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河这里倒是比较安静，看来没有被抢劫。
到了萨满胡达家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这里。
这些人，也是附近被抢村子里的人。
互相通报了情况，大伙儿都是相似的经历。
萨满，是部落里面威望最高的人，不少时候，说话甚至比那些三老和小帅们还管用。
因为他能跟神沟通，说话代表了神的意志。
“当初我就劝过你们，可你们就是不听，非要去招惹那些汉人，如今人家来报仇了吧？”
胡达坐到榻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这些人。
“萨满，我们此刻也后悔呢。可是当初金龙一家逼着我们，不敢不去啊。”
“哼，金龙以前呢？你们的长辈不也去汉地抢了？烧杀抢掠，坏事做尽。”
今天你来说我们，当初抢了东西，给你送来，你不是也都收下了么？
米达心里不住地腹诽，但也不敢说出来。
“还请胡达萨满问问神灵，今后怎么办才好？”
一个白胡子老头，谦卑地说道，向胡达深深鞠了一躬。
“唉，看在大伙儿的份上，我就问问神灵吧。”
胡达拿出一个酒瓮，倒出三碗酒，一口气喝下去，身子摇晃起来。
过了大约盏茶工夫，胡达睁开眼睛，长叹一口气。
“神灵说了，叫你们自己核计怎么办，这件事儿他不管。”
我们自己核计？
有办法还来找你干什么？
“唉，米达，咱们就自己核计一下吧。”
白发老头说道。
“好吧，大伙儿就在一块儿核计一下。”
第116章 拖而不决（）
方伯居和侄子方宏来到金水部已经半个月了。
在这段时间里，两人一直在金水部和银水部之间来回游说。
尽管两个人几乎磨破了嘴皮子，但是两个部落始终都没给出明确的答复。
不过，他们对两人的态度，却非常客气。
不仅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送了两个女人，伺候陪伴两人。
两个人的行动，也完全自由，在两个部落间，可以随便走动。
“叔父，你说左云和陈康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宏问道。
他说的左云，是金水部的三老，也就是头人。
陈康则银水部的头人。
“唉，这两个家伙非常狡猾，我估计他们目前是在观察动向，权衡利弊。如果他们觉得我们能够获胜，将来就会倾向于我们。否则的话，就会继续跟沃沮人站在一起，毕竟他们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已经跟沃沮人融合在一起。”
“他们本是汉人，为什么非要在这里，不回归汉地呢？”
“唉，这些年来，汉地动荡，在这里未必就比汉地差。”
“不知道太白那里，这段时期进行得如何？”
“高句丽大人和其他部落的头人们，都已经杀掉。不过，沃沮人跟汉地不同，没有头人，他们也不太在乎，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也能生存下去。”
“我们怎么办？来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进展，似乎不好跟太白交代啊。”
“不急，太白本就没有给咱们规定期限。这是一件大事儿，金水部和银水部要做出决定，也确实需要慎重。咱们就等下去，该着急的是他们，不是咱们。”
方伯居说的没错，左云和陈康这两天确实有些着急。
方伯居来的时候，他们确实打算好好观察一下再说。
虽然两个部落大部分都是汉地人，但是几十年过去，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山地的游耕渔猎生活。
他们甚至是觉得，比原来在汉地的时候，生活还要好上一些。
这里面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了朝廷和官吏的盘剥欺压，不用上交各种赋税，也不用服徭役、兵役。
尽管要给高句丽人上交一些东西，但是比起在汉地的负担，仍然小得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里物产丰富，只要勤快一些，就吃穿不愁，天灾人祸也比较少，很少有汉地那种因为天灾人祸，不得不卖儿鬻女，吃不上饭的情况。
虽然他们以前有不少人是被沃沮人掳掠来的，但是经过几年之后，由于勤劳，头脑灵活，基本上会都会获得自由，过上独立自主的生活。
由于这里没有国家，没有官府，也没有强有力的头人，所以也没有那么沉重的赋税和徭役、兵役负担。
从生活状态上，其实要比在汉地好得多。
老百姓没有过高的奢求，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野心。
他们很朴实，也很现实，只要能够平平安安过日子，传宗接代就行。
