朱祁镇的贴身太监将送侍卫送出南宫门外后,却见前堂内太上皇还坐在椅上直直地凝视前方不由得上轻语道。
眼皮微动,朱祁镇似乎是稍稍回了神,转首望着太监,“祁钰竟想杀朕······”
“太上皇,您没事吧。”太监咽了咽口水好像是被朱祁镇的眼神给吓到了。
“他竟然想要杀朕。”眼珠渐渐瞪圆,朱祁镇此时的脸色很是惨白。
“他竟然想要杀朕!”豁然站起猛挥衣袖,茶案上的瓷杯尽被扫落在地,碎瓷块铺满了一片,“朕可是他的亲皇兄!”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太上皇此时大发雷霆,吓得太监瑟瑟发抖只得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手指被割伤,鲜血溢出伤口,大大的喘息几口气朱祁镇起伏的胸膛才渐渐平息下来,看着一旁的太监不由得想起刚刚下定的决心。
“看样子先前大学劝谏的谣言的确散播了出去,此时他乱了心昏了头,想要至朕于死地,既然如此他不仁,朕也不义。”缩手抹去指间的鲜血,朱祁镇竟是送入嘴中,血液特有的苦涩顿时便溢满了嘴腔,“消息传出了吗,那头可是有什么回复?”
“回太上皇,消息已经传到徐都御史那里了,回复说是一切都已规划好请太上皇静等佳音。”
点了点头,朱祁镇心便安定了下来,上前踱步望向屋檐外的天空,刚过午时的夜晚月亮正圆亮,“二弟,就看朕与你谁的刀快了······”
紫禁城内的密事传不出高高的宫墙,而紫禁城外的北平城内却是风雨欲来意满楼。
翰林编修,左都御史徐有贞的府邸里此时却是早早的挑起了灯火。家里的妻室伺候着自家的老爷着衣,往日里熟练的动作此时却是不利索,双眼注视这个略显单薄的男人瞳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老爷,天还都没擦亮,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
“夫人,”徐有贞整理整理了自己的朝服说道,“今天正月十六小孩子正是要撒欢的时候,你在家里带好孩子不要让他们惹出什么祸端。我一会儿出去,出做一件大事,做好了,于国于家都是天大的好事;若做的不好,我们徐家便是灭顶之灾,夫人你多做准备。”
“老爷······”听了这番话夫人不禁瞠目结舌,一向稳重的丈夫还未有过这般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只打鼓。
多说无益,阻止了夫人的话语,徐有贞出了府门便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便一路向紫禁城门飞奔而去。
马蹄飞舞,当徐有贞行至宫门外后身边已是多出四位披甲执枪的将士,其中一位俨然是满头的银丝。
“徐都史。”火把下有两人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看着装似乎是一个宦官和一位大将军。
“曹公公,石将军。”徐有贞等人翻身下马抱拳实礼,“在下不才,早些时候出了家门有贞路过杨善将军和王翼将军的家中,登门后与二位将军说清明理,二位都很是支持,这不王将军都一把年纪了还披上战甲带着长子孙儿一起来助呢!”
“好事情,今个儿这就叫做众望所归,这事恐怕八成就成了!”因夜中寒冷缩着身子的曹吉祥曹公公听了不由大喜,满口都是高兴的话。
一旁举着火把的石亨大将军听了曹公公的话不由皱眉,四四方方的脸孔颜色不是好看,一捋自己至膝的长须说道,“曹公公此话不可讲,平日里行军打仗都讲究一个稳字,此时这番行动可万万不可先声大话。”
“你······!”曹吉祥不由气急,“咱家还不是盼个好!”
石亨嘴笨不想多说,只是那八尺高大身躯向前猛地迈步便将曹吉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躲进徐有贞等人的身后。
“石亨!”徐有贞见状不由得一声低呵,“你莫不是怕了!”
“怕!?”石亨鼻中出气,“咱什么时候怕过!”
