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些贼人是有人指使,我师傅是被别人杀死的”冷冷的李沉雪却是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瞳孔顿时放大,易虎的情感终于是有了起伏,连忙问道,“你说什么,有人指使?”
“对,有人指使的,我要去报仇。”李沉雪语气平淡的这么说着,满脑子里却都是老章头死的时候的样子。
看着李沉雪,易虎捏紧了拳头,决绝道,“老大,我和你一起去!”
第三十章 潘氏大寿()
扬州城内,夏伏三热天却依然是没能消灭人们热热闹闹的心情。老章头的死讯还没传到于家的府上,潘老太太的七十大寿依然是红红火火的大办着,来往祝贺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丫头啊,嘶···老祖母我这眼皮······怎么直蹦着啊,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坐在上席太师椅上的潘老太太扶着手杖心里扑通扑通的。
“老祖宗,今个是您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作什么。”连忙走到了老祖母的身旁,当年那个少妇于欣此时也是个风味犹存的妇人了,只是在自己的老祖母面前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呸呸呸,那话赶紧吐出去,不作数的。”
笑着摇摇头,潘氏举着手杖轻轻打了一下于欣的脑袋,笑骂道,“你呀你,都是三个娃的娘了,怎么还像当年一样调皮,真不知道那朱骥平日里是怎么惯着你的。”
“老祖宗,您怎么能这么说您孙女呢,”摇晃着潘氏的胳臂,于欣故作娇惯道,“您孙女嫁给他那个呆子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宠着您孙女也是应该的。”
“你呀······真那你没办法。”无奈笑笑,潘氏问道,“你那倒霉的丈夫在哪里呢,怎么没瞧见他人啊,是不是把我孙女宠这个样子没脸来见我这老太婆啊!”
“老祖母!哪有你这样的。”轻轻的跺了一下脚,于欣道,“他那个呆子在和那个方家的说话呢,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哦?”潘氏听了来了兴致道,“他俩第一次见吧,这就碰到了一块儿,还真是要有好戏看喽。”
“可不是嘛,老祖母,他们一个官一个匪,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揉着自己的衣角,于欣气呼呼的。
“哈哈哈···我们家小于欣吃味儿喽!”潘氏打趣着,“不过,孙女你可不能这么说那小方啊,他可不是什么匪不匪的,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只不过手段狠了点罢了。”
“对了,既然说到方家了,他家的老太太什么时候到啊。还有那老章头,也不知道带着沉雪来瞧瞧我这快入土的老家伙,明明是早早差人知会过的。”说道这里,潘氏还真是想李沉雪那小子,就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怪挂念的。
“大概在路上吧,听说他们镇子那里出了点事,城里的守兵连夜都赶去了。现在,估摸着被耽误了些时辰来不及赶来吧。”于欣解释道,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说老太婆那里,在下面的坐席里,于欣的丈夫朱骥却是和那方家大爷对上了。
“兄弟,可是西码头的方爷?”抱了抱拳,虽然身后的喜宴上人来人往,但这一桌的气氛却是凝固的很。
几乎是一双丹凤眼,被朱骥称作方爷的那人却是个面白高鼻梁的帅气汉子,只不过虎背蜂腰几乎刺客之流的身材,却是让这人到中年的方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气质内敛的儒将。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江湖虚名罢了。兄弟要是客气就叫我大名方继程吧!只不过未请教······”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朱骥,方爷是知道这看着不声不响但同样是一把好手。
“呵,”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朱骥朝天抱拳报出了自己的名号,“直隶亲军锦衣卫千户,朱骥!”
“呵呵···哈哈哈······”方爷笑着,不知什么意思,只道,“原来是官家的人,我们这些平民流商见了,恐怕真得让上几分。”
“方爷,这话是见外了吧。今天你我能坐在一起就说明,你,方爷何必让我们这些吃闲粮的。”抽了抽眼角,一身正气的朱骥显然是真的和这方继程给对上了,气氛很是紧张。
‘唰’
一张折扇被刷的打开,一位满面笑容略显瘦弱的男子同坐这张席里,开声笑道,“二位,大家都是来吃潘老夫人的寿宴的,有些话何必在这里说呢,您二位说,是不是?”
“于世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凉快去!”毫不客气,那方爷正眼都不瞧一下这于世秋。
干笑了一下,于世秋并不怒,反而对那朱骥道,“朱爷,方爷他一向是豪迈惯了,不在乎这平日里的小节。但您是皇帝亲军的千户,想必是比方爷要更遵守礼节的是不是?”