这些东西，兵荒马乱的汉地给不了他们，但是这里的大山能给他们。
他们固然想念家乡，也怀念汉地的生活方式，但是相对于安全来比，这些东西就不那么重要。
能够活下去，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不过，最近接连传来的消息，让跟他们动摇了。
“黑水部这些天，总是被刘封攻击。家里东西被抢走，落单的人被抓走。昨天小清河、大泡子、喜鹊岭，不少地方都被抢劫了。只差没有杀人。左兄，你说这个刘封，他到底要干什么？”
陈康这两天得到的，都是各地传来的这些消息。
“他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当初沃沮人，不就是这样对待咱们的么。”
“他这一招，跟当初公孙度可不一样，虽然只有三千人马，但是化整为零，就这么天天到山里来袭扰，叫咱们不得安宁。”
“是啊，这一招很毒辣，如今倒是我们这里人心惶惶。吃的东西没有了，各种工具没有了，不敢出去打猎、打鱼，也不敢下地种庄稼。”
“若是时间短还好说，到山里躲几天，他们没有粮草就走了。如今看来，他们是打算在这里长久待下去，这可就麻烦了。”
“他们整天没事儿，可以天天来骚扰。但是我们耗不起啊。”
“是啊，他们经过专门训练，如今在山里面活动，行动自由，来去随意，比我们这些人还行。”
刘封对于沃沮人采取的是分化瓦解政策，把金水部和银水部跟其他沃沮人区别对待。
这两个部落虽然在沃沮人的地盘里，但毕竟以汉地人为主，仍然保留着汉地人的不少文化传统和生活习惯。对于汉地朝廷，仍然有一定的感情。
他们到了这里之后，也以自力更生为主，基本上不到汉地去抢掠。
这是跟其他沃沮人最大的不同。
只要消除了沃沮人对于他们生存的威胁，没有那些超出他们承受能力的负担，回归汉地，接受朝廷的统治，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最近的一系列行动，都是针对高句丽人和沃沮人的，尤其是主要针对罪孽比较大的黑水部。
其他沃沮人部落，给了一定的警告，对于金水部和银水部，没有采取任何敌对行动。
“刘封目前没有进攻咱们，就是想笼络咱们。不过，他此刻不打咱们，将来就未必了。一旦他腾出手来，就会来对付我们。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我们早晚要面对。”
“左兄，我就怕时间一长，高句丽人和沃沮人会怀疑咱们跟刘封勾结。如果他们想要对付咱们，那可就麻烦啦。”
“是啊，到时候我们两面不讨好，连个朋友都没有。”
“方伯居和方宏那里，还在等着回复，我们到底怎么答复他们？”
一想起方伯居和方宏两个人，陈康就头疼。
接受他们劝降，投靠刘封吧，今后他们走了，沃沮人不会放过自己。
不接受吧，要是刘封象对付沃沮人那样对付自己，两个部落就没有安宁的时候。
都怪刘封这一招太过阴损，哪怕是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也比这样好得多。
“拖，接着拖下去，好吃好喝供着他们，看看高句丽人和沃沮人的反应再说。”
“唉，也只好如此。”
第117章 高句丽来人（）
左云和陈康正在议论间，左纯进来。
左纯，字子云，今年二十六岁，是左云的长子。
从前经常出去到汉地经商，跟方宏是好朋友。
“父亲，高句丽那边又来了人，叫父亲和陈叔到大清河胡达家里聚会，商议如何对付刘封的事情。”
“高句丽又来人啦？”
这个情况，倒是出乎左云和陈康的意料之外。
“伯奇的儿子索伦带着三百人来的。”
左云和陈康沉默了。
伯奇就是高句丽王，上回派了一个儿子云光到这里，被刘封给俘虏了。不过，那个云光不受伯奇宠爱，在高句丽内部也没有什么势力。
这个索伦就不一样。
他虽然不是长子，却是伯奇最为宠爱的儿子。他的母亲也是高句丽内部最有实力的家族出身，就连伯奇也不得不高看一眼。
现在公孙康正在进攻高句丽，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刻，派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到这里来，可见伯奇对于沃沮的重视。
伯奇重视沃沮也不奇怪，因为这里是他的一条退路。
除了沃沮这里能给他提供一些赋税和兵役、徭役之外，还因为这里算是高句丽的后方。
一旦高句丽那边形势不利，伯奇就可以退到沃沮这边来。即使不在这里停留，也可以借道沃沮，向朝鲜半岛南部发展，侵占马韩、弁韩，进而度海向州胡发展，隔海称王。
“就带了三百人？”
陈康问道。
“是，侄儿已经打听清楚，又亲自查看了一下，也就三百来人。”
“看来索伦是想要我们出兵对付刘封啊。”
左云叹了口气。
“米达和米山他们，有什么动静？”
“这两天他们一直就在大清河那里，核计怎么对付刘封。他们叫胡达问神灵，胡达说神灵不管，叫他们自己拿主意。”