“不怕?不怕怎会出此时出此言。”徐有贞眯起细长的眼睛,不紧不急的逼向石亨,“你不要忘了,朱祁钰那个瓜皮可是要立襄王之子为东宫之主,这事要是被那群大学士做成那可时定鼎之功!你可是想好了,我徐有贞一介文臣怎么样都不打紧,但你这武夫要再经此变还不得功,那可是在朝堂上再也没立锥之地!”
“这···这这这···”石亨语塞一时竟是说不半点言语。
“曹公公!”见石亨不作声了,徐有贞便唤了声曹吉祥。
“咱家在这呢,什么事情啊,徐都史。”
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徐有贞似乎是满拳把握,“前几日和公公商讨之事可曾办妥?”
“这事啊!”似乎是想给石亨一些颜色,曹吉祥拖着细长的尾音刺耳至极,“咱家面见了孙太后,她老人家听了可高兴呢,那可说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本该就如此,还说让咱们放一百个心放手去做,她老人家给咱们摇旗助威呢!”
“石将军。”包拳做礼,徐有贞忽然语气柔和了下来,“您也听见了,这孙太后也支持我们所谋之事,这说明我们并没违背正道,扶持太上皇复辟是功德满满的好事,这皇城的钥匙尽在石将军之手,在这关键的节骨眼还望将军顾全大局啊!”
徐有贞一手巴掌一手枣儿让石亨这个满脑子肌肉的武将顿时无话可说,徐都史给了台阶他便顺势下了坡,抱了抱拳就算是答应了。
城门脚下这里闹得痛快,另一边不知觉中张鞁却是带着大队京兵来到这此处于徐有贞等人汇合。
“徐都御史!”
“张将军!”徐有贞见京兵到来很是高兴,这下终于算是万事俱备了,“张将军这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您不在家中赏月却不辞辛苦的来助我们一臂之力,这可是大大的功劳啊!”
“哪里的话,你徐都史的莫略在下是信得过的,太常寺正卿许彬老爷子也说过徐有贞多有计谋万事可找他商议,你说在下能不来吗。”
“哈哈哈,”徐有贞大笑,此时耳边四声鼓音,“四进时了,各位同僚门,时辰到了就让我们杀进南宫救出太上皇。”
众应道,“好!”
第四章 南宫复辟()
大明宫阙被缓缓推开,徐有贞等人代领大队京兵潮水般涌入长安门内。
‘噗通’一声,石亨转眼望去不知何时徐有贞竟是关好城门后便将皇城的钥匙投入了一旁的水窦之中,封死了退路。
“徐都御史,这······”
徐有贞顺手抽出声旁京兵腰中的长刀,脸色很是阴沉,“话挑开了说,我们现在在做的这件事保不齐是要掉脑袋的,这城门厚重结实能抵挡住前来救急的援军,而我们自己的人手已全在此;这是博弈,亦是赌博,赌的便是你我的身家性命,不成功,便成仁!”
石亨听了此话心头不由得一颤,这般狠角色着实不多见,尤在此让人感觉像是一头凶狠食人的饿狼;谁要是阻挡他便必定要撕扯下浑身的血肉。
“不好了,不好了。”石亨心里的鼓动还没想完,前方便见曹吉祥慌慌忙忙地跑来,如女人般细长的手指不住的指向天空,“诶呀我的徐都御史啊,你看看,你看看这天怎么一打眼便是这般光景了啊,是不是咱们此举惹怒了上苍以此警示咱们啊。”
徐有贞顺着曹公公的手指望去,刚刚还是一轮明月挂半天的夜空此时却是乌云密布,像是一只大手渐渐扑压过来。
“徐都御史你快想想辙啊,别说咱家了,就这些个丘八京兵们可也都是个个荒了神了啊!”曹吉祥此时极度慌张,人心惶惶的队伍让他十分的不安,连忙向着徐有贞求招。
紧了紧手中的刀徐有贞豁然站出,大声叫喊道“大家不必惊慌,我先前观天象帝星已移,现在我们已行至此处而侍卫也都未敢阻拦,大事一定会成!”