伸手不打笑面人,朱骥想了想还是放开了架势,一方面着实是怕扰乱了这喜宴,二是好奇这于世秋又是那一个人物,自己似乎是没有听说过扬州城里有这么一号。
“朱爷,在下于世秋,只不过是于家外戚家族里的一个弟子罢了,虽然说是祖上与于大爷是同宗,但也只是偶尔走动罢了,并不作数的,并不作数。”仿佛是看出了朱骥的心思,于世秋笑着解释。
但这番话却是让方爷冷笑了一声,“哼,原来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既然知道关系不大就别攀龙附凤了。于家,是忠良,可不是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人说能扯就能扯上关系的!”
“呵呵呵···”陪着个笑脸,于世秋抱拳道,“朱爷,让你见笑了,方爷对我们于家之间有些小小的误会,小小的误会。”
“误会?谁跟你们这帮没脸没皮的家伙有误会!想当初于大爷刚刚下狱你们就敢欺负潘老夫人他们,也不想想当年是谁一时心软承认了你们姓于的!”一拍桌子,这方爷也的确是性情中人,一看不顺眼就是要骂,正要是撸起袖子揪起于世秋的时候,忽然脚上却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
“诶呦,是谁!”刚一回头要算账,方爷却是傻眼了,“可可···你怎么来,你祖母呢?”
“哼,祖母让可可跑来告诉你安稳一点,别闯祸!”说完,也不知何时来的可可就又是跑开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叫声爹,看样子是生分了······”拍了拍脑袋,方爷自己安慰自己。
这时,却看外院的人们却是躁动了起来,乱遭遭的人群分开了一条小道让一个短脚衣的下人直冲冲的跑到了潘氏面前。
“不,不好了!章···章先生,去了·······”
“什么!”
第三十一章 大闹寿宴()
“什么!你说···老章他······”撑着手杖的潘老太太几乎是站不稳,颇有些失神的问道,“那,李沉雪那孩子呢,他在哪儿?”
“回老夫人,李公子他···他······”小人吞吞吐吐的,说话让人很是焦急。
“快说!沉雪他到底怎么了!”急的直敲手杖,潘老太太的一颗心就这么悬着。
下人刚是要张口,宅院门口的人们又再一次骚动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动静却是大得多。
“老祖宗,您看,那是不是沉雪!”眼尖的于欣垫着脚尖儿先是看着了,潘氏也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一身孝衣,头扎白布,腰间挂着一把钢刀,手中捧着的一方漆黑的牌位,上面刻着‘祖父章太祥之先位’。
就这么着,身后方家的下人抬着一副棺椁跟着李沉雪,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这本满是喜庆的地方。
“是绣春刀。”站在一起的朱骥和方爷几乎同是都是认出了这把早就是旧的没了原样的钢刀。
穿金戴银的人群都是连忙让开了一条道路,迎着红纸喜布,李沉雪跨过了一张张喜桌,一步步地走到了潘老太太的跟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婆婆,师傅去了。”
一切寂静无声,所有来者宾客都是不知所以的看着这场变故。
颤抖着手,潘氏抚摸在了李沉雪的头上,老眼不禁含着泪水。
“我的孩儿啊~,苦命的孩子啊······不怕啊,不怕,到婆婆这了,到婆婆这了。”
“老祖宗,这···这该怎么办?”搀扶着潘氏的于欣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摆了摆手,潘氏怜惜的看着李沉雪道,“吩咐下去,红布换白麻,丧字替寿字,章先生孑然一身没有后人,我们于家得替他操办。”
“老祖宗,这···这使不得吧······”犹豫着,就算是经历过于谦的变故,但这喜事变丧事这于欣还头一次遇到。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狠狠的一敲手杖,潘氏挺直了腰杆怒道,“老婆子我这么一把年纪了,什么兴衰没见过,什么变故没遇着过!唯独这一次,章先生他的仁他的忠我潘氏没瞧见过!”