“神灵怎么会不管了？这不合乎常理啊。”
“依我看，就是神灵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胡达才会如此说。”
“左兄，你说我们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左云足智多谋，陈康一向非常尊敬他。即使自己的部落有什么事情，也经常向左云请教。
“唉，去总是要去的。若是不去，怕是他们第一个就要对付我们两家。”
“若是他们叫咱们攻打刘封怎么办？那可就跟刘封翻脸了，今后就没有回旋余地。胜了还好，若是不胜，可就结下仇怨。”
“大清河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刘封那边也尽量不得罪。左纯，你把索伦和聚会的消息，偷偷告诉方伯居，我们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好，我这就过去。”
左纯很快到了方伯居和方宏住的小院儿。
这里有三间草房，收拾的很干净，是左家的房子，这回专门收拾出来，给方家叔侄住。方伯居和方宏两人，一人住了一头。
“哟吼，子云来啦，快快请进。”
方宏把左纯引进屋里，恰好方伯居也出来，打了招呼，就到方宏的屋子里说话。
左纯出门看看，见那两个女子正在外面的园地里，这才说话。
“有个消息，父亲和陈叔父叫我来通报你们一声。高句丽的王子索伦带着三百人来了。”
左纯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方伯居和方宏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意识到了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左贤侄，以你之见，索伦此行目的何在？”
“不外乎几个目的，其一，高句丽那边战事吃紧，想到这里征发兵役、徭役，外加钱粮。”
“其二，为那些高句丽大人报仇。”
“其三，组织沃沮人反攻，打败你们，稳定沃沮，把这里作为他们的后方。”
方伯居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高句丽已经抽掉了不少沃沮人到他们那里，这次要是再抽调人，你们这里可就没有多少劳力，若是能回来也罢，若是回不来。进攻我们再受到挫折，青壮死伤殆尽，将来生计都难以维持。”
打仗和生产、生活，从来就是一对儿矛盾。
打仗需要青壮，这些人也是生产劳动的主要劳动力。
青壮年人死了，也大大地影响人口繁殖能力。
现在，劳动力就是主要的生产力。没有足够的人口，就难以进行有效的生产，也没有足够的兵源。
“是啊，尽快结束当前的僵局，休养生息，既是当务之急，也是长远之策。你们还是尽快采取应对之策为好。”
左纯经常到汉地做生意，虽然身在沃沮，但是他识字，也读过不少书，对汉地文化很是羡慕，更加喜欢汉地的繁华生活。
从内心里面，他希望自己的部落回归汉地，认为这样才能有美好的未来。总是窝在大山里面，一辈子也就是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这一次方伯居来，他积极赞成投靠刘封。只是因为这里是父亲说了算，这里的传统，又一向缺乏强有力的领袖人物，几乎处于群龙无首状态，自己才不得施展。
“子云，你认为沃沮人会跟着高句丽攻打我们么？”
“我觉得会。沃沮人一直不信任汉地人，以前经常到汉地烧杀抢掠，结下了不少仇恨，他们也害怕你们报复，高句丽现在还有些势力，没有明显败绩，所以会跟索伦出兵，你们还要做好准备。”
“好，谢谢子云，这个人情我们记下了。方宏，你先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太白。”
“叔父，你不回去吗？若是开战，你在这里也危险。”
“有子云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怕的？况且高句丽和黑水部落那些人，也不知道你我在这里。”
左纯突然站起来，向方伯居施了一礼。
“谢谢方伯父的信任，尽管在这里等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誓死维护伯父周全。”
“事不宜迟，我就走了。子云，叔父的安危，就全靠你啦。”
“你放心去吧，有我呢。我送你出去。”
左纯和方宏很快到了山间小路。
“子云，以你之见，此次一战，谁胜谁负？”
“哈哈哈，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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