乱糟糟的队伍听了徐有贞的话都逐渐安定了下来,徐有贞唤来石亨将军整理的队伍便是笔直地向朱祁镇所在的南宫逼去。
一路上看守皇城的侍卫们见这般人不知是何时发生竟都敢上前阻拦,就这样竟是让徐有贞等人一路兵不血刃地冲到了南宫墙门外。
看守南宫的锦衣卫此时却早已不见踪迹,但先前被劈开的铜锁此时却是换上了一把更加坚固的,灌了滚烫的铅水到了此时都凝固下来众人上前搬弄竟然是纹丝不动。
“徐都御史,怎么办?”石亨向徐有贞询问道。
细长的眼睛里瞳孔冰冷,咬着牙齿徐有贞狠地一挥手道,“撞!”
攻城木被架起,京兵门迈足了步子狠狠地向这赤红的南宫墙门撞去。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这墙门竟然是纹丝不动。
沉闷的撞击声早已惊动了还在读书的朱祁镇,撞木撞在墙门上的每一下都让他心中没底,唤来了贴身太监询问道,“你可知外面的是徐有贞的人还是朱祁钰的人?”
“回太上皇,奴婢不知。”晃荡在南宫内的撞击声让太监早就吓得心肝破散,豆大的汗珠不住往下流,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想···或···或···或许是徐大人他来救太上皇了···”
咬了咬,朱祁镇站起身来,伸手便是拿起了一旁的宝剑,铿锵一声便是抽出,道,“不管是谁来,这次朕决不再软弱!”
“徐都御史,这可怎么办,这墙门实在太结实了,兄弟们撞了快半柱香了就连朱漆也没蹭掉几块!”石亨手握着长柄大刀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撞,必须撞开,赶不在早朝前救出太上皇,我们就是成了瓮中之鳖任凭朱祁钰宰割了。”
这边正说着,徐有贞的话音都还未落尽一旁的南宫墙壁却因为撞击的震动竟然给崩塌了一块,豁然露出了一个大洞来,徐有贞不由得大喜,呼道,“天助我也!”
说完便一撩官袍便带着石亨他们鱼贯而入,走到堂前正瞧见了一手执着长剑的朱祁镇不由得山呼海倒地跪拜了下来,大声呼喊道,“皇上!臣来救您了呐!”
呆呆看着眼前跪倒了一片的人们朱祁镇不由得呆住了,手紧握的长剑也是松落开来。
只是一个恍惚,朱祁镇便重新回过神来了,说道“你们···这是要拥护朕复位吗?”
“万岁······”听了朱祁镇的疑问,众人连忙高呼万岁。
连忙摆摆手,朱祁镇说道,“这事,可是要从长计议的啊。”
跪倒在地上的徐有贞抬起头来看向高高在上的朱祁镇忽然明白了什么,见天上的云散去月明星稀不由计上心来,猛然站起来高呼道,“将士们!乌云散去了,我们救出了皇上匡扶了正统!”
在外将士不知其里面情景但徐有贞的呼喊却是让他们士气大震,在将士的高呼中跪倒在地上的曹吉祥等人已然会意,站起身来簇拥着便将朱祁镇涌出了南宫,一路便向着大内进发。
“徐都史。”路上一路嘈杂,仓促中朱祁镇只得来得及给徐有贞使了个眼神,徐有贞见了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朱祁镇指使之时未有透漏出半分。
朱祁镇不由心中大定,对着周围的将军们说道,“各位卿家,不如将名讳报上于朕,朕日后必有中赏。”
石亨等人听了不由大喜,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说清楚了自己的名号。
“尔等何人!”一行人行至东华门守卫的侍卫未曾见过此景,举起长枪便是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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