“办!现在就办,老婆子我就不信,这忠良,就没有人能辩得出!”说罢,使劲将手杖摔在地上,啪的摔断成了两节,在场无不侧目。
就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于家上上下下收拾了挂彩,所有人都换上了素衣,李沉雪一言不发只一头磕在了潘氏的脚下。
白幡舞动,披麻戴孝,纸钱散落,一路哀乐。
浩浩荡荡,有了于家和方家的操持,老章头的棺椁很快是下了葬,入土为安。摆位也是供在了于家临时收拾出来的祠堂里,直到深夜李沉雪都一直跪在那里守着孝。
门外,老罗将老章头扎好的包裹递给了潘氏。
老太太打开一看,便是明白了老章头的用意,叹息道,“默默无闻,就这么守着。哎,老哥哥他的心思老婆子我是明白了啊。”
“老夫人,那沉雪日后就麻烦府上了。”一抱拳,老罗是道。
“诶,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摆了摆手,潘氏道,“本来沉雪这孩子就是跟着我们一起到扬州的,要不是老章头担心会拖累我们,这沉雪啊就会在这里长大,老章头或许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听着潘氏满嘴的唏嘘,老罗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道,“老夫人,沉雪他想报仇,还望老夫人能开解开解。”
“嗯。”点了头,潘氏看着手里的那只发簪不语,挥了挥手就让老罗退下了,也不知道她心间想的是什么。
“婆婆,师傅他是被人害死的,请婆婆帮沉雪报仇。”语气平平,但满满的是坚定。见潘氏走到了跟前,李沉雪就是将心中话吐出。
“孩子,先起来说。”伸手去拉李沉雪,但却是纹丝不动。
“请婆婆帮沉雪报仇。”跪在那里,李沉雪很是坚定。
“哎,也好,你就跪着吧。”拉过了一张蒲团,老太太扶着腰坐到了李沉雪旁边。
轻轻叹了口气,潘氏将手里的那只发簪递给了李沉雪。
“这是什么?”望着这发簪,李沉雪没有来的感觉一阵熟悉。
“这是你娘的遗物,你小时候就爱拿它玩,所以你娘特地嘱咐给你留作念想。”费劲盘起腿来,此时的潘氏也的确是老了,大半头的银丝是早没了当年的风采了。
摩挲着那只发簪,李沉雪忽然道,“我娘她是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我爹又是谁?”
“呵呵,”轻笑了一声,潘氏道,“你家师傅嘴可真严啊,这么多年就没你透漏过半个字。哎,我可不做这个坏规矩的人,这老哥哥还天上看着呢,老婆子我不能坏了他的事儿。”
点点头,李沉雪也是习惯了,十几年来不管自己怎么说老章头也没跟自己交代过。
“孩子,不过婆婆能跟你讲讲你娘。”看着李沉雪,潘氏道,“给你讲讲这只发簪还有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李沉雪反问,“我的什么故事?”
“哈,当然是你很小的时候的故事了。”潘氏回答。
窗外,夏蝉开始’知了知了’的叫了,老太太眼前仿佛回道了昨天,攥着李沉雪的手缓缓道,“当年啊,你师傅带着你娘来到我跟前求我收留他们,那个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但那时候正巧我家谦儿也出了事,下了诏狱受人冤枉被砍了头,家里面也是被抄了家,流发了冕儿和他媳妇。所以婆婆就决定带着剩下的回我娘家,先避一避,就这样准备坐船走水路到扬州。”
“你娘啊,是个苦命的人儿,怀着你在路上肚子就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家里东西多人多行程慢啊,不知觉你就足月了。可那是在船上,你娘是个北方人,晕船,吃不下东西,连胆汁都块吐出来了,每天难受直想跳船。”
“那···那怎么办?”李沉雪静静的听着,但心里却满是起伏。
“没办法啊,只好绑在了船桅杆上不让她跳,还得给嘴塞上布怕她咬了舌头。”这么讲述着,潘氏满眼的感概。
第三十二章 不拦也不帮()
“所以啊,你娘是被绑在桅杆上的时候把你生下来的。想想当年那个场景啊,真是叫人吓得魂都没了,一片乱糟糟。还好,那时候有你师傅在,他是太医出身,稳当得很,这才没出什么岔子。”潘氏淡淡的说着,李沉雪也是淡淡的听着。
潘氏叹了口气,良久才感慨道,“不过,你娘可能真的没命享福。生下你之后没两个月就撒手去了。”
低头沉默,李沉雪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不知道是谁的那个娘,既然是受了这么大的罪才生下自己来。
“那???,那她说过什么吗?”
拍了拍李沉雪的手,潘氏道,“说过,你的名字就是她起的。她去的时候刚好扬州城里下雪,呵,那雪真是十几都难得见的鹅毛大雪。你娘亲,看着雪说,你爹最喜李白的一句诗,朝如青丝暮成雪。说这句诗包含了人间的百态,所以,就让你叫沉雪。我问她,是那个成?你娘说是沉淀的沉,希望你以后能平平淡淡一辈子,不要去为爹娘的事情烦忧。”
李沉雪听着,低头看着发簪,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你师傅,他是个实诚人,答应了你爹保护你出世,又答应你娘好好把你带大。他都做到了,而且做的都很好,婆婆我很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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